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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飛翼 -【金手指女配的修仙日子】《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26 PM     標題: 飛翼 -【金手指女配的修仙日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11-2 03:55 PM 編輯

【書名】:金手指女配的修仙日子

【作者】:飛翼

【內容簡介】:

  歡脫版:

  有空間,有法寶,有勢力,有資質

  就這樣還能混得個身殞道消

  墨沉舟表示,壓力很大……

  正劇版:

  這一條屍山血海的通天之路

  墨沉舟一路走來

  不曾有半分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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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35 PM

第1章 輪回

    高聳入雲的峰頂,狂風猛烈地吹過。平曠的地面上全是破碎的山石和碎成散塊的植物碎片。空氣中還有尚未停息的劍氣來來回回地掃蕩著,更襯得四下一片淒涼。

    墨沉舟飄浮在半空,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

    一名女修正伏在一個重傷的男修身上哀哀地哭泣著。她身上穿著一襲淡綠色的宮裝,纖腰廣袖,翩若驚鴻。頭上戴著鳳吐珠金步搖,斜插一支四串流蘇,襯著她淡淡的眉目和纖弱的氣息,令人望而生憐,不自禁想把最好的東西奉到她的眼前,只為了見一見她的笑顏。

    可不是如此嗎,墨沉舟冷笑了兩聲,看著那女修身後的三個男修一臉心疼地一起把她擁入懷中,而那重傷的俊秀男修也掙扎著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來,伸出手撫摸上她的臉,一臉柔情蜜意。不一會兒的時間便引得那女修破涕為笑,連身邊還躺著的幾具破碎的屍體都顧不得了。明明在這之前,這女人還和他們海誓山盟,愛得掏心掏肺呢。這剛剛咽氣,就被拋到腦後了。

    一群狗男女!

    賤人!

    墨沉舟臉色在很短的時間裡變換了數次,終於定格成一個猙獰扭曲的表情。

    怪不得她恨毒了這群賤人。任誰兢兢業業,辛辛苦苦地在一塊廋田上種了莊稼,雨大怕澇,天熱怕旱,間或日日除蟲一路擔驚受怕到了快要收成的時候,晴天霹靂,有人告訴你,真遺憾,您不止莊稼沒了,連特麼根都給你絕了,哪怕你脾氣再好再淡定,也忍不住要罵天了。

    眼前就是如此。

    阻人成道,這是生死大仇!

    她的目光落在峰頂一角,那裡一名白衣女子仰面躺著。她早就已經斷了氣,一雙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滿眼的不可置信和傷心。死不瞑目。

    在墨沉舟的眼裡這女人真是死的不冤。她是真的不明白這個修仙界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靈氣豐盈,資源豐富,一個個卻不知修煉,只在那裡男歡女愛,醋海生波,死不足惜。

    可是任誰死在她眼前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皮,就是這個女人不行!

    她一路把這個女人扶持到金丹,眼看就可以夙願達成,重塑肉身,再問仙途,眨眼之間,百年辛苦一早盡喪,盡付流水!

    而她,再也沒有時間再去尋找下一個有緣人了。

    耳邊的細細哭泣聲從一開始就沒有斷絕過,直到現在,墨沉舟實在是忍不住了,忍著眼角不斷的抽搐,她陰沉著臉開口。“閉嘴!”媽的,你還好意思在那裡哭!

    “白衣,白衣……”身邊的魂魄還是輕輕抽噎著,一身白衣,赫然是死去的白衣女修的樣貌。連墨沉舟這樣挑剔的人都無法反駁,這女修卻是是有著一副好樣貌。特別是一雙微微上挑的狹長鳳眼,靈氣逼人。可是這雙眼睛裡,正源源不斷地湧出淚水來,還要用一種深情哀絕的目光癡癡地望著下方那名重傷中的男修,竟然全然忘記了就這個傢伙剛剛親手賞了她一記一劍穿心。

    這眼神沒得讓墨沉舟一陣噁心。

    此時墨沉舟無限後悔。自她隕落,元神附在她自一名太古金仙的洞府中得來的仙界至寶——虛天鐲上後,歷經四百年終於讓她找到一句讓她滿意的肉身。容貌不論,這肉身竟是千年不遇的五行之體。這樣的五行之體她當初也僅僅是在那位金仙的手劄中見過寥寥數語,據說擁有五行之體的修士不僅僅是對天地五行的體悟高於常人,就連修煉時引靈氣入體的效率也較其他修士高出五成!五成啊!俗話說先下手為強,當時墨沉舟擦了一把口水二話不說立馬奪舍,沒有想到堂堂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硬是沒有敵過甚至還沒有引氣入體的小蘿莉,果斷被套。

    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個名叫墨引凰的小丫頭祖上竟然出過一位仙人,那一位在飛升仙界之前因為擔心族中子弟被人奪舍特意做了防範,可巧,墨沉舟就撞在了人家手裡。不過這姑娘傻得令墨沉舟側目。當日奪舍失敗,又被那仙人的的禁制狠狠一擊,墨沉舟的元神虛弱到了極點,幾乎連虛天鐲都附身不上去,若是她自己,自然是果斷滅了這個敢對自己奪舍的傢伙。嗯,說起來一般能跑出來奪舍的,還真就不太可能是什麼好人。然後,咳咳,殺人奪寶,完全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就是墨沉舟自己,十多歲的時候也這樣幹了。

    可是誰知這個小丫頭竟然對她十分同情!不僅沒有將她的存在告訴家裡人,還僅僅要了虛天鐲的使用權。注意!是使用權,而不是所有權。意思就是這寶貝還是墨沉舟的,就是裡面的靈藥靈丹修真典籍墨引凰可以隨意使用。當然,墨沉舟是樂意的,因為她和當時還是孩子的墨引凰發下心魔誓。就是當墨引凰大道有成之時,要為墨沉舟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的材料早就被收集齊了,墨沉舟真是無一不精心,生怕委屈了自己。然後拼命敦促這丫頭一路修到金丹中期,眼看元嬰有望——到了元嬰期就可以給她做肉身了,竟然就被人一劍宰了!宰了她的還是剛剛換了彩禮的未婚夫!

    坑爹啊,有木有!

    “墨引凰,其實你也並不冤枉。”哭是哭不出來了,反正她的元神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墨沉舟肆無忌憚開嘲諷模式,“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她眼角一斜,波光瀲灩。“當初你妹妹墨引鳳死的時候你是如何做的,又說了些什麼怕是還沒有忘記吧?”

    哭泣中的女子突然不哭了,眼神從那男修的身上慢慢收回來,呆呆地落在墨沉舟的身上說不出話來。

    “這賤人,”墨沉舟伸出手,淩空點了點那名風流婉轉的女修,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來。“當初殺了引鳳的時候我就說過,不管是真的溫柔妥帖還是假裝,引鳳不過有些驕縱,為何每每對上她,總是引鳳的不是?既是殺了人,當然要償命。更何況死的那個才是你的親妹妹!你就為了保持在韓白衣心裡的‘溫柔公平正義’的形象維護了她?”

    在這件事上觸怒父母,置親生妹妹于不顧,沒得讓人齒冷,也是眾人離心。自那之後,竟是連墨引凰的父母都放棄了她。

    為了個男人不要家人,已是眾叛親離。又傻乎乎的引狼入室,把這麼個女人當成親妹妹來疼,最後連未婚夫都疼成了人家的。

    蠢貨!

    墨沉舟冷笑了一聲。

    “墨引凰,你明明資質絕佳,卻不思大道。”姐當年在靈氣幾乎斷絕的時候都捨不得停下修煉,再看看你這樣的,都想抽你。“你爹娘疼愛你入骨,你妹妹敬你愛你,你卻不知回報,一心撇清自身。你識人不明,卻從不肯聽勸,眼前只有這方寸之地,卻不知這天地廣闊,只限於這小小情愛。”墨沉舟頓了頓,瞥見墨引凰眼中哀色更濃,更加不客氣地說道。“既然這男人負了你,殺了便是。他日修得長生,多得是男修憑你挑選。不過是個賤人!”

    墨引凰呆呆聽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她的目光又落在韓白衣的身上。這麼久了,他還是在和那女子一臉柔情說著什麼,那生怕聲音大了些都會驚嚇到眼前人得樣子在她伴在他身邊百年的時間裡都沒有見過。

    他甚至抽不出時間來看看她不遠處的屍體。

    她慢慢地輕笑起來,然後聲音慢慢變大,直到歇斯底里。

    錯了!原來早就錯了!

    她面上一片冰涼。

    墨沉舟看著她笑出一臉的眼淚,不屑地撇嘴。“你這樣後悔了有什麼用呢?難道就眼看著他們踩著你的感情你的屍體從此人月兩團圓啊?”那可真成賤人了!那種我自黯然神傷,你風流快活的戲碼實在不是墨沉舟的菜,唔,也許是墨引凰的菜。就是現在,她不也只是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麼?

    不過墨沉舟信奉的是誰傷我一根寒毛,我必殺他全家。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必讓他一世再無安樂!眼前,她冷笑著看著那宮裝女修,不懷好意地看看她腰間的靈玉佩,腰間的軟紅綾,再看到不僅那身宮衣,就連她頭上的飾品和身上所有的配飾都有隱蔽的微光一閃,嘴角上挑。卻沒見身旁的墨引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柔和,帶著做出某種決定後的堅定。

    墨引凰看著眼前的人,她自幼年時便與她相伴,總是一副不耐毒舌的樣子,可是只有她,從未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從沒有離棄她,致死都在她的身邊。如果,如果那一年真的被她成功奪舍,也沒什麼不好吧?如果是沉舟,想必會做的比她好吧?不會再讓爹娘失望,妹妹不會死去,也不會輕易被男子迷惑,這一切的一切,都會不一樣吧。她的眼淚落下來,她慢慢擦掉眼淚,來到墨沉舟的身邊,從身後擁住她的身體。

    臉埋在墨沉舟的頸窩,感受到懷中的身體一僵,墨引凰竟然想要笑了。

    “對不起,沉舟,我是個膽小鬼。”她微笑著流下眼淚來,擁在墨沉舟身前的雙手隱蔽變換著一連串古老的印記。“如果是沉舟,一切都會不一樣吧?沉舟,請求你,好好待我爹娘和,和阿鳳。”請讓他們這一生以你為傲,平安喜樂。

    隨著手勢的變換,時空中慢慢出現一絲裂縫,從中傳來強烈的吸力。剛剛被墨引凰弄得一頭霧水的墨沉舟只覺得身後被人用力一推,向著那道裂縫飛速而去,她艱難地轉頭,看到墨引凰慢慢變得虛無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讓她移不開眼睛。

    而此時地面上,突然沖天而起的白光和爆炸震的墨沉舟眼前一黑,眨眼間就被捲進了裂縫。意識消散前墨沉舟最後的想法是。

    我靠!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36 PM

第2章 端木錦

    正當正午,天上的日光正強,可是這鼎天峰上卻到處是一片陰涼。沿著通向封頂的小徑蜿蜒而上,沿途入目的盡是一片蒼翠之色。高大的樹木撐著巨大的綠冠,成蔭的樹下到處是小片小片設了禁制的靈藥田,各種低階靈藥密密麻麻地簇擁在一起,混合出一縷沁人心扉的藥香。間或有靈獸靈禽在林中若隱若現,為這寂靜無聲的鼎天峰增添了一絲生氣。

    一名白衣青年噙著淡淡的笑意走在小徑上,一襲白衣,身背一柄散發著淡淡靈氣的銀劍,俊美到了極致的臉上透著一貫的溫文柔和。

    一邊走,青年一邊暗暗歎息。這鼎天峰什麼都好,只是弟子太少。這一代的鼎天峰首座是個煉丹狂人,而且性格挑剔非常,一般人都難進他的眼,自他接管鼎天峰後,整個一座峰裡不過大小貓三兩隻,整個淩雲宗僅有鼎天峰是專修煉丹,就這麼幾個人,雖然沒有誤了宗門的丹藥供給,可總是給人以心驚肉跳之感。終於在他的師尊,掌教真人狠狠掉了幾把頭髮之後找上了他這位首座師弟,威逼利誘,付出了大把大把的好處之後,人老人家才勉為其難地答應收了百十個外門弟子。

    是的,外門弟子。

    在這位首座真人眼中,這些弟子資質一般,他老人家很是看不上眼,更不可能把他們收到內門“恐敗壞了鼎天峰的名聲”。

    其實在青年看來這話實在有些違心了。那些鼎天峰的外門弟子中實在有些資質不錯。不說放到其他宗門,就是呆在宗門其它幾峰也是受人尊敬的丹藥大師了,偏偏死活要在鼎天峰做個外門弟子,真是令人說不出話來。

    不過鼎天峰向來地位超然,首座真人更是涵元大陸僅有的三位九品煉丹師之一,再有怪癖也只能讓人忍了。

    不過就是這位鼻孔朝上,從來以下巴看人的真人突然發了瘋,死乞白賴地巴上了一個小丫頭,哭著喊著要收其為徒,未果之後使出了無賴*,死磨硬泡,完全不顧元嬰期真人應有的體面,撒潑放癩,險些引得宗門內兩峰內鬥。

    沒錯,這位向來目中無人的真人看上了同是一峰首座的昭雲峰首座當時年僅六歲的女兒墨引凰。那位昭雲峰首座盼了數百年才盼到的後代,本來就是想要親自教導承其衣缽的,萬般不幸竟被個往日道骨仙風,骨子裡竟是個無賴的傢伙看上了,雖然很得意自己女兒資質絕佳到引得元嬰修士也要搶人,卻說什麼都不肯放自己女兒離開。話說,難道他堂堂元嬰修士還沒法給自己女兒找來好的丹方嗎?

    這場官司足足打了三年,最後鬧到掌教真人面前,都是一峰首座,掌教真人左右為難,但還是略微偏向鼎天峰首座端木錦的。天可憐見,眼高於頂的這位師弟終於想要收徒了,掌教真人真是一把辛酸淚,又聽端木錦斷言這位墨引凰必又是一位九品煉丹師,心裡的天平就斜得越來越快了。一門兩位九品煉丹師,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最後的結果,以墨引凰拜入鼎天峰,昭雲峰首座拂袖而去而告一段落。而掌教真人最初因私心而引起的不安在這之後煙消雲散。

    不過半年!

    不過半年,這位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就晉升到了三品煉丹師,若不是修為略低靈力有限,怕要升的更高,可也是這個小丫頭,如今竟也是練氣八層了。

    她到底是怎麼修煉的?眾所周知,如今的修真界只要在二十歲之前修煉到練氣八層就已經算是天資絕佳,可在內門有一席之地了,就算是他自己,如今二十五歲的築基初期,甚至是掌教弟子!而且還是在專注修煉的情況下。而煉丹本是最牽扯精力的,大半煉丹師的修為都不會太高,就連鼎天峰首座端木錦,進階元嬰的時間都要比其他的同門師兄弟要晚了兩百年。

    輕輕呼出一口氣,青年搖頭輕笑。這般資質,竟連他都感到嫉妒了。

    壓下心中的不舒服,眼前一座高聳簡單的大殿慢慢映入眼簾。剛剛還沒有什麼人氣的峰頂開始出現不多的幾個人。只見這些人大多一身灰衣,蓬頭垢面,目光呆滯間帶口中念念有詞,更有甚者脖子後面還插著一個大大的蒲扇。更讓人嘴角抽搐的是,他好歹也算是個俊秀青年,竟然在這些人眼中完全沒有存在感。想他自幼年拜入掌教真人門下,向來無限風光萬人矚目,也只有在鼎天峰不會被人放在眼裡了。青年摸了一把臉,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一種奇妙的挫敗感。

    暗暗歎了口氣,小心地避開那幾位走路橫衝直撞的鼎天峰弟子,肅了臉色,青年慢慢推開大殿的大門,不敢進門,趕忙在門外做了一依。“平陽峰弟子韓白衣,見過真人。”

    大殿內寂然無聲,韓白衣頭都不敢抬,只是態度更加恭敬了幾分。許久之後,才聽到冷冷的一聲輕哼。“進來吧。”

    隱蔽地吐出一口氣,韓白衣滿面恭謹地跨進大殿,就看見大殿正中央的紅金卷紋條案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年修士正毫無形象地靠著身後的軟榻,手中持著一卷書,看似雲淡風輕至極。

    相貌俊秀的人誰都不會太過討厭,更何況韓白衣向來對自己恭敬有加。晾了這小子半晌,端木錦還是開恩抬了抬眼皮。

    “今日不是放丹日,你來我鼎天峰作甚?”

    韓白衣一笑,在陽光下更是襯得眉目清雋,俊美絕倫。“稟真人,師尊遣弟子向稟告,觀天峰沈謙首座今日將回歸宗門,而且,”他頓了頓,“沈真人突破了化神期……”

    接下來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韓白衣愕然抬頭,就見到端木錦一掌狠狠擊在條案上,一張臉陰晴不定。

    果然門中傳言有幾分可信。據說端木真人和沈真人之間頗有幾分不睦。韓白衣低下頭,心中暗暗想道。

    “什麼!他竟然突破了!”老年修士眼光一暗,瞥見殿中恭敬而立的韓白衣,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如此,想必掌教師兄也想不到我們這窮鄉僻壤,說吧,師兄想怎麼著,我且聽著呢。”

    誰不知道您這鼎天峰最富,煉丹一途門檻太高,一般修士做不來。不過一旦成為煉丹師,哪怕只是低階,也靈石大把大把的進。

    心裡腹誹了幾句,韓白衣溫聲笑道,“師尊常言真人最是大方,沈真人突破化神,我淩雲宗聲勢更壯,因此令弟子向真人求三顆轉靈丹,三株千年紫朱草以為獎勵。”

    “什麼?”一聲高昂的尖叫在大殿內迴響,端木錦霍地跳了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全沒有元嬰期真人的風度。“混帳!三顆轉靈丹?!賀清平以為八品靈丹是地裡的大白菜啊,嗯?!三顆!呸!一顆都沒有!”

    去死去死去死!媽的大仇人進階化神,老子還要屁顛屁顛地捧著厚禮去賠笑,端木錦一把捂住了心口,心說這種情節真是太虐心了!

    蹦跳了幾下,老年修士一下子撲回了軟榻,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理都不理韓白衣一下了。

    果然!想到臨行前師尊的殷殷叮囑,韓白衣對端木錦“小子快滾吧,老子不伺候了”的表情視而不見,柔聲道“因是宗門大事,師尊請真人以大局為重,至少也讓過些天沈真人的化神大典看上去體面一些。”

    真是前世不修,才有今日果報!

    端木錦整個一副要斷氣了的樣子,眼中死氣沉沉地深情凝望大殿頂棚許久,才有氣無力地從懷中摸出個晶瓶,扔向韓白衣。“轉靈丹就一顆,多了沒有。千年紫朱草還有幾株,你去取三株帶走就是。”

    韓白衣手忙腳亂接住丹瓶,手一翻收入儲物戒指才呼出一口氣。也不怪他如此緊張,八品靈丹,隨便流出去一顆都會引得修真界血雨腥風。也就是淩雲宗宗門勢力強大,高階修士無數,才會護得住。而臨行前,師尊也不過是得到一顆就滿足了。

    收好靈丹,韓白衣又眼巴巴地看著端木錦,本就被在心口放了一次血的老年修士被這視線刺激的鬚髮皆張,一指青年,咆哮,“你還不滾?”

    又想到這個小子在這裡的原因,向著大殿外開始吼,“阿凰!阿凰!”

    門外半天沒有回音,端木錦憤憤錘床。“孽徒!孽徒!”

    老子在這痛不欲生,你丫不說快來安慰安慰師尊受傷的心靈,死到哪兒去了?!

    又是半晌,一個灰衣修士滾了進來,渾身都在哆嗦。“真,真人,師姐閉關好幾天了,是知會過您的啊。”求您了,安靜些吧,因為您這聲吼,不知道該有多少人炸爐了。

    “還閉什麼關!”端木錦大怒,“你!去!找她來!就說她師尊我就要斷氣了!”

    靠!你自己怎麼不去!灰衣修士滿眼都是眼淚。自從半年前第一個敢在那位祖宗閉關的時候上門的傢伙被門外的水雲劍氣擊成重傷,直到現在,那位的洞府外方圓七裡人獸走避,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到灰衣修士只知道在地上抖的蠢樣,端木錦更是一口氣梗在心口,翻起了白眼。

    眼見就要爆發,卻突然被一聲輕笑笑得怒氣煙消雲散。

    韓白衣心中一跳,轉過身,迎入眼簾的,是一道張揚肆意的如火金紅。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37 PM

第3章 重遇

    就見一位年約十歲左右的女童含笑踏進大殿。如火的大紅裙裳,上有奪目的金色火焰圖案沿著裙角蜿蜒而上,發間插了一隻青色的發釵,上有淡淡的木靈之氣。身背墨色長劍,左手托著一隻黑色鳳凰圖案的小鼎,離得很遠就能感受到火浪不遜的翻滾。這女童眉目似畫,雖還年幼,可是已有逼人的美豔之色。韓白衣並不是第一次見她,可是在那雙隱含銳利的狹長鳳眸掃過他時,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壓抑的緊迫感。

    那種感覺,仿佛這女童隨時都可以將他滅殺。

    女童不過掃了他一眼,之後便不再看他。而是面向端木錦似笑非笑地施了一禮。“見過師尊。”

    一見到這女童,端木錦精神也上來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手中的小鼎,興奮無比。“阿凰,這裡面……”

    聽到“阿凰”這個稱呼,墨沉舟眼角一跳,眼中露出一抹厲色,手一動,就要把手中的小鼎收入儲物戒中。

    “別!”端木錦緊張的鬍子都飛起來了,一手伸出抓向小鼎,“為師錯了!小凰!凰兒!小凰凰!沉舟!”

    隨著他的稱呼上的變換,墨沉舟臉色越來越沉,直到端木錦淒厲地喚了她一聲沉舟,才松了手,任那黑色小鼎遙遙飛落入端木錦手中。

    看到韓白衣在一旁面露微訝地看著兩人的互動,端木錦老臉一紅,“咳”了一聲,一臉的痛心之色。“唉,我這弟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小氣。”

    你妹!墨沉舟臉色額角一跳。阿凰,阿黃,你叫狗呢!前世每每有人這樣喚墨引凰的時候,她都在虛天鐲裡笑得打滾。想像一下吧,當年的韓白衣可是經常一臉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墨引凰,輕聲呢喃著“阿黃……”

    可是如今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墨沉舟只覺得才高之人必遭天妒,人生不如意著十之□,因此在忍受了這一世的爹娘叫了自己幾年後,自拜入鼎天峰,她就上稟師尊,為自己起了道號“沉舟”,並逼著大家改了口,方才滿意。只是自己這師尊常常叫錯,恨得她忍不住想要拔劍一劍斬了他。

    此刻,她就冷森森地笑了。“師尊,下一次,可千萬別忘記叫弟子的道號。”

    一時間殿中冷氣大盛,端木錦小聲嘀咕了一句小氣,不理旁的,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頂蓋,一瞬間,大殿裡突地升起了一股奇異的香氣,韓白衣還沒覺得什麼,一旁還趴在在地上當佈景板的灰衣修士卻是使勁嗅了兩下,然後一雙眼睛帶著貪婪的綠光看向墨沉舟。

    饒是墨沉舟兩世為人,也禁不住被這目光激得渾身一個激靈。

    “哦,真不錯!”端木錦一雙老眼也是光芒亂放,一隻手探進鼎中。“八種,阿凰,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啊,《巳毋丹經》上的丹方你竟然又參悟出了八種,真是天佑我鼎天峰!”

    還叫!墨沉舟冷笑了兩聲,“比不得師尊。弟子這八種不過是三品以下的低階丹藥,不似師尊的換天丹,那可是九品靈丹。”

    “那又如何呢,”端木錦突然臉色一肅,“我卻覺得低階丹藥更重要些。”不復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淡淡的元嬰期威壓彌散開來,殿中眾人俱是感到心頭一沉。“這幾種丹方,我淩雲宗多少還能找出幾個能夠煉製,可是這九品丹方,又有幾個能夠煉製呢。”說罷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出去。“你去天甲字藥園給掌教師兄挑三株千年紫朱草,然後不必來回我了。”

    純屬吃飽了撐的!我們能練高階靈丹的人數不多,其他宗門連這丹方都沒有,更別說參悟,說到底,較之其他宗門還是占了些上風的,怎麼自己這位師尊這麼多愁善感。眾人齊齊應是,離開前,墨沉舟一邊腹誹,一邊手一招,黑色小鼎便自案頭飛入她的掌中。見裡面的丹藥還都在,她笑了笑,卻聽身後蒼老的聲音傳來。“沉舟,墨凰鼎不要太過招搖,須知寶物動人心。”

    這墨凰鼎是墨沉舟這一世的父親墨九天在她拜入鼎天峰下後動用了一峰首座的權利,自宗門靈寶閣挑出的極品寶器。不但暗合了她這一世的名字,且自帶一縷六品紫陽真火,能煉丹煉器還能作為攻擊法寶,交到墨沉舟手上的時候她就愛不釋手。

    不過說起來,她這一世的父親,確實待她極好。墨沉舟眼神一暖,複又眼角一挑。“師尊說笑了,這淩雲宗,誰敢來搶我的東西呢?”

    不說誰會為這一件寶器就敢得罪兩峰,就是單單她自己……摸了摸身後的長劍,墨沉舟哼笑一聲,卻還是把墨凰鼎收入儲物戒。一瞬間,就感到一絲灼熱的視線落在儲物戒上,墨沉舟扭頭,就見身後的灰衣修士正眼巴巴地看著,只恨不得能將墨凰鼎再抓出來。

    懶懶地“嗯”了一聲,就見這身材挺拔的修士一下子塌了腰,湊到墨沉舟的眼前使勁地搓著手,一臉的諂媚。“小師姐,小師姐,您閉了這麼多天的關,真是想死我們師兄弟了,請務必讓我們師兄弟服侍服侍您,也算是成全師弟們的一片孝心!”說罷,還探頭探腦地瞄著墨沉舟的儲物戒。

    “行了,是想見我呢,還是想我手上這八份丹方呢?”因這些灰衣修士都是外門弟子,因此雖然年幼,墨沉舟還是不客氣地笑納了師姐的稱謂。“師尊的意思也是要我傳授給你們的。既然如此,過幾天就是放丹日,那天大家都不用煉丹,就在瑤芷院聚聚好了。”

    “多謝小師姐!”灰衣修士一臉興奮地做了一個揖,扭頭就飛速地遁了,看樣子是去通知其他人。看得墨沉舟嘴角抽搐。這遁速,貌似這傢伙才練氣六層吧……

    遠目了一會兒,墨沉舟才轉過頭看向被她晾了半天的韓白衣,眼中隱蔽的寒光一閃而過,複又平靜無波地笑道,“讓師兄久等了,師兄不會見怪吧?”

    饒是枯等了這麼久,韓白衣依舊面色溫煦,俊美至極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君子如玉,看在墨沉舟眼裡,卻是噁心透頂。

    上一世,墨引凰就是被這溫潤如玉的風采迷了眼,失了心,最後,丟了性命……

    墨沉舟直到最後都不喜歡墨引凰。這個人,心太軟,又傻,又笨。若不是有求於她,她甚至看她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可是最後,卻有勇氣以神魂俱滅為代價給了她重頭來過的機會。

    韓白衣,這個名字刻在墨沉舟的心頭,永世不忘!

    前一世,他負心絕情,移情別戀,就算最後死在了她的手上,可是這一世,每每她見到他,都依舊能夠感覺到血液裡翻滾的熾烈的殺意。

    是的,前一世,就是她墨沉舟,殺了韓白衣。

    墨引凰是個傻瓜,一心一意愛著這個人,除了他什麼人都看不見。韓白衣喜歡的,她就愛入骨髓,一如那個看著溫溫軟軟的女子蘇柔;韓白衣厭惡的,她也討厭,即使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墨引鳳。

    可是墨沉舟不是傻瓜。能夠在末法時代的地球一步一個腳印地修煉到築基期頂峰,墨沉舟不僅頭腦精明,手段也並不良善。當年墨引凰並不專注修煉,可是墨沉舟卻對這個靈氣充裕的修仙界有著近乎貪婪的渴求。煉丹,煉器,陣法符籙,上一世墨引凰為人稱讚的都是墨沉舟附身時的成果。那一年,她眼見韓白衣看向蘇柔時掩飾不住的柔情,心中殺意頓生。

    因此,當韓白衣仿佛若無其事地請墨引凰為這個“身世可憐的小師妹”煉製幾件法寶的時候,看著墨引凰驚喜地答應下來,墨沉舟躲在虛天鐲中兀自冷笑,可是什麼都沒有說。那幾件法器,是墨沉舟親手煉製的,裡面多加的幾樣東西,一旦引動,化神期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那時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卻沒有想到最後的天靈峰頂,她附身在墨引凰身上大殺四方,卻在即將一劍瞭解韓白衣的時候被墨引凰的心神所阻,最後死在他的手裡。

    那個時候,韓白衣刺進墨引凰心口的劍是多麼毫不猶豫啊,是因為不愛吧,百年相伴,事事以他為重,甚至連修為,都不願高過他唯恐奪了他的光芒。這一切的一切,卻都比不過那女子在他面前的一滴眼淚。

    即使最後墨沉舟引動了蘇柔身上的法器,也見到他們在爆炸中化為虛無,心頭的殺意卻還是無法排揎。

    賤人!

    為什麼,你寧願和別的男人共用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就是不肯去愛那個一心一意愛你的墨引凰?!

    明明是墨引凰先遇見你,明明那一年的雲海之畔,是你先牽起墨引凰的手,約定共修長生。

    既然你這麼賤,這一世,墨沉舟必讓你萬劫不復,生不如死!

    重活一世,墨沉舟欠墨引凰一份因果,那麼她這一次,就把她最心愛的男子雙手奉上。

    墨沉舟看著韓白衣,臉上露出一抹不符合年紀的妖異笑容,日光下,帶著淡淡寒意的笑靨在韓白衣面前如同綻放,看得俊秀的青年修士微微一怔。

    這笑靨轉瞬即逝,再浮現在韓白衣面前的,卻是墨沉舟一貫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如此,師兄就隨我來吧。”她逕自轉身,並不理睬這宗門內號稱年輕一代弟子中第一的青年修士。聲音懶散。“天甲字藥園到處都是禁制,希望師兄跟緊師妹,不然有個什麼,”她鳳眸向身後一轉,“可別怪師妹沒提醒過你。”

    墨沉舟走得俐落,卻使得韓白衣一怔。他自幼被門內女修簇擁著長大,爭奇鬥豔,軟玉溫香地奉承著。如此被人漫不經心地對待竟然沒有半分不悅,反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快安寧。

    他微微一笑,跟上墨沉舟,目光落在墨沉舟的嘴角,想到剛剛那一抹他從未從其他女修臉上見過的邪氣妖豔的笑容,不知道原因,就似乎有什麼落在了他的心裡,慢慢地,生根發芽……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38 PM

第4章 靈藥園

    就在一個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在想要怎麼搞死這位師兄,一個臉上笑容溫潤,心想怎麼師妹倒是不錯,有心結交。如此和諧的氛圍下,兩人邊聊著修煉上的感悟邊沿著小路走到一處山谷外。

    這處山谷外蒼木破空,樹冠相互糾纏著刺向天空,還離穀口很遠,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草木之氣,端的是一處極好的種植靈藥之地。

    兩人快步走了幾步,到了一處被幾株古樹糾纏遮蔽的前方,墨沉舟停下腳步,伸出一隻略有些蒼白的手指在空中看不見的一點輕輕敲擊了三下。一瞬間,密不可分的樹枝仿佛是有了思維一樣慢慢抖動,然後露出了一條蜿蜒的小路來。

    對著韓白衣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後,墨沉舟率先走入穀中。

    這是韓白衣第一次進來鼎天峰的天甲字藥園,入目只覺得觸目驚心。小路四周滿是禁制,甚至有許多他無法分辨,但是因著隱隱的肅殺之氣而肯定存在的高階禁制。韓白衣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然而看到自己不遠處那道仿佛在自己庭院中閑停闊步的悠哉身影,強迫自己走上前幾步,看似輕鬆地微笑。“天甲字園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師妹倒是很是自在。”

    墨沉舟只是挑著眼角看了他一眼,心裡哼笑一聲,卻只是笑而不語。

    韓白衣微微抿了抿嘴唇,這一路上,雖是說兩人聊天,但是這位墨師妹似乎極不喜歡說話,十句話裡,若是這師妹能漫不經心地回上一句,就能讓他心中歡喜。而且突然發現,雖只是這麼淡淡的一句兩句,卻仿佛說到了他的心坎一樣。這種心有靈犀般的暢快感,是他在他所認識的人中絕無僅有的。

    當然,若是墨師妹能夠聽到他心中的想法,那麼也絕對會為這種心情冷笑著說一聲賤。

    上一世,墨引凰一心撲在韓白衣的身上,他的習慣與喜好,墨沉舟真是想不知道都難。

    那時的韓白衣,對為了迎合他連自我都失去的墨引凰視而不見,這一世,卻為了這不經意的共通之處而歡欣不已。

    並不理睬韓白衣的墨沉舟快走了幾步,剛剛還模糊的前路豁然開朗。兩人只覺得一股混合在一起的濃郁藥香撲面而來,微微一嗅,就連體內的靈氣運轉都歡騰了許多,身上一輕,只覺得連修為都有了增長。

    一名灰衣的中年金丹修士站在兩人面前,兩人上前幾步,作禮。“見過連師叔。”

    這中年人面色僵硬,仿佛面上附了一張面具般冷硬,說話的模樣冷氣四溢。“我已接到首座真人的符詔。沉舟,你可帶韓師侄去取。”在墨沉舟應了一聲後,他又冷淡地看了一眼韓白衣,冷道。“藥園中禁制極多,韓師侄還是不要亂走動,以免傷了性命。”說罷也不理兩人轉頭便走。

    韓白衣在他身後低著頭應了一聲,墨沉舟看著他拘謹的樣子,淡淡一笑。“師兄不必介懷,連師叔性子不壞,也只是擔心你罷了。”

    韓白衣一笑,面色溫煦。“怎會,我早就聽說過鼎天峰連師叔因修煉功法之故待人有些冷淡,不過只是傳言,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真是如此。”

    傳言連衡修煉的是鼎天峰的秘傳功法《九轉青木訣》,這功法修煉到極致,修煉之人七情不動,萬欲不生。

    看著眼前笑容俊美的青年,墨沉舟垂著眼撫了撫衣袖,掩飾住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鬱之色,方才淡淡開口。“師兄接下來要小心些跟緊我,連師叔說得沒錯,此處禁制縱橫,若是一不小心踏錯一步,師妹怕是救不得你。”

    韓白衣溫潤地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心裡,溫聲道,“那就有勞師妹了。”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想到剛剛她的告誡,韓白衣連忙跟上。

    沿途墨沉舟七拐八拐,腳步錯亂繁複,但已是築基期的韓白衣還是能夠跟上的。四周入目的一株株八品九品靈藥令他大開眼界。不禁在心中想到,怪不得這處藥園會布下如此多的禁制,還特別任命一位金丹修士在此駐守,這一園靈藥的價值,真是無法計量。

    墨沉舟懶得管他在想什麼,徑直帶著他來到千年紫朱草所在之處,毫不遲疑地挑了三株年份最短的出來,小心地取出三隻高階玉盒將靈藥裝進去,又在盒蓋上緊緊貼上一道抑制靈氣四散的靈符後,向著韓白衣笑道,“師兄,靈藥摘好了,還請師兄與我去連師叔那裡做一個登記。”

    看到韓白衣正被一片色彩斑斕,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彩蝶吸引住目光,墨沉舟眉梢一挑。“師兄喜歡這些靈蝶?”

    韓白衣的臉微微一紅,“師妹見笑了,只是這些靈蝶的色彩豔麗,實在是我生平僅見。”

    “越美麗越是有毒,”墨沉舟涼涼地開口,在韓白衣訝異的眼神中露出一個寒氣四溢的笑容來。“那可是八品蝕心蝶,一隻靈蝶,元嬰之下沾上一點,都要骨消肉融,元神消散。這樣,師兄還喜歡嗎?”

    韓白衣看著她的笑容,心中翻湧著說不清的感覺,竟為了那笑容感到難過,不由輕聲道,“便是有毒,也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吧。”

    上一世,他可是最討厭這種“毒物”了。墨沉舟仿佛是在看戲般看到這俊美溫雅的青年難過地看著自己,心中嗤笑一聲,波瀾不驚。她也不回答,只是轉身而去。

    這一路,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韓白衣看著墨沉舟欲言又止,卻在墨沉舟冷淡的表情裡什麼都沒有說。

    直到在連衡淡淡地對墨沉舟說了一聲“很好”後,韓白衣簽了領取靈藥的記錄,兩人方才默不作聲地走出山谷。將韓白衣送至鼎天峰峰下,墨沉舟正待轉身就走,卻被青年輕聲喚住。“墨師妹。”

    墨沉舟面露不耐,轉身面向韓白衣時卻帶了淡淡的笑容。“師兄有何吩咐。”

    青年修士突然遲疑了一下,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地溫聲道,“今日我要回去向掌教師尊繳旨,以後,我可以來尋師妹討論修煉心得嗎?”

    什麼!墨沉舟簡直要放聲大笑了。墨引凰千方百計貼著韓白衣,卻被視之如蔽履,而今她聽到了什麼,尋她?

    “好啊,”墨沉舟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然後看著他的臉上露出的毫不掩飾的喜悅之色,臉上笑意更濃。

    “那……”

    韓白衣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到幾聲“沉舟,沉舟”的呼喚。心中有些不快,向峰下看去,正看到一道金色劍光破空而來,沖到兩人一丈外後猛地一停,然後跳下來一對神采飛揚,面貌頗為相似的俊秀青年男女。那對男女大笑著向著墨沉舟撲來,其中的女子跳到墨沉舟身邊,俯下身一把攔住她的脖子。男子看到略為皺眉的韓白衣,對著女子“咳”了一聲,然後沖著韓白衣叫了一聲師兄。

    似乎見到還有旁人在,女子有些不滿地鬆開攔著墨沉舟的手,眼角帶著一絲傲慢地沖著韓白衣說了一聲,“見過師兄。“

    下一刻韓白衣該拂袖而去了吧。墨沉舟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想到韓白衣最是厭惡門內仗著長輩傲慢橫行的這些修士了,眼角眉梢都帶著玩味。

    韓白衣確實極為厭惡這兩人高人一等的傲慢,卻在想到這二人與墨沉舟的關係後望向她,果見墨沉舟眼中待著憂慮?與歉意?地看著自己,心中忖到想必墨師妹也不喜這姿態的,只是因是姻親才不好說些什麼。想到這,臉色緩和,溫聲道,“師弟師妹不必如此客氣,倒顯得我們同門之間見外了,”又轉向臉色微訝的墨沉舟,心中一軟,“師妹請回吧,改日再來叨擾師妹。”

    “他吃錯藥了?”目送韓白衣離開,名叫杜月的女修睜大了眼睛,手指捅了捅墨沉舟。“沉舟,是不是你給他下了藥?這位可是最不耐煩我們的了。”

    她身邊的男修杜朗看了一眼墨沉舟不置可否的神色哼笑一聲。“看來咱們這位大師兄也不是個傻瓜,沉舟小小年紀就是三品煉丹師,前途正好。他不捨下臉來結交真是委屈了他掌教弟子的身份。”

    “呸”了一聲,杜月不屑地收回目光,又親昵地攬住墨沉舟的肩膀,笑嘻嘻地開口,“親愛的表妹,這麼久不見,越發長得好了。”說罷調戲地摸了一把讓她垂涎許久的白嫩小臉,心中的小人激動地打了一個滾。

    一旁的杜朗,附和地嘿嘿笑了兩聲。

    如果這兩個傢伙不稱呼自己娘親一聲姨母,單憑這一摸,墨沉舟說不得就要給這膽大包天的傢伙一劍。而今只是用一雙仿佛能望入人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個人,直到兩人心虛地轉頭乾笑。

    半晌,“丹藥吃完了?”問得淡淡。

    “也是,也不是。”杜朗乾笑兩聲,不好意思地開口。

    “嗯?”聲線挑了起來,杜月聽得不妙,狠狠剜了一眼杜朗,眼角透出幾分明快。“表妹的靈丹越發的好了,前些時候被我們師尊看見,連師尊都讚不絕口呢。”

    兩人的師尊是為金丹後期的修士,能得到他的一聲稱讚,確實是很不簡單了。因此墨沉舟笑了笑,臉上鬆動了些。

    偷瞥著墨沉舟的臉色,杜月在心裡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繼續開口。“那些靈丹效用竟比宗門發放的強了好些,因此我們才用的快了些。”

    墨沉舟手中一翻,向著兩人扔出幾個丹瓶,在兩個人歡天喜地的表情裡慢條斯理地開口。“繼續。”

    笑眯眯地將靈丹收入儲物戒中,杜朗嘿嘿地猥瑣笑了兩聲,也不顧他俊秀的形象被毀得一乾二淨,探頭探腦地湊到墨沉舟面前,手指用力搓動。“表妹,要不要賺些靈石?”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 09:38 PM

第5章 血親

    一張圓桌上,擺著一把通體碧綠的小壺,巴掌大小,顏色清透明亮,裡面半壺青色液體微微輕晃。一隻略為蒼白的手執起它來,竟有說不出的好看。

    墨沉舟執著這小壺,將桌上的不大的三隻雕著卷雲紋的小杯子斟滿,液體落入杯中,然後緩緩地升騰起一絲霧氣,在杯子的上方湧動聚散,看得杜朗張大了嘴。

    一股撲鼻的清香而來,就算是在宗門內見慣了好東西,可是杜朗還是有些忍不住,並不用墨沉舟相讓,搶過一個杯子一個仰頭一飲而盡。一瞬間,杜朗就覺得一股帶著淡淡靈氣的微熱液體順著喉嚨沖入丹田,還未等他有所反應,陡然一變,竟變得寒涼,渾身一陣清爽,就覺得魂海一動,竟然增長了些許,連修為都有了提升。

    好東西!杜朗眼睛一亮,眼神熱切地落在墨沉舟的小壺上,那眼神太過熱烈,讓墨沉舟莫名不爽。不懷好意地看了杜朗一眼,她手一翻,碧綠小壺就消失在她的手間。

    “沉舟……”杜朗呻吟一聲,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墨沉舟,妄圖激起自家表妹那僅有的一點點同情心,未果,心一橫轉身撲回桌上,抓起墨沉舟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滿足地吐出一口氣,嘿嘿笑了兩聲。

    杜月毫無形象地撲在桌子上,擒著一隻杯子笑嘻嘻地看著兩人的互動,目光掃過空曠無物的石室,和石室內僅有的幾個蒲團,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難怪自己這表妹在修煉一途如此有天分,將自己等人遠遠甩在身後。杜月再認真修煉,可是大部分時間也耗費在與同門之間的玩耍上。特別是女性修士,誰人不愛美呢?就連杜月自己,也將自己的洞府裝飾得珠光寶氣。而自己這位表妹似乎對於修煉有著一種入魔般的熱情。枯燥無味的閉關,一連數日的煉丹,還剛剛學會走路時就抓著一把小劍一遍一遍地認真揮動著。那個時候,連初見沉舟的金丹期的父親都無法掩飾臉上的動容。

    “此子必成大器。”父親當時那樣肯定地說著。

    果然,還不過十歲,她的光芒就無法掩蓋了。

    並不是沒有嫉妒過,可是那時父親意味深長的話驚醒了她。

    “一榮俱榮。”

    有眾人一路扶持,當沉舟羽翼長成,那個時候,身為至親的自己,得到的,必將是比付出遠超百倍的回報。

    果不其然。

    這才幾年,沉舟的關照就落在自己姐弟身上。沉舟似乎對自己的血親帶著天生的熱情,看似不好說話,可是這些年,她和杜朗練功服用的丹藥就從來都沒有斷過。就算是內門弟子,宗門內每月發放的靈丹也不夠服用。她的父親雖是金丹,卻不可能同時滿足兩個孩子的需求。從前為了賺取靈石購買靈丹,她和杜朗也常常耗費時間做些宗門任務,可是從沉舟八歲開始,他們就再也沒有為丹藥發過愁,可以一心修煉。

    杜月微笑著看著杜朗毫無形象地糾纏著墨沉舟,耍寶搞怪,看到女童眼中毫無掩飾的笑意。果然不用多久,就見綠光一閃,那把小壺就落入杜朗懷中。而其中,青色的液體滿溢至壺口。

    她的妹妹啊……

    終於得償所願的杜朗終於滿足了。飛快地將小壺收入懷中,才恢復了一貫的優雅形象座到座位上,笑嘻嘻地看著墨沉舟,長長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表妹,上次的靈果你還有嗎?”腆著臉皮比量了一下,“就是那個小小的,紫色的。嘿!你是不知道它的好處,修煉的時候吃上一個,不但心神穩固,連靈氣的運轉都比平時快了許多呢。”他那時一人分了一個給自己的幾個師弟,那些人看他手中剩下的靈果眼睛都紅了。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傢伙,發現這人的臉皮多日不見,竟然又厚了許多。手裡癢癢的,口中涼涼地開口道,“你說的是倉眼果,最是穩固元神的好東西,更好的是藥性溫和,金丹期以下都可以食用,就是金丹之上,因其味美,也喜歡食用。”在杜朗越來越亮的目光中潑了他一頭冷水。“這靈果多得是,都種在青雲谷,表哥自去取來便是。”

    靠!青雲穀是鼎天峰一處極重要的藥園,若不是那位端木真人向來寵愛沉舟,裡面的靈藥任其取用,換個人過去,怕是還沒走近山谷,便被以偷盜藥材的罪名押進執法殿了。

    杜朗一噎,杜月看著他的窘態笑得全無形象,然後一巴掌拍在這傢伙的腦後,罵道,“貪得無厭的東西,想要倉眼果,先把你懷裡的還給沉舟。”

    杜朗嘀咕了兩聲,摸了摸懷中的小壺,覺得還是這個比較重要,轉了轉眼睛不做聲了。

    墨沉舟看著這兩人,因韓白衣而出現的淡淡陰鬱慢慢消散,懶懶地向著椅背一躺,挑眉笑道,“剛剛表哥說的賺些靈石是怎麼回事,還神神秘秘的,非要來我的洞府裡說。”

    杜月性子向來爽利,“表妹竟然不知道,”她眉尖一挑,一張明麗的臉上神采飛揚,“聽說半年之後掌教真人要舉行宗門大比,我們廣明峰都傳遍了,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準備得個魁首呢。”

    墨沉舟一笑,手中下意識地轉著空杯,“宗門大比,和我們鼎天峰有什麼關係呢?鼎天峰向來不參與這些的。”

    都是一些弱不禁風的煉丹狂人,就算參加,八成第一輪就要被人從臺上踹下去。

    “表妹沒有興趣嗎?”杜月是見過墨沉舟的戰力的,因此對自家表妹很有信心。見到她興致寥寥的樣子頗為可惜,忍不住勸道,“門內大比正是揚名的大好時機,若是能將練氣期魁首收入囊中,表妹的聲名只怕會更勝呢。”

    墨沉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興趣。她對除了名氣看不到任何實惠的事情提不起興致。便是奪了第一又如何呢?不過是宗門賞些靈丹法寶之類,這些她多得是。

    更何況,墨沉舟目光一閃,手指不經意地拂過身後的長劍。她並不想要參與練氣期弟子中的爭鬥,雖是練氣八層,可是實際上她三個月前便已經可以單抗築基期修士了,若是拼力一擊,築基中期怕也有一戰之力,何須在弱者身上成全自己的名聲呢。

    她的劍,只有與強者的不斷較量,才會磨礪出鋒利的鋒芒。

    重活這一世,她最不想失去的,就是那顆堅定向上的心。

    “真是可惜了,”杜月歎了一口。

    “可惜什麼,”杜朗不耐煩地撇嘴,“整天爭來鬥去,沒意思透了。沉舟你不知道,我們峰很有幾個人,不過是我們一樣的練氣期弟子,天天傲得跟天王老子一樣,看人都鼻孔向上,真是噁心死我了。築基期都沒有那種譜。”

    話中的厭煩令墨沉舟眼神一利,眉頭微微皺起。“他們怠慢你和表姐了?”

    “那倒沒有,”聽到墨沉舟聲音裡淡淡的冷意,杜月心中一暖,揚眉笑道,“那幾個人還沒這個膽子。好歹我爹和師尊也是金丹修士,姨丈又是一峰首座,再再加上你這個未來鼎天峰的煉丹大師,誰敢來招惹我們?只是看不上他們那種倡狂的樣子罷了。”

    “不過說起倡狂來,表妹你這些天閉關不知道,柔雲峰發生了一件事,可把臉給丟盡了。”杜月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柔雲峰是宗門內唯一一峰全是女性修士的分峰,因此在宗門內極受弟子的歡迎,在平時資源配置時占了許多的便宜,雖有人看不慣,可是見到那一峰柔柔弱弱的鶯鶯燕燕,又向來細語輕聲的,倒也不好說些什麼。

    杜朗此時隱約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卻只能陪著乾笑了兩聲。

    話說,他對柔雲峰的那些姑娘還是很有好感的。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杜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又眉飛色舞道,“柔雲峰的魏靜你聽說過吧。”

    “哦,”墨沉舟挺起了幾分興致,捂著嘴想了想,“似乎聽說過。怎麼了?”

    “我就知道,”杜月翻了個白眼,對於自家只知道修煉的表妹完全敗了,“也就是你了,對宗門內的事情漠不關心的。”

    她有什麼好關心的,墨沉舟腹誹了幾聲。墨引凰一輩子沒出過淩雲宗,對外面的事情只知道幾件比較重大的事情,但是宗門內的事情,卻是清楚許多。魏靜這麼名字,似乎她從前模模糊糊地聽說過,因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墨沉舟記得並不清楚。

    “說起這位魏師姐,可是有名氣的緊。”稍稍飲了些杯中的液體潤喉,杜月眼睛一亮,叫了一聲好,“還有沒有,勻我一些。不過若是沒有就算了。”遲疑了一下,掃了一眼杜朗的胸口,幽幽的目光引得杜朗菊花兒一緊,下意識地雙手護胸,向後縮了一縮。

    墨沉舟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兩姐弟,在儲物戒中翻了翻,又揀出一瓶扔給杜月。

    杜月笑眯眯地收下,挑釁地看了一眼杜朗,方又開口道,“這位師姐困在練氣期快三百年了都沒有突破,大概是壓力太大,平素行事極為專橫霸道,人憎鬼厭的,大家都以為她就這麼完了,沒想到前些日子竟讓她突破至築基期。”

    “那又怎樣?”墨沉舟一聽就沒了興趣。

    練氣期弟子的壽元也不過三百上下,虧了這位還是內門弟子,不過這個時間才進階,怕她一生也不過困於築基期再難進益了。

    杜月掩嘴笑了,“真是貨比貨得人,人不人得死。跟她同一天,柔雲峰的戚然也築基了,這位今年可才五十歲。大家全去給戚然賀喜了,哪裡顧得上魏靜。結果這位大怒,執著劍就過去找場子了。結果這兩位大打出手,哈哈”,杜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使勁兒拍著桌子“那個戚然慣會假仙的,結果披頭散髮,臉上的妝都花了,跟個潑婦似的,真該讓那些門內弟子看看她的鬼樣子!”

    墨沉舟同意地點了點頭。

    戚然卻是很會假裝,看似良善可親,可是當初沒少陷害墨引凰。一把年紀了卻看上小她許多的韓白衣,在韓白衣面前裝模作樣,還不露聲色地詆毀過墨引凰,只可惜心思費了不少,卻敗給了同是柔雲峰弟子的蘇柔。

    不過上一世,墨沉舟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在沒有蘇柔出現的那幾年裡,韓白衣對戚然頗有好感。沒有辦法,那貨就是喜歡那種柔弱的,善良的,單純的“好姑娘”啊。

    那麼這一世,沒有了墨引凰的介入,韓白衣這塊香餑餑,還真是不知道會“花”落誰家呢。

    似乎想到了那是怎麼樣的一處好戲,墨沉舟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嗯,墨沉舟這姑娘性格比較精分,對親人春天般溫暖,對敵人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24 PM

第6章 貪意

    “然後呢,”熟悉杜月的墨沉舟笑問,“這就完了?”

    如果只是打了一架,恐怕杜月還不會這麼高興。必然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可不是,”杜月眉飛色舞地說道,“再沒有那麼巧的,戚然那天的鬼樣子就被咱們那位掌教真人的高徒看見了。你大概不知道,據說戚然看上了韓白衣,一心想要和他雙修呢。結果當時她就暈了。喂!是真的暈了,往地上一倒,就沒再起來!”

    “韓白衣呢,他說了什麼?”墨沉舟諷刺地笑了,就算她不在場,大概也知道韓白衣會怎麼做。那一位,可是向來憐香惜玉的很呢。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噓寒問暖唄。”杜月撇著嘴不屑地說。

    就像韓白衣看不上他們這些仗著父祖頗有些囂張的高階修士後代,他們也很是討厭韓白衣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樣。他們這些人,生來就享受著更為優質的資源,也許並不像那些底層修士那樣為了一點點的資源就拼命爭奪,可是得到的越多,承擔的也久越多,在外也大多是他們這些人為宗門張目,爭奪利益。而且他們本身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修士要少。那些成功背後的付出的努力,從不願袒露於人前。

    所以每次看到韓白衣那種仿佛是在看著宗門內蛀蟲一般的眼神,杜月就覺得心裡的火一拱一拱的。

    清高的韓師兄,難道他修煉時,佔用的不是宗門內那最佳的一部分資源嗎。

    “就問了幾句?”墨沉舟卻驚訝了。

    這不是韓白衣的風格啊。

    “才問了幾句,就被執法殿的執事弟子拖進執法殿去了。”杜月哼笑一聲,和墨沉舟略有些相像的鳳眼一眯,露出幾分冷意。“表妹忘了,宗門內,是不允許弟子私自內鬥的。這兩位觸犯了門規,每人被賞了二十鞭子,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這真是可憐極了。”杜朗忍不住插話道,“魏靜也就罷了,戚然師姐那麼嬌弱的人兒,也被抽了鞭子,那些執法殿出來的人,一個個心都是拿石頭做的,真是太狠了!”

    說著大聲歎了幾口氣,臉上表情豐富的讓墨沉舟與杜月不再開口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似乎被這沉默詭異的氣氛感染了,杜朗打了個冷戰,對上了兩雙寒意微露的鳳眸,伸手抓了抓頭髮,乾笑。“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嚶嚶嚶,突然感覺壓力很大。

    杜月看了他半晌,慢慢陰測測地開口,“臭小子,別再讓我聽到你嘴裡聽到這種話,不然,姐姐我下次把你扒光了扔到柔雲峰去,讓你和你那些可憐柔弱的師姐妹門好好接觸接觸。”

    這位姐姐向來說到做到的,杜朗驚恐地閉上嘴,拼命點頭。

    墨沉舟撲哧笑了一聲。

    話說這對姐弟真的給她帶來很多的樂趣呢,更何況,他們還很有良心。

    墨沉舟眼神一沉。

    上一世的時候,一開始墨引凰一度和他們的關係很融洽。直到怕韓白衣不喜才疏遠了起來。她還記得杜月曾經很多次找過蘇柔的麻煩,直到最後一次,墨引凰對著杜月大發雷霆。墨沉舟還記得當時那個有著明快笑容的女子露出的破碎的表情,她的眼睛裡全是傷心和失望。從那之後,她與她分道揚鑣,直到墨引凰死,都再也沒有見過面。

    那個時候,恐怕杜月已經發現韓白衣與蘇柔之間的曖昧了吧。卻又怕墨引凰傷心,只能背地裡做些小動作。最後的那一次,若不是墨引凰即使趕來,蘇柔早就死在杜月的劍下了。

    杜月是真的想殺掉蘇柔。即使是觸犯門規。為的,是她親愛的妹妹墨引凰。

    所以,這一世,墨沉舟對杜月和杜朗另眼相看,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

    總有一天,她所得到的感情,不再是因為她是墨引凰,而是為了他們如今喚的這個名字,沉舟。

    不管是感情還是資源,墨沉舟的天性中帶著永不會饜足的貪婪,只有把這一切牢牢地抓在手裡,她才能夠得到滿足。

    終有一天,父親,母親,引鳳,一切的一切都是墨沉舟的。

    她對他們付出了絕對的愛,那麼想要得到回報,不是應該的嗎?

    心底傳來淡淡的幾乎不可覺察的貪婪之意,眯起眼睛,幼小的女童所在椅子裡,用手掩住了嘴角的奇詭笑意。

    不過,下意識忽視了心底的怪異之感,墨沉舟深沉地想到。這些日子她是越來越喜歡“想當年”了。莫非,是因為自己老了嗎?

    頂著個稚齡殼子,內裡是個老不死的傢伙搓了搓下巴,淡定地想到。

    不管墨沉舟此時再如何厲害,一個小丫頭做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還是很有喜感的。對面互掐,或者更應該說是單方面被掐的兩人早就停下來了,睜著眼睛看著墨沉舟說不出話來。

    “話說,”好半天,杜朗才找回自己的舌頭,弱弱地開口,“一開始,我們不是想說賺靈石的事情嗎?”

    親,你們歪樓了啊。

    搓著下巴做高深假裝的小丫頭和表面明快內裡暴力的美貌女修同時身形一僵,然後,眼神同時一厲。

    “那你還不快點和沉舟說!”杜月臉上掛不住,狠狠錘桌,心裡驚訝地想,沉舟這桌子材質倒是不錯,竟然紋絲不動的說。

    靠!

    可憐的青年修士覺得自己在這女人的迫害下還能健康開朗地長大,竟然還沒有心理變態,沒有想過要狠狠地報復這個負心的修真界,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還有那些修士們談之色變的進階時的心魔,他簡直是伊然不懼啊,靠之這女人可是比心魔可怕多了!

    心裡淚流滿面,青年還要在臉上擺出一個討好的笑來,這人生真是無比的苦逼,他一點兒都不想長生了!“不是宗門大比嘛,沉舟你覺得這個時候若是買些法寶丹藥什麼的,會不會……”

    墨沉舟不想出這個風頭,大把的弟子沖上來!

    不說那幾萬外門弟子想要通過這個機會亮個相,沒准被哪位高階修士看重魚躍龍門,就是那上千內門弟子,大部分也生活的並不輕鬆,能夠拜入高階修士座下的能有幾個呢,更多的還是靠著自己慢慢奮鬥罷了。

    而想要表現的足夠亮眼,除了提升戰力的法寶,就是各種提升修為的丹藥了。這個時候,哪怕手頭再羞澀,也不會又多少人吝嗇的。

    一想到到時漫天的晶石飛舞的場景,青年清俊的臉上露出一個略猥瑣的笑容。

    突然覺得,長生也沒有什麼不好嘿嘿嘿……

    看到墨沉舟眉尖微斂似乎想要拒絕,杜朗急急地開口道,“我們也是為了同門嘛,就算我們不賣,難道別人就不賣了嗎?表妹你想想,沒准哪個弟子因為你的一顆救命的靈丹一步登天,這不是一件大大的善事嘛。”

    說著臉上露出一個“我就是這樣偉大但是你們在心裡默默崇拜就好不要說出去讓別人也這麼崇拜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表情。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月一眼,杜月一攤手,一副我不認識這貨的表情。

    “其實丹藥好說,”墨沉舟微微沉吟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三階以下想必就夠了,畢竟只是練氣期與築基期的大比而已,練氣期的養氣丹,固元丹,養精丹,築基期的青雲丹,天璿丹,六陽丹,這些大概就夠了,至於法寶,”她仰頭略微想了想,有些遲疑“中階法器以下我還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再好些的……”

    “這就夠了!”杜月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話。

    姐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個好爹,靈器以下給你都拿不出手的。

    杜月揉揉眉角,真是想給自己這位被人捧著長大的表妹好好普及一下,話說就算是築基期,能得一件中階法器也算是不錯了。有的是連法器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呢。

    沒看身邊杜朗眼睛都直了。

    這倒是冤枉了墨沉舟。上一世還在地球的時候,這孩子得了件低階法器也曾經歡天喜地來著,可是自從和墨引凰混了兩百年,這傢伙的煉器水準蹭蹭地往上漲,已經到了上品靈器毛毛雨老子有朝一日就會練出寶器來了的牛逼境界了,因此眼光實在很高。如今受限於修為,煉丹煉器都有不如意之處,因此才有些遲疑了。

    “夠了夠了!”杜朗終於緩過來了,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疊聲地開口,早知道自己這位表妹是個猛人,沒想到這麼猛,怪不得連宗門大比都沒有興趣呢。想到到時的大比之時,比試的雙方都吃著墨氏靈丹,用著墨氏法寶戰成一團的樣子,杜朗簡直可以看到自己在靈石山上打滾的樣子來了。“表妹,好不容易有一屆大比,表哥我的身家可全託付在你身上了!”

    “別不要臉!”杜月眼一立,“表妹不要聽他的,我們是想賺些靈石,可是也不能累著你。煉丹和煉器的材料我們提供,之後我們得成品的二成就夠了。”

    由對方提供材料給煉丹師或是煉器師,這倒是修真界一貫的規矩了,墨沉舟搖著頭輕笑。“表姐喚我一聲表妹,怎麼還這麼見外。”她挑了挑眉,“莫非我就這麼小氣?材料我來出,之後賣得的靈石我得六,”她比了一下,“表哥表姐得四,如何?”

    “這個……”杜月猶豫了。

    連杜朗也覺得不好意思,道,“這樣你太虧了,”他抓了抓頭髮。“不然還是讓我們出材料吧。”

    墨沉舟笑著搖了搖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並沒虧,靈丹的價格向來很高,這和煉丹師向來不高的成丹率有著很大的聯繫。而從上一世的末法時代,墨沉舟唯一學到的就是儉省,而煉丹時的成丹率,也近乎從不廢丹,因此就是這樣,她也賺了不少。

    都是血親,就算有些吃虧,她也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到底是杜月乾脆,見墨沉舟是這種態度,右手成拳擊了一下左手手心。“既然表妹都這麼說了,沒有我們還不幹不脆的,那就這麼定了如何?”

    “成!”墨沉舟也笑,“定誤不了事。”

    “既然如此,表妹剛剛出關,我們就不打攪表妹休息了。”目光一轉,正看到杜朗的傻笑,杜月眼一抽笑道,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在儲物戒上一抹,現出一物來遞到墨沉舟眼前,“前些時間姨丈命我拿給你的,前些日子你閉關,放在我這裡險些被忘了。”

    一隻釵狀法寶現在三人眼前,散發著掩飾不住的靈氣,赫然是一件中階靈器。

    幾乎是剎那間,墨沉舟的氣息一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27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3 11:40 AM 編輯

第7章 虛天鐲

    胸中翻滾著洶湧的貪婪,搶過來,快搶過來啊,仿佛從魂海有一個帶著蠱惑的聲音小聲催促著,墨沉舟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手指神經質地蜷縮展開,指尖有尖銳的暗光閃爍著。貪婪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發釵,一瞬間帶著淡淡黑色的霧氣從身上緩緩溢出,仿佛帶著自主意識地延伸向還渾然不覺的杜月姐弟。

    不對!

    墨沉舟一驚,頭腦一醒,努力壓抑住心頭那抹仿佛永遠都填不滿的饑餓感,催動渾身法力收斂住那絲黑氣,黑氣似有了生命一樣不情願地掙動了一下,才無奈地退回她的身體。不過半息的時間,卻讓墨沉舟後背全是冷汗。

    勉強帶著輕鬆的樣子將發釵取到手中握好,墨沉舟的全身都繃緊不敢亂動,只在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意。

    “多謝表姐體恤,我就不送你們了。”

    “好。”杜月笑眯眯對看了墨沉舟一眼,瞬間笑容一僵。

    那一瞬間,她竟從幼小女童的眼中,看到一抹仿佛欲擇人而食的凶厲殺意!

    再一回神,就見那雙上挑的鳳眸疑惑地看著她,“表姐?”

    看錯了吧。眼前的女童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刻意忽視了心中那絲不詳的寒意,杜月忙一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杜朗。聲音一柔,“我們就走了,你也要多休息,別真把自己累倒了。”

    說著也不用墨沉舟相送,拽著杜朗就走,才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身後喚了一聲“表姐”,心裡一驚轉過身來,就見一個大大的錦盒迎面飛來,下意識地接住,杜月一怔,向著石洞看去,正看見女童對著她微微一笑。

    與往日毫無分別。

    杜月回了一個笑,走出墨沉舟的洞府,就見洞口的禁制慢慢恢復成原狀,輕輕吐出一口梗在心口的陰鬱之氣。打開錦盒,她猛然一怔,心中不知是羞愧還是感動。

    裡面是滿滿一盒的倉眼果。

    “這個沉舟。”這樣說著,她的心中又有些釋然。

    不管她剛才看到了什麼,不管沉舟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都沒有變,還是那個關愛家人,為了他們的一句話就可以記在心裡很久然後努力為他們達成的沉舟。這就夠了。

    她是她想過要保護的妹妹,之前是,以後,也一直是。

    她的眼眶濕潤,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哇,這麼多倉眼果。”一聲驚呼打斷了杜月的思索,杜月一轉頭,就看到杜朗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在她的身邊像只猴子一樣竄來竄去。

    “啪”地合上錦盒,杜月把它往自己的儲物戒一收,柳眉倒豎地訓道,“你剛才傻了,走路都不會了?”

    “不是啊,”不舍地看著杜月收起倉眼果,杜朗也覺得困惑,“姐,剛剛你有沒有一種到很危險的感覺?”

    “什麼?”杜月臉色一變,然後迅速恢復正常,快的讓正在思索的杜朗沒有察覺,“完全沒有!”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那種一瞬間的陰冷,仿佛身邊正有著一隻危險的獸慢慢覺醒的恐怖感那麼清晰,難道真的是幻覺?

    還沒有等他想明白,就覺得衣襟處一股大力傳來,幾乎把他勒斷了氣,他掙扎了一下“姐,你幹什麼!”這死女人又發什麼瘋!剛才在想些什麼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如果真的有危險,那也一定是自己這個怪獸姐姐!

    “閉嘴!”兇悍地拽著杜朗的衣襟把他往峰下拖著,杜月威脅地眯著眼看著掙扎著得杜朗。“危險?在自己妹妹洞府裡你能感覺到什麼危險?”她把自己的弟弟提的離自己近了些,冷冷道,“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不然老娘真的會宰了你!”

    不管在沉舟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會為了她保守這個秘密。

    “知道了知道了,”杜朗苦著臉,“不過就是這麼一說,當什麼真啊。”

    “就是不行!”杜月明朗豔麗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杜朗,這句話我只說一遍,以後,不管關於沉舟的什麼,你都最好閉上嘴,聽見沒有!”

    最後一句已經是聲色俱厲了,杜朗看著姐姐冰冷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明白,只是懵懂地點了點頭。

    杜月見他點了頭,臉上緩和,聲音一柔,“阿朗,沉舟是我們的妹妹,我們應該保護她,對不對?”

    “那當然!”杜朗不忿地開口,“還用你說,做哥哥的,當然要保護妹妹!”雖然自己這個哥哥很廢材,還比不上自己要保護的妹妹。

    我也會的。杜月微微一笑,鬆開手,還拍了拍杜朗身上的灰塵,輕快地笑道,“那我們回去吧。”說著就架起一道劍光徑直而去。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瞬息萬變。

    杜朗無奈地吐出一口氣,追了上去。

    過了許久,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青光一閃,一片綠葉慢慢浮起,然後如一道流光般射入墨沉舟的洞府,在墨沉舟的頭頂打了一個旋兒後貼上了她的額頭。

    閉上眼,將姐弟兩人說過的話聽了一遍,綠葉慢慢枯萎,墨沉舟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一抬手將父親之前贈送給自己的一個高階陣盤扔出來牢牢遮蔽住自己的洞府,再也堅持不住的墨沉舟法力一停,一瞬間,一股帶著暴戾殺意的黑色濃霧在洞府裡彌散開來,淡淡的黑色的仿佛鱗片狀的紋路開始在她的全身蔓延,直到連白皙的臉上都佈滿了才停了下來。而那雙美麗的鳳眸中,此刻卻變成了充斥著暗沉血色的豎瞳。

    一根手指伸出,只是輕輕一碰,剛剛在杜月大力拍擊下紋絲不動的桌子轟然一聲,碎成了幾塊。

    無聲的石室裡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麻煩大了啊。”

    墨沉舟苦笑一聲,真是麻煩大了!

    右手撫上空蕩蕩的左手腕,不久就有一個樣式古樸的手鐲浮現出來,“鏘”的一聲變大飛離了墨沉舟的手腕,浮在墨沉舟面前的半空之中,不斷有絲絲的金光射出,劃開了黑色的霧氣,又有無數金色的符籙沿著各自的軌跡在手鐲上轉動,上面古拙的字跡墨沉舟不認識,卻依然能從那仿佛洪荒而來的古老氣息上感受到浩瀚的壓力。

    這就是虛天鐲。

    墨沉舟上一世得到的仙界至寶。

    沉思了片刻,墨沉舟向著洞府外拋出一道白光,之後向著虛天鐲一伸手,下一刻,石室內已經空無一人。

    墨沉舟踩著腳下的玄髓玉石板,向著遠處那大片大片的籠罩著各色靈光的靈藥田看去,眼中不辨喜怒。

    當年第一天進入虛天鐲,她簡直都要驚呆了。不說那些令人眼熱的隨便拿出一個都會引起血雨腥風的靈藥,就說她腳下的玄髓玉便是四階的煉器材料,卻只能被漫不經心地用來鋪地。若不是被禁制牢牢固定著,說不得當時她就會把這些石板全都撬下來。

    之後的一切仿佛是在做夢。

    這座全部由玄髓玉鋪地的大殿中,滿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功法。所包括的內容保羅萬象,那個時候,真的讓她大開眼界。

    而她賴以成名的劍訣,就是來自這裡。

    然而當她踏出大殿,她才發現事情和她想像的並不一樣。

    虛天鐲裡充斥著極為濃郁的靈氣,還有幾處甚至飄浮這近乎金色的液態靈霧,可是無論她想任何辦法,都沒有辦法吸收其中的哪怕一絲靈氣。

    那些靈藥田,上面的各色光芒其實都是禁制,墨沉舟活著的時候,一個藥園都沒能打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然上一世,她也不會因為靈氣不足並且缺乏靈丹而止步於築基期大圓滿而遲遲無法結丹,直到壽元將近迫不得已強行沖關失敗而隕落。

    而之後的四百年裡,她隨著虛天鐲流落異界,埋頭在那些典籍裡專研不輟,終於找到了一種方法將那些金色的霧氣凝練至自己的神魂,在驚喜於元神比之前更加凝練有力的同時維持著神魂不滅,直到遇到墨引凰。

    再之後的二百年裡她和墨引凰合力打開了幾處藥田,裡面的靈藥大多年份在萬年以上,這在修真界已經不多見了。而那些她二人破解不了只能望而生歎的藥田,裡面的靈藥或是用於八階九階的高階靈藥,或是連她在大殿的那些典籍裡都沒有見過。

    直到墨引凰偶然在大殿一處破碎了的密室裡翻出一個古簡才了悟,那些她們不認識的靈草,是仙草。

    而除了這兩處,其實虛天鐲中佈滿了危險。

    墨沉舟對危險有種敏銳的感覺。

    那些危險每一處都能要了她的命。當年的她,年輕氣盛,不甘心庸碌一生,冒險闖進一處絕地,付出了一條胳膊的代價搶出了她要的東西。

    想到當年的事情,墨沉舟眼神一縮,撫摸著自己的左臂。那股鑽心的疼痛,不得不親手斬落自己一臂的痛苦,她不後悔,卻永遠不能忘記。

    她複雜的目光落在自己滿是黑色紋路的手上,那籠罩著黑色氣息的手微微有些變形,手指變粗變長,帶著尖銳光芒的黑色指甲閃著鋒利的肅殺之氣。

    這雙手,如今更像是妖獸吧!

    墨沉舟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啊。

    這次,真是衝動了。

    而鼎天峰的另一處,一隻蒼老的手接住一道流光。

    “又閉關了?”老年修士咂嘴,不無得意地嘀咕著“我這小徒弟,可真是勤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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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前邊都是鋪墊,有些平淡。不過用不了幾章咱女兒就要開始各種霸氣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2 09:41 PM 編輯

第8章 黑龍經

    墨沉舟歎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身向著大殿深處走去。一條筆直的長廊,上面鑲嵌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天陽石。這種石頭在修真界只能用來照明,可也因為十分稀少而價值不菲。墨沉舟的腳步聲在長廊中發出孤單的聲響,她眯著眼,只覺得時光流轉,依稀還是那四百年裡獨自一人的模樣。

    她慢慢地撫上自己的心口,眉尖微皺。

    或許那對於親情的貪婪並不只是她所修煉的這門功法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孤單的太久,上一世她就嫉妒墨引凰有那麼多人的關愛,所以這一世,她才越發的想把這些關愛據為己有。

    從頭至尾,她墨沉舟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人。

    穿過長廊,墨沉舟轉而沿著長廊盡頭的一處臺階慢慢向著地下走去。空間越變越黑,直到臺階盡頭,墨沉舟看到幾十個關著門的石室。腳下突然一頓,墨沉舟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臉色陰晴不定,佈滿紋路的臉在陰暗的石室中越發詭異。

    閉上眼想了一會兒,墨沉舟才徑直向著最角落的石室走去。

    推開門,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石室南森冷陰暗,連石壁上的天陽石都不能驅散那種黑暗。不知什麼地方傳來粘稠的水滴聲,墨沉舟眯了眯眼,合上石門徑直走到石室內僅有的一個寬敞的大池子前,看著裡面濃稠的暗黑色液體,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抬起儲物戒,把無數的各色草藥按著次序扔進池子裡,瞬間那些草藥就如同融化在那粘稠的液體裡,連個氣泡都沒有冒出來,反倒是過了不久,剛剛還安靜無波的液體就仿佛沸騰了一般翻湧起來,其間還有帶著邪氣殺意的黑氣湧動著。

    墨沉舟俯下身,敲了敲腳下的一塊石板,石板消失不見,一道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在墨沉舟面前的半空中變換不定,然後化成一條猙獰兇悍的黑龍,對著墨沉舟無聲地咆哮,仿佛下一刻就要撲到她的身上撕咬撲食。墨沉舟抬起手,對著黑龍溢出一絲黑色的氣息,那條黑龍遲疑了一下,仰天嘶吼了一聲,化成一塊黑色的玉簡落在墨沉舟的手上。

    玉簡上黑龍經三個字蜿蜒成龍形。

    墨沉舟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塊玉簡。

    這就是那一年她在虛天鐲的一處禁制中在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得到的極品鍛體功法。

    那處禁制是一處翻滾著帶著毀滅氣息的黑色火焰,而這塊玉簡就在黑火上化成黑龍的形狀嬉戲,她撲上去一把抓住它就跑,卻僅僅沾上了零星的火花就被迫捨棄了手臂。那種一瞬間仿佛連元神都要被燒化的恐怖感,每次想起都讓她顫抖。

    這塊玉簡不僅是功法,更是開啟這件石室的鑰匙。她順著玉簡上的指示來到這裡,撲面而來的肅殺的血腥之氣差點讓她暈過去。想要逃,卻連動都動不了。

    那是高階神獸的威壓。

    這一池子,是上古黑龍的精血。

    後來她翻閱古籍才瞭解,所謂黑龍,正是龍族中最為稀少的一脈。生性暴虐強悍,在龍族之中都是最為奢戰嗜血的一族,傳說成年的黑龍,甚至可以以肉身正面硬撼金仙。那位上古金仙就是對於黑龍的強悍肉身有著強烈的興致,所以創造出這門黑龍經。

    傳說黑龍經修煉至巔峰,修士甚至可以化為黑龍與人爭鬥。

    墨沉舟從上一世就覬覦這部功法,可是到死都沒有來得及修煉。因此這一世她得到肉身,就迫不及待地修煉了起來,卻沒有想到,向來在修煉上順風順水的自己,栽了個大跟頭。

    不知道那位金仙是不是自己天資太好,才忘記了給她們這些凡夫俗子們提個醒——功法有危險,修煉需謹慎!

    墨沉舟全是眼淚地想。

    如果她知道黑龍經這樣難練,她真的會好好考慮清楚的。

    黑龍經只能有三次衝擊入門的機會,她已經練廢兩次,現在她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就是失敗後的後遺症。而最後一次若是還是失敗,那麼她就會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人形怪物!

    而這種感覺,已經有些壓抑不住了。

    歎了一口氣,墨沉舟愛惜地摸了摸玉簡,然後把玉簡貼上自己的頭謹慎地研究起來,過了許久才感到沒有什麼疏漏後,放下玉簡,把手上的儲物戒和身上的衣物配飾扔到地上,跳入血池。

    一瞬間血池中的黑龍精血瘋狂地沸騰了起來,一個巨浪把墨沉舟擊到池底,巨大的血色靈氣湧入墨沉舟的身體,一點一點碾碎了墨沉舟的血肉,然後混合著黑龍血組成新的血肉,筋膜。再碾碎,再重組。不知道多少遍,那深入靈魂的劇痛幾乎讓墨沉舟忍受不住,卻還是緊咬著牙死死堅持著,並且不斷地按著玉簡中的運功路線將湧入身體的黑暗氣息和精血納入自己的經脈。

    不知過了多久,血池上血浪翻滾,墨沉舟所處的位置已經化成了一個大大的血繭,並且在不斷地變大變厚。

    修煉不知時間,一池的黑色血液竟然慢慢變得稀薄起來,在血浪終於平息後,顏色也變成了暗紅之色。一個血繭浮上來,就聽哢嚓一聲裂開,一隻白皙的小手伸了出來,然後是黑色的長髮和白淨豔麗的小臉。

    使勁兒一掙,墨沉舟赤身裸體地爬出池子,任分成兩半的血繭沉進血池,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草!”也不知道這一聲是在罵誰,總之墨沉舟是心有餘悸。

    她差點又失敗了,在最後的時刻一股兇悍暴虐的意念直沖向她的元神,險些將她的元神沖碎。若不是那四百年裡她拼命吸收著虛天鐲內不知名的金色霧氣而使得元神堅韌凝固,而之後和墨引凰在一起時又服用過淬煉元神的高階靈丹,恐怕早就已經灰飛魄散了。

    不過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墨沉舟欣喜地翻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美麗白皙,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蘊含著多麼可怕的力量。運轉功力,她的手慢慢變化,最後化成了一雙黑色的猙獰龍爪,向著地面狠狠一抓,平時堅固無比的玄髓玉竟然如豆腐一般被她的手沒入地面半寸。

    這就是黑龍經第一階的黑龍爪,這差點要了她的命的功法終於被她練成了。

    而往日在她心底徘徊的殺意和暴虐也消失不見了。

    隱患終於解除,墨沉舟心情大好地翻了一個身,無法壓抑的喜悅使她一手蓋住眼睛嗤嗤地笑起來。笑了許久才停下來,感覺到身體能夠動彈後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血池後毫不猶豫地離開。

    也不知這次修煉用了多久的時間,想到前些時候答應的同峰師弟的事情,墨沉舟快速穿過大殿的長廊走到外面,剛要離開,卻突然感受到大殿外的一處傳來一陣陣令自己無比親切的感覺。

    墨沉舟遲疑了一下,還是順著這種感覺走過去,走近之後臉色不由一變。

    那靜靜燃燒著的黑色火焰出現在她的眼前,使得墨沉舟心生恐懼,可是在恐懼之外,還有一股無法壓制的親切感促使她走到黑火的面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探進了火中。墨沉舟神智一醒,就要把手收回來,可是令她驚訝的是,這黑火在她的手邊靜靜地燃燒,卻沒有傷害到她的一絲一毫。

    從骨頭裡感受到一種令人滿足的溫暖,墨沉舟懶洋洋地眯著眼睛,簡直就想永遠呆在這黑火裡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戀戀不捨地收回手,卻覺得被火灼燒過的地方似乎更加堅韌了。墨沉舟想到當時那塊黑龍玉簡在黑色火焰中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將手化成龍爪向著黑火一抓,竟然成功地抓下來一塊。

    這一小朵黑火在墨沉舟的手中燃燒,然後在她雙手恢復正常後,慢慢沉入她的掌心,順著經脈流動,最後懸浮在她的丹田上方,寂然無聲。

    墨沉舟心神一動,黑火又浮現在她的掌心,又一收,便又出現在她的丹田。

    反復把玩了幾次,墨沉舟忍不住一笑。

    這朵不知名的黑火,倒可以用來作為殺手鐧呢。

    就算是高階修士沾上了,也得不到好去。

    這一天的收穫實在太大,墨沉舟的心情好得無以復加,因此在她離開了虛天鐲,收拾了洞府中的一片狼藉後,走出洞府後就算被一堆的傳聲符淹沒也沒有發火。

    隨意點開一個傳聲符,裡面傳來一陣哇啦哇啦的叫聲,墨沉舟後悔的恨不能把這傳聲符扔出去,卻還是忍著聽完。

    剩下的傳聲符也沒有去聽,大抵是同一件事。

    原來今日竟已是放丹日,墨沉舟沒有想到時間竟然過的這樣快,在血池中不過是一瞬,在外面竟已是好幾天了。想到和同門的約定,墨沉舟也不耽擱,劍光一起,就向著瑤芷院而去。

    鼎天峰每到放丹日總是最熱鬧的,因是宗門弟子中金丹以下皆在此日領取本月的丹藥,因此鼎天峰峰下聚滿了人,墨沉舟也不去看,徑直而去,倒引得峰下眾人側目。

    瑤芷院位於鼎天峰的中部,院子並不很大,只是因隱藏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格外幽靜而使得鼎天峰的弟子格外喜愛。瑤芷院外五丈之內遍植著稀有的玉樹瓊花,色彩各異,格外引人注目。墨沉舟剛一踏進院門,就聞到撲鼻的幽香,令人心神一醒,就見滿園的奇花異草隨風而舞,院中間一株撐天而起的高大古樹,樹下一個石亭,石亭中數人或坐或站,若是不注意到這幾個人頻頻看向院門的急躁,倒也如詩如畫。

    墨沉舟的身影甫一出現,就見那幾人眼睛一亮,爭相奔了過來,爭前恐後地喚道,“小師姐。”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2 09:42 PM 編輯

第9章 衝突(上)

    這些人實在是太熱情了,墨沉舟實在有些消受不起。眼光落在上次那灰衣弟子身上一瞬,那弟子果然聰明,硬是上前把圍在墨沉舟身邊的幾人轟開,然後笑容滿面道,“小師姐,幾日不見,您的功力似乎大進了。”

    墨沉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笑道,“還好,本來是應該繼續閉關的,可是本師姐也沒想到眾位師弟這樣掛念我,這洞府外的傳聲符,怕也費了師弟不少晶石吧?”

    真是不知這些傢伙怎麼想到的,自被自己的劍氣傷過之後,這些人的確是不敢親自來自己洞府了,卻開始使出了傳聲大法,每天必要傳個幾次才能神清氣爽,若不是自己還沒忘記這些傢伙是鼎天峰弟子,墨沉舟肯定會劈上幾劍給他們長長記性。

    不過話說回來,似乎重生之後,她的脾氣好了許多呢。

    那種一言不合拔劍相向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了。

    心中暗暗懷念著自己那一去不回頭的青蔥歲月,墨沉舟在幾名弟子的簇擁下走近石亭。大家甫一落座,墨沉舟一抬頭就看見幾雙閃著閃閃水光的眼睛熱切地看著自己,那種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讓人想像不出來這竟是在外也頗有前途的煉丹師的樣子。

    飲了一口一人殷勤遞給她的靈茶,墨沉舟掃過這幾個人。

    修真界的修士很少有長得醜的人,便是不那麼俊俏,也大多氣質出眾。眼前的這幾個人多是三品煉丹師,在煉丹師中也算是能夠獨當一面了,除了在她的面前做小伏低,在外也都是氣質出眾,因此才能有資格坐在這裡。這人看著不猥瑣,難得墨沉舟的心情又格外好,便也不在意先前的小事,只是從儲物戒中取出自己的墨凰鼎,又取出幾個玉簡散給幾人。

    在場的幾人眼神都熱切了起來,見墨沉舟不以為意地喝著自己的靈茶,告了一聲罪,各自去了玉簡合上雙目默默研讀,之後又自小鼎中各取出幾枚丹藥,先是在掌上仔細地看,又刮了些下來含入嘴中,目光皆是一亮。

    那灰衣弟子最先回神,就笑道,“小師姐這合元丹極妙,真不愧是上古丹經,較之同階的其它丹藥藥力竟然強了兩成,不過這合元丹的丹方我也見過,難為小師姐怎麼參悟出來的。”

    墨沉舟倒也不客氣。上古丹方極難參悟之處就在於每味和丹的靈草後都並不注明分量,也不注明投放靈草的順序。煉丹一途向來失之毫釐,謬之千里,這靈草的分量差上一點兒,輕則廢丹,重則甚至炸爐。只有將靈草的藥性瞭解到了極致才有可能辦到。

    若不是墨沉舟有著幾百年的優勢,她也不能做到。

    看到眾人點頭附和,墨沉舟笑了笑,道,“我們鼎天峰弟子向來守望互助,因我總是閉關,難免有不到之處,也請各位師弟不要見怪。這八種丹方也勞煩各位傳給其他師弟了。”

    “這有何難?”那灰衣弟子又笑嘻嘻地拍著胸脯打著保票,“小師姐放心吧,這點兒小事兒咱們還是能做的。不過,”這人僅僅稱得上秀氣的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來,“也請小師姐賞給我們幾枚成丹,也讓那些沒來的傢伙開開眼。”

    墨沉舟笑著看了他一眼。

    這灰衣弟子來歷並不簡單。他本姓端木,單名一個平字。是端木錦的遠房親戚,在煉丹一途也頗有天分,素日也能得端木錦的指點,雖因性格跳脫活潑而被端木錦嫌棄不已,卻意外地在鼎天峰外門弟子中人緣極好,而且也有築基初期的修為,因此倒有幾分領導地位。

    她平日裡也和端木平交情不錯,還托他帶自己收購過幾種靈草,因此此時只是點了點頭。

    在場的幾人眼睛一亮,各自從墨凰鼎中取出幾枚丹藥來,揣好後才都笑眯眯地坐好喝起茶來。

    不多時,幾人便討論起平時煉丹時遇到的疑難,墨沉舟笑著聽著,不時插幾句話。她的境界較高,所欠缺的只是修為,因此話雖不多,卻常能給人醍醐灌頂之感。因此幾人看她的眼神感激更深。

    雖說端木錦每月也有一天會為他們開壇講法,可除了端木平還能開些小灶,大部分時間眾人還是獨自專研,因此有墨沉舟在一旁指點,就讓幾人感到彌足珍貴。

    正在幾人氣氛正好的時候,一道快速奔來的身影卻打破了這份和諧。

    “拜見各位師叔。”那身影撲在地上,後背被汗水浸透,渾身顫抖著,一開口就是哭腔,“師叔們去前面看看吧,咱們的丹苑都快讓人給掀了。”

    墨沉舟側目一看,就見一個小小的童子趴在地上,臉上還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臉煞白。看衣著正是丹苑負責每月放丹的執事童子,大好的心情不由一淡,略有些不快。“怎麼回事?”

    鼎天峰因精擅煉丹,一峰上下全是煉丹師,因此地位相當超然,在各峰都頗受禮遇,怎麼會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似乎感到她的不快,童子也不敢抬頭,哆嗦著道,“是,是柔雲峰的一位師叔,非說咱們的丹藥給錯了,現在正不依不饒呢。”

    “柔雲峰的人瘋了吧,”還沒等墨沉舟說些什麼,一名名叫陳木的煉丹師拍案而起,“咱們鼎天峰是什麼地方,她也敢來我們這兒找野火?”

    在煉丹師眼裡,靈丹才是最好的情人,因此素日裡對於柔雲峰也並不另眼相看,此時聽說有人搗亂,都極為不快,更有的人已經在心裡暗暗盤算怎麼在柔雲峰上找回場子了。

    墨沉舟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同樣擰著眉的端木平,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到前面看看如何?”

    在場幾人應和了幾聲,便一同向著丹苑而去。

    剛剛快進丹苑,就見占地百里的巨大院落裡聚集著許多人,各峰弟子都有,都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什麼。院子前方是一座不大的方殿,方殿前方的臺階上安放著一座巨大的丹爐,而此時臺階上正站著一名築基期女修,執著劍一臉猙獰地指著驚恐不已的幾名鼎天峰的童子。

    墨沉舟冷著臉看著,目光一轉,就聽到身旁的端木平拍了拍掌,高聲冷笑道,“這位師姐好大的脾氣,今日殺上我鼎天峰,他日,怕是掌教真人也要換個人做了!”

    莫要看端木平在墨沉舟面前做小伏低,可是在其他各峰弟子面前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至少有不少人看見是他在說話都忍不住向後縮了縮脖子。

    墨沉舟也並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快步走上方殿,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女修臉上,刺得那女修心裡一驚,待又見到她不過是練氣八層,複又挺直了腰傲慢地看著她。

    墨沉舟常年閉關,門中認識她的很少,不過看到端木平僅僅跟在她的身邊,又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練氣八層,便有些人猜到這個眉目美豔的女童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墨引凰,又有和那女修有隙的,見她還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暗暗稱快。

    墨沉舟也不理睬她,僅是側頭問執事童子,“怎麼回事?”

    她只是冷著臉,並未露出怒意,然而常和她接觸的端木平卻知她已經大怒了,只是不知事情的經過方才死死壓抑著。

    被她無視的女修勃然大怒,“你還敢問發生了什麼,莫非築基期修士就這麼被你們鼎天峰糟蹋?!”

    這女修尖利的聲音刺得墨沉舟頭痛,本是十分的怒火轟然長成十二分,她傲慢地看了一眼那女修,問道。“你又是誰?”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幾聲悶笑,那女修臉上掛不住,看著墨沉舟的眼神帶著恨不得吃了她的憤恨,“你說什麼?!”

    “淩雲宗築基期修士多了去了,”墨沉舟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倒是認識不少,其中卻並沒有一個你。”

    這一個“你”字說得意味深長,,配著墨沉舟雲淡風輕的樣子,更顯得不屑。

    墨沉舟向來生性偏激,若是這女修好言好語,問明真相後若是鼎天峰的失誤她倒是不介意賠個禮,可是如今這女修咄咄逼人,反倒激起墨沉舟的怒氣不肯善了。

    眼看女修就要大怒,又奔上來一位不過十三四歲的練氣期靈秀女修,頗有幾分眼熟,墨沉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一手拉住了眼神怨毒的女修,一邊笑著對著墨沉舟點頭道,“這位就是墨師妹吧?我們是柔雲峰弟子,這位是我師姐魏靜,前些天剛剛築基,可是今日丹苑分給魏師姐的卻還是練氣期的份例,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莫非師妹是看不起我們柔雲峰的修士嗎?”說著眼圈一紅,窈窕的身形在風裡顫抖,引得臺階下的眾人憐惜不已,看向鼎天峰眾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原來這就是魏靜,墨沉舟多少還是有些印象,面上卻聲色不動。這女人句句誅心,還打量她聽不出來。既然她敢在這裡當眾挑撥鼎天峰與其他六峰的關係,就由不得她不給她臉面了。伸手取過丹冊翻到柔雲峰築基期那頁,就見最後一位寫了一個戚然的名字再無其他,臉上就冷笑起來。

    “這位,”一把將丹冊摔到練氣期女修的懷裡,墨沉舟冷笑,“第一,你修為遠不及我,合該喚我一聲師姐,這次便算了,下次可千萬別叫錯了,免得讓人以為柔雲峰不懂禮數。”平日裡她對稱呼並不計較,可今日卻不肯甘休,“若是師妹真的不會,他日我帶著你去尋你們首座真人,請真人好好教導你可好?”

    那名練氣期女修一驚,對上墨沉舟隱含殺意的眼,竟渾身一涼,動彈不得。

    “第二,”墨沉舟漠然道,“淩雲宗七峰向來交好,從未有看不起那一峰的說法,不說這位魏師姐還沒這個身份代表你們柔雲峰,就憑你剛才的幾句話,我就能懷疑你是其他宗門的奸細,把你送到執法殿去,不然誰給你的膽子敢當眾挑唆七峰不和!”

    這最後一句,已是聲色俱厲,驚得台下壓抑無聲。

    端木平望著眉目剛毅的紅衣女童,眼中璨璨生輝。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31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3 11:41 AM 編輯

第10章 衝突(下)

    “第三,也請兩位看看,”墨沉舟臉上扯出一個憐憫的笑意來,刺得對面兩人眼睛生疼。“每月我鼎天峰都是按照各峰執事弟子交予我們的丹冊放丹,從無錯漏。魏師姐的名字並不在柔雲峰築基期的名單上,我想,與其在這裡找我們鼎天峰的麻煩,莫不如在柔雲峰有個好人緣兒,”她對上魏靜望著自己的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彈了彈衣袖,“我可看見戚然戚師姐的名字沒被忘了呢。”

    這一句如同火上澆油,這魏靜最恨的就是這件事,此時被墨沉舟一激,看向墨沉舟的眼神怨毒得仿佛能滴出血來。

    墨沉舟視若無睹地轉過身,命執事童子取了一份築基期的丹藥送了過去。“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是柔雲峰執事弟子弄錯了,師姐也確實進階築基,這份就算我們鼎天峰補給師姐的,也請師姐回去提醒一下,下一次可莫要再弄錯了。”

    這話使得台下對鼎天峰的讚譽一片,皆道鼎天峰確實厚道,不然就算出了這種錯誤,也只能自認倒楣的。須知丹苑都是嚴格按照丹冊預備丹藥,並沒有多餘的丹藥的。

    而人群中又有幾人一掃緊繃的表情,放在劍上的手也松了開來,相視一笑,臉上滿是贊許。

    魏靜死死地看著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渾身氣息暴戾,那童子怯怯地將丹藥送到她的面前,卻仿佛成了最後那一棵稻草被她狠狠揮開,“滾開,練氣期的廢物!”

    丹藥落在地上滾了滾,引得在場的眾人都極為不滿。特別是眾多練氣期的弟子,望向魏靜的眼神都極為不善。

    墨沉舟看都沒看落在地上的丹藥,只是嘲諷地看著魏靜,冷笑,一字一頓道,“師姐做了三百年的廢物,想必更有心得!”

    耗費三百年才堪堪築基,這是魏靜心頭最為恥辱的事情,一瞬間那三百年間鄙視的眼神仿佛全都彙聚在眼前這個冷笑著的女童的眼裡,激得魏靜再也按耐不住,尖叫一聲“賤人!”手中的劍迎空而起,在空中盤旋一下,帶著築基期的巨大威勢當頭劈向墨沉舟。

    等的就是你動手!

    無視了台下的驚聲尖叫,左手做了個手勢止住台下幾人和臺上眾人的相助。心中冷哼,墨沉舟右手朝著那柄劍迎去,狠狠抓向劍鋒。

    若是從前,她也不敢赤手抓劍,然而她如今剛剛練成黑龍爪,又忖這魏靜剛剛進階築基就被抽了二十鞭,根基必定極不穩固,故此才敢如此行事。果然在眾人驚呼中墨沉舟一把抓住劍身,不顧劍身傳來的振動狠狠向下一拽,就將劍扯到自己身前。

    在場的一眾人都張大了嘴看著墨沉舟的手。剛剛還在為這只白皙的小手將要被斬斷而分外可惜,卻沒有想到眨眼之間形勢大變,反而是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劍被拽了下來。下一刻,眾人看向魏靜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莫非這位,並不是築基期?

    不然怎麼可能連練氣期弟子都鬥不過。

    魏靜目眥欲裂地看著把玩著自己飛劍的墨沉舟,心底一片寒涼。從心頭傳來的巨大的怯意讓她想要轉身就逃,可是這樣想著,身形卻動都不能動。

    把玩了一會手中的飛劍,女童對著她粲然一笑,豔若桃李,在她眼裡,卻如同惡鬼般猙獰,“師姐就這麼點本事?好生讓師妹失望,”墨沉舟翻看著飛劍,嘴中嘖嘖做聲,目中卻冷寒若冰。“您怎麼還在用下品法器,莫不是忘了換?這可不襯您現在的身份,既然如此,師妹替您丟了可好?”

    說著,墨沉舟淡笑著兩指一用力,哢的一聲飛劍就斷成兩截。

    心中驚怖交加,加之法寶被毀,魏靜竟“噗”的一聲吐出口血來,仰面就倒。

    “喲,魏師姐暈倒了,”墨沉舟輕輕柔柔地笑了笑,說出的話令眾人都頸間一涼,“既然如此,找兩個人把她請到執法殿去,喂她吃顆醒神丹再請她挨那二十鞭子吧,”隨手把手中的兩截斷劍擲到她的身旁,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透著濃濃的寒意,“襲擊同門呢……”

    又眯著眼,透著一絲冷厲,“咱們鼎天峰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院中瞬間寂然無聲,目光全都落在沒入地面的斷劍上。

    接下來的放丹出奇的順利,也沒有挑三揀四的,大多數弟子都是快速地掃一眼微笑著的紅衣女童,接過丹藥就走。

    從這天開始,鼎天峰有個彪悍的小丫頭才練氣期就收拾了築基期的傳說開始在淩雲宗傳播起來。

    另有剛才在台下擔憂地看著墨沉舟的幾人收了丹藥,笑著看向她。墨沉舟也是一笑,不復剛才的冷厲,搶先施了個禮,“見過幾位師兄。”這一回,語氣中透著幾分親近。

    這幾名修士都笑了起來,正中的一位青衣男修容貌俊秀絕倫,望之有如沐春風之感,對著墨沉舟笑得最是和煦。“你啊,竟沒有一時不能讓人省心的。”

    這男修點了點墨沉舟的額頭,在她做了一個鬼臉的時候拉起她的右手仔細地翻看端詳,直到確定沒有任何傷痕才松了一口氣,輕聲責備道,“不過是個築基初期,你若是不喜,交給我們就完了,怎麼還自己逞強起來。如果受了傷,又該惹得師母心疼了。”

    “我這不是沒事兒嘛,”墨沉舟拉著男修的手諂媚地笑著,一雙鳳眸神采飛揚,顯然因這男修心情極好,“二師兄,你可不要告訴我爹和我娘。”

    這男修正是她父親墨九天的二徒,名喚唐天風,築基大圓滿的高手,自幼就待墨沉舟如親妹,因墨九天和墨沉舟的母親沈嵐經常閉關,倒有大半時間是有唐天風和他們的大師兄沈磊帶著墨沉舟。又因沈磊剛剛進階金丹也時常閉關,墨沉舟倒和唐天風感情極好。

    雖然墨沉舟另拜鼎天峰,可是還是如同幼時一樣稱呼唐天風為二師兄。

    唐天風眼眸一轉,他看著墨沉舟長大,自然知道這個被他視若親妹的小丫頭向來不那麼聽話。想到自己的師尊墨九天一貫的強硬作風,心中歎了一聲,輕輕彈了面前的小丫頭的額頭,柔聲道,“這次便算了,若是有下一次,我便請師母來治你。”

    別看他師母不過是金丹中期,這一大一小兩個萬事隨心的人卻最是懼怕她。

    想起那位美豔的師母往日在昭雲峰發飆時師尊和師妹抱頭鼠竄的樣子,唐天風就忍俊不禁,又想起自家小師妹雖說拜在一峰首座座下,又備受重視寵愛,可是小小年紀就離開家人,哪裡能沒有苦處呢?也不過是因為墨沉舟性子堅毅剛強,向來報喜不報憂,方才不顯罷了

    吐了吐舌頭,墨沉舟如今裝起天真來真是毫無壓力,“又不是我想要這樣的,都被人欺到門上來了,莫非還要我把臉遞到她的面前任她抽不成?”又抱著唐天風的胳膊睜大了一雙眼睛裝可愛,“師兄還不放心我嗎?向來不主動惹事的。”

    敢來惹你的,這不都被你抽回去了!

    青衣修士再次歎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家小師妹雖然睚眥必報,卻也從不主動生事,也不易吃虧,心中更添憐惜。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魏靜被拖走的方向,心中冷笑一聲。

    虧得小師妹實力不錯,不然豈不是被這麼個賤人傷到了,唐天風雙眼微合,遮住隱隱的寒光。

    昭雲峰的便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占的。

    一旁的昭雲峰弟子見唐天風不做聲,以為他還是對小師妹有意見,又見到墨沉舟可憐兮兮地掃向自己,俱都開口求起情來。

    “師兄,不說不是小師妹的錯,就是她錯了,難道我昭雲峰還怕過誰不成?”

    “是啊,小師妹剛剛那一手真是給咱們長臉,師兄莫要再生氣了。”

    一時間七嘴八舌,吵得唐天風頭疼不已,卻也對昭雲峰其他弟子願意對墨沉舟如此維護感到喜悅。裝作凝思了一會兒,方才在眾人隱隱期盼的眼神中無奈點了點墨沉舟的頭,“你啊……”

    俊秀的眉目中帶著說不盡的寵愛。

    墨沉舟也笑得乖巧懂事。

    一旁的鼎天峰和昭雲峰弟子早就對墨沉舟的變臉功夫習以為常了,都在笑眯眯地看著,卻聽見自院外傳來幾聲大笑,“聽說鼎天峰出了個厲害的小丫頭,來來來,讓師兄來見見。”

    眾人笑容緩了緩,看向丹苑門口,就見兩名男修連袂而來。其中一個身著白衣,面容俊美無鑄,笑容溫煦,眉目間風華無限,便是墨沉舟向來對他有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能使得門內女修爭相愛慕不是沒有原因的,正是掌教弟子韓白衣。而另一人一身勁服,襯得其身形強悍有力,膚色是修士中少有的黝黑,面容極為俊朗,相比韓白衣的溫潤,卻是另一種的器宇軒昂。

    陳天罡!

    墨沉舟眼神一動。

    這人是韓白衣的好友,師從掌事殿殿主梅宏,資質不過中上,卻一心向道,且極擅鬥法,最討厭心性軟弱之人。前一世的墨引凰和蘇柔都不被他看在眼裡,態度也極為冷淡,墨沉舟卻對這人頗為欣賞。

    墨沉舟卻不知陳天罡也在觀察她。

    雖然性格爽朗,陳天罡卻也是通透之人。這女童年紀不大,卻眉目似畫,豔色逼人,一雙上挑鳳眸光華瀲灩,靈氣逼人,眼中卻暗含堅韌,面貌雖稚嫩,卻隱隱有剛毅之色,舉手投足帶著雷厲風行,全沒有宗門內女弟子的矯揉造作。

    又想到剛剛從丹苑出來的弟子們的議論,就知這墨沉舟頗有手段。還沒多說什麼,心裡就已對她多了一分好感。卻奇怪地看了一眼身旁微笑著的好友。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向來對那些柔弱的女修極為憐惜,而極為厭惡飛揚跋扈的女子,自己雖不以為然,卻也知這是好友的天性,這個墨沉舟行事手段頗有些強硬狠辣,倒很合自己的眼緣,卻竟不敢相信能有一日,韓白衣也會面對這樣的女子沒有淡漠以對,反倒笑得一臉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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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在宗門的時候,這位行事是不會太過分的。畢竟一家都在這裡,還是有些束縛的。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33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2 09:43 PM 編輯

第11章 風精銅

    韓白衣卻是並沒有想這麼多。墨沉舟如今不過十歲,還是個孩童模樣,就是心理再變態又能生出什麼心思來呢?不過是因為墨沉舟說起話來頗合他的心意,又年紀小不通情愛因此待他如他人無有不同,更讓韓白衣心情放鬆,更何況墨沉舟一人聯繫著昭雲、鼎天兩峰,與之交好並沒有壞處,一宗掌教弟子也不是當假的。

    墨沉舟隱蔽地將手收回衣袖裡,頂著陳天罡略有些探究的眼神微微一笑,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大家子弟的風範。“這位師兄是?”

    “卻是我的不是了,”韓白衣在一旁溫聲道,“這位是掌事殿的陳天罡陳師兄,陳師兄是梅殿主的高徒,因這幾年一直在外,師妹並沒有見過。”

    陳天罡爽朗一笑,“卻是我急躁了,急著想見見聞名已久的的墨師妹,卻忘了師妹還不知道我是誰呢。”

    周圍有幾個人便附和地笑了幾聲,鼎天峰的眾弟子卻都無聊地偷偷打起了哈欠。鼎天峰向來與眾不同,他們實在搞不明白這幾句話究竟有什麼可笑的,有話直說便是。直感到與宗門內弟子交往起來真是太費事了,實在不如守著自己的爐子來得輕鬆自在。

    低聲和興致勃勃跟著笑的端木平說了幾句話,這幾人揣著墨沉舟交給他們的丹藥和玉簡飛速地遁了 。話說丹方在手,鬼才有時間和這些傢伙閒扯。

    墨沉舟眼角一溜,就轉回陳天罡的身上,笑道,“久聞陳師兄大名,都說師兄最是爽快公正,沉舟想要結識師兄很久了。今日不如在此小坐片刻,如何?”

    鼎天峰都是什麼德行大家早就知道,倒是墨沉舟磊落明快引得陳天罡有幾分興趣,再說他也不會傻到推拒一位三品煉丹師的邀請。話說若是在平日裡,一個三品煉丹師能給你個好臉色就要偷笑了,更何況如此熱情呢?陳天罡一口答應下來。

    幾人轉到丹苑後院。不大的一個院子,幾顆青樹,下方是鼎天峰執事弟子閒時收拾的幾塊小小的藥田,不過是最低階的草藥,卻因為照料的精心而長得青翠欲滴,分外惹眼。走到院中的小亭分賓主落座,待到執事童子端上靈茶靈果退下後,墨沉舟挑眉一笑。

    “聽說師兄一直在外執行宗門任務,莫非任務已經結束了不成?”

    “這倒沒什麼可隱瞞的,”陳天罡嘗了一口靈茶,覺得除了有些靈氣外簡直淡的嘴裡能孵出鳥來,不耐煩如韓白衣般在一旁細細品著,索性一口飲盡,“咱們這次可是和簌玉閣梁子大了,這件事別人不知道,可是咱們師兄妹多少能知道一些。”

    陳天罡所言倒是不錯,在座的不過五人,除了韓白衣,陳天罡,鼎天峰的墨沉舟和端木平,就只有剛剛未和昭雲峰弟子一起離開的唐天風了。這幾人不是一峰首座之弟子就是血親,並非一般的內門弟子可比,因此也多少知道一些宗門內的秘辛。

    “這麼說傳言是真的,”端木平頗有幾分唯恐天下不亂,一聽到這興奮的雙眼亂轉,“都說咱們和簌玉閣在平洲為了一條靈脈杠上了,我還以為是說說的,沒想到真有此事!”

    墨沉舟看著這個傢伙真是有些頭疼。難怪端木錦不待見他,這貨素日裡倒也道貌岸然,偏一遇到熱鬧就要上躥下跳地摻和一腳,真是不知道他怎麼就有這麼多的熱情。又想到端木錦的詭異脾氣,只能在心裡腹誹了一下這個專出怪胎的家族。

    陳天罡詫異地看了端木平一眼,“這位是端木師弟吧,”在端木平一陣猛點頭後的濕漉漉看著自己的殷切眼神中隱蔽地抖了一下,慢慢向韓白衣的方向靠了靠,“說起來這條靈脈還是小事兒,竟是從沒想到平洲那塊小地方竟然還出了一條五品風精銅的礦脈,儲量還不小,也是倒楣,這條礦脈有一小塊落到了簌玉閣的勢力範圍。”

    五品風精銅啊,墨沉舟了然一笑。

    五品風精銅是鑄造飛劍的上好材料,天生帶著一絲銳金之力,摻入飛劍之中可以提升飛劍的鋒利程度,卻因為產量稀少而引得各大宗門對其爭奪的極為激烈。

    平洲本是淩雲宗與簌玉閣勢力交界之處,在這個地方發現的礦脈,簌玉閣不想著摻一腳真是想都不可能。

    唐天風想了想,皺眉道,“這件事我大概也聽說過一些,宗門這幾天遣了不少高階修士過去平洲,金丹修士就有數人。若不是我們大師兄為了穩定境界閉關,也是要去的。不過這條礦脈對宗門意義很大,師兄在這個時候回來,莫不是礦脈的歸屬定了?”

    唐天風與陳天罡之前有過幾次接觸,陳天罡對這個溫文清雋的同門師弟印象不壞,笑道,“師弟聰明!簌玉閣這幫雜碎難纏的很,掌教真人本來已經同意把在他們一方的礦脈給他們,沒想到簌玉閣得寸進尺想要一半的礦脈,嘿!”他狠狠一拍桌面,語氣中帶著未散的凶厲“簌玉閣是大宗不假,莫非我們淩雲宗是吃素的?我們在平洲和簌玉閣對持了這麼久,誰都不服誰,我還以為要再拼個幾年才能分出結果,卻沒想到沈真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進階化神,這個消息傳到平洲,簌玉閣幾乎是一夜之間退出三千里,不僅讓出了平洲,連礦脈都盡歸我淩雲宗所有。”

    末了還意猶未盡地添了一句,“沈真人真是我們宗門的定海神針!”

    聽到這句,韓白衣嘴角一抽,看到墨沉舟和端木平臉上神色不動,持著杯子的手指卻都是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複又想到端木錦聽到沈謙時的暴躁,暗暗歎了一口氣,溫聲轉開話題,“不過聽說這次為了這條礦脈我們與簌玉閣屢有爭鬥,雙方都有不少弟子犧牲,之後我們兩宗竟不知該怎麼相處了。”

    “師兄這話說得錯了,”墨沉舟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冷冷一笑,寒氣四溢。“早在簌玉閣想要與我們平分礦脈之時,兩宗之間就沒有什麼交情可言了。再說便是沒有這件事,難道這萬年間我們就沒有其他衝突?九牛一毛而已,”她曼聲道,眼角顯出一抹冷厲來,“天下三宗,看似同氣連聲,背地裡都不知有多少血債,哪裡還有什麼交情可言。粉飾太平罷了!”

    “師妹說的沒錯,”陳天罡贊許地說道,又可惜地瞥了韓白衣一眼。他這個師弟,大方、溫文,與自己自幼相交,感情極好,卻總是太過平和,與其他宗門交往時總是抱著一種不切實際的和平態度。到底是被掌教真人保護得太好,不知道這修真界從來勝者為王,更何況越是興盛的宗門越是虛偽。不見這廂在平洲打得頭破血流,那廂沈真人進階化神,簌玉閣就已經忙著趕來參加化神大典了。“靖元宗還好,簌玉閣這些年擴張的厲害,就算沒有平洲的事,恐怕掌教真人也會想辦法來抑制簌玉閣的勢力了。”

    韓白衣本想不贊同,卻想到屢次和陳天罡說到這個問題是兩人都不歡而散,再加上他如今也很欣賞的墨沉舟也這樣說,欲言又止,掩飾地掂起一枚靈果慢慢咬著。

    這一邊陳天罡真是對墨沉舟刮目相看,他向來不喜歡和女修接觸,沒想到這位小師妹言談頗合自己投契,拋了剛才的話題兩個人高談闊論起來。

    陳天罡資質比不上韓白衣和墨沉舟,不過這人心胸開闊,又喜歡到處遊歷,所見所聞極為豐富,墨沉舟雖然並未出過宗門,然而博覽全書,見識也很廣博,兩個人也不理旁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間或大笑兩聲。不過一時半刻,竟然如經年好友一般熟稔。

    唐天風也對煉丹頗有涉獵,端木平性情開朗,兩人說著煉丹方面的事情,一時間時間過得飛快。

    說笑間,就聽到墨沉舟不知和陳天罡說了些什麼,引得他爽朗大笑,拍了拍墨沉舟稚嫩的肩膀,“師妹這點兒小要求算什麼呢?包在師兄身上!”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唐天風微笑的臉緩了緩,他看了看墨沉舟此時沉靜微笑時的樣子,覺得有什麼不會讓他心情愉快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他就聽見陳天罡大包大攬,“五天后我們幾個師兄弟想要去天目山狩獵妖獸,有了師妹這個煉丹師加入,我們就可以往天目山內圍再進一步了。”

    言談間,也有幾分興致勃勃。要知道他們師兄弟幾人修為是不錯,可是天目山危機重重,平日裡能在外圍獵些妖獸,卻不敢入內圍一步。而今一個三品煉丹師的加入,就讓他的信心大增。

    天目山!

    唐天風目視墨沉舟,後者在他略有些幽深的眼神中打了個哈哈,偏開了頭。

    自己爹娘什麼都好,就是管得自己太過嚴格。說什麼不到築基期不要想要離開宗門,憋得她要瘋掉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敢帶她出去的傢伙,說什麼都不能放棄。

    況且自己如今也有築基期的勢力,黑龍爪和黑焰更是她眼箱底的絕招,又有不少法寶,打不過,逃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想到黑龍爪,墨沉舟的臉隱藏在陰影裡默默地扭曲了一下。

    雖說如今徒手抵擋法寶沒什麼問題,不過還真的是……

    好痛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36 P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2 09:44 PM 編輯

第12章 兄妹

    許是墨沉舟與唐天風之間的氣氛過於詭異,一時間院中寂靜無聲。許久,方才一直在沉默的韓白衣輕輕咳了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們叨擾了師妹這麼久,也該走了。”

    陳天罡卻是有些意猶未盡,“再待一會兒也無妨,反正今日也無事。”

    “改天吧,”韓白衣溫聲道,率先起身,“師兄不是還想淬煉飛劍麼。”

    一聽到這話,陳天罡一拍頭,一臉惋惜地沖著墨沉舟一抱拳,“師妹見諒了,今日還有其他的事,不過五日後,我自會來請師妹一起去天目山。到時候我們師兄妹再把臂詳談。”

    他也是剛剛想起來這次從平洲回來,得到掌教真人賜下的一塊風精銅,他本想從天目山回來在把這塊風精銅凝煉至自己的本命飛劍裡。不過若是要想進入天目山內部,還是要花些心思爭取提前把飛劍煉製好,也好多一些保障。

    “天色還早,師兄再多和我說說天目山的事情吧,師妹還是第一次去呢。”墨沉舟偏著頭,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誠懇地挽留。

    靠!你走了,誰替我抵擋身邊這位的熊熊烈火!

    陳天罡有些意動,又一想到還是淬煉飛劍更重要些,便搖了搖頭,“唐師弟也去過天目山,你問他也是一樣的”,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其實只要靈丹多帶些,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兩人再次告辭,墨沉舟目送兩道身影消失不見,刻意忽略著身後那一雙如影隨形般紮在自己身上的幽深視線,對著端木平笑了兩聲,“端木師弟,前些日子你不是說總是練不好平心丹麼,反正我還有時間,一起去煉丹房讓我看看究竟差在了哪裡。”一副同門情深的樣子。

    端木平神經粗大,可也不是傻瓜。唐天風臉上的笑都有些扭曲了,他再待下去豈不是找死!這位可是築基大圓滿啊。眼睛一轉就打了個哈哈,“哦,哦,是麼,師弟都不太記得了,反正也不是大事兒,就不勞煩師姐了。”抓了個靈果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嘎嘣一聲咬在了果核上,然後捂著臉罵罵咧咧地徑直去了。

    端木平,你好樣的!

    再次遠目了片刻,墨沉舟實在是忍不了了,一轉身,諂媚地撲上去抓唐天風的袖子,“哎呦,二師兄不要總是看著人家嘛,雖然人家貌美如花,可是還是會害羞的嘛。”

    扭著人家的袖子一臉的嬌嬌怯怯。

    唐天風的表情都已經淩亂了,拼命摁下額角暴起的青筋,唐天風覺得自從這位小師妹出世,他的好修養好心態從此全都喂了狗。什麼心性平和淡然都在她次次闖禍後還給了祖師爺。

    “小師妹,你真的不適合這種表情。”明明殺伐決斷的一張臉,偏要作出一副小白蓮的樣子,唐天風真心表示接受不能。

    墨沉舟天真地看著他,表示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唐天風額角又是一跳。“你今天是故意的吧,”他輕輕彈了墨沉舟的額角一下,“明知道師娘不准你出宗門,卻偏偏要在我在場的時候與人約定下來,在師娘看來倒像是我同意了一樣。”

    自小到大,他和大師兄替這丫頭背了多少黑鍋,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唐天風有些無奈地想著,卻不見墨沉舟狡黠地偷瞥著自己,見他的表情軟化,更是扭股糖一樣鑽進他的懷裡,“二師兄二師兄,這次都和陳天罡約好了,若是我不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嗎?再說我如今的實力也可以自保,成天呆在鼎天峰悶都悶死了。”

    小小的女童撅起了嘴,唐天風看著,多少也有些心疼,又低頭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和我回昭雲峰,至少也要稟告一下師尊和師娘。”

    果然這招有用!墨沉舟心裡一個舉著叉子的小惡魔得意地搖了搖尾巴,“師兄放心吧,本來我也想回去一趟的,這次還可以搭師兄的小青一起回去,省了我不少力氣呢。”

    唐天風對上墨沉舟總是沒轍的,索性不看她那張得意的笑臉,手中一翻現出一枚白色的丹丸彈向空中,那丹丸在空中散發著一股清香,不一會兒,就聽一聲清鳴,一道青色的身影振翅飛來,一口吞下丹丸,得意地鳴叫一聲,卷著一陣風落在唐天風的身邊,收了翅膀,用脖子親近地蹭著俊秀的青衣修士。

    這飛禽身形巨大,卻沒有一絲笨拙的感覺。整個身體優美無比,一身青色的羽毛光滑發亮,顯然被餵食得極好,一雙鳥目靈動無比,帶著幾分狡黠之意。尾部拖著青光四射的尾翎,華美異常。

    蹭了自己的主人一會兒,這飛禽才看向墨沉舟,清鳴一聲仿佛在打招呼。

    墨沉舟走上前,笑嘻嘻地撓了撓飛禽頸間的軟羽,引得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將脖子往墨沉舟的手上送了送,愜意無比。

    “不過幾日不見,小青越發好看了。”墨沉舟笑著對唐天風道,“青鸞不愧是天生靈禽,這宗門內我也算見識過不少的靈獸靈禽,大多比不上咱們的小青,也就是柔雲峰首座的聽雲雀還能相較一二。”

    “它還小呢。”唐天風神色柔和地看著這青鸞,“不過四階,那位首座的聽雲雀已然是七階了。”

    “那又如何,”墨沉舟撇了撇嘴,“聽雲雀不過是普通的靈禽,若不是這些年那位首座真人給它餵食了不少的靈丹,它也不會進階得這樣快,不過也只能止步於七階了吧。咱們的小青可是有上古神獸血脈的,哪是聽雲雀可比,是不是?”

    小青仿佛也知道墨沉舟是在誇獎它,鳴叫一聲,又蹭了蹭墨沉舟的臉。

    “你們啊,”唐天風寵溺地看著面前一樣驕傲地仰著頭的兩個小傢伙,“這樣的話,莫要在別人面前說,聽見沒有?”

    墨沉舟笑嘻嘻地應了,和唐天風一同站到青鸞的背上,青鸞一振翅,便向著昭雲峰的方向飛去。

    墨沉舟正享受著風吹打在臉上的感覺,就聽到耳邊傳來淡淡的問話,“那個魏靜,你準備這麼辦?”

    墨沉舟詫異地抬頭,這對上唐天風關切的雙目,心中一暖,臉上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是個築基初期,若是我難為了她,倒顯得我的心胸狹窄了 。只要她以後安分老實,便隨她去吧,”況且那人人緣不好,剛剛築基就引得天怒人怨,恐怕不用她出手,想要收拾她的人多了去了,何須髒了她的手。

    若是她再敢挑釁自己,墨沉舟也不會手下留情,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不少,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真的惹翻了自己,她也不在意親自動手。

    只不過這些卻也無須對旁人說。

    似也看出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唐天風知道這家小師妹向來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話。

    青鸞的速度極快,不多時就來到昭雲峰的峰頂,兩人躍下青鸞,墨沉舟又用力抓了抓青鸞,心神一動,手中現出一個穿著靈絲的方形玉匣,打開玉匣從中揀出一枚丹藥塞入青鸞嘴裡,眼見青鸞吃了後一雙眼睛眼巴巴地落在這玉匣上,可憐兮兮地叫了幾聲,方將這玉匣系在它的脖子上。

    唐天風看著青鸞心滿意足地飛走,無奈地笑了。“你也太寵它了。”

    墨沉舟不在意地聳肩,“不過是幾枚獸靈丹而已,又有什麼了。”

    唐天風微微垂下眼。獸靈丹是三階靈丹,給修士服用的三階靈丹都不多,更何況是給靈獸的。就這麼一匣子獸靈丹,虧得青鸞是在昭雲峰,若是在外,怕是早被人搶走了。

    然而心中卻也因為小師妹對自己的親近感到喜悅,俯下身揉了揉墨沉舟的頭髮,“師尊和師娘去天外天觀雲海去了,後天才能回來,你上次托我尋的破月草我放在你的房裡了,要不要去看看?”

    “都幾百歲了還玩你儂我儂這一套,也不怕把我帶壞了。”墨沉舟一聽自家那一雙感情日日裡蜜裡調油的爹娘又二人世界去了,不由抱怨了一下。

    其實他也是這麼覺得。那兩人興致上來,熱情的能閃瞎昭雲峰眾弟子的狗眼。

    唐天風咳嗽一聲,壓制住對自家師尊的不敬想法,臉上一肅,輕斥道,“別胡說八道。”

    “哦,”在外人面前再強勢,可是在自幼帶她長大的唐天風面前,墨沉舟還是比較聽話的,答應了兩聲,複又問道,“大師兄還在閉關?”

    “嗯,”唐天風有些憂慮,“當日他結丹太過倉促,本就根基不穩,又受了沐陽宗常觀海的一記冷玄珠,這些年寒毒未盡,實在讓人擔憂。”

    墨沉舟抿了抿嘴,從手中取出一個玉匣放到唐天風手中,“二師兄你看看這個能不能幫上大師兄。”

    寒毒入體並不是危及生死的大事,不過是因比較難除罷了。因此連墨九天都並沒有太過在意,交給沈磊許多穩固根基的丹藥就命他閉關了。只不過墨沉舟與唐天風沈磊感情頗深方才時時關注罷了。

    唐天風打開玉匣,就見兩株巴掌大的青色青草,草身極細,每一株上都僅有三四片細小的葉片,直襯得頂端的那顆鴿卵大小的紅色果實沉沉欲墜。感受到這兩枚紅色果實中散發出的磅礡的火系靈力,唐天風眼神一縮,“六階火元果!”他脫口而出,看向墨沉舟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哪來的?”

    心知唐天風在憂慮什麼,墨沉舟安撫地附上他的手,“是我稟告過師尊,才從靈藥院采來的。師兄放心。”

    心裡卻歎了一聲。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45 PM

第13章 駐顏丹

    唐天風眼神一松,卻還是忍不住告誡道,“這次就算了,下一次莫要再如此行事了。雖說端木真人待你很好,可是常常這樣討要高階靈草,恐怕會引得真人不喜。”

    “我知道了。”唐天風處處為她著想,墨沉舟就答應了兩聲。

    端木錦在淩雲宗的名聲真是不怎麼樣,更兼有一張人嫌狗厭的臭嘴,若不是貴為九品煉丹師,恐怕要套他麻袋的修士不是一個兩個。因性格古怪,大家都以為這位首座真人不好接近,卻不知端木錦對人才是一心一意。若是入了他的心,真是挖心挖肺地對你好。可若是他不待見你,對不起,哪怕你死在他的面前這位大爺眼皮子都不會多動一下。

    墨沉舟眼神一沉。

    旁人都以為是端木錦偶遇到她,喜愛她煉丹的天賦才執意收她為徒。卻不知這一切一開始就是墨沉舟一手策劃。

    從相遇的地點,時間,開爐時完美無缺的丹藥。這一切,都是因為上一世的時候墨沉舟熟知端木錦的習慣才如此順利。

    上一世,端木錦就與墨沉舟相交莫逆。

    是的,是和墨沉舟,而不是墨引凰。

    那一次相遇,才是真正的偶然。

    附身她人的一抹幽魂,執掌一峰的首座真人,在還未熄滅的爐火旁爭論不休,從低階靈草的習性到高階靈丹的煉製,遇到端木錦後墨沉舟能夠使用墨引凰身體的所有時間都用來和端木錦研究靈丹靈草。端木錦基礎扎實,對各階靈草靈丹了若指掌,墨沉舟因在虛天鐲中的玉簡中習得的知識常有驚人之語。

    是真正的知己之感。

    那個時候,墨沉舟也多少有些忘形,恐怕被端木錦看出不少端倪。

    不僅是因為平素裡端木錦對墨引凰的視而不見。更是因為,端木錦偷偷塞給她的壯大神魂的高階靈丹。

    這位享譽修真界的大宗門真人,甚至默許了她的奪舍。

    那個時候,墨引鳳和端木錦是墨沉舟寂靜生命裡唯一的鮮活。

    然後……

    引鳳死了。

    再然後……

    她也死了。

    直到她上一世死去,這位心高氣傲的元嬰真人都沒有收到他想要的弟子。

    寧缺毋濫。

    端木錦寧願自己的道統斷絕,也不肯俯身屈就。

    重活這一世,墨沉舟不顧墨九天的反對執意拜倒端木錦的門下,不僅僅是因為上一世端木錦對她的善意,也是為了希望他的一身所學,能夠被自己繼承流傳,乃至發揚光大。

    一瞬間,唐天風突然感覺到墨沉舟周身的氣息一變,那種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滄桑與寂寞引得唐天風心裡一顫,想到似乎很久以前,墨沉舟剛剛出世的時候,明明只是個小小的嬰孩,卻仿佛歷經滄桑一般。

    正想說些什麼,卻見紅衣女童抬起了頭,一雙鳳眸靈動流轉,微微而笑。“師兄快給大師兄送去吧,我也要回房間了。”

    唐天風知道墨沉舟並不想讓自己深究,又細細觀察她的神情並不像有事的樣子,便將火元果收入袖中,溫聲道,“我送了火元果便回來,然後我們一起用飯。”

    其實修士築基之後就不用再進食了,只不過唐天風和墨沉舟感情好,每每也陪著服食些靈果之類。

    “這可不用,”墨沉舟挑眉拒絕道,“一屋子的破月草等著我呢,哪裡有功夫吃飯呢?師兄放心吧,我這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辟穀丹。”

    “少吃點辟穀丹。”唐天風猶豫了一下,知道墨沉舟決定了的事情很少又能夠改變的,便不再勸她,叮囑了一番便向著沈磊閉關之處而去。

    墨沉舟看著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若只是簡單的寒毒,她也不會如此掛心。

    這股寒毒極為奸狡,且善於隱藏,竟連元嬰真人都看走了眼。

    上一世她和墨引凰結識之時,沈磊就已經寒毒如骨了。在這之後的兩百年,他的修為再也沒有寸進,一直停留在了金丹初期。雖然沈磊心性豁達,一把飛劍連半步元嬰都要膽寒,可是卻從此與大道無緣。她那時想過要幫他拔除寒毒,卻連端木錦都無能為力。

    端木錦曾經惋惜地感歎,若是最初的時候,僅僅一株火元果就可以祛除這絲寒毒。

    因此在這一世,她才向端木錦討要了兩株以備萬全。

    墨沉舟站了片刻,就走回自己的小院。自她出生,墨九天簡直欣喜欲狂。高階修士很難留有子嗣,因此對墨沉舟簡直是愛若珍寶。但凡有要求真是無有不應。因此這個院子裡幾乎到處都是好東西。

    小院的兩側都被人以千里庭戶之法折疊了空間,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各階靈草,鬱鬱蔥蔥,可見自墨沉舟離開依舊被人打理得很好。墨沉舟細細看了片刻,心情大暢。或許是前世窮慣了,墨沉舟總是感覺手中沒有足夠的靈草法寶就寢食難安。從小到大,每次她都要在修煉前扒著窗戶多看幾眼院中的靈草方能安然入定。

    推開門進了房間,無視了房中多出的無數精美的擺件掛飾,墨沉舟眼中只有靜靜放在案幾上的一捆銀白色靈草。眼中放光地撲上去,抽出一株細細打量片刻,墨沉舟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破月草品質極佳,靈氣未散,看來採集它的人也相當精心。

    破月草收集不易,再加上很少有丹藥用得上,因此不被人重視,價格也不貴。墨沉舟早就給唐天風留了一大筆靈石收購這種靈草,因她向來有錢,唐天風也不和她客氣。

    摸了摸這種美麗的靈草,墨沉舟心說乖乖,姐掙錢可全靠你了。

    除了好看以外沒有其他優點的破月草竟然是煉製駐顏丹的主料,這又有誰能夠想到呢?金丹以下的修士是無法阻止面容衰老的,男修倒還不是特別在意,然而女修卻對駐顏一事有著近乎瘋狂的追求 。這種狂熱的姿態從上一世就嚇壞了墨沉舟,可是卻也因此是大發了一筆橫財。這一世,她當然更加不能放過。

    涵元大陸之前並沒有駐顏丹,在這之前女修多是以靈氣或是其他手段維持容貌。這種丹方還是墨沉舟自地球帶來的,可謂是獨家秘方。一枚駐顏丹可駐顏十年,天下女修何其多,光想想都能讓人渾身發抖。也正因為此,墨沉舟才看不上杜朗所說的大比時賣藥的那點利潤。

    墨沉舟的目標可是要把駐顏丹賣到修真界的每一個角落。

    愛惜地摸了摸破月草,將靈草收入儲物戒,墨沉舟方忽地一下坐進身邊的天龍木圈椅中。這種天龍木是難得可以凝神定氣的樹木,千年份的更是不多見。墨九天疼愛她,才費力去尋到了一節,統共就做了兩把椅子,一把給了墨沉舟,另一把,坐在她娘沈嵐的屁股底下。

    墨沉舟伸出右手運轉法力,眼見右手變成了一隻黑色的龍爪。暗暗想道今日她確實有些托大了。她剛剛練成黑龍經,根基並不穩固,若不是今日魏靜的飛劍品階不高,會發生什麼她也說不好。不過她也知道,今日她的這一手,確實是震懾諸峰,想來之後那些想要仗著鼎天峰不善鬥法妄圖挑釁鼎天峰的低階弟子會安分不少。

    而如今,她所要做的就是儘快修煉,早日成為高階修士。墨沉舟境界還在,因此不用擔心因修為過快而造成的根基不穩,所欠也只是法力了。如今她修煉的是虛天鐲之中的《五行混沌訣》,一直能夠修至大乘期。成仙之後就可以轉為《大混沌陰陽訣》,極合自己的資質。

    至於黑龍經,她只要繼續修煉,便可以自行升階,不但可以強化肉身,還有無數出其不意的攻擊手段,是難得的煉體功法。

    墨沉舟對如今的狀態已經很滿意。只要在築基之後再修煉兩門神通,一般修士就不是她的對手了。

    手中飛出一個高階聚靈陣陣盤,服了一顆三階青雲丹,手指一揮就封閉了房間。

    墨沉舟合上雙眼,心神下沉進入入定的狀態。丹田中的金色靈氣一陣翻滾,之後經脈開始有靈氣運轉。一時間,房間裡的靈氣瘋狂地湧進墨沉舟的身體,而此時服下的青雲丹藥力化開,化成一股暴躁的無色靈力狠狠沖進墨沉舟的丹田,三階靈丹本是築基期修士才能服用的,練氣期的丹田根本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靈力,然而墨沉舟的丹田卻僅僅是震動了片刻,慢慢又開始了運轉,將這股靈力慢慢轉化為更加細小的金色靈氣,慢吞吞地迎向墨沉舟吸入體內的靈氣,同化,然後順著墨沉舟的筋脈遊走。

    筋脈被拓寬以承受強勁的靈力,隨處可以看到破裂的縫隙。這種事本就不是第一次發生,墨沉舟並不慌亂,取出一枚白色的丹藥服下,下一刻,一股清涼之意在經脈中游走,破損的筋脈迅速恢復,卻比之前更加堅韌寬大。

    墨沉舟很早就發現了,這種金色的靈氣較之平常修士的無色靈氣蘊含的靈氣更多,一絲金色靈氣可抵同樣靈氣的五倍,因此她雖是練氣期弟子,卻依舊敢屢次與築基期爭鬥。

    想到這,墨沉舟遲疑了一下,便同時運轉起黑龍經。她打算得很好,這些都是來自虛天鐲的功法,應該不會有什麼衝突。果不其然,黑龍經沿著經脈運行一周,竟然極為順利。

    就在黑龍經靈力回歸丹田,墨沉舟松了一口氣之時,變故頓生。

    一直寂靜地浮在丹田上方的黑焰呼地一動,接著竄進了墨沉舟的經脈。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3 12:42 AM 編輯

第14章 劍意

    不好!

    墨沉舟大駭,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股黑焰化成一縷火線順著經脈一點一點地煆燒著自己的血肉,然而讓她心神一松的是,預想中的並沒有出現,在這黑焰反復煆燒時,自己竟連疼痛之感都沒有,卻是有著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墨沉舟突然之間福至心靈,忙繼續運行起黑龍經,果不其然,這股黑焰在黑龍經的催發下不僅淬煉著自己的肉身骨骼,連身體裡一些雜質也吞噬一空,接著便合著靈力及催生出的新的血肉。一個周天下來,收功之後這股黑焰就回歸到丹田上方繼續安靜地燃燒著,仿佛剛剛惹出那麼大動靜的並不是它似的。

    墨沉舟這才有些明白,原來這黑焰竟然還是修習黑龍經必不可缺的關鍵。這次再觀察自己的肉身,果然發現自己的血肉骨骼都變得更加堅韌凝實,特別是一雙手,動作間更為有力了。

    滿意地一笑,墨沉舟不由忖到,怨不得都說富貴險中求,雖說因這幾年過得安逸而使得心神鬆懈,從而魯莽了許多,可是卻也得了不少的好處。不過從頭來過一次不易,她也暗暗決定從此要謹慎一些。

    合上雙目,再次服下一枚青雲丹,催發了黑焰的同時,墨沉舟又一次以黑龍經配合著五行混沌訣運轉起功力來。

    這一次修煉就到了後日的清晨,墨沉舟甫一睜開眼,眼中就劃過一絲喜色 。不知是因為黑龍經還是她體內的靈力積累得足夠,這次修煉的時間雖然不長,修為卻隱隱有突破練氣八層的徵兆。吐出一口氣,墨沉舟神清氣爽地跳到地上,推開門狠狠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拔出身上的劍在院中舞了起來,卻沒有看到院門口一襲青衣的修士正倚著牆壁默默看著她。

    唐天風眼神複雜地看著院中練劍的紅衣女童,紅衣如火,襯著四射的劍光分外好看,那雙狹長的鳳眼中不經意地透著淩厲,劍氣縱橫之間隱隱有化意呼之欲出,竟似有些摸到了劍意的門檻,便又想到自己習劍這麼多年也不過如此罷了,怨不得當日小師妹拜入鼎天峰時師尊滿臉的鬱悶。

    以小師妹在劍道上的靈性天賦,倒更適合成為一名劍修。

    當然,墨沉舟上一世的確是一名劍修,不過卻是因為上一世太窮,除了一把劍外其他的法寶全無,雖說因性格堅韌也將劍使到了劍意巔峰,令得人人懼怕,骨子裡卻著實覬覦那些法寶之類。因此在她能夠使用墨引凰肉身的時間裡,墨沉舟才積極地在靈草材料之類豐富的情況下對煉丹煉器陣法符籙多有涉獵。

    一輪劍下來,唐天風一回神,便微笑著“啪啪”鼓了幾聲掌,墨沉舟見到他眼睛一亮,跑到他的面前開口問道,“師兄來找我,是不是我爹娘回來了?”

    含著笑拭了拭墨沉舟的額頭,唐天風讚賞地笑道,“怨不得師尊說整個昭雲峰論到悟性無人能出你之右,這套淩霄劍訣我習得比你還早了二十年,卻也沒有你的火候,看樣子及到你築基之時,便能修煉出劍意來了。”

    能修煉出劍意的劍修並不多見,卻大多是天資卓絕之人,便是在淩雲宗這樣的大宗門之中也算得上頂尖的了。而能夠在築基期就領略劍意的弟子,就是在修真界也並不多見。

    墨沉舟笑而不語。

    她早就修得劍意了,不過她行事雖有時張揚些,卻也知道留一兩個底牌。沒有習得黑龍經之前,劍意就是她壓箱底的絕招。

    唐天風看她目光微亮氣息豐盈,心思一動,複又細細看她。半晌撫掌一笑,眼中無限快慰,“你竟是又要突破了?不到十歲的練氣九層,說出去不知多少人羨慕。快和我去稟告師尊,也叫師尊高興高興。”

    墨沉舟笑嘻嘻地牽著他就走,便走便笑道,“大師兄如今如何了?”

    想到昨日情景,唐天風也有些後怕,目光落在轉頭四望的墨沉舟身上,透著說不出的柔和。

    “你大師兄讓我跟你帶一聲謝,多虧了你,不然不知會怎樣呢。”想到昨日沈磊服下火元果後的情景,唐天風語氣中帶了一些感歎之意。“真真的沒想到,那常觀海如此狠毒,竟是要壞大師兄的道基!連師尊都看走了眼,沒有發現那普通寒毒中竟夾著一縷九玄寒毒,如今有一部分都滲入了師兄的肺腑,若不是火元果的火靈之力,怕是再發現也遲了。”

    想到當時沈磊煉化火元果時痛入骨髓的樣子,唐天風就極為後怕。沈磊的性格他深知,最是剛毅,若不是痛到了極致,臉色都不會變一下。還有那絲九玄寒毒被逼出後仍然不死心想要鑽回沈磊體內時那可怖的場景,只是想想,便令人心生寒意。

    墨沉舟也是神色一冷。“且記在心裡,沐陽宗這筆賬,總要討回來。”

    這個沐陽宗是居於西南的一個二等宗門,向來野心勃勃,想要取淩雲宗而代之。特別是自沐陽宗二十年前出了一個大乘修士,氣焰更盛,屢屢不馴。若不是淩雲宗還有兩名大乘期祖師鎮守宗門,如今又有沈謙進階化神,怕是更不好壓制。

    若是她沒有記錯,百年之後,兩宗戰起。這場歷經數十年的宗門戰亂最後席捲了天下半數宗門,不說練氣期和築基期弟子,便是金丹和元嬰期真人也有不少人就此隕落,淩雲宗甚至折損了一位化神期祖師,而沐陽宗的那位大乘修士,卻也在淩雲宗兩名同階修士圍攻下身殞道消 。最後諸宗殺紅了眼,連靖元宗與簌玉閣也被拉入渾水,可謂是生靈塗炭。

    墨沉舟沉了沉眼,她如此拼命修煉,也確實是為了在那場大戰中能有一搏之力。

    唐天風不知她所想,只是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歎道,“哪裡那麼容易,沐陽宗好歹也是二等宗門,當日大師兄雖挨了常觀海的一記冷玄珠,卻也一劍斬斷了他一條手臂,外面人看起來倒顯得我們理虧。若是再找後賬,更顯得淩雲宗專橫霸道了。”

    墨沉舟也知是事實,也不多說。反正她卻是知道,那個常觀海在百年之後的大戰中被自家師兄一劍絞碎了金丹,從此成了無法再修煉的廢人,倒也是一番因果。

    當下兩人也不再多說,向著墨九天的洞府而去。昭雲峰比鼎天峰要熱鬧許多。雖說除了墨九天一脈居於峰頂,其他的金丹修士都聚集在峰腰,不過墨九天向來沒有那麼大的規矩,昭雲峰其他金丹真人所收弟子的行動也很自由,常來峰頂呼朋喚友。這些弟子遠遠望到兩人,便都聚攏上來。

    費了一番時間和這些弟子寒暄,唐天風和墨沉舟才脫得身。

    唐天風看了一眼有些冒汗的墨沉舟,笑道,“在鼎天峰時間久了,可是有些不習慣?”

    “師兄還真是說著了,”對著唐天風有些戲謔的口吻不以為意,墨沉舟一邊走一邊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鼎天峰上一個個都是鋸了嘴的葫蘆,不說其他,開口閉嘴的都是某某靈草,某某丹藥,若不是我有時間還能回來昭雲峰,真是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正說著,就來到一處橫掛正篆體寫成的九天仙府字樣的洞府前,唐天風寵愛地揉了揉墨沉舟的發頂,笑道,“你去尋師尊吧,師娘去了萬芳園,一會兒才能回來。”

    “師兄不進去?”

    唐天風搖頭,“早上已經拜見過師尊,掌事殿還有人尋我,還要去看看。”

    墨沉舟就一笑,“那師兄快去吧,倒是莫因為我耽擱了。”

    直到目送唐天風遠去,墨沉舟才轉身進了洞府。就見其中亮如白晝,富麗奢華。洞府正中坐著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容貌不過普通,身周卻是逼人的剛毅果敢之氣。一身氣勢驚人。正是昭雲峰首座墨九天。

    墨沉舟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坐到墨九天對面,方才笑著拱了拱手,“見過爹爹。”

    墨九天瞥了她一眼,卻是哼了一聲。“可不敢,我和你娘才幾天未見你,你就在丹苑惹出如此大的風波來。如今鼎天峰墨沉舟的大名可是響得很。”

    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的火。明明這丫頭合該拜入昭雲峰的,沒想到半途卻硬生生被端木錦劫了胡,怎不叫墨九天心中不忿。

    墨沉舟卻是知道墨九天在想些什麼,笑著執壺為墨九天倒茶,柔聲道,“爹爹消消氣,女兒確實是對煉丹一道極感興趣。況且大師兄如今一百五十歲便已結丹,二師兄不過百歲就已結丹在望,誰不說一聲天縱英才呢?爹爹還有什麼好遺憾的。”

    墨九天也不過是發發牢騷,聞言哼了兩聲就丟開了,又上下看了看她。“你這些天又要衝關了罷,你的根基打得不錯,卻也要記得不可太過激進。”

    墨沉舟點頭,沉默了片刻方才覷著墨九天的神色道,“爹爹,我練成黑龍經了。”

    墨九天的神色陡然一僵,臉上現出一絲怒意,斥道,“誰讓你自主主張的!你如今不過是練氣期,再三和你說不要著急,築基之後把握更大,你怎地就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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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過度幾章,就開始下第一個副本嘿嘿~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2 09:50 PM

第15章 溫情

    自己女兒是個有造化的,出生便自帶伴生神器。墨九天還記得墨沉舟出生當日是在夜晚,嬰孩降生的那一刻滿天星斗被烏雲遮蔽,暗無天日。又有無數雷電瘋狂擊在洞府之上,幾欲將洞府劈成兩半。不休的雷電中一個手鐲狀法寶自嬰孩的懷中升起,金光四射,向著天空噴出一道金光,直直絞碎了天空的烏雲雷電後飛回墨沉舟的手腕,消失不見。

    墨九天當時看到手鐲上方浮現的虛影中有著一座大殿,又有無數的靈草藥園,直看得目瞪口呆,卻也認定是祖宗庇佑,方有如此好事。對外卻只說是自己煉製寶器時的劫雷而已,從而把墨沉舟出生時的天生異狀瞞得死緊,只有沈嵐知道。

    幸虧當時因墨沉舟出生的倉促,除了幾個服侍沈嵐的侍女外沒有旁人知道。因擔心懷璧其罪累及自己的女兒,墨九天背地裡處置了那幾個侍女後方才松了口氣。

    墨沉舟慢慢長大,卻是並不瞞他們。各色的高階靈草偷偷給了他不少,又有不少的功法,雖說不能再從頭修煉,卻能在修煉時給他一些新的方向。他已經困於元嬰中期近三百年,如今竟隱隱有突破的徵兆,如此一來,墨九天倒還有信心衝擊一下化神。

    墨沉舟修煉的功法他都留意過,只是這黑龍經兇險奇詭,他並不贊成女兒修煉。誰知自己女兒脾氣倒和他一般極為倔強,非練不可,無奈之下他只能拖著,沒想到這丫頭的主意這樣大,一聲不吭地自己辦了。

    死丫頭!

    “這麼說你練成了?”墨九天雖說語氣不好,內心深處還是有些驕傲的,他的女兒個性強悍硬朗,天資卓絕卻又能沉下心來修煉,小小年紀就可以壓制築基期修士,誰又能比得上呢?

    墨沉舟也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將手化成龍爪顯了顯,然後在身旁的石壁上輕輕一揮,就見石壁上出現了五道深深的劃痕。

    墨九天眼睛一亮,咳了一聲,“倒也不愧是我的女兒,若是你和那些軟綿綿,動不動就掉眼淚的丫頭們一樣,倒不如沒有你這個女兒。”

    可不是嘛。那個時候引鳳死在了蘇柔的手裡,痛不欲生的墨九天欲處置了蘇柔,卻被墨引凰所阻。她還記得墨九天那雙血絲遍佈的雙眼看著墨引凰的眼神。失望,憤怒,厭惡……最後化成一個重重的耳光。

    “滾!”他嘶啞著嗓子只說了這一個字,就再也不肯看墨引凰一眼。

    從此在他的眼裡,再也沒有墨引凰這個女兒。

    可是她墨沉舟不一樣。墨沉舟滿眼孺慕地看著自己這一世的親生父親,說道,“那是當然,我是爹的女兒,自然要做得最好。”

    所以,爹爹和娘親要一直這樣愛我啊,不是墨引凰,而是,永遠都不會令你們傷心失望的墨沉舟。

    墨沉舟不動聲色地眯著眼睛,她不是眼瞎的墨引凰。墨引凰不珍惜的人和感情,她會全盤接收。半晌又笑著道,“還有一件事,前些天我認識了一位元師兄,想要和他去天目山遊歷。”

    “是陳天罡吧。”墨九天不在意地開口,“如今你實力也夠,出去歷練歷練也不錯,免得沒見過世面顯得血性不足,他日遇上事反倒容易慌了手腳。”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考著,“這個弟子我倒也聽說過,梅宏的三徒,資質一般,比風兒還年長些卻還在築基中期,不過聽說個性疏朗,倒還可交。”

    想了想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亮金色的小盾和一張符紙交到墨沉舟的手上,“我猜有了你這麼一個三品煉丹師這幾人必不會甘心再在天目山週邊打轉,定是要進入內部的。你實力不錯,卻還是小心為上,也注意些別進入得太深了。有些地方,便是我也沒有什麼把握。”

    自家老爹的東西,墨沉舟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金色小盾她從前在墨九天手中看過,是極品的靈器,以她如今的境界也能勉強驅使得動,可以算得上難得的防禦法寶。而那張符紙封印了三道元嬰期的劍氣,威力極大。

    笑眯眯地剛剛收了法寶,正要和老爹繼續聯繫聯繫感情,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柔媚至極的呼喚。“阿凰……”

    墨沉舟笑容一頓,下一刻,頸後的汗毛刷地一下立了起來。

    慢吞吞地轉過頭來,就見一名容貌嬌豔到了極致的女修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雙波光瀲灩的鳳眸中露出淡淡的威脅。

    “娘親。”識時務者為俊傑。墨沉舟跳到地上,什麼霸氣側漏都不見了,沒見連墨九天都縮了縮脖子嘛,一蹭一蹭地挪到沈嵐的面前,墨沉舟討好地笑,“好久不見,娘親越發美麗了。”

    “別跟我來這套,”沈嵐哼了一聲坐到墨九天的旁邊,墨九天殷勤地為她倒了茶,她眼中波光一轉,嗔道,“你們剛剛在說些什麼,誰要去天目山?”

    見到她有些發怒,墨九天不敢接話,目視墨沉舟示意她來抗雷。

    肚子裡問候了一下沒義氣的老爹,墨沉舟堆著笑湊到沈嵐的面前,“是女兒想去天目山,只是想開開眼界罷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你還沒有築基呢!”啪地一拍桌,在墨九天緊張兮兮的“仔細手疼”聲中沈嵐眼中一厲,“你看你如今還有沒有女孩子的樣子?整天和你爹似的喊打喊殺,如今更加了不得,竟要往外跑了,”眼眶一紅,“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兒,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可叫我怎麼活!”

    說完便哽咽了起來。

    墨九天一下子就緊張了。

    他年長沈嵐三百多歲,本就將這個妻子視若珍寶,墨沉舟都要靠後。平日裡便是沈嵐皺一下眉都要心疼半天,更何況如今。

    “再也沒有你這般狠心的爹了,”沈嵐繼續指控道,“孩子還小呢,你做什麼逼得這樣緊!若是真有個什麼,你拿什麼賠我?”

    天地良心!墨九天簡直就要吐血喊冤了!

    這死丫頭主意大得很,還用他來逼嗎?

    耳邊卻傳來墨沉舟殷勤的勸慰,“娘,爹也是為我好嘛,你也別太生他的氣了。”

    墨九天震驚地看著這個信口開河的死丫頭,就見她面不改色地把所有的“罪狀”往他頭上一推,儼然自己是潔白無匹的小羔羊,“若不是怕我以後血性不足,爹也不會叫我去天目山,更何況剛剛爹為了讓我去天目山還給了我兩件法寶呢,您就原諒他吧!”

    眼看沈嵐的烈火眼落在自己的身上,墨九天渾身僵直。“小小小嵐……”

    墨沉舟咳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可是大難臨頭誰不是各自飛呢?又推了推沈嵐,“娘啊,別說這個了。一起去的師兄很多呢,我們也不去危險的地方,我手上的法寶這樣多,不會有事的。”

    “是啊,”墨九天趕忙接道,“若是你還不放心,讓風兒陪著女兒一起去如何?”

    “這樣,”本有些怒氣的沈嵐一聽,倒也猶豫了,“若是有風兒在,那倒是……”

    “娘,”墨沉舟簡直無奈了,“昭雲峰事情本來就多,爹本就不太管事,大師兄又在閉關,二師兄如今也很忙的。”

    沈嵐的心思她多少能夠猜到一些,可是別說她和唐天風之間純是兄妹之情,更何況她一心修煉,只想早日修得大道,從未想過要找什麼雙修道侶之事。

    女兒的性格真是讓自己發愁,沈嵐對著她也有些無奈,殷殷叮囑著,“既然如此,你可要答應我萬事小心,還有,若是回來了我發現你少了一絲寒毛,你就一輩子都別想再出去了!”

    “行行行,”墨沉舟滿口答應。

    話說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自家老娘想管也管不著了不是。

    “那,阿凰……”

    “娘!”墨沉舟差點給沈嵐跪了,“別這麼叫我了成嗎?”

    “呵呵,”沈嵐得承認她多少是帶著一些惡趣味的。

    想當初女兒未拜師的時候整日裡聽自己喚她阿凰也很開心的,直到有一天墨九天的一位故友來訪,臨走時喚了自己帶來的坐騎碧水金睛獸一聲“阿黃”,沈嵐親眼看到正笑眯眯地一同送客的女兒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從此之後誰敢再喚她阿凰都會換來怒視。

    而拜師之後,這丫頭就忙不迭地為自己取了道號。到如今,竟是墨沉舟這個名字眾所周知,而墨引凰這個本名不顯了。

    而今,也只有自己在逗逗女兒時才會叫個一兩次了。

    “不准惹是生非,明白沒有。”自己女兒什麼性格她太知道了,完全隨了她爹,向來不安分的,雖說明知道不過白叮囑罷了,沈嵐卻還是忍不住。

    “嗯嗯嗯。”墨沉舟繼續點頭,一副聽話的乖寶寶樣子,這樣子若是讓旁人看見,恐怕要驚掉下巴。

    “對了,還有這個。”沈嵐自懷中掏出一個雀卵大小的藍色珠子,其上水汽彌漫,靈氣陣陣,憐愛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這是我在天外天的雲海裡得來的水靈珠,我聽你爹說你最近練習水系劍法不太順利,你若閒時倒可以參悟參悟這水靈珠,想必會事半功倍。”

    墨沉舟看著這顆靈氣逼人的水靈珠,目光一柔,低低應了一聲後慢慢偎進自己娘親柔軟溫暖的懷裡。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0 AM

第16章 口角

    練氣九層!

    房間裡的靈氣還在震盪,盤坐在蒲團上的墨沉舟緩緩張開了眼睛,欣喜地發現自己的修為順利地突破了。丹田中的金色靈氣較之之前更多了一些,不僅如此,她的一雙手皮層下方隱隱有黑光流轉,竟是連黑龍經也有明顯的進步。

    墨沉舟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微微發亮的窗外,手中持著一枚玉簡翻看。

    這枚傳聲玉簡是前天陳天罡傳給她的,約定好今天一起去天目山的時間和地點。只是她沒有想到竟然在去天目山的前一天突破,倒也是意外之喜。

    時間也不早了,墨沉舟收拾收拾了東西就離開房間。躍上飛劍向著掌事殿的方向飛去。

    一路無事,來到約定的那處石台處,墨沉舟降下劍光。就見石臺上正立著四男一女,俱都是築基期修為,男俊女俏,氣度風流。

    墨沉舟目光一轉,就見陳天罡還沒有到,這五人中只有韓白衣是自己認識的,剩下那幾位正好奇地觀察自己的修士有幾個倒還是前世墨引凰的老熟人,可是現在也是不曾見過的陌生人罷了。

    墨沉舟來的時候韓白衣正被自己身旁的女修纏著說話,見到墨沉舟倒似松了一口氣一般迎上前來溫潤而笑,“剛剛還想師妹什麼時候會到,轉眼你就來了。”

    墨沉舟瞥了一眼因被韓白衣拋下而臉色微變的美貌女修,笑道,“是我來的晚了,師兄見諒。”

    “怎會,陳師兄還沒有到呢,”韓白衣搖了搖頭,又陡然看向身邊的女童,訝聲道,“師妹這是又突破了?”這也太快了。

    “僥倖,僥倖。”墨沉舟打了個哈哈。

    韓白衣向來是有分寸的,見她不願提這個話題,便岔開了,引著她向那幾名修士走去。“和我們一起去的還有幾位同門,想是你都未曾見過。”

    “這位是柔雲峰的戚然戚師姐,”韓白衣看向正一臉柔情地看著自己的窈窕女修,頓了頓,不著痕跡地偏開了頭,對著墨沉舟溫聲道,“你年紀小,有什麼不方便的事便與戚師姐說。”又向著戚然介紹道,“這位小師妹是鼎天峰端木真人的愛徒,墨沉舟墨師妹,師姐前些日子都在閉關,怕是並沒有見過。”

    墨沉舟施了一禮,雖然前世戚然給墨引凰下了不少絆子,可是和她墨沉舟其實沒有半毛錢關係,只要這一世這女人不招惹到自己,墨沉舟真是懶得關心她。

    戚然在她施禮後僅僅是柔柔地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神情有些冷淡。倒是一旁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俊秀青年眼睛一亮,脫口而出,“你不就是那位小表妹麼?”

    嗯?墨沉舟微笑著看著這名男修,腦袋裡一陣回憶,卻完全沒有什麼資訊。

    那青年見她一臉茫然,就笑道,“我是廣明峰的魏昭,平時沒少聽杜朗那小子提起你這個小表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過魏師兄。”聽他說起杜朗時那副熟稔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杜朗的好友,墨沉舟心裡就生出一分好感。

    “你放心吧,”魏昭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杜朗的表妹不就是我的表妹,我會罩著你的。”

    “謝謝魏師兄。”

    “呵呵,客氣什麼。咳……那個,倉眼果還有麼?”

    墨沉舟微笑的臉頓了一下,她就知道,能和杜朗交好的傢伙怎麼可能不和他一個德行呢?正待說話,就見另一名濃眉大眼的男修推了他一把,“你還就知道吃啊,”他沖著墨沉舟哈哈一笑,“執法殿嶽信,墨師妹以後有什麼事情,大可以來找我。”

    這兩人都是一副爽朗的性格,也難怪能和陳天罡相交。墨沉舟和他二人說了幾句,卻見最後一位面容俊秀中透出幾分陰柔的男修站在戚然不遠處,並不上前。

    韓白衣就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掌事殿的阮月白阮師弟,和陳師兄同出一門,你喚聲阮師兄便可。”

    墨沉舟笑看了他一看,喚了一聲,卻見這阮月白只是冷淡地應了,再也不理睬她。

    韓白衣頗有些尷尬,也怕墨沉舟多心,遂小聲解釋著,“阮師弟待人向來是有些冷淡的,倒不是故意針對師妹。”

    他是什麼樣的人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墨沉舟搖頭笑笑並不以為意。這貨整個一個賤皮子,追了戚然快兩百年,倒是被戚然利用了個徹底,轉臉就將他給賣了,到最後替戚然背了黑鍋,不僅身敗名裂,更被逐出了宗門。和這麼一個未來註定悲催的貨斤斤計較,墨沉舟認為完全是浪費時間。

    似乎岳信和魏昭也頗為看不慣阮月白,見他冷著一張臉,就也拋下他自顧自地與墨沉舟說話。

    在場的眾人都是天之驕子,師尊更都是宗門內執掌大權的高階修士,素日裡都是心高氣傲,誰能受誰的氣呢。

    阮月白見到如此情形,氣的微微白了臉,狠狠瞪了墨沉舟一眼。墨沉舟一轉身,表示什麼都沒有看到。而站在一旁的戚然看到韓白衣柔著神情和墨沉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臉色一陣陰鬱,複又挑起了一抹溫軟的笑來。

    “墨師妹也和我們一起去天目山嗎?”柔美的女修一臉擔憂地問道,“陳師兄這次是怎麼了,莫非他沒有告訴師妹這次是進內圍嗎?師妹可是還沒有築基呢。”

    你丫不就是看不起練氣期嘛,打量老子聽不出來?墨沉舟一笑而過,並不接話。

    “呀!”見墨沉舟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戚然咬了咬牙驚呼道,神情透著慌亂,“我不是說師妹會拖我們的後腿,我只是,只是……”她弱弱地柔著衣帶,眼神怯怯地看著在場眾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欺負她了。

    墨沉舟笑容微沉。她本就不是好性子,剛剛能忍戚然一句已經是這些年修身養性的好成果了,便淡淡地說,“師姐放心,師妹再不濟,身體也還康健的很,想來還是可以應付一二的,反倒是師姐,”她不懷好意地那眼睛往戚然的身上一溜,看得戚然渾身一冷,“重傷剛剛痊癒,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戚然被她帶著嘲諷的眼睛看得臉色發白,挨過二十鞭的後背隱隱發疼。那傷早就好了,可是那種恥辱卻牢牢刻在她的心裡,如今被眾人,特別是韓白衣看著,只覺得心裡一陣冰涼。

    “你胡說什麼!”眼見心儀的女子一副搖搖欲墜的可憐模樣,冷冷站在一旁的阮月白心疼的無以復加,厲聲喝道 。

    “阮師弟。”韓白衣皺著眉頭把墨沉舟拉到身後,“你這麼大聲說話想要做什麼?”

    如果說戚然的第一句他還沒有聽明白,那麼第二句就太明顯了,這讓他平日裡對戚然的好印象變差了幾分。況且和墨沉舟打了這幾次交道,韓白衣深知這位墨師妹從來不是願意吃虧的角色,或許是因為墨沉舟在他的面前從未掩飾過自己的性情,韓白衣倒是對她接受的很快,又想她如今大概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僅僅是對戚然冷言了幾句,卻不曾動手,心裡的天平更向著墨沉舟倒去。

    “本來就是!”阮月白憤憤道,“一個練氣期還想和我們進天目山,簡直是做夢。戚師姐好心提醒罷了,又有什麼錯?憑什麼讓她在這裡冷嘲熱諷!”

    “我冷嘲熱諷什麼了?”墨沉舟從韓白衣的身後探出個腦袋,冷笑道。

    媽的,活該你以後被戚然騙的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戚師姐在執法殿挨了二十鞭子的事,是也不是!”

    被墨沉舟氣的發昏,阮月白大聲脫口而出。

    哦哦,阮師兄,快去看看你身後心愛的戚師姐的臉色吧。墨沉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縮回了腦袋。話說有韓白衣這個冤大頭願意擋在她的前頭,她才不要浪費呢。

    正在一團混亂之時,就聽一聲大喝,“這是在做什麼!”墨沉舟扭頭,就見陳天罡一臉陰沉地向著石台走來。

    來到眾人面前,他的臉色淡淡的,言語卻並不客氣。“墨師妹是我請來的,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我。”

    “能有什麼問題,”魏昭在一旁撇撇嘴,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一個銀色小環,“墨師妹可是三品煉丹師,阮師弟,師妹今日算是給你面子了。你自己想想,換一個三品煉丹師,就你這態度,多得是人替他抽斷你的大牙。”

    嶽信倒是什麼都沒說,卻看著戚然微微皺起了眉頭。

    阮月白氣息一窒,臉上青白交替。他當然也明白三品煉丹師意味著什麼,難怪師兄這次有信心進入天目山內圍,心中屈辱,卻只暗暗恨上墨沉舟,不敢讓師兄看出端倪來。

    陳天罡見他不說話了,目光轉向嫋嫋而立的戚然,眉頭皺得死緊,“這是怎麼回事?”

    “戚師姐實力很強的,”阮月白搶先說道,“就讓她和我們一起去吧,或許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陳天罡並不喜戚然的柔弱姿態,本想一口拒絕,卻看到自家師弟眼中的哀求之色,心中一軟,默認了下來。

    想了想,陳天罡肅了臉色,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在臨去前咱們得先說明白,這次我們進入的是天目山的內圍,極為兇險,望各位謹慎。還有,”他頓了頓,“若沒有墨師妹,我們也進不了內圍,所以這次共同所得中,要由墨師妹先挑三成。”

    煉丹師的待遇向來如此,除了戚然的臉色變了變,其他人卻是無話,俱都點頭同意。

    見眾人都沒有什麼意見,陳天罡招呼眾人喚出飛劍,幾道劍光向著天目山的方向飛速而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2 AM

第17章 妖血柳

    天目山縱橫綿延,蒼茫的林海無邊無際,其中不知有多少奇花異草靈獸奇禽隱藏其中,但也充斥著無數未知的危險。也不知多少低階修士在此討生活。

    這一日清晨,正當無數人群湧入天目山的週邊以期能找到些靈藥或是狩獵到一些低階妖獸來換取靈石時,自遠處的天際飛速地駛來幾道劍光,其上築基期的威壓淩然。

    那幾道劍光在天目山的週邊毫不停留,徑直奔著內圍而去。能夠進入天目山內圍的修士大多修為精深,或是有精良的法寶,下方的人群抬頭羨慕地望了半天,才又繼續自己的事情。

    內週邊的交界處,這幾道劍光盤旋了一下,幾道人影自上面落下來,正是墨沉舟幾人。

    “這就是天目山?”第一次來這裡,墨沉舟感興趣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面前森林莽莽,滿眼的墨綠色,還沒有進入就已經能感受到濃郁至極的木靈之氣。

    “是啊,”陳天罡也激動地看著面前的林海,精神也是一震。

    他性格雖有些粗放,卻也是謹慎之人,不然憑他並不出眾的資質也不會被一殿殿主看中收為入室弟子。這天目山內圍看著與週邊無異,可是每天不知吞噬了多少信心勃勃的高階修士,便是金丹與元嬰期真人,一不小心隕落其中的也並不是沒有。

    這其中能給修士帶來危險的,並不僅僅是妖獸而已。

    他看中墨沉舟的,正是她對靈藥和各類植物的瞭解。

    要知道,在天目山,各類妖植更能殺人。

    想到這裡,他轉頭對著正興趣盎然地四望的墨沉舟細細告誡著,“一會兒進了山,師妹且跟在我的身邊,千萬不要遠離我。”

    “師兄莫擔心,我也會看顧師妹的。”看著一臉興致勃勃,較之在宗門時更有一絲鮮活之氣的墨沉舟,韓白衣心裡帶著一絲憐惜,不忍心束縛她地開口。

    戚然聽到他的話臉色變了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不著痕跡地向著韓白衣的方向靠了靠。

    阮月白臉色陰鬱,卻暗地裡狠狠看了一眼躺著也中槍的墨沉舟。

    至於魏昭與嶽信,卻是和墨沉舟一樣沒心沒肺地四處看著,半點兒沒看出來幾人之間洶湧的暗潮。

    幾人整頓了一下,似乎陳天罡幾人並不是第一次合作,就見陳天罡微微一點頭,魏昭就向著天空拋出他在路上一直把玩的銀色小環,手中變換了幾個靈訣,就見小環“轟”地一聲炸開,散成無數美麗的星芒落在幾人各自的身周,繞著身體浮動著。

    “這是魏師兄的銀星環,低階的靈器,是一件不錯的防禦法寶。”見到墨沉舟一臉興趣地看著身邊的星芒,韓白衣倒是覺得如此色彩濃烈的紅衣上應和著淡淡的微光顯得墨沉舟格外好看,溫聲介紹道。

    沒什麼誠意地對著俊美的青年點了點頭,墨沉舟一轉身,心想這人真是好生聒噪。莫非自己看上去這麼無知,連這是件防禦法寶都看不出來不成。

    陳天罡也沒有什麼廢話的熱情,帶著幾人向著叢林行去。

    幾人之中陳天罡打頭前進,他遲疑了一下,將墨沉舟護在了身後,卻見這小師妹掙脫了他和他並肩而走,他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就見這個小小年紀的女童臉上露出豔麗得不該存在於她這個年紀的笑容來。“走在師兄的身後,我怎麼能看到哪裡有危險呢?”

    陳天罡素來喜歡獨立爽利的性子,聞言也不再說什麼,算是同意。

    韓白衣便快行幾步,拋下身旁的戚然護在了墨沉舟的另一側。

    墨沉舟看到他對著自己溫和一笑,目中一沉,卻見這人不遠處的一株細柳,嬌嫩的透著可愛的淡粉色的柳枝紛紛柔順地下垂著,和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緩緩擺動。心裡想了無數的方法能夠不著痕跡地把韓白衣騙進這株柳樹的範圍,卻還是作罷。

    這樣死去,真是太便宜這個人了。

    她要這人,將這世上一切的痛苦一一嘗遍,要這人在這修真界,在她墨沉舟的只手之中,再難翻身。

    要這人後悔,這一世,認識了她墨沉舟。

    這想法在墨沉舟心中不過一瞬,一下刻,她便輕聲提醒道,“各位師兄小心不要靠近那顆柳樹。”

    “這柳樹怎麼了?”魏昭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沒看出和其他樹木的不同來,卻還是離得遠了些。

    因韓白衣的離開而臉色並不好看的戚然掩唇而笑,“師妹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其實就算離開宗門,也無需這樣小心的。”

    墨沉舟冷冷一笑,並不答話。

    提醒一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為了增加在這幾人眼中的重要性,以她的性子才不管別人怎麼死,愛聽不聽,莫非她墨沉舟欠誰的不成。

    “還是小心些,”在陳天罡有些遲疑的神色裡,韓白衣聽到戚然的話有些不快,他是知道些墨沉舟的本事的,覺得一向善解人意的戚然卻屢次為難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實在太過小氣,就微微皺眉道。“沉舟不是危言聳聽的性格,多小心著沒有壞處。”

    戚然望著韓白衣有些冷淡的神情,卻是微微一怔。

    正在幾人似信非信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躥出了一隻三階的風狸來,落在幾人身後的嶽信眼中一亮,手中一閃,就見一柄閃著淡淡紫光的如意化成拳頭大小飛速地向著這只風狸砸去。三階的妖獸相當於築基初期的修士了,因此嶽信也沒有留手,一出手就是全力而為。

    眼見如意狠狠砸上了風狸的腦袋,卻只見這風狸被當頭砸了個跟頭,身子在地上靈活地翻滾了一圈,沖著有些出乎意料的幾人齜牙咧嘴了一番,口一張噴出無數風刃,自知不敵轉身就跑。

    墨沉舟眼見著風刃近身,剛剛抽劍準備劈散風刃,就見身周的銀茫閃動了一下向前方飄去,瞬間一部分抵消了風刃,剩下的音茫返回她的身周繼續沉浮。

    另幾個人除了戚然有些慌亂地祭出一塊絲帕狀法寶,剩下幾人竟安之若素,動都不動,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而嶽信則罵罵咧咧地舉起如意想要再砸。

    魏昭在一旁卻是大聲嘲笑了嶽信幾句,大體是在說嶽信銀樣鑞槍頭,竟連個三階妖獸都收拾不來,惹得惱羞成怒的嶽信正要翻臉,卻見那慌不擇路的風狸一頭撞上了剛剛墨沉舟提醒過的那株柳樹。

    接下來的場景令剛剛還不以為然的幾人大驚失色。

    那風狸甫一撞上那柳樹,剛剛還柔弱無害的柳枝就如同活蛇一般在空中纏動了一下,擰在一起後猛然炸開,剎那間無數柳葉自柳枝脫離,自四面八方射向這頭風狸。剛剛連岳信的如意都沒有打破一星半點兒的皮毛此時如同一張紙一般被柳葉紛紛穿透。那風狸嘶叫一聲轉身想逃,卻見此時那些柳枝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向著風狸纏繞過去,瞬間就將妖獸裹進了柳枝交成的網中後繞成一團。

    一開始幾人還能聽見那風狸掙扎的嘶叫,然而到了最後,卻是寂靜無聲。更讓幾人驚恐莫名的是,這風狸渾身皮肉都被割開了,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從那些柳枝之中滲出一絲血液來。

    不久,團成一團的柳枝散開,一具乾癟的獸屍“噗通”一聲落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幾人反應,就見地面崩裂,幾條柳樹根彈了出來,將獸屍緊緊纏住拖進了地底,這片地方又乾淨的仿佛幾人來時。

    這麼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戲看下來,旁人還好,就聽魏昭“咕嚕”一聲咽下口口水,額頭滲下些汗來。

    他自認防禦的法寶不錯,可是若是倉促間對上這株妖柳,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剛剛一直屏住呼吸的陳天罡終於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向著同伴驕傲地笑著道,“怎麼樣?咱們小師妹不錯吧?”早就忘了一開始他也是有些遲疑的。

    魏昭擦了汗,心有餘悸地縮到墨沉舟的身後,“這麼看來,還是在小師妹身後最是保險啊。”

    這話引來幾人紛紛鄙視,一時間因剛剛那一幕而有些僵硬的氣氛活躍起來。說笑了幾句,幾人正要繼續走,韓白衣卻看見墨沉舟腳步不動,正搓著下巴盯住這株柳樹不放,眼中異彩連連,便問道,“沉舟?”

    媽的!誰許你叫我的名字了!

    心中大怒,墨沉舟不想搭理他,卻想到還是好處比較重要,便忍了忍,開口道,“你們不要這柳樹?”

    聽到她這話,幾人又轉了回來,陳天罡仔細又看了看,疑惑問道,“它有什麼用?”

    墨沉舟搖頭,“這是妖血柳,生性喜歡吸食妖獸修士的精血,”她頓了頓再開口,“這種妖柳喜歡把吸食的精血精華凝結成血晶儲存在體內,算是不錯的材料了。”

    如果得不到好處,墨沉舟怎麼可能會關注一株妖植,就算有危險危險,那又管她什麼事情呢?難道她天生是來白做好事的不成?

    聽到她的話,眾人眼睛都是一亮。

    妖獸血晶是難得的材料,不僅可以用於煉丹煉器,還是繪製高階符籙時調製靈墨的極品材料。極難獲得,要知道一隻妖獸能有多少精血呢,又要多少精血才能凝結成血晶呢?

    想到這妖獸血晶蘊含的巨大價值,就連一路上就陰沉著臉的阮月白都眼中一亮,而最為活躍的魏昭已經躍躍欲試了。

    陳天罡故作威嚴地咳了一聲,一雙眼睛也在發亮。

    “師弟們,替天行道的時候到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4 AM

第18章 紫玲蘭

    一時間各色寶光大放,紛紛向著妖血柳轟去。

    其實這類妖植較於妖獸更加好對付,眾人只消站在遠處指揮法寶攻擊,連方向都只是固定不變的。這妖柳看似妖異邪詭,本身的防禦卻很單薄,雖然無數柳枝瘋狂地做最後一搏,卻無法給眾人帶來傷害。

    不一瞬,這“罪大惡極”,“殘害了無數可憐妖獸”的罪惡妖柳就被“維護天目山安定和諧”的眾人連根拔起。

    魏昭歡呼一聲,然後轉眼看向墨沉舟。

    墨沉舟凝思片刻,走到妖柳旁,執著一根柳枝一拽,湊過來的眾人就聽“啪”的一聲後,這根柳枝自根部被扯斷,一小枚指甲大小的紅色晶體從其中掉落在地上。妖豔至極的透明的紅色血晶,卻一絲血腥氣都沒有,卻是瑰麗奪目。

    嶽信一見,興奮地去扯另一條柳枝,卻是紋絲不動。疑惑地看了一眼剛剛貌似輕鬆的墨沉舟,疑惑于這個小師妹力氣倒是大得很,但是誰能沒有一些秘密呢?嶽信也不在意,卻是運轉法力狠狠一拉,就見另一枚較之剛剛那枚小些的血晶脫落而下。

    這株妖柳並不粗壯,不一會兒,陳天罡就看著眼前的一小堆血晶呵呵地笑了,眼中全是興奮。

    怨不得有些實力的修士明知有危險也要進入天目山的內部,這還沒走幾步路,得來的這些血晶的價值就已經是遠超之前的數倍了。

    墨沉舟在一旁看著這幾人興奮的樣子,看到就連韓白衣都微微紅了臉,暗地裡撇了撇嘴,俯身從亂七八糟糾纏著得柳根中翻出剛剛那只風狸的屍體。這風狸的皮毛破破爛爛已經沒有什麼價值,墨沉舟並不理會,逕自取出妖丹,堂而皇之地收入儲物戒中。

    早就在一旁驚疑不定地審視她的戚然眼神一閃,正要說話,就聽一旁的韓白衣說道,“這次得來這麼多的血晶全賴沉舟,風狸的妖丹就歸了沉舟吧。”

    陳天罡小心翼翼地將這些血晶收入一枚空的儲物袋中,聞言贊同道,“這是應該的,若不是師妹,我們怎麼能認識這種東西,”看到阮月白有些不以為然,就皺起眉來,“師妹願意將這些血晶算成共有的收穫已經很是厚道,若是有人不願意,現在就回去!”

    他的心裡也有思慮。這天目山中的好東西實在太多,可是自己這幾人鬥法還行,若是論辨識這些,卻並不出眾。墨沉舟心性不錯,若是她剛剛不指認出這妖血柳,只需記住方位之後下次再來,就可以獨吞全部的血晶,然而她卻並沒有這樣做,這在陳天罡看來,更加難能可貴。

    因此,他也並不在意一枚小小的三階妖獸內丹。

    見眾人並沒有什麼疑義,陳天罡就帶頭繼續深入林海。

    這一路並不好走,無數的藤類在樹間、地面蔓延交錯,其間隱藏著的危險令眾人不敢禦劍在半空飛行,只是小心翼翼地行走。修士的體質本就羸弱,連續走了幾個時辰之後,幾個男修還好,戚然卻已經臉色蒼白,額上香汗淋淋了。

    陳天罡早就看見了,卻不予理會。他此時已經在墨沉舟的指點下有些瘋魔了。在他看來女修就是這樣才讓他無比的討厭。難道是他求她來的不成,他還沒怪這女人拖累了眾人的進度已經是看在他師弟的情面上了。

    雖說此地確是辛苦,可是收穫卻也巨大。這一路上靠著墨沉舟,他手中的儲物袋有被撐滿的趨勢。墨沉舟的眼睛十分毒辣,只要是靈植,哪怕是隱藏在密密麻麻的綠蔭中都會被她翻出來。其間又狩獵了幾隻低階的妖獸,陳天罡已經暗暗決定一定要和墨師妹保持良好的關係,以求能多請她來幾次。

    墨沉舟也很興奮。雖說這些靈藥妖獸什麼的多是三階左右,可這可是天生地養白得的,有多少她都不嫌多。況且這幾人都是宗門中的得意弟子,便覺得這些靈草不過如此。但若是放到外面,也是很稀少的靈草了。陳天罡的眼界已經被這數不勝數的靈藥養刁了,二階三階還好說,一階的靈藥都不屑彎腰去撿了。剩下幾人早就是築基期,也都沒有興趣,墨沉舟就毫不客氣地將這些靈草收入懷中。

    在嶽信又一次興致勃勃地削斷了一頭三階四目妖獸的脖子,將它身後的一株頂上開著三朵紫色小花的靈草拔起來,抖落了其上的泥土遞到墨沉舟的眼前讓她辨認後,一旁的戚然實在是堅持不住,“嚶”地一聲倒在了韓白衣的肩膀上,雙臂環住了他的手臂。

    正留意四周的韓白衣一驚,本能地想要將身旁這人推開,卻瞥見戚然白得全無血色的臉頰微微一怔,終是不忍心,便站著不動,以供戚然支撐。

    自進入天目山就沒有怎麼動手的阮月白遙遙地看著那一雙相互依偎的俊秀男女,眼神一澀,咬著唇湊到陳天罡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墨沉舟正在對這嶽信送到她眼前的靈草嘴角抽搐,哪裡理他說了些什麼。她只恨不能捶胸頓足!

    一句話!她只慢說了一句話,這株紫玲蘭的價值就硬生生地少了三分之一!

    紫玲蘭是一種十分龜毛的靈草,對泥土的需求非常苛刻,並且,這種靈草的藥性在離開泥土後流失的特別快,有常識的煉丹師都會在採掘它的時候連著它根部的泥土一起啟走,而不是!把根拉出來不說,還特地抖了抖土!

    沒文化,真可怕!

    暗自腹誹了一下,墨沉舟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微笑著對上嶽信期待的眼。“這是三階紫玲蘭,上面的紫花是三階煉骨丹的一味重要的配方,很是難得。若是師兄有專修煉體的朋友,倒是可以為他留著。”

    “我哪兒有那種朋友,”岳信哈哈一笑,將紫玲蘭仍給陳天罡,又將那只四目妖獸剁爪扒皮挖丹,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活兒了,“我們執法殿出來的人旁人見了跑還來不及,敢和我們做朋友的不過幾個,倒不如都賣了分靈石。”

    “那可不是,這傢伙哪有我們廣明峰出來的好人緣兒。”魏昭笑嘻嘻地湊過來。

    正在這三人說笑之時,就見陳天罡眼神鋒利地看著一臉蒼白的阮月白,聲音有些冷淡。“你說什麼?你要休息?”

    阮月白一臉倔強,卻不肯看陳天罡的眼睛,偏頭冷道,“我累了。”

    “是你累了,還是她累了?”向著戚然和韓白衣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陳天罡心頭冒火。這個師弟什麼都好,資質出眾,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築基初期,師尊向來是寄予厚望的,卻沒想竟然一頭栽到了一個女人身上。

    韓白衣感覺到兩人的表情不對,忙扶著無力地依靠在他身上的戚然走了過來,輕聲勸道,“師兄,我們還是歇歇吧,不說戚師姐累了,我們也要休息一下,恢復一些法力了。”

    天目山這樣危險,眾人這種疲憊的狀態確實不好,陳天罡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韓白衣見陳天罡點頭,便向著一處比較空曠的草地上扔出一塊黑色的玉玨,這玉玨在空中分成三塊,分三才方向落在泥土裡,一瞬間三道光芒沖天而起,在空中彙聚一點,投下三面光幕將中間的部分牢牢遮住。

    戚然看著舉手投足氣度風流的韓白衣眼中異彩連連,而此時這人對著她溫雅一笑,“戚師姐,我扶你去休息。”

    戚然得意地偷瞥了和岳信、魏昭走過來的墨沉舟,嬌柔地應了一聲,卻不見墨沉舟在她的身後冷冷一笑。

    戚師姐,希望日後你遇上了一個叫蘇柔的小師妹,還能這樣笑得出來才叫師妹我真的佩服呢。

    待幾人坐定,墨沉舟就開始清理起剛剛採摘的靈草來。

    戚然看著墨沉舟慢條斯理地將一堆一階靈草取出來,一株一株地細細處理著,不由得掩口嬌笑,“師妹怎麼還看得上這麼低階的靈草,這麼些加在一起又值幾個靈石呢?莫不是端木首座對你如此小氣,連一些靈草都捨不得給你不成?”

    墨沉舟實在是懶得理睬這貨。她的性情向來不好,上一世她還活著的時候敢和她這般說話的都被她二話不說拔劍斬了,如今若不是為了留著她看幾十年後的那場好戲,她早就翻了臉,便冷笑了兩聲,在心裡給她記了一筆小黑帳。

    “師尊待我向來極好的,可是師尊給的和我憑自己得到的怎麼可能一樣。若是只有靠自己得到的,用著才心安理得呢。”

    比起肉/體上的摧殘,對著這幾個賤人她更喜歡在感情上折磨他們。

    戚然既然喜歡韓白衣,又有什麼能比韓白衣更加欣賞另一個人更能讓她難受的呢?

    怨只怨他們倒楣,偏偏傷害了墨引凰。

    她欠墨引凰一份因果不知怎麼還,想必這樣做更能讓墨引凰瞑目。

    若不是這樣,這幾人對她墨沉舟而言也不過是比較面熟的路人甲罷了,就算在她面前打出人頭狗腦子來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墨沉舟低著頭冷漠地想著,果聽韓白衣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太瞭解韓白衣了,這人的喜好曾經被墨引凰嘮叨得耳邊生出繭子來。

    “師妹說的沒錯,我等修士于修煉一途怎能寄望于他人,”韓白衣目光柔和地看著低頭收拾著靈草的墨沉舟,帶著欣賞道,“唯有憑藉自身,方是正途。”

    他又看了一眼柔順地依偎在身旁的美貌女修,心中暗歎一聲。

    這位戚師姐性格溫柔體貼,他多少有些好感。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僅止步於好感罷了。他看著不遠處的紅衣女童的一雙纖細的手在各色的靈草中穿梭,目光柔和,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這位墨師妹,每次說的話都能與他的想法相應和,仿佛這些話,本就熨帖在他的心上一般……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5 AM

第19章 血案

    就在幾人休息時,茂密的樹林裡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陳天罡一躍而起,目光戒備地看向那處。剩下的幾人都紛紛催動法寶,一有不對就要進行攻擊。就連看似無動於衷的墨沉舟,都微微側了身,背後的長劍隨時都可以落入她的手裡。

    修真界中可不是與人為善的地方,更多的是殺人奪寶,奪人機緣。雖說這幾人都是大宗門的弟子,可若是全死在這裡,又能去哪裡去尋兇手呢。

    “嘩啦啦”撥動樹枝的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就見幾名修士走了出來,見到幾人也是一驚,卻在看清站在最前方的陳天罡後向著幾人走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清秀男修更是嘴間挑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韓白衣望了一眼那男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站起身立在臉色有些難看的陳天罡身旁。

    兩個築基中期,四個築基初期。

    見到那男修臉上的神色,和陳天罡與韓白衣的動作,墨沉舟就知道這幾人想必認識。失了興趣地撇了撇嘴,她的注意力又全部投到面前的靈草上。

    就見那男修語氣頗帶著幾分嘲笑地開口,“這不是陳師兄嘛,沒想到竟然能在天目山的內圍看到咱們陳師兄的身影。想來得了掌教真人的賞賜,咱們這位師兄的膽子也變大了許多。”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幾名男修就湊趣地笑起來,看向陳天罡的眼神都有幾分輕蔑。

    陳天罡額上青筋四起,一雙手在劍柄上抓了又放,顯然對這男修極為顧忌。

    卻見韓白衣臉色微寒,冷道,“杜晨,你不要太過分了!當日出錯的是你,難道你犯了那麼大的錯還讓陳師兄視而不見不成?”他素日裡最厭惡仗著家中長輩橫行霸道之人,眼前之人卻是各中的翹楚,又因他與陳天罡的交情極好,便出言說道。

    杜晨卻是冷笑,眉眼之間全是驕橫之色。“韓白衣,這兒可沒你說話的份兒,想當出頭鳥兒,先修到和爺爺一樣的築基中期再說吧。”

    幾人又是一陣大笑,又有另一名築基中期修士走上前來拍了拍杜晨的肩膀,戲謔地笑道,“師弟且要等呢,與其等韓師弟進階中期,還不如和陳師兄比比誰先到後期罷。”

    陳天罡受資質所限幾十年困於築基中期之事眾人皆知,如今有人在這件事情上給他難堪,眾人皆有些不忿。連坐在幾人身後的墨沉舟也是微微皺眉。魏昭臉上怒意一起,上前幾步就要和杜晨理論。卻被一直沉默著的陳天罡伸手一攔。

    卻見陳天罡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微冷。“杜師弟,當日之事確是你太過魯莽,掌教真人面前早有決斷,你又為何咄咄相逼!”

    他深知此時不是翻臉的好時機,杜晨一方僅僅築基中期就是兩人,其他人也都是精於鬥法之輩。而自己這方除了自己都是築基初期,還有個練氣期的師妹要護著,行事極為不利。雖說同門之間嚴禁傷人,可是對於這些背後站著高階修士的弟子而言,只要不出人命,哪怕傷勢再重也是少有人管的。

    更何況杜晨所在的杜家不僅有一位化神期師祖坐鎮,另有數名元嬰金丹期的高階修士在宗門內執掌實權,不要說他的師尊,便是掌教真人也要給杜家幾分面子。而眼前的杜晨,因本身的天賦極高,自幼受到杜家那位化神期師祖的喜愛,在宗門內飛揚跋扈,無人敢管。

    “是我咄咄相逼還是你多管閒事?”杜晨一雙桃花眼中怒氣大漲,“當日在平洲,若不是你同王師叔告密,害的我被趕回宗門,怎會到最後賞賜的風精銅都沒有我的份!”

    “說到底你還不是眼熱陳師兄的風精銅,”嶽信卻是冷笑著向前幾步道,“有能耐你也如陳師兄一般為宗門立個大功,若是沒有那本事,還是回去好好再練個幾年罷!”他出身執法殿,並不需看門內其他人的臉色過日子,言語間就有些不善。

    “怎麼,這年頭兒小小的築基初期口氣都這麼大了!”杜晨眯著眼睛,譏諷地道,又因嶽信的動作露出了身後的一個穿著醒目的大紅色的小小女童不僅嘖嘖出聲。“看看你們,墮落成什麼樣兒了。就算是想要送死,也別連練氣期都饑不擇食啊!”

    墨沉舟充耳不聞,手中動作不停,完全當他是在放屁。

    一旁的戚然卻是眼中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這個杜晨是門中皆知的不好惹,這個討厭的墨沉舟倒是撞到了鐵板上。想到墨沉舟受辱後的樣子,她的嘴角就勾起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見無人理睬他,杜晨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惱怒,越發的走到了墨沉舟的面前,踢了踢她面前的靈草堆,“喂,小丫頭。”

    墨沉舟手中頓了頓,又飛快地繼續,對著地面的嘴角卻是慢慢抿緊了。

    陳天罡幾人見到這般情景,就要走過來,卻被剩下的修士們笑嘻嘻地架住而無法動作。

    杜晨向著那幾人投了一個贊許的目光,也為眼前這個小小的練氣期弟子無視他更添惱怒,他向來在宗門被人奉承著長大,也不管好歹,又踢了踢那堆靈草,“喂,跟你說話呢!”

    靈草被踢散了,墨沉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卻還是低著頭讓人看不見表情,在眾人眼裡卻是小小的女童怯生生地,被欺負得連頭不敢抬。

    陳天罡幾人眼中都閃過怒意,嶽信的性格頗有些暴躁,雖被攔住,卻是高聲開口,“杜晨,你欺負一個小孩子算是什麼本事,有種你……”還沒說完,就被他面前的那名築基中期男修笑嘻嘻地一劍柄擊在腹部,疼得咽下了接下來的話。

    陳天罡卻是臉色難看,“杜晨,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要牽扯一個小孩子!”

    杜晨卻是得意洋洋地將靈草踢得老遠,又將腳下的靈草慢慢碾碎,口中笑道,“我就是喜歡欺負小孩兒,你能耐我何,過來咬我啊?”

    還未及做些別的,就聽面前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這位師兄,你踩壞我的靈草了。”

    “啊?你還會說話啊?”杜晨哈哈大笑,聲音帶著一絲挑逗,挖了挖耳朵。“害我差點以為你是個小啞巴呢。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女童的氣息窒了窒,抬起頭來,面容嬌豔無比,令得杜晨怔了怔,卻見她面無表情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你,踩,壞,我,的,靈,草,了!”

    “那又怎樣?”杜晨挖了挖耳朵,一副惡霸嘴臉。

    “這麼說,師兄是不打算賠了?!”墨沉舟的眼中有冷光暗暗劃過,一臉認真地再次確定。

    “廢話!”杜晨仰天了翻個白眼。他杜大少弄壞的東西多了去了,還沒有人敢來找他賠的呢,他又看了一眼女童白嫩的臉頰,心中一動,嘿嘿笑著彎下腰想去摸墨沉舟的臉,“不過若是你侍候的本大少好了,本大少也不介意賞你些好東西。”

    就在他將要觸碰到墨沉舟,而一旁早就隱忍不住的眾人想要衝過來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隻白嫩的小手一把抓住杜晨的衣領,狠狠地向下一扯,然後另一隻小手成拳狠狠地轟在他的小腹上。

    這只小手看似毫無力量,卻幾乎將杜晨的半邊身體打飛了出去,杜晨只覺得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疼得他幾乎閉過氣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體又向著前方一扯,又是一股巨力重重擊在剛剛的位置,這一次他疼得連喘氣都忘了,眼前金星直冒,只是本能地縮成一團,神智都有些模糊間,就聽耳邊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師兄是真的不想賠我,是嗎?”

    尼瑪!好容易緩過來一口氣來的杜晨神色扭曲,剛要放幾句狠話,就感覺到又是一拳轟到身上,哼了一聲,瑟縮成了一個更小的團狀抖動著。

    被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驚得目瞪口呆的幾人總算是反應過來,杜晨帶來的幾個修士簡直是目眥欲裂,手持法寶齊齊撲向墨沉舟。

    墨沉舟冷冷地看他們一眼,一手依舊拽著杜晨的衣領,另一隻手抓住身後的劍柄,拔出,運轉法力狠狠向前一劈。眾人只感到一股強橫的劍氣沖天而起,排山倒海一般向著那幾人呼嘯而去。劍氣縱橫間,空間都被撕裂成細小的碎片,席捲著迎面撲向那幾人。

    劍意!

    這股劍氣暴戾無比,那幾人臉色驚恐莫名,完全不敢相信這連築基中期都招架不住的劍意是個小小的練氣期弟子發出的。那劍意來得極快,幾乎瞬間就到了幾人面前,一時間劍氣四散,幾人身上轟然炸開無數血花。

    那幾人倒在地上一陣哀嚎,卻對上墨沉舟那雙隱含殺意的冰冷入骨的目光後戛然而止,只知簌簌發抖。

    這個女童,是真的想殺了他們!

    留著他們的命,不過是因為門規所限罷了。

    那一霎那,幾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閃過幾絲冰寒。

    見這幾個人老實了,墨沉舟才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轉回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的杜晨身上,冷笑一聲,一個狠狠的膝撞,使得杜晨的身子飛起又落地後方慢條斯理地說道,“很久沒有人敢和我墨沉舟這樣說話了,這位師兄,你膽子很大!”

    上一世,敢和她這樣說話的傢伙,早就被她送到地府和閻王喝茶去了。

    “服侍你,嗯?”將眼睛暴突,赫赫地大口喘著粗氣的杜晨拽到自己面前,墨沉舟眯了眯眼,又抬腿將膝蓋重重地砸在杜晨的腹部,引來一聲悶哼。“這樣咱們可得好好談談價錢。”

    墨沉舟面上平靜淡漠得仿佛在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卻不知就是這種表情更讓人心生寒意。

    一旁震驚得只知道張大了嘴瞪著眼珠子看著的幾人幾乎要同情杜晨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舌頭的魏昭許久才磕磕巴巴地問道,“我我我我我,我沒有得罪過這丫頭吧?”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7 AM

第20章 賠償

    杜晨灰撲撲地趴在草地上,一把劍貼著他脆弱的脖子□地面,“呸”地吐出一口帶著泥土的唾沫,淚流滿面。

    他現在心中充滿了悔恨。

    叫你腿賤!

    本以為就是欺負欺負一個小豆丁兒,沒想到惹來一頭披著羊皮的大妖獸。如果這世上能有一種能倒轉時間的法術,他一定不會接近這個小魔頭身邊哪怕三裡地。

    他憤恨地瞥了一眼瑟瑟索索地縮在遠處不敢過來的幾個師兄弟,心裡大罵,卻不敢表露出分毫來。

    只因他身邊那要人命的祖宗正神清氣爽地坐在他的身邊,興致勃勃地翻看著從他手指上硬擼下來的儲物戒指,那種不耐的粗暴,直讓他手指現在還鑽心地疼著。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被一頓拳腳下來,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杜晨再也不敢充什麼老大,氣弱地開口。

    好東西可真不少,墨沉舟翻檢著儲物戒中海量的法寶丹藥,百忙之中撥出一個眼神。“你不就叫杜晨麼,我知道你。”她笑了笑,對於能給她帶來好處的大主顧她總是充滿了耐心。“杜家老祖最寵愛的晚輩不是你麼。”

    杜晨一怔,猛地睜大了配著黑眼眶的桃花眼。“你知道還敢打我?!你不怕我去告訴我家老祖。”

    媽的,原以為這小丫頭是一無所知,卻沒有想到明知道自己是誰還敢把他打成這幅模樣,真是太囂張了!

    “你去告啊!”杜晨就聽到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分外有恃無恐,一隻冰涼的小手“啪啪”地拍了他的臉蛋兒幾下,“你有臉的話一定要去告我!最好讓全宗門都知道,你一個築基中期被一個練氣期給打得還不了手。”那個小丫頭在他的耳邊哼笑了了一聲。“反正我是不怕丟人的!”

    太欺負人了!

    杜晨聽得眼淚直噴,卻也知道這丫頭所說不錯。對於他這種紈絝來說,可以沒有命,卻不可以沒有臉。這麼丟人的事他是說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心中只憤憤地想著日後怎麼找回這個場子。

    “說起來,師兄剛才踩壞我的靈草了。”就聽耳邊那個可惡的聲音在頓了頓後又響起來,“師兄還要不要賠我?”

    又是這句!杜晨淚奔,他今後的人生一定會因為這句話形成陰影的,哽咽著開口,“賠,賠,我賠!”

    聽到這,墨沉舟滿意地點點頭,複又翻找起來。

    這杜晨不愧是被化神期祖師寵愛的人,好東西不計其數。墨沉舟手中持著一枚青色玉佩,眼神發光。舉過頭頂沖著日光,就見三縷青光在玉牌中飛快地遊走,流光溢彩,靈氣逼人。正是尋常難得的定靈青光,最是凝神定魄的好東西。入定時佩戴,可安心神。

    放下這枚玉佩,又有一頂金冠,整個用四品炎靈金煉製而成,火性靈力逼人而來,其上嵌著一顆碩大的紅色靈珠,表面如水一樣翻滾著波浪一般的火氣。然而拿在手中卻是半點熱力都感覺不到,竟是一件極好的防禦法寶。

    還有靈靴飛劍之類,數不勝數。墨沉舟目光貪婪地看著,突然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師兄剛剛踩壞了我不少的靈草,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再者大家都是同門,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呢?”她笑了笑,一臉寬容道,從杜晨海量的靈石堆中取出數枚中品靈石手入懷中。“我那些都是些低階靈草,本就不值幾個錢,這幾塊塊中品靈石也就夠了。”

    聽到她這話,本以為要被狠狠放次血的杜晨大松了一口氣,心中竟然隱隱有些感歎這個小丫頭做起事情來也不是那麼討厭。

    正在對墨沉舟的看法略有些好轉的時候,卻見墨沉舟拿著那枚青色的玉佩和那頂金冠放到他的眼前,眼中放出的綠光直要閃瞎他的狗眼。杜晨看到這兩物,是真的心疼了。那頂金冠也就罷了,好些的法寶而已。那枚玉佩卻是他的心愛之物,當年他進階築基後老祖特意賞給他的,又因其中的定靈青光罕見難得,極為愛惜。本有些捨不得,卻看到墨沉舟的眼神閃爍著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身上一疼,忙扯出一個扭曲的笑來,“既然師妹喜歡,便送于師妹當做賠罪。”

    “賠罪?”墨沉舟卻是眉尖一擰,帶著幾分不快地臉色一沉,不滿道,“你我之事剛剛已經了結,師兄還說這樣的話,莫非是在說我飛揚跋扈,欺壓同門不成?”

    “那你究竟要怎樣啊!”杜晨悲憤欲絕地開口,心想這死丫頭太不好侍候了。

    墨沉舟頓了頓,方慢吞吞地開口,“我與師兄一見如故,這兩件法寶,難道不是師兄送與師妹我的見面禮麼?”

    這要多無恥的人才能說出的話啊!饒是杜晨這般,也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淚流滿面。“那便送與師妹!”

    老祖,這個丫頭好可怕!

    滿意地將法寶收起,橫財到手的墨沉舟想了想,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枚療傷的靈丹親手喂進杜晨的嘴裡,和顏悅色道,“師兄剛剛受了點傷,師妹很是過意不去,雖說這靈丹療效不是很好,可也算聊表我的心意了。”

    被打擊得杜晨木然地吞了下去。

    一旁的陳天罡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出出大戲,目瞪口呆。直到恢復了幾分的杜晨連滾帶爬地駕著劍光帶著人消失在天邊,才轉過頭來看著心情大好的墨沉舟哼著小調將地上還完好的靈草收起來,嘴角抽搐。

    好半天,方見韓白衣一臉擔憂地道,“師妹如今,算是徹底得罪杜晨了,若是他真的會去稟告杜家老祖,怕是不能善了。”

    心中憂慮,他已經下定決心回去之後去求師尊幫忙。到時一位掌教,兩位一峰首座,那位老祖也應該會給幾分面子。

    正想著,卻見墨沉舟搖頭而笑,“他不會告狀的。”

    墨沉舟微斂眼瞼。

    杜晨這人他前世有過幾分接觸。他本性不壞,雖有些行事霸道跋扈,可是卻有幾分分寸,並未越過宗門的底線。這也是眾人對他頗有幾分容忍的原因。況且背靠杜家,行事之間不肆意些難道要去充孫子不成?況且她還記得百年之後的諸宗大戰,本門那位隕落的化神期祖師正是杜家老祖,之後杜家又有數名高階修士戰死,風雨飄搖之際,正是這個囂張跋扈的男子幾乎一夜之間改變,強行衝擊金丹成功後,整合家族,支撐起了搖搖欲墜的杜家。

    這人與墨引鳳是興趣相投的好友,當日引鳳死後,他一力主張嚴懲兇手,卻還是因為戰後的杜家不復從前的風光而告失敗。

    她還記得當日站在大堂中為引鳳辯駁,慷慨激昂的青年,他甚至比墨引凰更像是引鳳的親人。

    墨沉舟對這人多少有些好感,不然剛剛的就不只是小小的教訓一下。而且雖然剛才她看似動手極重,卻並未運轉靈力。那些傷也不過是看著嚇人罷了。

    “師弟,你沒什麼事吧?”不說墨沉舟這邊如何,卻說杜晨這面,那名衣衫破爛的築基期男修湊到杜晨身邊,“這個小丫頭憑地可惡,竟然敢不將師弟看在眼裡。回去咱們就稟告族裡,好好收拾收拾她!”

    “閉嘴!”杜晨狠狠瞪了一眼這人,口氣不善,“不過這麼點小事,還要長輩為我出氣,我是廢物不成?!”又惡狠狠地掃了眾人一眼,“今天的事,你們都把嘴閉上!他日若是讓我聽到一星半點兒,別怪我不講情面!”

    這死丫頭雖然讓自己吃了大虧,可是那顆靈丹卻是上品,藥力方一在他體內化開,他身上的傷痛就完全消失不見,更是感到身體較之之前靈氣更加充盈,顯而易見的好東西。剛剛的憤恨也消散了不少。

    見眾人諾諾地應了,杜晨方哼了一聲,徑直而去。

    雖說墨沉舟並不在意,卻見陳天罡心事重重,顯然是認為自己連累了墨沉舟,就笑道,“師兄何必這樣,若是他日這杜晨真要尋我的麻煩,莫非師兄就要袖手旁觀不成?”

    心情陰鬱的陳天罡眼睛一亮,細細想了想朗笑一聲道,“卻是我誤了,若是日後真的有事,便是我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師妹。”

    剩下幾人也是紛紛應和,看向墨沉舟的眼神已與方才不同。雖然一開始眾人已經欽佩墨沉舟的眼光,可是心中卻還是將她當成一般的練氣期弟子,多少在修為上有些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可是如今見到墨沉舟一人就將數名築基擊敗,才真正將她擺在與自己同等的高度。

    說笑了一番,待眾人休息夠了,就見陳天罡取出一份粗糙的地圖研究了片刻,指了一個方向後便紛紛上路。

    這幾人卻不知,數萬丈之上的雲層中,一名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將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絲興趣盎然的笑容來。

    “劍意?”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49 AM

第21章 墨金鐵

    接下來的路程輕快了許多,經過一番休息,再加上叢林中的無數天材地寶,更是引得幾人摩拳擦掌精力十足,恨不得要把整個天目山中的好東西收入懷中。

    因剛剛墨沉舟動過手,如今也不再老實呆在幾人身後,和岳信與魏昭一起動手收拾了幾隻三階妖獸,就讓幾人知道剛剛她放倒杜晨並不是僥倖,不說本就對她有好感的陳天罡幾人,就連戚然和阮月白看向墨沉舟的眼神都收斂了幾分。

    飛劍縱橫間,墨沉舟的眉目也漸漸神采飛揚了起來。沉悶了數百年,如今她才漸漸找回了前世那個墨沉舟的影子。

    她在前方興致勃勃,卻不知她的身後陳天罡笑著捅了捅韓白衣,“你這回的眼光倒是不錯,又能煉丹,實力又堪比築基,墨師妹倒是讓你揀著了!不過你不會討厭這樣的墨師妹吧?”

    韓白衣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墨沉舟的目光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和。

    他並不喜強勢的女修,可是當他眼看著當時在沖天的劍光中眼神冰冷的墨沉舟時,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再翻滾,並不討厭,卻仿佛在他的心裡,墨沉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一般。

    落在兩人身後許久沒有說話的戚然眼神一暗,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瑟縮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墨沉舟後,嘴角微動,什麼都沒有說。

    這天目山真是名不虛傳。

    當一隻四臂猿類妖獸猙獰地撲過來,墨沉舟靈活地讓開,手中劍光一起,遙遙地掃向那妖獸,心中暗暗地想到。

    這妖猿不過是三階,然而或許是在天目山久了,竟然隱隱有四階的實力。果然就見那妖猿靈活地躲開那道劍光,眼中紅光一閃,身形暴漲,毛髮四散地伸出利爪向著墨沉舟狠狠拍去。

    這一下帶著呼呼的風聲,眼看就要落到墨沉舟的頭上,就見墨沉舟冷冷一笑,未再有半分猶豫地手間一轉,長劍上閃過一片冷光,在劍尖彙聚成一片利芒,瞬間飛刺入妖猿的心臟。

    這妖猿身形一頓,凶性一起,卻是不在意心口那個碗大的創口,搏命地撲到墨沉舟的眼前,竟是有同歸於盡之勢。墨沉舟目中一厲,劍光復又一轉,一道劍氣橫著斬向妖猿的脖子。就見血光一起,這妖猿的頭顱淩空飛起,沖天而起的血泉中,這妖猿轟然倒地。

    先不去理那顆軲轆到遠處的妖猿頭顱,墨沉舟急急地走到妖猿的屍身面前,蹲下/身在妖猿的心口處放了一個小小的玉瓶,指尖一點,就見那本就被創的心口處不多時浮出小小一團暗紅的血液,儼然是妖猿的精血。遙遙向著瓶口一點,眼見這團精血落入玉瓶,將玉瓶收回後察看了一遍儲物戒,見其中倒有數個玉瓶,都是一路上被她殺死的妖獸的精血,方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東西都是憑自己之力得來的,因此便不算是公共所得。這些妖獸精血是繪製符籙時必不可少的,雖說並沒有那些血晶值錢,可也算是好東西了。要知道這可都是三階妖獸的精血,極為難得。

    墨沉舟不過是因為長於淩雲宗內門,素日所見都是內門弟子中的精英,因此才對築基期不以為意。然而在修真界,能修到築基期的就可以算是高手了,一個築基期修士,甚至能夠支撐起一個中小型家族的興衰。

    收了精血,墨沉舟眼也不眨地切下這妖猿四隻鋒利的利爪,小心翼翼地扒下了一整張的猿皮,卷巴卷巴收入儲物戒。反正儲物戒大得很,這些東西總是有人收購的,多少也能賣出一些靈石。

    滿意至極地站起身,墨沉舟甩了甩手上的鮮血,就向著那顆妖猿的頭顱走去。卻不見她的身後,因她剛剛恨不得連一根毛都不剩下的吝嗇樣,使得戚然正滿眼鄙夷地看著她。

    剛剛將妖猿頭顱收入儲物戒,打算回去在慢慢處理,卻見剛剛不知溜到什麼地方的魏昭一臉煞白地從樹叢裡躥了出來,拉了在一旁剛剛合力斬殺了一隻三目妖狼的陳天罡和韓白衣就走,嘴中大叫,“不好了,岳師兄有危險了。”

    幾人臉色一變,跟在魏昭身後,疾行了片刻,就見不遠處一株高大的樹木旁,岳信被一根鐵灰色的妖藤死死纏住一條手臂,正死死地向後用力,以免被妖藤拉過去。

    那根妖藤極為乾枯,然而其上無數鋒利的灰色利刺閃著寒光深深紮進岳信的手臂,藤枝緊繃,顯然要將岳信拖到面前。

    眼見岳信一張臉疼得慘白,幾人二話不說,掄起劍光重重斬向那條藤枝,卻聽一陣牙酸的切割聲,這根藤枝竟是紋絲不動。陳天罡臉色一白,自袖中翻出一隻紅色小鏡拋向空中,口中念出一段靈訣,就見那小鏡鏡面一轉對向藤枝,噴出一道白色的火來。

    這白火落於藤枝上,竟燒的那藤枝啪啪作響,韓白衣與陳天罡配合慣了,運盡全力向著白火燃燒之處劈出一道劍光。

    砰地一聲之後,這藤枝被劈成兩段,岳信扶著手臂踉蹌了幾下,退到幾人之處。

    他整條手臂已然顯出死白色,將皮肉裡的藤枝拽出,就見他整條胳膊都是深可見骨的創口,墨沉舟遲疑片刻,取出兩枚丹藥來。岳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毫不遲疑地服下,好半天才恢復了一絲血色,手臂上的傷口也慢慢復原。

    韓白衣遠遠望了那被斬斷後垂在空中竟似枯死了的藤枝,遲疑地問道,“沉舟,這是……”

    覷了他一眼,墨沉舟皺了皺眉,“那是四品妖藤鐵枯藤,一般飛劍都難以斬斷。”

    “這是怎麼回事!”似乎是因為剛剛使用了那面小鏡,陳天罡臉上有些發白,“你們怎麼會招惹到那種東西?”

    “真是冤枉!”魏昭叫屈道,“那東西看起來就是一條枯死了的藤條,誰會特意注意那個呢?而且,”他突然頓了頓,猶豫著道,“當時我和岳師兄發現了一隻靈蟻,長得很有幾分奇怪。一時就沒注意旁的。”

    “什麼靈蟻?”墨沉舟轉頭問道,也頗有些凝重。

    靈蟻這類最是麻煩,不僅數量極多鋪天蓋地,而且一旦蜂擁而上,神仙都跑不了,等閒沒有人願意招惹靈蟻。

    “指甲大小,”魏昭細細想了想,比量著,“整個都是透明的淺藍色,背上還有紅色的橫紋,漂亮極了。”

    “這是嗜晶蟻!”墨沉舟的臉色突然就變了,一雙眼睛綠光直冒,一把拽住魏昭急急開口,“師兄是在哪裡發現的?”

    媽的,真是出門就發財!這嗜晶蟻是最低階的一種靈蟻,卻天性喜愛吞噬靈氣充盈之物。一般有嗜晶蟻的地方,大多能發現高階的靈石靈礦。只可惜這種靈蟻數量極少,又無法豢養,因此極為罕見。卻沒有想到天目山還有。

    將這種嗜晶蟻的好處向幾人一說,真是群情振奮,魏昭激動得渾身都在哆嗦。

    幾人彎下腰細細找了半日,就在一簇樹叢中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蟻洞。

    陳天罡運轉靈力向著地面一拳擊出,果見無數藍色的嗜晶蟻紛紛沖出,四散而逃。墨沉舟猶豫了一下,還是偷偷一揮手卷起幾隻嗜晶蟻收入虛天鐲。她的儲物戒不能收活物,雖說都說嗜晶蟻無法豢養,可是她還是想試試。

    這嗜晶蟻對靈氣非常敏感,對寶物的搜索並不亞於傳說中的尋寶鼠。

    卻見陳天罡眼神興奮地對著這一路上沒說過幾句話的阮月白使了一個眼色,滿面陰鬱的青年自懷中取出一方小印,偷覷了站在一旁盈盈而笑的戚然,拋向蟻洞上方。那小印迎風就漲,呼嘯著重重砸進地面,幾次下來,就見地面露出一個大大的豁口,幾塊黑色的金屬滾出來,引得幾人都是目光一動。

    這金屬漆黑如墨,其上卻有亮金色或是銀白色的花紋密佈,竟是六品煉器材料墨金鐵。

    這一次不墨沉舟說大家也知道這是什麼了。

    六品材料是煉製中品以上靈器之物,極為貴重。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又仔細地翻找了一圈沒有遺漏之後,方才由陳天罡收入儲物袋中。

    墨金鐵一共十五塊,又大小差不多。這是平時見不到的好東西,幾人商量過後決定回到宗門每人兩塊,卻因最後的一塊的歸屬有些發愁。

    “戚師姐是女修,跟我們來本就不容易,最後這塊便分給她吧。”阮月白見到戚然落在那塊墨金鐵上羨慕的目光,忍不住道。及到看到因他的話而微亮的眼神,心中柔情百種。

    陳天罡卻冷笑一聲,一雙眼睛利劍一樣看向戚然,“你這一路游山賞水好不快活,分你點東西已經是看在我師弟的面子上,卻沒有想到你竟如此得寸進尺!”

    戚然臉色一白,複又漲的通紅。阮月白心疼至極才要為她說話,卻聽韓白衣在一旁溫聲而道,“墨師妹也是女修,況且若不是她,我們怕也要錯過這等好東西,倒不如給了墨師妹吧。”他偏過頭去,假裝看不見戚然落在他身上哀哀的目光。

    墨沉舟心中冷哼一聲,輕笑道,“我可不敢受。若不是魏師兄和岳師兄發現嗜晶蟻,我們也沒有這等機緣。這塊墨金鐵我才不好意思要。”

    六品材料價值極高。就算是岳信和魏昭心胸再開闊,心中能沒有芥蒂?上一世看多了為了機緣摯友反目,更何況僅僅第一次合作。人性太過複雜,墨沉舟從來最不喜歡去賭的就是人心,因此執意推拒。

    及到最後,還是因岳信因此受了不輕的傷,幾人便將最後這塊墨金鐵分給了他才算告一段落。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51 AM

第22章 失散

    就這樣在天目山遊走了幾天,幾人收穫極大,其間也有被高階妖獸發現,被追的抱頭鼠竄。這一路下來,幾人竟都是衣衫破損,身上帶著傷。

    這一日,被一隻五階六角獸追的奔逃了幾十裡,及到那六角獸打了個響鼻憤憤而去,幾人才心神稍定地自空中落了下來。

    “岳師兄!”才一落下來,阮月白就滿面怒火地走到嶽信面前,直指到他的臉上,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剛剛戚師姐被妖藤纏住,你為何竟不顧她只知道自己逃跑?!”因是嶽信殿后,待他因不放心回頭看見時簡直魂飛魄散,冒著性命危險返回斬斷了戚然身上的妖藤才拉著她逃跑,卻因落在最後險些被那六角獸撞個正著。若不是他身上有師尊賜下的法寶,怕不就是一個死字。

    “廢話!”一提這個,嶽信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拍掉眼前的手怒道,“若不是這娘們,我們怎麼可能落到這步田地。”

    他大爺正在好好的挖一株三階靈草,卻見這些天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只知道嫋嫋而立的戚然不知在哪裡逮來一隻白毛小獸,抱在懷中一臉喜愛地撫摸著。他本來也只是暗暗地腹誹這戚然面皮真夠厚的,什麼都不做就好意思分他們一部分的所得,如今連妖獸崽子都玩上了,簡直不要太悠閒,卻見正在妖獸屍體前挖丹的墨沉舟臉色一變,連妖丹都不要了大聲招呼一聲駕上劍光撒腿就跑。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隻雙目充血的六角獸沖了出來,有如生死之仇一般頂向幾人。

    卻原來,戚然懷中的,正是那只六角獸的幼崽。

    最後如若不是陳天罡自就算逃跑也還戀戀不捨抱著那幼獸不放的戚然懷中將那幼獸奪下來,拋給那六角獸,如今他們還在被追著呢。

    墨沉舟頭疼地聽著這兩人吵嘴,恨不能一個一個將他們的嘴堵上。

    那只六角獸並不可懼,不過金丹初期。她身上也有封印著墨九天元嬰期劍氣的符紙。可是那是她最重要的底牌,這天目山危機四伏,更何況他們運氣算是極好,這些天都沒有遇見其他修士。要知道,在外面大部分的死傷,都來自于修士之間的相互廝殺。

    四下望瞭望,墨沉舟慢慢走到陳天罡的面前,開口問道,“師兄,你還能看出這是哪裡嗎?”

    陳天罡神色凝重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進這裡。”他翻開地圖細細看著,卻是越看臉色越是難看。

    韓白衣也在一旁抿了抿嘴,輕聲道,“若是迷了路,我們可就麻煩了。”

    天目山無邊無際。他們這些築基期弟子並不能如那些高階修士一般直上青冥。若是在這天目山中迷路,若果如方才一般不小心招惹上高階靈獸,也不是每次都能那樣好運地一無傷亡地逃走的。

    他低頭看到墨沉舟的眼神暗沉,心中有些憐惜。她看著強勢,可是到底還小,想到這裡,多少有些心疼。

    陳天罡並不答話,只是仔細研究著那地圖,過了很久一拍手,眼中一亮。“找到了!”

    聞聽這話,墨沉舟與韓白衣都松了一口氣,陳天罡拿著地圖正要說話,卻聽不知何處突地傳來一聲獸吼,暴戾中充滿殺意,帶著高位妖獸的恐怖威壓瞬間席捲了整個叢林。在場的幾人都被這股威壓驀然壓趴在了地上,動身不得,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起來。自骨子裡油然而生的畏懼感令幾人相顧駭然。

    能單憑獸吼就壓制築基修士的,起碼也是八階妖獸。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妖獸了。在修真界,妖獸也能修煉,修到七階便可以修出人形,這樣的妖獸在修真界稱為妖修,等同于修士中的元嬰期修士。能修成人形殊為不易,大部分的妖獸都隕落于最後一步極為可怖的化形神雷上。而八階以上的妖修,就連墨沉舟也只是聽說過罷了。

    正在幾人驚懼不已之時,就見叢林見狂風大作,無數高大的樹木連根拔起,兩股沖天而起的氣勢直入雲霄。一時間雷光白光在天空大作,其間兩道身影若隱若現,一個身形挺拔淡薄,而另一個身形巨大,顯然是現出了妖身的妖修。那兩道身影在空中激鬥交錯,散逸出的靈力雖然離得極遠可是還是壓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嘔出幾口血來。

    又有無數的樹木岩石在狂風裡四處亂砸,更有砸在幾人身上的,砸得幾人悶悶哼聲。

    墨沉舟默默地在衣袖下化手為爪死死扣住地面,心知這種級別的對決不是一個小小的練氣期能夠反抗的。她的父親墨九天就是元嬰期修士,可是爭鬥起來也沒有這般威勢。她雖然好強,可也不是不自量力。她閉上眼,也不理砸在她身上的無數草木,只等天上這兩位決出個高下,心中卻知道若是那人族修士勝了還罷了,若是那妖修勝了,怕是這幾個人都不能活命。

    元嬰期之上神識萬千,怎麼可能會沒有注意到他們。不過是因為太過弱小如同螻蟻,想著騰出手再料理他們而已。

    天上的爭鬥此時仿佛進入了尾聲,就聽震天的嘶吼聲中,一股凜然帶著毀滅的氣息沖天而起。墨沉舟霍地張開眼,就見空中那妖修的身體變得越來越亮,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這傢伙要自爆!

    剩下幾人也都看見了,恐懼地看著,紛紛掙扎著把壓箱底的寶貝不要錢地祭出。就見幾人上空各色寶光浮動,墨沉舟掙扎著動了動手指,祭出墨九天交給她的金色小盾,又全力運轉黑龍經,然後望著天緊張地留意著。仿佛是她的幻覺,那人族修士似乎低頭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位置,然後一股仿佛能撕開天幕的劍意沖霄而起,向著那妖修當頭劈下,在那妖修自爆之前一劍將它劈成兩半!

    這一劍氣勢驚人,在斬斷了那妖修之後氣勢不減,生生將一座山頭整個削平!

    那妖修巨大的妖身自天空重重地落下,竟向著幾人的方向砸來!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就感到巨力傳來,身周的法寶都是一陣亂閃,再也堅持不住的幾人被淩空掀飛。墨沉舟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在遠處喚一聲了她的名字,直到狠狠砸到一棵樹裡,才感覺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暈了多久,墨沉舟才慢慢醒轉。金色小盾落在她的身邊,帶著幾道裂痕。重重地咳出一口血,墨沉舟掙扎著跳下樹,可惜地撫摸了金色小盾幾下方才收起,心中雖然可惜,卻也慶倖。能用一件法寶換一條命,算是很划算了。

    往嘴裡塞了幾顆靈丹,感受到體內的靈氣變得豐盈,墨沉舟松了一口氣。

    又四下裡望瞭望,卻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身影,她心中暗暗叫苦。手握劍柄,她低著頭思考了一陣,抬腿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不論如何,她都不能困在這裡。那幾個人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是善是惡的高階修士隱在暗處,如此一般情況,竟也激起墨沉舟的幾分凶性。

    便是最後還是個死字,她也要在敢傷害她的人的身上撕下塊肉來!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舊是滿眼的綠色,其間遇上一些靈獸都被墨沉舟毫不猶豫地斬殺,卻不敢再停留在一處很長時間,只是收了妖屍就快速離開。

    行了一路,墨沉舟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她快行幾步,卻在撫開眼前的樹葉後目瞪口呆。

    小半片近看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妖獸屍身伏在她的面前,滿身鱗片,背後一截蛇尾,卻有一顆豹子的頭顱。墨沉舟一驚,心中一陣狂跳,第一反應不是上前,而是原路退回。因她知道,那人族修士費了大力氣斬殺了這妖獸,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替天行道,而是覬覦這妖獸的妖丹和一身材料。她雖然生性貪婪,卻還是性命最重要,更不可能為了為了這些招惹一位不知善惡的高階修士,哪裡還敢停留在此地。

    正在向後慢慢退著,墨沉舟卻只聽身後傳來踩踏樹枝之聲,不由多想,她眼神一厲,運轉全身法力,一股兇橫劍意向著那處狠狠斬下,她一轉身,手中已執著墨九天送與她的劍符。

    那劍意之下白影一閃,見到那人面目,墨沉舟卻是一怔。竟是韓白衣!

    “沉舟!”急急喚了墨沉舟一聲,韓白衣抬頭望見那道劈到眼前的劍氣,臉色微變卻是避無可避,只能伸出右臂向著劍氣一檔。

    蠢貨!

    墨沉舟暗地冷笑一聲,並無其他動作。此處如今再無旁人,真是天賜良機。看來這韓白衣今日合該葬身於此。如此,也算是還了墨引凰的一番因果。

    電光火石之間,就見那道劍意已經狠狠劈到韓白衣的身上,兀自冷笑著的墨沉舟卻突然震驚地發現,這道劍氣在劈進韓白衣的身體後竟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還未來得及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墨沉舟只覺得胸口被一道無形之物重重劈進肺腑,痛入骨髓之下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口鮮血來。

    “沉舟!”見她吐血,韓白衣疾行幾步將她扶住,自他身上傳來的一陣熟悉的力量讓墨沉舟心中翻滾著無限怒意,夾雜著身體的劇痛竟是激得她又是一口血湧出。

    墨沉舟低著頭任憑韓白衣扶著她,喘息了片刻,怒到極致竟然平靜至極,低低地問道,“師兄剛才沒事吧?”

    韓白衣以為墨沉舟在因誤傷了他心中不安才會吐血,眼中更添溫和,小心地拭去她嘴邊的血跡,輕聲撫慰道。“不必擔心,我有天生的護體罡氣,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沉舟無須介懷。”

    “護,體,罡,氣?”墨沉舟又低聲問道,低垂的眼眸中暗暗的血色一閃而過。

    貼著韓白衣的手化成龍爪,不動聲色中狠狠抓向他的腰側,這一下若是抓實也能廢去韓白衣的半條性命,卻在指尖接觸到韓白衣的一霎那胸口又是一疼,這一次,墨沉舟慢慢咽下溢到嘴邊的鮮血,感覺到那隱隱傳來的熟悉感覺,嘴邊勾起一個嘲諷的冷笑。

    護體罡氣!

    嗯?!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53 AM

第23章 看破

    一處被毀得亂七八糟的草地上,幾名修士滿身狼狽地或坐或躺,正是逃出生天的陳天罡幾人。雖說性命無礙,可是渾身遍佈傷痕。傷勢最嚴重的阮月白一腿折斷,肩上被穿出一個碗口大的空洞來,血肉猙獰。雖然服食了療傷的丹藥,卻並不怎麼見效。他在方才的衝擊中死死護住了戚然,難以分出心力來護持自己,若不是陳天罡手快竭盡全力將一個高階金剛符印在了他的身上,只怕早已殞命。

    雖然傷勢極重,臉色也因失血和劇痛變得無比蒼白,他卻不肯躺下休息,只是執著地看著心不在焉地照顧著他的戚然。

    戚然一手給阮月白擦了擦臉,一面向著樹林中看去,眼神中帶著一絲焦急。

    見剩下幾人只顧著調息療傷,她不禁有些不滿道,“韓師弟去了哪裡,怎麼現在還沒有回來?”

    陳天罡忍了忍,阮月白是他最小的一個師弟,最是被他上心,如今卻差點因這人而死,就讓他極為不滿。然而見到自家師弟祈求地看著自己,心中不忍,便開口道,“韓師弟去尋墨師妹了,找到了自然就回來。”

    戚然聽了,眼中就閃過幾分怨毒來,卻也知道眼前這幾名男修和她素日裡交往的修士不同,對她的美貌並不如何在意,也並不會特意奉迎她,因此手中緊了緊,退回到阮月白的身邊,低眉斂目做出一副溫柔依賴的模樣,倒令的阮月白眼中驚喜莫名。

    她很久以前就中意于韓白衣。這人自幼便拜于掌教真人門下,卓絕的天資,俊美絕倫的容貌和翩翩離世的風儀,在她的心裡,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她戚然的雙修道侶。而她的美貌便是在柔雲峰也是數一數二,如今她也已經築基,兩人正是門當戶對,卻有一個小丫頭橫空出世,奪去了韓白衣的注意力,怎麼能不叫她心生憤恨。

    可恨的是,若是一般的女修,她也敢在背後用些手段,可是這個小丫頭背後卻站著兩峰首座,其中一位還是九品煉丹師,竟讓她無從下手。

    正在胡思亂想,心中暗恨之時,卻猛聽得魏昭一聲歡呼。“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戚然滿面歡愉地定睛望去,就見韓白衣扶著一個一臉蒼白的女童走了過來,其間目光頻頻看著她,眼中充滿憂慮和專注。

    戚然心中莫名一緊,笑容便僵硬在了嘴角。

    幾人匯合之後,商議了一番。此時幾人幾乎個個帶傷,氣息不穩,哪裡還敢停留,加之這次所行的所得之物已是令人驚喜,便決定出山。所幸的是幾人因是第一次來未敢深入過多,戒備著飛行了半日的光景,就出了天目山。

    之後的路陳天罡極熟,帶著幾人向著天目山下的一個小鎮而去。

    這小鎮背靠天目山,其間居住的大多是低階修士,因常有修士將在天目山得到之物在這小鎮販賣,引來無數商人在此收購,倒也十分繁華。

    因俱都是築基期修士,幾人一入小鎮就引得四周之人紛紛側目,陳天罡不快地冷哼了一聲,駭得眾人飛快地移開目光。

    幾人俱是身心俱疲,找到素日裡經常下榻的旅店就紛紛鑽到自己的房中休息起來。

    在戚然幽怨的目光中韓白衣一直將沉默的墨沉舟送入房。這一路墨沉舟神色抑鬱,看上去心情極度不好,他想還是因為之前她險些傷到自己而心中不安,不由多了幾分憐惜,放軟了聲音安撫道,“別想那麼多,當時的情況,若是我也會那樣做的。”

    墨沉舟只是神色冷淡地點點頭,一轉身進房就咣地關上房門。韓白衣站了半晌,方輕輕歎息了一聲離開。

    走到房間裡,墨沉舟也不去看四周的陳設,僅是扔出一個陣盤將這個房間隔絕成一個獨立的空間就再也忍耐不住,臉色猙獰地一把將面前的桌子掀翻!

    墨引凰!

    賤人!

    墨沉舟雙目血紅,一股戾意自心中翻滾,無法發洩地一拳轟在地上。

    她一直以為,上一世墨引凰早就看透了韓白衣,對韓白衣早就死了心,卻沒有想到這一世在韓白衣的身上,她再一次感覺到了墨引凰的氣息!

    護體罡氣?!呸!墨沉舟狠狠喘息著,眼神狂亂。

    除了她,沒有人知道墨引凰在虛天鐲中到底得到了什麼!

    那篇必須心甘情願以自身魂飛魄散為代價換取旁人一線生機的術法殘篇當時是她和墨引凰在虛天鐲□同找到的,那個時候她僅僅是看了一眼開篇便不屑地丟在一旁。放棄自身轉世之機去成全他人,墨沉舟從來都不可能做這等愚蠢之事。當時墨引凰如獲至寶並且花費數十年專研的時候墨沉舟還嘲笑過她,自然記憶深刻。

    墨沉舟從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當日因墨引凰而能夠重活一世,她的嘴上鄙視她,可是心中一直對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無法介懷,因此才對韓白衣如此不依不饒。

    可是如今方才發現,竟是,大錯特錯!

    墨引凰,從來都沒有怨恨過韓白衣!活著的時候愛著他,死後,竟也如此愛他入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為這就是為何她會在傷害到韓白衣後被術法反噬,那是墨引凰在墨沉舟的元神中下的禁制,只為了讓她一生一世都不能傷害韓白衣的一根寒毛。而那所謂的罡氣,竟然是不知為何竟能穿越到此處的一小片墨引凰元神,或者說是執念化鑄成的守護之術。當日她本以為墨引凰是以神魂俱滅為代價送了自己輪回,卻沒有想到受惠的並不僅僅是自己一人。借著破開虛空時的縫隙,墨引凰竟還有是執意回到這個人的身邊!好啊好啊,她竟然不知道,墨引凰竟然也能將一種法術專研到這個地步,便是她墨沉舟,也甘拜下風!

    還有韓白衣,墨引凰寧願死也要守護的韓白衣!這麼多年來,她心心念念,想要韓白衣生不如死,如今看來竟全是一場笑話!

    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這世道,賤人總是成雙成對地出現。

    沒有癡戀得萬般委屈求全的墨引凰,也縱不出薄情負心的韓白衣!

    什麼狗屁天道因果,她墨沉舟,什麼時候竟然在意這些東西了!她是個修者啊!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妄圖脫離天道求的生機。都已經逆了這天,還在意什麼天道,在意什麼因果!

    眼中的瞳孔瞬間變成了一雙妖獸般的豎瞳,墨沉舟突然歇斯底里般大笑起來,笑出了滿臉的淚水。

    還是軟弱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末法時代無所畏懼的墨沉舟,卻不曾想過,那和墨引凰朝夕相處近兩百年的自己,怎麼可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這一世自出生起就受到的萬般寵愛,又怎麼可能半點都不影響她的心性!

    口口聲聲說什麼因果,上一世的自己,本對這些東西最是嗤之以鼻。不過是潛意識裡給自己早已懦弱的心性找的藉口罷了!如今一心一意地想找韓白衣麻煩的自己,偏執地只看眼前的自己,又和前世的墨引凰有什麼分別!

    虧她還對墨引凰只知情愛不知修煉嗤之以鼻,卻不知她墨沉舟,也早已誤入歧途!

    沒有了上一世的心無旁騖,眼中只見大道,不能快意恩仇地過這一世,那麼她還修什麼道,求什麼長生!

    她是墨沉舟啊!

    魔劍沉舟啊!

    那個前世肆意張揚,毫無忌憚的墨沉舟如今究竟去了哪裡?!

    一把捂住臉繼續低低地笑著,墨沉舟透出指縫的眼神充滿了愉悅。

    如今的她,竟還是要感激墨引凰,若不是墨引凰,她怎麼可能會找回從前的那個自己。那麼久的時光飛逝,幾百年的寂寞冷寂,兩百年的輕鬆,竟是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墨沉舟,究竟是個什麼人!

    “去死吧,墨引凰。”墨沉舟張開不知何時所化的龍爪,在虛空中慢慢握緊,愉悅的笑聲中透著一股薄涼陰冷。“滾去好好和你的韓白衣相親相愛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而我,不再欠你什麼了。”

    從前她說著想要取代墨引凰,卻心中隱隱帶著幾分歉然。奪取她的父愛母愛,墨沉舟怎麼可能心中毫無芥蒂!竭盡全力地對待自己的血親,不只是因為墨沉舟對親情無比的想往,更是因為虧欠!她佔據了墨引凰身體的虧欠!可是到了而今,她終於是心安理得。

    是墨引凰最先捨棄他們的!就算是早就只剩下執念,卻依然寧願護持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的身邊,擔心他哪怕受到一點傷害。卻不肯為那麼愛著自己的親人付出星毫半點,既然墨引凰不要了,那麼由她墨沉舟來接手,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至於韓白衣,從此以後,又與她墨沉舟何干?!

    墨沉舟一時間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仿佛有什麼一直束縛著她的東西“啪”地一聲應聲而斷,體內的靈氣轟地一聲在丹田炸開,頭頂上一個靈力的漩渦聚集,海量的靈氣自她的頭頂湧入,匯合了體內的靈氣狠狠衝擊著,只過了不久就又是一聲輕響,仿佛一層薄膜被衝破,一瞬間丹田的靈氣大增。

    練氣十層。

    墨沉舟檢驗著自己的丹田,嘴上發出一聲薄涼的冷笑。看看,這就是看破的好處,她之前的路,的確是有些走歪了,可是如今,她有大把的時間將錯誤一一糾正。

    她走到房間的一個雕琢精美的梳妝櫃面前,看著鏡子裡面和她前世完全不同的臉,和唯一與前世相同的,那微微顯露出的銳利的鋒芒,露出一抹漠然至極的表情。

    對,對!這樣才是墨沉舟應該有的樣子。

    看不順眼,又何須退讓,一劍斬了便是!

    什麼是強者為尊,不就是一直打,打到順服為止,打到奉你為主為止,修真界,從來不就是這個樣子麼。

    她微微一笑,探上鏡中那人的臉。

    歡迎回來,墨沉舟!

    墨師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這是魏昭第二天早上在看到墨沉舟後的第一感覺。她還是笑著,可是眼角眉梢都透著讓人微寒的冷煞之氣,一向稚嫩的臉龐,也帶出了幾分鋒利的棱角。

    可是除了這些,她的舉手投足間並未有半分不同,因此幾人並未在意。只有韓白衣憂慮地看了墨沉舟數眼,心中暗暗想沒有想到昨日之事對墨沉舟的影響竟然這樣大,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化成輕輕的歎息。

    有些事情,也只能憑著自己才能看開。

    戚然卻是看了墨沉舟一眼,掩唇而笑,“師妹也太嬌氣了,竟然嚇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沒……”見過世面。

    墨沉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偏著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卻驚得她咽下了剩下的話,後背全是冷汗。

    那種瞬間仿佛是被毒蛇盯住一般的感覺,竟讓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心中驚疑不定,戚然卻不敢再看墨沉舟,一時禁了聲。

    陳天罡輕咳了一聲,看都不看戚然一眼,對著墨沉舟道,“師妹,這次得來的東西都很不錯,待會我們把東西分一分如何?”

    “師兄做主便是。”墨沉舟淡笑著,一雙眼卻漠然無比。

    陳天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也知曉每個人都有秘密,也不在意。幾人便分起東西來。待到幾人的東西分完,還剩些低階草藥妖丹之類陳天罡順勢出去換成了靈石與幾人平分。

    待幾人滿意地將所得之物收入懷中,便一起回轉宗門,與眾人相互約定改日再聚後,幾人便匆匆回去消化這次的收穫。韓白衣在戚然嫉恨的目光中溫聲安撫了幾聲墨沉舟方才離去,一時間,偌大的山門前只剩墨沉舟與戚然兩人。

    見墨沉舟轉身就要走,戚然急忙開口喚住她。“師妹留步,我有話說。”

    將墨沉舟帶到一處人際稀罕的地方,戚然才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開口,“師妹,請你離韓師弟遠一些!”之前在外她還不敢如此說話,可是如今實在宗門之內,眾弟子都受門規所限,戚然也不怕墨沉舟做出什麼來。

    墨沉舟眼神動了動,突然勾起一個寒涼的笑來。

    見到這笑放肆譏諷,戚然更添怒火,口不擇言道,“不過是韓師弟看你小多照顧你了些,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她突然俯下/身子,一雙眼對上墨沉舟的,試圖以威脅的眼神逼迫這個在她眼中不過幾歲的小丫頭,“別在那裡自作多情!我……”

    話音未落,就感覺一個耳光帶著巨力迎面落在她的臉上,竟使她的脖頸出都發出哢吧一聲脆響,身形因這股巨力倒飛出三五丈遠,還未等她從這記耳光中醒過神來,當頭一件法寶砸下,將她重重砸進泥土裡,劇痛之下嘔出一口血來。

    神色狼狽地看向墨沉舟,卻見那雙眸不知何時變得血紅一片的女童,嘴角露出一個陰冷奇詭的笑容正向她望了過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55 AM

第24章 千絲蘿

    那笑容淡淡地隱沒在女童的嘴角,並不兇狠,卻看得戚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見她向著自己走過來,莫名的危險感令戚然心中突然恐懼無比,不由自主掙扎著向後挪去,卻還是見到她來到自己的面前,蹲下身來,探出了一隻略有些蒼白的小手。

    滿頭的長髮被人瞬間狠狠揪住,忽地向前一扯,戚然痛呼一聲,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雙血色彌漫的眼眸。那雙眼中的陰狠煞氣驚得她心驚肉跳,就聽那女童輕聲湊在她的耳邊問道,“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師妹想做什麼?”戚然心中恐懼,卻還是不願服輸地顫抖著問道,“不過說了幾句閒話,師妹如此對待我,竟不怕觸犯門規嗎?”

    “門規?”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偏著頭的樣子帶著一絲純真,戲謔道,“那是什麼?”

    淩雲宗乃天下三大宗門之一,門內修士上萬,縱是有門規,也不過是束縛普通弟子更加多些。如今他們這些內門中的精英弟子與其說是謹守門規,卻不如說自持身份,不願與人把柄罷了。

    戚然自然也是知道這些道理的,不過是她自持美貌,多被同門照顧,又見這幾人都不是惹是生非,仗著身份胡作非為之人,方才敢口出不遜罷了。

    墨沉舟卻有些玩味地看著戚然陰晴不定的臉,在戚然驚恐的眼神中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臉,口中嘖嘖做聲。“師姐真是個美人,難怪有人喜歡,”見戚然毛骨悚然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口氣輕柔無比。“師姐不必擔心,不是太讓我生氣的人,看在同門的面子上我總會饒她一命的。只是若是有人不識時務地挑釁我,我也從來都不會客氣的。明白嗎?”

    面上微笑,可是卻能給人以近乎死亡的恐懼感,這樣的人,竟是戚然生平僅見。她此時就是有話也說不出來了,顫抖著嘴唇,只是流著眼淚拼命點頭。她本生得柔弱婀娜,如今和著清淚,竟使人望而生憐。

    墨沉舟卻對這楚楚的風姿視而不見,繼續溫聲道,“還有,那位韓師兄,你給我都嫌髒,若果真那樣著緊他,師姐不若給他綁根繩子栓起來,免得最後師姐還要費心地一個一個師妹地找過去。”手中一緊,又抓著戚然的長髮湊近自己幾分,一雙眼瞳仿佛能夠看透戚然心中所想一般,語氣中不帶半點煙火氣。“你平日想怎麼奉承韓白衣,想怎麼利用阮月白剷除你那些情敵我都不管,可是再讓我聽見你再挑釁我一回,那種結果師姐一定不想知道。”

    戚然看著墨沉舟,只見她淡淡而笑,一雙眼睛卻冷漠的沒有一絲人氣,她離著她這樣近,卻無法在墨沉舟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她以為這本只是個不知世事的小丫頭,卻沒有想到,在這張稚嫩的面孔之下,竟有一顆如此凶煞陰狠的心。這女童對自己三番四次的挑釁視而不見,不是對自己無可奈何,卻是因為在墨沉舟的心裡,自己是個隨時可以解決的螻蟻。

    戚然在墨沉舟的手下連動的想法都不敢生出來,卻只見墨沉舟低著頭凝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就輕笑了一聲,空著的手中現出一個黑色的顆粒,還未等她看清楚那是什麼,就感到下顎被人粗魯地掰開,然後喉間滾入一物,瞬間滑進腹內。

    戚然大駭,不顧發間的劇痛劇烈地掙扎,拼命想把被吞如腹中的東西吐出來,卻見墨沉舟仿佛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看著自己,又鬆開了手,抱著臂站在一旁看著她在地上翻滾。

    “你給我吃了什麼?!”那物在落入腹中的剎那便消失不見,戚然驚駭莫名,嘶聲問道。

    墨沉舟笑眯眯地,細語輕聲的道,“師姐有福了,那可是千絲蘿的種子,就連我都不過有三顆呢。師姐待我好,我心裡知道。有了好東西怎麼可能不緊著師姐呢?”

    戚然從沒有聽說過什麼千絲蘿,可只是這個名字,就讓她心生不詳,臉色煞白,顫聲問道,“千絲蘿是什麼?”

    “千絲蘿啊,”墨沉舟的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陰冷,“那可是稀罕東西,最是喜歡血肉靈氣的。”她眯著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這種植物美麗極了,只要被人吞進肚子裡,它就能在裡面生根發芽,到時候那些細絲沿著經脈長進血肉裡,密不可分,若是操縱它的人一個不開心,嘩……”她笑得輕柔無比,“那人渾身的血肉就和那些細絲一起飛出去,像是一幅畫兒似的,美得很呢。”

    墨沉舟低下頭,微微地笑著,“戚師姐,不要想著去求師門的長輩。我呢,既然敢給你千絲蘿,就當然有辦法將它不被別人發現。”她俯下身拍了拍戚然的臉,輕聲道,“只要你別再惹我不高興,我保證你會活得快快活活。”

    她不會再那樣退讓了。就算同門又如何,有門規所限又如何,她多得是法子在不觸犯門規的情況下料理她們。對她好的人,她還之百倍。對她心懷惡意之人,她也將千倍奉還!

    心中有無限戾意輾轉,卻莫名地心境清明,丹田中的那團黑炎竟然在感受到這些戾意後跳動了一瞬,才歸於寂靜。說了這麼久的話,眼中的血紅慢慢退去,她撫了撫衣裳,偏頭看腳下神魂落魄的戚然,微微挑眉。“師姐還不走,還等著我送你不成?”

    目送戚然連滾帶爬地離開,墨沉舟方才轉向一處,挑眉輕笑道,“看了這麼久,不出來打聲招呼?”

    一時間寂靜無聲,墨沉舟等了片刻,將背後的長劍取在手中,淡笑著,“看來這位同門架子大,還要我來請呢。”運轉靈力方要一劍劈去,就見一個瑟瑟索索的身影挪了出來,臉色慘白,看著她的臉勉強地笑了一下,顫抖著施了一禮,“見過墨師姐。”正是放丹日那天站在魏靜身旁的練氣期女修。

    這女修心中充滿悔恨。若不是貪圖近路,她也不會走這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偏又見到不得了的場面,見到場中的兩人俱都不像在宗門時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本來她屏息靜聲想要躲過,卻還是被墨沉舟發現。

    想到剛剛墨沉舟的種種手段,她就心生寒意。

    墨沉舟卻是眯著眼睛看著她。這人她是第二次見,卻越看越是面熟,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她突然心中一動,“你是?”

    這女修不敢怠慢忙施了一禮,低聲道,“柔雲峰弟子陳碧,見過師姐。”

    “陳碧?”墨沉舟微微一怔,將這個名字反復地念了幾聲,似乎想到了什麼,複又細細地看向她。粉面桃腮,形容俏麗的少女,隱隱和十幾年後的一個美豔女修的形象重合在一起,眼中閃過不知名的神色,突然輕聲笑了。“陳碧,真是個好名字。”

    見她微有些善意,這陳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就聽到眼前墨沉舟淡淡問道,“師妹這是從哪裡來?”

    她一驚,卻不敢撒謊,只好硬著頭皮道,“聽說魏師姐傷勢不好,我去探望了。”一邊說,一邊偷覷墨沉舟的神色。

    自放丹日那日的衝突,她就知道墨沉舟對魏靜並未有好印象。況且自那日法寶被毀,魏靜又在執法殿挨了一頓鞭子。她築基本就勉強,又重傷未愈又添新傷,險些被打落築基期境界。

    陳碧本也不願再和魏靜有什麼瓜葛,卻因自魏靜築基之後她常在一旁討好,一時間也不好於她斷絕關係,以免被人嘲諷趨炎附勢見風轉舵,只好去探望了魏靜幾次。

    墨沉舟卻仿佛沒有看見她的神色,和顏悅色道,“聽說魏師姐的境況不是甚好,你還能想著常去探望,倒也是有情有義,真是不錯。”

    陳碧簡直受寵若驚,也因墨沉舟的善意眼中一閃,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來,忙道,“不敢當師姐的誇獎。”

    她的心思活泛起來。她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資質一般,想要做那些築基期弟子的跟班都被人看不上。好不容易有個人緣不好的魏靜築基,她鞍前馬後地奉承,好處沒得著,卻因那日的事情引得眾人對她極為嘲笑。

    可是若是能攀上墨沉舟,卻是另一種境況了。

    這些天她也在宗門內打探過墨沉舟這個人。父親與師尊都是一峰首座,本身也是天資卓絕,多少人想要巴結呢,如今有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與師姐相比,師妹還是差得遠呢。若是師姐憐惜我,給我一個向師姐效勞的機會,師妹就感激不盡了。”

    “瞧瞧,真是個伶俐人,”墨沉舟笑了,神色莫測,想了想,自儲物戒中取出一瓶練氣期的丹藥來扔給陳碧。“我那裡人不多,也沒什麼意思。你若是沒什麼事,倒可以來我這裡常常走動。”

    “是!謹遵師姐之名。”陳碧捧著這瓶丹藥,幾乎受寵若驚,“他日師姐若有吩咐,師妹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溫言和陳碧說了幾句,眼見著那女修歡天喜地地走了,墨沉舟笑吟吟的臉上露出一個莫測扭曲的笑容來。

    “赴湯蹈火?”

    她輕輕地笑了,卡地一聲折斷了手邊的樹枝。

    “要說到做到才行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57 AM

第25章 沈謙

    心情略有些平靜地回到鼎天峰,還未等返回自己的洞府,墨沉舟就被一名翹首以盼的鼎天峰弟子攔住。

    “師姐怎麼才回來,”那弟子扯了她就走,看路線正是端木錦素日所在的大殿。“陳師兄他們早就回各自的居所了,偏不見師姐的身影,等得我好心焦。”

    “這是怎麼了?”墨沉舟任袖子被扯著開口問道,“又有什麼大事不成?”

    “可不好了!”那弟子一抹汗,“那位沈謙沈真人來了,首座真人發了好大的火,現在還鬧著呢!”他好不容易煉了一爐丹,收丹的關鍵時期被一聲怒吼驚得丹藥全廢,哭都哭不出來。

    一聽沈謙的名字,墨沉舟反而不急了。讓那弟子自行離去,整理了一身衣服後方才不緊不慢地向著鼎天峰的大殿走去。才走到大殿門口,就聽見裡面一陣咆哮聲,正是端木錦的聲音,剛要繼續聽聽,就見到殿門一開,端木平擦著滿頭的汗送了一人出來。

    那人身形飄逸,面白無須,雖已是中年模樣,卻依舊英俊無比。周身淩然的劍氣隱而不動,又是一番高卓的氣度。

    墨沉舟心中暗叫了一聲好,心中隱隱猜到他是誰,便低下頭來施了一禮。“鼎天峰弟子墨沉舟見過沈真人。”

    她低著頭,卻未見到這人在看到她面容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及行到她的身邊,竟親手將她扶起。“你就是墨沉舟?”

    待細看了她的眉目一番後又微微皺眉,“你這丫頭怎地生得戾氣這般重?不像個能靜下心來煉丹的,倒和我們這些劍修有些相似。”

    墨沉舟一驚,卻不動聲色。果見沈謙淡淡地道,“你面格剛強,眼中還有些狠厲之色。我觀你也知道自己的底細,更適合走殺伐之路,不過卻更要堅定道心,以免誤入歧途。”

    這些話也是金玉良言,墨沉舟低聲謝過。心中卻暗道一聲果然。宗門皆知端木錦與沈謙不和,然而在前世她就發現,雖說端木錦每次提到沈謙都頗為憤恨,然而沈謙卻極為維護端木錦。不然以端木錦的性格和那張愛得罪人的臭嘴,就算是九品煉丹師也未必能在宗門內待得那樣滋潤。

    見她受教,沈謙目中便閃過滿意之色,手中一翻,拋給墨沉舟一塊玉簡。“這是我早年習劍時的一些感悟,如今與我無用,便送與你吧。”

    化神期的心得感悟!墨沉舟眼睛一亮,複又謝過才將這塊玉簡收入懷中。這沈謙正是一位劍修,就算是上一世,墨沉舟的境界也不過稍稍高出金丹期一點,之上的境界更是全無頭緒,因此這玉簡便彌足珍貴起來。

    又和墨沉舟說了幾句話,言談間頗為試探了她幾句。見她雖然心性陰厲,然而待端木錦卻是全心全意。沈謙方才放心而去。臨行前望了一眼大殿,複又看了一眼正側著頭和端木平說著什麼的墨沉舟,心中歎了一聲。

    小小年紀通曉劍意,卻又是如此心性。鼎天峰有她和端木錦,日後不知要添多少風波,少不得還要他收拾殘局。這樣想了半天,沈謙才頭疼地轉身而去。

    幸好如今,他已進階化神。

    應該能罩得住這二人吧。

    墨沉舟卻不知道在沈謙心裡,她已經和擅長惹是生非的端木錦並列。如今她只是聽著端木平的訴苦聲,頭疼欲裂。端木平是說什麼都不要回去見端木錦的那張噴火臉了,匆匆向著墨沉舟交代了幾句,就仿佛有什麼在他身後攆他一樣飛速地溜了。

    殿中傳來一陣劈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墨沉舟冷厲的眼神稍緩,抬腳進了大殿,撿了一張還完好的椅子扶起坐好,自顧自地翻看起這次自天目山的收穫來。

    端木錦又摔打了一陣,見墨沉舟並不理他,也完全沒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心中大怒,鬚髮皆張地吼道,“你這個孽徒!”

    換了個人被師尊如此叫駡都要誠惶誠恐地請罪了,可是墨沉舟哪次不聽端木錦這樣說幾次呢,完全不以為意。

    端木錦發了一陣瘋也累了,有沒有人捧場,便沒意思地坐回自己的軟榻。剛剛就算他再生氣,也沒有拿自己的軟榻發火。

    一邊掂起一顆三階妖獸的妖丹,墨沉舟一邊漫不經心問道。“您又生什麼氣呢?”

    “別提了!”呼哧呼哧喘了幾聲,端木錦眼神示意自家弟子給自己倒點茶來喝,卻見墨沉舟偏過頭去,便只好自己倒了點水,悲憤地仰頭一飲而盡。“沈謙這賤人!不就是進階化神了嘛,竟然敢來我這裡炫耀。”

    元嬰初期怎麼了?修為差點兒怎麼了?就該死啊?

    想到沈謙那一副嘴臉,端木錦嘴裡罵咧了幾句。

    “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墨沉舟唯一皺眉。

    沈謙對端木錦的關切不是假的,更何況以她今日見過的沈謙的氣度,大概也做不出炫耀的行動來。反倒是,她隱蔽地看了一眼猶自忿忿不平的端木錦,常在自己這位師尊身上見到。

    端木錦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揮揮手,就見白光一閃,兩片巨大的妖屍出現在大殿中央,豹頭蛇尾,渾身鱗甲,正是當日墨沉舟見過的妖屍。

    墨沉舟一驚,便恍然當日那人族修士必是沈謙。想到那日他站在虛空威勢赫赫地淩空一劍,絕世驚豔,心中激蕩不已。

    她走過去細細觀察這妖屍。當日不知沈謙是敵是友,她急忙地退走,可是如今卻有機會好好地觀察這具高階妖獸的屍體。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這妖獸身上的一副鱗甲透著金屬般的光澤,邊緣鋒利,表面帶著一絲朱紫之色,揮劍劈去,竟不傷分毫。一顆豹頭被劈成兩半,其中的妖丹並非被取走,在血肉中若隱若現。

    墨沉舟疑惑地看了一眼端木錦。

    拿完整的高階妖屍來炫耀?瘋了吧!

    一看墨沉舟的眼神,端木錦就火不打一處來。“我就說沈謙不是個東西!對,我一個元嬰初期是奈何不了這蟒甲豹,可他沈謙充什麼高人,化神了不起啊?!”

    回想起從前一幕幕讓他憋屈,可是在旁人眼裡看完全是師兄弟情深的情形,端木錦就恨不能噴出一股血來。

    墨沉舟一聽就沒了興趣。這情景,這開頭,自己師尊又要想當年了。果然沒多久,就聽見端木錦絮絮叨叨地翻起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了。

    聽過上百遍,墨沉舟完全沒有興趣聽,從那妖屍身上抓下一把鱗片,又接了一玉瓶的妖血,方才回到位置,繼續將收集到的靈草妖丹分門別類。又取出一具妖獸的屍體,抽筋扒皮地做起活來。

    嘮叨了一陣,見沒有人捧場端木錦就不滿了起來,“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嗯嗯……”毫無誠意地應了幾聲,墨沉舟眼皮都不抬一下地給妖獸扒皮。

    無非就是我愛你你不愛我卻愛他的事情,只不過自家師尊是其中的苦情男配罷了。

    先是自家師尊和自己的同門小師妹青梅竹馬地一起長大,情投意合,好不容易一起修到了築基期,卻在決定雙修地前三天見到師妹和一直以來對他照顧至極的師兄花前月下。

    看著心愛的小師妹在自己面前淚水漣漣,訴說著自己自幼愛慕沈師兄,卻只能在端木錦的身邊才能靠近自己深愛的人,欺騙了你的感情真是對不起,端木錦幾乎吐血。

    心情消沉了幾年,好不容易走出陰影的端木錦這次和一個小家族的旁系女修好上了,柔情蜜意正想稟告自己師尊,卻在那女修見到劍氣淩然,已邁入高階修士的沈謙後轉身就投入了沈謙的懷抱。

    對著沈謙破口大駡了幾年,端木錦這次學乖了,小心翼翼地和柔雲峰的一位師妹暗地裡交往了幾年,卻在有一天看到沈謙擁著那位師妹走到自己的面前,溫和地笑了一聲,“師弟,快來見過師兄的愛侶。”

    自那以後,這對同門師兄弟徹底鬧崩,沈謙也順利地登上了端木錦心中仇人榜,並堅定地維繫在榜首數百年不動搖。

    端木錦見她毫無興趣的樣子,暗暗磨了磨牙,“我就知道,沈謙那傢伙最會小恩小惠收買人了,你得了他的東西,就不把我這個師尊放在心上了。仗著修為比我高……”

    這麼簡單的心性,八成都是被沈謙慣出來的。

    暗暗歎了一口氣,只覺得傻人有傻福。墨沉舟手中不停,頗有些冷淡地開口,“師尊到底是在計較什麼?”

    “什麼……”

    “能被輕易奪走的愛情,那都不是真愛。”墨沉舟淡淡地說道,“就算沒有沈真人,日後還會有其他高階修士出現,到時候師尊怎麼辦,豈不是更傷心?連臉面都沒有了!宗門都知道您和沈真人不睦,可是為了什麼原因又有誰知道?沈真人為了您未盡心思,您就一點都沒有感覺得到?”雖說沈謙做的這些事確實不太磊落,在墨沉舟眼中也確實有些自以為是,然而那些女修若是心意堅定,也輪不到日後的地步。就算是有些對不起那些女修,可是沈謙對待端木錦的心意,卻也無法抹殺。

    在端木錦張口結舌中隨手一指那妖屍,墨沉舟輕聲道,“那日是誰說煉製九品換天丹要用至少八階妖獸的妖丹,這才幾日,沈真人便去天目山給您獵了來,”想到當日妖獸要自爆時的驚險,墨沉舟歎了一聲,“若是論親近,難道我會為了只見了一面的沈真人和您作對,只不過想讓師尊看清楚,真正對您好的人到底是誰罷了。”

    沈謙待端木錦真是沒有話說,有他在宗門,便是有多少人對端木錦不滿,也無可奈何。因此墨沉舟並不希望端木錦總是對沈謙橫眉冷目的,又有什麼好處不成?就算沈謙行事有些越界,可是有這麼一個人全心全意地護他周全,又何必一定要不知好歹傷了他的心意。

    見端木錦斂了神色陷入沉思,墨沉舟收拾收拾了東西,對著端木錦施了一禮後退出了大殿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1:59 AM

第26章 修煉

    一連幾天,都沒有端木錦出門的消息。墨沉舟也不理。

    如今宗門內到處一片喜氣洋洋,門內弟子行走間都是神情驕傲無比,神色自得。

    自沈謙進階化神,淩雲宗化神修士已經增至四人,較於簌玉閣的兩人和靖元宗的三人,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宗。背靠大樹好乘涼,宗門越強,他們這些門內弟子得到的修煉資源就越多,在外行走時提一提出身淩雲宗,也更受尊敬。

    化神大典還有一個月,但是除了一些較大宗門自持身份不願顯得太過巴結,一些依附于淩雲宗的小宗門已經帶著賀禮前來朝賀。

    陳天罡本就是掌事殿弟子,如今竟是忙得暈頭轉向,在與墨沉舟的飛劍傳書中抱怨個不停,只覺得與其和這些小宗門來人結交,還不如在外獵殺妖獸痛快。

    更別提韓白衣等人,竟忙得幾日不休。

    墨沉舟也只是一笑而過。

    鼎天峰專注煉丹,對這些宗門之事向來不參與,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德行,那位掌教真人也不會分派給他們。於是處理了自己藥園中成熟的靈草,墨沉舟再一次閉關。

    她這兩次突破隔的時間太短,未免根基不穩。連續幾天的修煉,將修為穩穩地穩固在練氣十層,墨沉舟方才吐出一口氣,將那日沈謙賜與她的玉簡取出,按在自己的額頭上。

    合上雙目,就見眼前一片空茫,一道執著劍的淡漠身影緩緩浮現,開始按著一種極為奇妙的軌跡揮動長劍,無數的流光閃過,看似美妙異常,卻隱隱帶著濃烈的殺機。

    墨沉舟看著,心神一悸,幾乎忘記如何呼吸。

    她從前還以為自己的劍意已然到了極致,卻不知竟是天外有天。這世上竟有人可以在輕描淡寫之間,將劍意揮灑得淋漓盡致。

    另有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劍者,堅也……”

    “一往無前,無懼生死,殺伐決斷者,方可持劍……”

    “劍修者,一劍可劈荊棘,斬天地……”

    “百折不悔……”

    百折不悔……

    墨沉舟的心神沉在這一方世界之中,體悟著這難得的心境,面色平靜,心中一片清明。那些深埋在心中的暴戾煞氣順著經脈流轉不停,並未消失,其間卻多了一些什麼夾雜在其中。

    真不愧是化神期修士。她的父親墨九天的境界也不低,可是卻也遠遠不及。

    好半晌,墨沉舟才張開眼,愛惜地把玩了這玉簡一會兒,才將它收入虛天鐲。一眼見到虛天鐲,墨沉舟方想起在天目山收起的幾隻嗜晶蟻,忙一閃身進了虛天鐲。

    放開神識細細地找尋,墨沉舟看到嗜晶蟻所在的位置眼角一抽。就見一處閃爍著五色光芒的藥田之外,那幾隻嗜晶蟻正瘋狂地撲向那光幕,撲上去,被彈開,再撲上去,再彈開。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勁頭,竟似和這藥田卯上了。那藥田裡滿是七階以上的靈藥,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歎了一聲這嗜晶蟻果然名不虛傳,專揀好東西,墨沉舟卻也不以為意。

    那處藥田的禁制她專研了數百年都未解開,更何況是小小的嗜晶蟻。

    拾起一隻嗜晶蟻,驅蟲術,靈獸訣,換著花樣用了無數,卻終於無法收服這只嗜晶蟻,墨沉舟只能無可奈何地把它扔回地上,看著它晃了晃觸角,又一頭撲進進攻光幕的大業。

    墨沉舟也不再管這幾隻嗜晶蟻,而是來到從前破解的一處靈藥田,手中掐了一個靈訣,解除了藥田上方的禁制,便將這次在天目山得到的,從前虛天鐲中沒有的靈草種了進去。這其中甚至包括那根四品妖藤鐵枯藤。

    那日幾人對這鐵枯藤都沒有什麼興趣,卻被她取走。這類妖藤是專修木系靈氣的修士最喜愛的東西,特別是這類攻擊強悍的,更受青睞。

    墨沉舟雖然並不修煉木系靈氣,可是誰知道日後如何呢?

    放眼望去,就見藥田中的靈藥蒼翠欲滴,生氣勃勃,墨沉舟微微笑了笑,便離開了虛天鐲。

    回到房間,墨沉舟指尖一閃,就見一條丈許長的妖蛇屍身現在她的面前。這妖蛇碗口粗細,蛇身七彩斑斕,隱帶著一種流動的水銀般的光澤。那蛇頭頂頂著一簇紅冠,宛如朱砂一般鮮紅醒目,卻是一種極不常見的四階妖獸——火冠蛇。這種妖獸極不常見,加之本性狡猾善於隱藏,實力又堪比人類的築基後期修士,因此一直以來墨沉舟也只聽其名而已,那日卻沒想到會有意外之喜,竟在天目山發現了它的蹤跡。

    這妖蛇的妖丹毒性極為猛烈,用它配合其它幾種靈藥來煉丹,恰恰可以煉成一種名喚“紅髓”的三品丹毒。是真正可以毒殺築基中期以下修士的丹毒。巧合的是如今墨沉舟的手上剩下的配藥都有,並不需要額外耗費時間收集靈藥。

    緩緩將妖蛇拎到身前,手中銀光一閃,便見一枚紅色的內丹滾入墨沉舟的手中。又劃過蛇腹,一手插入,取出一隻透著瑩瑩綠色的蛇膽,墨沉舟這才將蛇丟在一旁。

    取出自己的墨凰鼎,墨沉舟盤腿坐在地上,卻是不敢直接煉製那“紅髓”,而是先將蛇膽扔進丹爐。“紅髓”的毒性太烈,且練成後極易揮發,饒是墨沉舟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先煉製解藥。直到解毒丹煉成,她的目光落在那妖丹上,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吞了解毒丹,又將墨凰鼎祭了起來。

    墨凰鼎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轉,半晌才慢慢收勢,墨沉舟見已到火候,便又是一道發決打出,又將火冠蛇妖丹連著其餘的配藥小心地按著順序射入丹爐內,之後便小心壓制爐火,不使其燃燒過旺。

    這煉製丹毒所用的靈氣較之普通靈丹來的少些,唯一危險的便是丹成之時會有汽化的丹毒溢出,品階低還好,若是高品階的丹毒怕是丹成後便會瞬間毒殺煉製其的煉丹師。

    而這“紅髓”,更是可以將一個猝不及防吸入它的修士的五臟肺腑化成一灘肉醬。

    墨沉舟之前曾因煉製丹毒的時候吃過大虧,險些搭上自己的小命。因此花了大價錢又求了端木錦方換來了一套能夠設置在丹爐內部的收丹器皿。這套收丹器皿完全密封,用的是七品冰晶玉,其上印刻著無數符陣,丹毒煉成後就會將其完全收入,然後轉移至丹瓶之中,極為珍貴。

    對著丹爐至少一個時辰之後,才見墨沉舟嚴肅的神色一收,眼神中透出一抹欣喜。這紅髓的煉製已經過了最關鍵的成丹時期,只剩下最後的淬煉了,已經不會擔心廢丹。就見丹爐中火勢突然一旺,三個彈指之後火勢漸漸稀落,墨沉舟手中彈花一般掐出一道收丹法訣射向丹爐,半晌空中的丹爐平靜下來,轟然落回地面。

    墨沉舟眼露喜色打開丹鼎,就見丹爐底部顯出一個扁平的透明器皿,其中是一汪流動中的液體,豔紅如血,卻又十分清澈,生生透出幾分妖異的邪氣。

    正是三品丹毒——紅髓。

    小心地將這紅髓收入特製的寒玉丹瓶,墨沉舟才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

    又煉製了些其他靈丹,墨沉舟方彈了彈衣袖,將這些靈丹收拾了十幾瓶,便飛劍將這些送去給杜月姐弟。

    才一出洞府,就見到一道青色小劍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抓入手中,卻是唐天風的傳訊,讓她儘快回一次昭雲峰。其中隱隱的不耐與冷意令得墨沉舟一怔。

    唐天風的脾性極好,在昭雲峰是人人皆知的,墨沉舟與他一道生活近十年,也沒有聽過他的這般語氣,一時有些接受不能。

    遲疑了一下,墨沉舟還是決定回去看看。喚過一個童子,知道端木錦那裡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墨沉舟便駕起劍光直奔昭雲峰而去。

    剛剛穿過雲層來到峰頂,就見唐天風一襲青衣站在一對青年男女面前,微微皺著眉頭。

    墨沉舟眼神一沉,向著那對男女看去,就見那竟是一對樣貌極為出眾的青年。那男修俊美到了極致,墨沉舟所見過之人竟少有人及他,只是臉上的驕橫之色使得他的形象大打個折扣。而那女修容貌嬌豔到了十分,一雙眼睛仿佛能滴出水來,顧盼之間媚意橫生。這二人不過練氣五六層的修為,卻敢在這昭雲峰和築基大圓滿的唐天風對持,墨沉舟細細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這二人是誰。

    眼見那男修竟然敢上來推搡唐天風,墨沉舟的眼中就閃過一抹陰鬱。

    她如今在乎的人不多,從小愛護著她長大的唐天風就是其中一個。心中不快,墨沉舟劍光一動,向著那男修就是一劍,以圖將那男修逼退。那劍光一閃就劈到了那男修的身上,卻有青芒一閃,化解了她的劍氣。

    墨沉舟臉色一沉。

    那青光墨沉舟分外熟悉。那是墨九天精心煉製的一枚玉牌狀的法寶,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擊,煉製後就賞給了大師兄沈磊,向來為他愛惜,素日裡離了身都捨不得。可是如今,怎麼會在這人身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2:01 PM

第27章 暴怒

    還未等墨沉舟細想,就見下方那被劍芒驚得臉色煞白的男女周身檢查了一下,見沒有受傷,便對著天空中的墨沉舟一陣破口大駡,污言穢語聽得墨沉舟冷冷一笑,又想到這二人剛剛對唐天風動手動腳,又兼不知何因落到那男修手中的玉牌,簡直戳中了墨沉舟所有的底線。墨沉舟心中頓時湧出一陣無法排揎的暴怒之意。

    也不管好歹,墨沉舟手中一翻,墨凰鼎現在手中,運轉全身法力催動了這件素日裡她只能煉煉丹藥,想要用來攻擊卻極為勉強的極品寶器,只見墨凰鼎中紫色的火焰猛然一跳,呼地竄起老高。墨沉舟祭起墨凰鼎,狠狠向著下方站在前方的男修砸去。

    那墨凰鼎帶著無比的威勢當空砸下,還未到近前那男修就感到一股幾乎無法力敵的窒息感瞬間逼到自己的面前,面色大駭,卻還是拼命催動了腰畔的一枚玉牌。那玉牌是他的心愛之物,雖說它之前的主人令他厭惡至極,然而憑著這枚極品的防禦法寶,他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受過多少人得羨慕。

    他倒是對這玉牌極有信心。當初剛剛從那人手中搶來這玉牌的時候,他眼見到那人眼中的不舍,心中甚至因這更加快意。而自己師門中的金丹期長老曾經在研究過這枚玉佩後盛讚過這法寶的精妙,而且鑒定它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擊。

    金丹期啊!

    這個修真界又有多少的金丹期真人!但凡能夠修到金丹期,哪一個不是人傑!

    因此,這男修並未對以砸到眼前的丹鼎太過注意,而是惡狠狠地盯著空中那個膽敢對他出手的女童,心中轉著無數的惡毒心思。

    還未等他張口,就聽轟的一聲,墨凰鼎當頭砸落的瞬間,護持在那男修身周的青光轟然破碎,他只感到一股幾乎將他胸腔砸碎的巨力擂在胸前,在身邊女修驚恐的驚叫中七竅飆血地飛了出去。

    墨凰鼎一擊過後其勢不減,頂著這男修的身子轟出了十數丈後方滾落在一旁,其中的紫火一暗,沒了聲息。

    墨沉舟臉色慘白,渾身法力一空,連飛劍都駕馭不住落在地上。胸內隱隱的難受閉塞之意令得她踉蹌了一下,心知這是強行催動高階法寶帶來的後遺症,墨沉舟也不遲疑,吞下一枚靈丹,也不去理身側唐天風擔憂地喚了她一聲“沉舟”,煞著一張臉幾步到了那男修意欲掙扎而起的身前,當頭就是一腳狠狠地踹上他的胸口。

    這一腳勢大力沉,在場之人都聽到了一聲“哢嚓”的聲音,竟是將這男修的胸骨完全踏碎!

    “你是個什麼東西,”墨沉舟冷笑一聲,眼中戾氣橫生地道,“也敢來昭雲峰撒野!我師兄,也是你想碰就碰的?敢對我師兄這般態度,你活得不耐煩了!”說著,腳下又是狠狠一碾,就見白色的骨碴在傷口處若隱若現。

    胸骨被她踏斷的男修一張俊臉上疼得全是冷汗,“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卻是動也無法動彈一下,向後一仰,卻是連昏厥過去的願望都成了奢侈,只在那裡直挺挺地渾身顫抖。

    墨沉舟胸帶鬱氣地在他身上一掃,突然冷笑一聲,彎下腰在他的身側狠狠一拽,將那枚青色的玉佩扯下,又連續不停搶下兩枚獸魂指環,一條八寶五行腰帶和一根迷心竹煉製而成的發簪,口中冷笑一聲,“憑你的身份,也配用我大師兄的東西!”

    這幾件都是沈磊的慣用之物,素來為他愛惜。他閉關日久,墨沉舟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竟落在他人的手中。

    這一切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裡,旁邊的女修方剛剛反應過來,尖叫了一聲指著墨沉舟就罵道,“你這個小賤人,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剛對我兄長動手,你就等著死吧!”正說著,一張嬌媚無匹的臉上扭曲成惡毒的表情。

    “掌嘴!”墨沉舟側對著她身形不動,卻是手中一揮,隔空一個耳光抽得那女修頭一偏,臉上顯出一條二指寬的青紫傷痕,然後一雙眼帶著無邊的陰冷煞氣看過去。“再讓我聽到一句,我便撕爛你的嘴!”

    那女修的眼中帶著無邊的惡毒與怨恨看向墨沉舟,卻在對上墨沉舟的那雙眼睛時仿佛心中被兜了一盆雪水冰涼一片,卻在摸到臉上那道腫起的血凜後充斥著壓抑的怨毒。

    她自幼受到無盡的寵愛長大,背後又有眾人無法企及的靠山,從來都是被無數人奉承著,無不心想事成,風光無限。哪裡有過如此屈辱!心知不是墨沉舟的對手,卻是轉頭就對著唐天風一陣怒駡。

    “唐天風,你是死人啊!還不給本小姐……”

    話還未說完,另一邊的臉龐就是一陣劇痛,伸手一摸,竟是流下血來,她怒目那臉帶漠然的女童,就聽那稚嫩的童聲中帶著無可掩飾的殺意一字一頓地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和我師兄這般說話!”正說著,就見那女童手中一道寒光撲面而來,聲音冰冷,“既然不會說人話,舌頭你就別要了!”

    還未等她反應,就見那寒光已到眼前,正向著她的嘴唇劃去。心中駭然已極,被這寒光中的殺意一驚,這女修竟是動彈不得,眼帶恐懼地看著這寒光落到唇前,心中一涼的瞬間,就感到手臂上傳來一股勁力,身形一動,險而又險地看著那寒光擦肩而過。剛剛逃脫升天後就聽到身側傳來唐天風的聲音來,“沉舟,住手。”

    這聲音輕而又輕,不帶半點誠意,這女修卻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你住手聽到沒有!”

    卻見這被喚為沉舟的女童看了身旁的唐天風一眼,撇了撇嘴,手間卻沒有了動作,只是腳下依舊踏著那個幾欲暈厥的男修。

    這女修瞬間膽氣大壯,摸了摸臉上的傷痕,因她生得美貌異常,向來愛惜容顏,心中怨毒無比地看向墨沉舟,恨毒道,“小賤人,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姑姑是誰!我姑丈又是誰!待我稟明姑姑,就把你這小賤人切碎了喂狗,神魂封印到九幽煉獄去,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聽得這話,墨沉舟眼中一沉,卻見唐天風目中冰冷,身側的手握成拳,仿佛在顧慮什麼,在看到墨沉舟望向他的目光後眼神一閃,微微退了一步,指尖隱蔽地動了動。

    盡十年的相處不是假的。見他如此,墨沉舟便已經心中有數。知曉唐天風因不知名的原因不能放手施為,卻同意令自己行事,心中稍稍猜出一些,心下更無顧忌,冷冷一笑。“哦?這我倒是要聽聽,你是誰,你姑姑是誰,你姑丈又是誰。”

    “你給我聽好了!”見墨沉舟還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樣子,那女修心中大怒,“我姑丈就是你們昭雲峰首座墨九天,我姑姑是金丹真人沈嵐!小賤人,你如今若是乖乖地跪在我的面前求情賠罪,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讓你死的痛快點。不然等你落在我的手裡,我若不好好炮製你,我沈吹雪就是姨娘養的!”

    原來如此!

    一聽這話,墨沉舟就了然地看了一眼眼間冰冷入骨的唐天風。

    唐天風素日行事並無顧忌,奈何這女修姓沈,便只能讓唐天風諸事忍耐。他向來尊敬師母沈嵐,從小是沈嵐看著長大,況且沈嵐素日裡待人熱情親切,令人敬服。雖說沈嵐向來也並不喜歡有人仗著自己和墨九天的勢在外橫行霸道,可是若是他親自動手,畢竟掃了沈嵐的顏面,在外人眼中,卻是昭雲峰弟子不將沈嵐這位首座真人的雙修道侶看在眼裡,竟任意踐踏她的顏面,到底不妥。

    因此他才會急招墨沉舟回來。墨沉舟到底是沈嵐的女兒,教訓這二人,也是管教自己家人,又兼是因不喜這二人行事跋扈而出手,倒是會給墨沉舟帶來一些不仗勢欺人和行事公正嚴明的好名聲,正是一舉兩得。

    墨沉舟心思一轉,就明白唐天風所想,當下就淩空又是一個耳光,這一次全未留手,直扇得沈吹雪半側的皮肉憑空削去,一張嘴,和著血水吐出數顆牙齒來,冷笑道,“我倒是誰!沈家的人,如今好大的微風,好大的煞氣!不得了!竟讓人說不話來!”

    又是一指欲裂的沈吹雪,腳下用力,逼出那男修的一聲淒厲的慘呼來,冷冷道,“我可真是害怕!沈姑娘可千萬別動,不然,”她看了腳下的男修一眼,語氣森然,一字一頓道,“我,就,要,他,的,命!”

    這一句話陰森入骨,不僅沈吹雪心中恐懼無比,便是唐天風也驚訝於不過幾天自己的小師妹竟變得如此狠辣。心中稱願,卻也知不能將事情變得更大,到底小師妹流著沈氏一族的血液,怕是不好交代,雖然覺得這兄妹二人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能解恨,卻還是開口勸道,“算了,沉舟。”

    見墨沉舟詫異地望了自己一眼,心中喟歎一聲,卻還是道,“這二位是大師兄的親弟妹!”

    沈磊的弟妹?還是親的?

    墨沉舟一怔之間,卻是沒有想明白,慢慢將來龍去脈在心中想了一遍,複又想起大師兄偶然間略帶陰鬱的臉,一時心頭火起再也按耐不住又是一腳踹出,在數根肋骨折斷聲中面色猙獰,“賤人!死去罷!”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2:03 PM

第28章 狗血

    在墨沉舟看來,這真是個狗血淋頭的故事。她甚至不能相信,這種只出現在故事中的情節竟然真的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她的大師兄沈磊出身于東南的一個中等家族,父親沈端方是這一代的族長。雖說修為僅僅是築基初期,可是卻因為有個金丹期的親妹妹而將族長的位置坐的極穩。

    而這位沈族長的妹妹,正是墨沉舟的母親沈嵐。

    沈端方雖說自身修為不高,可是卻因為執掌一族便在成年之後迎娶了另一個家族一位築基期女修為妻,不過三十年便生下了沈磊。而沈磊出生後,竟然表現出了極佳的修仙資質,成了全族的希望。

    事情到這裡的時候,大家誰不說沈族長有福呢?若是一直如此靜下心來過活,不出幾百年,沈氏一族就會再出一位金丹修士。一個有著兩位金丹修士的家族,便是在修真界,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了。

    沈氏一族依附于東南的一個中等門派明陽宗,族中子弟大多拜入此宗門下,幾百年下來,竟也在明陽宗內有了一席之地,在明陽宗這一段地界上,沈氏子弟竟也春風得意,引得門下無數低階弟子爭相巴結。

    其中便有一位貌美無匹的練氣期女弟子,不僅美貌異于常人,性情竟也極為柔弱,引得宗門內的弟子們憐惜不已,殷勤備至,想要抱得佳人歸。卻沒有想到這位名喚田琴的女修誰都沒有看上,而是和當時在明陽宗內掌管外門弟子的沈端方勾搭在了一起。

    當年之事墨沉舟並沒有親身經歷,然而每每聽到別人向她描述那時的場景,就是一陣的雞皮疙瘩。

    據說那位單純善良的女修跪在沈端方的妻子面前不斷的磕頭,梨花帶雨一般哭得楚楚動人,惹人憐惜。據說這位柔弱的美人苦求著沈磊的母親,“便將奴婢當成小貓小狗一樣的玩意兒,只求夫人能給我一席之地,我和族長是真心相愛的呀!”,說著便哭倒在地,在及時趕來的沈端方的懷裡,幾乎暈厥了過去。

    在自己丈夫的指責憤恨的目光裡,沈磊的母親又該怎麼做呢只能?收拾出了最好的院子,備下了最好的東西,來安置自己丈夫,自己兒子父親的心上人。從那一天開始,到最後逝去,竟再未見過自己的丈夫一面。

    在這位“小貓小狗”進門不過三載,這位自成為族長夫人後行事無一不妥,引得眾人愛戴的夫人便抑鬱而終。

    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沈端方的眼裡,竟只剩這麼一位真愛。既然擋了他給自己愛人名分的障礙已經不見,還未等沈磊母親過完“三七”,那廂沈端方便迫不及待地將真愛迎娶進門。絲毫不顧全族的一致反對。

    而在五年之後田琴有孕,不知何故,沈磊竟在沈端方眼裡成了極度礙眼的存在。畜生,孽子,這樣的話沈端方竟是每天都罵上幾遍,在最後,竟然要將沈磊逐出家族。不果後便在一次沈磊為自己母親上香回來之後執意要將他逐出家門,更加不允許沈磊拜入明陽宗。

    這一次,是真的惹翻了墨沉舟的母親沈嵐。那位真愛進門的時候,沈嵐在閉關並不知情,然而自出關,她便極力反對將此女留在沈氏。卻終於抵不過一意孤行的親生兄長,便只好處處護持沈磊母子,以防兩人吃虧。

    待到沈端方迎娶繼妻,完全不顧妻殤不過幾日,那時的沈嵐便已經火冒三丈,如今沈磊被逐,她倒也是有決斷之人,二話不說便帶著沈磊千里迢迢投奔了早年和家族斷絕往來的妹妹沈靜,在沈靜的引薦下,資質絕佳的沈磊不僅順利拜入淩雲宗,更是成為當時便已是一峰首座的墨九天的入室弟子。

    將沈磊送來淩雲宗,沈嵐也懶得回家族,便在淩雲宗外的一個小鎮住下,卻在頻頻探視自家侄子的時候,與墨九天一見鍾情,成就了一段姻緣。

    卻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沈磊拜入淩雲宗,沈嵐嫁與墨九天后,遠在東南的沈端方竟然也抖了起來,不僅自身成了明陽宗的長老,就是連他的真愛為他產下的一雙兒女也跟著風光無限,自出生就有無數人奉迎。

    沈嵐卻是被噁心的不行,屢次飛劍傳訊斥責,卻還是無法改變自家兄長的我行我素,心生厭惡的同時,竟是百年不回家族,對沈端方的所作所為只做不見。

    而自家大師兄的性情墨沉舟真是太清楚了。他雖然怨恨自己的父親薄情寡恩,卻無法真的斬斷這份流在骨血中的父子天性。當有一日接到沈端方的親筆信後,舍不下父子之情的沈磊,默默接受了父親新的家庭。卻在這份感情的束縛下,不知受了眼前這對名喚沈聽風、沈吹雪的雙胞兄妹的多少閒氣,如今,竟是連心愛的法寶都留不住。

    墨沉舟想到這,不由的一陣冷笑。

    她可不是沈磊。沈磊性格端方,看似爽朗,卻是極重規矩之人。然而她墨沉舟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

    不說當年那田琴妄圖進門時,沈磊受縛于父子綱常只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傷心欲絕而無能為力,換了是她,管你是誰,敢破壞自己一家人在一起的,她墨沉舟必要將那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這對兄妹和自己同父又如何!不是同母同父的親生姊妹,就是她的仇人!敢沾自己的一點便宜,就別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剁了他們的爪子!

    誰敢讓她不開心,就一輩子別想快活!

    想到這裡的墨沉舟微微眯起了眼睛,彎下腰直接給了沈聽風一個嘴巴,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在我昭雲峰的地頭,還敢向我和師兄伸爪子!養條狗好歹還能讓它對著我搖搖尾巴呢!在我們面前,你耍什麼微風,充什麼老大!你們仗著我們的勢,竟然還敢跟我們張狂!竟是我爹宅心仁厚,縱的你們!”

    被打得臉一偏的沈聽風忍著渾身上下的劇痛怨毒地看著眼前的墨沉舟,好半晌才勉強出聲。“你給我等著,我……”

    “別想去和你的姑父告狀了!”墨沉舟挑眉打斷了他的話,嘲諷地看著他,“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我是墨沉舟,正好有個父親,”她講最後幾個字咬得重重的,聽在沈聽風的耳邊,卻如一盆雪水潑得他心頭一片冰涼。“叫,墨,九,天!”

    墨沉舟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輕聲道,“若是想要對付我,我接著就是!若是找不到比我爹還大的靠山,你就給我好好當孫子!”眼帶惡意地俯下/身,湊到沈聽風的耳邊輕笑著道,“反正你們,本來也就是姨娘養的!”

    人都是偏心的,不說其他,陪伴了墨沉舟十年的是沈磊,對著墨沉舟傾注了全部兄長之愛的是沈磊,在有危險的時候護在墨沉舟身前的是沈磊。這樣就夠了!別人又如何呢?不說是非對錯,就算沈磊是錯的,又如何呢!

    她墨沉舟從來在意的,從不是一件事情的對錯善惡,而是那個人!

    本就重傷硬是提著一口氣的沈聽風聽到這話簡直目次欲裂,他的母親是氣死父親原配上的位這件事,本就是他心口的硬傷。雖說在宗門家族之內眾星拱月一般風光無限,然而他常會有人背地裡因為此事嘲笑他,更是嘲笑他們兄妹的資質無法跟沈磊相比,更是令他十分憤恨。他對將他襯得如此不堪的沈磊恨到了骨子裡,越發每每仗著父親的偏袒欺淩得沈磊不敢作聲。金丹修士又如何?還不是在父親的吩咐下就要將心愛的東西雙手奉到他的面前!

    而他每次看到沈磊痛苦,心中就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快意來。

    然而如今,沈聽風滿心怨毒地看著眼前居高臨下將自己踩在腳底的墨沉舟,恨她遠比要恨沈磊更多,卻聽見這滿眼陰冷煞氣逼人的女童冷冷一笑,一雙鳳眸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底所想一般,“別以為有沐陽宗撐腰就能來我的面前張狂,你打量我不知道常觀海為何挑釁我大師兄?賤人!”墨沉舟一隻手捏住了沈聽風的臉頰,狠狠用力,在他的臉頰兩側留下血紅的印記,陰聲道,“你們也就能仗著這麼一張臉上躥下跳的,常觀海不過是個金丹,真當沒有能收拾得了他?”

    正當沈聽風瘋狂掙扎妄圖擺脫墨沉舟的桎梏的時候,卻見自峰下突然掠來三道劍光。劍光極快,眨眼到了眼前。正跳下的三人甫一抬眼就看到此處滿目瘡痍,和已是鮮血淋漓,渾身慘不忍睹的二人,停在臉上的笑都是一僵。

    墨沉舟不耐地抬頭,這三人正對上她的那雙煞氣十足的雙眼,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墨沉舟卻是一怔,眼前的三人除了杜月姐弟,另一個人,竟是杜晨!

    沒聽說過這三人有什麼交集,墨沉舟暗暗一忖,便看向杜晨,冷道,“你來昭雲峰做什麼!”

    幾日不見,這個小煞星似乎更加可怕了。眼角隱蔽地一掃被打得渾身骨骼斷裂的沈聽風,又看了看那個臉上帶著可怖傷痕鮮血淋漓的沈吹雪,杜晨縮了縮脖子,卻在看到身上穿著的一件極品防禦法衣後底氣十足地揚了揚頭,一臉高傲,惡狠狠道。“我來找你報仇!”

    若是心情好,墨沉舟還能有閒心逗弄逗弄這個傢伙,如今卻是心中不耐,冷冷道,“沒心情,滾蛋!”

    “嘿!”杜晨一雙桃花眼睜到老大,上前幾步來到墨沉舟面前,“死丫頭,你是不是知道不是你杜大爺的對手,害怕了?!害怕你就說嘛,我……”

    聽著耳邊的喋喋不休,墨沉舟的心緒更差,見這人如此不知好歹,也不再多說,揮手就是一把粉末揚到了杜晨的臉上。

    就見杜晨仰面就倒,一張臉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通紅,整個身子不斷地抽搐著,翻起了白眼。

    一股火焰一般的熱力瞬間湧進筋脈裡,令人無法忍受的劇痛裡,神智都在慢慢模糊了的杜晨看到那個紅衣女童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冷斥道。

    “你這人怎地這般無恥!竟然有臉和我一個鼎天峰的煉丹師比鬥法?!呸!”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2:04 PM

第29章 異寶

    目送杜晨淚奔著消失在遠方,墨沉舟才對著抽搐著嘴角的兩姐弟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麼會認得他?”

    杜朗遠目了一會兒,又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才幾日未見卻越見彪悍的小表妹,心裡默默地為身心都受到了巨大創傷的杜晨流了幾滴同情的眼淚。“我們都出身杜氏,只不過杜晨是嫡宗,我們是分家罷了。”

    何止是分家,杜朗這一脈杜氏的血脈已經很稀薄了,若不是兩人的父親是個金丹修士,杜氏怕是早就已經疏遠了。

    墨沉舟當初本以為這三人同姓只是巧合。淩雲宗這麼大,同姓的修士多不勝數,卻也沒想到這三人之間還有這般聯繫,不禁有些尷尬。

    動手收拾杜晨是一回事兒,可是當著還和自己很是親近的人的面揍了他們的同族,就是墨沉舟心理素質再好也有些受不來,便輕輕咳了一聲,“那個,我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我一定會在把你們送走再收拾他的。

    “沒什麼,”杜朗大咧咧地道,一臉的沒心沒肺,“我們和他也不是很熟,表妹隨意就是。”話說,杜晨再親近,難道還會近過自家表妹不成?

    杜月聽著這二人談話,嘴角抽搐了幾下後,目光落在還在墨沉舟腳下的沈聽風身上,微微皺了眉,對著墨沉舟柔聲勸道,“沉舟,還是先放開他再說話吧。”

    墨沉舟低頭,正對上沈聽風一雙恨毒的眼睛,心下怒氣漸生,卻等閒不願在旁人面前駁了杜月的面子,便收回腳,冷笑道,“這次你命大,有我表姐替你說情,下次再犯到我的手裡,”她冷冷地對上沈聽風的雙眼,“可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一旁的沈吹雪見墨沉舟退到杜月姐弟身邊,忙上前照看自己的兄長,從懷中翻出一把各色的靈丹看也不看就急急地喂進沈聽風的嘴裡,眼看著那些可怖的傷口漸漸癒合,連斷裂的骨頭也開始痊癒,方才怨恨地看向墨沉舟。

    “我哥哥怎麼招惹了你,竟令你下次毒手!小小年紀就這般惡毒,長大了還得了,也不知姑姑姑丈是怎麼教導的你!”

    墨沉舟冷笑一聲,“我的家教,不勞你費心,我日後如何,幹你何事!剛剛對我師兄出言不遜的不是你們?強奪我大師兄的法寶的不是你們?仗著我墨家的勢在外飛揚跋扈的不是你們?我看你們年紀也不小了,竟還是這般不長進,八成不隨我沈氏一脈。須知我沈氏一族亦有不少人傑,怎地竟養出你們這般的廢物!”

    若論指桑駡槐,牙尖嘴利,沈氏兄妹捆在一起也不是墨沉舟的對手,如今只能怨恨地看向她。杜月在一旁看著氣氛不好,便伸出手想去攙扶半躺在地方的沈聽風,“聽風還是先回去休息罷,”又看了沈吹雪那張豔麗無匹的臉上的傷痕,唯一猶豫,不舍地取出一顆雪白色的靈丹來,“這是雪顏丹,不僅對女子的傷痕尤其有效,而且能潤澤女子的容顏,便送與吹雪。”

    這雪顏丹還是墨沉舟特意為她煉製的,使用了大量的靈草,杜月每服用一顆便心疼無比。畢竟這雪顏丹只是用於女修的外貌,其他一概功用全無,卻需要用無數靈草,還是很有些奢侈的。如今若不是擔心墨沉舟被墨九天夫婦責備而想要息事寧人,杜月無論如何都不會將這麼珍貴的靈丹送給這個莫名其妙的的堂妹。

    那沈吹雪心中不僅對墨沉舟怨毒已深,便是對眼前這幾個見死不救般看戲的人也恨到了骨頭裡,也不管好歹,只狠狠地打開杜月的手,“滾開!叛出沈氏的人,沒有資格碰我們!”

    杜氏姐弟的母親正是沈嵐的妹妹沈靜,當年不願聽從家族的安排去給一個金丹修士做侍妾爐鼎。執意嫁給沒什麼前途只是個築基修士的杜月的父親,因此被沈端方逐出家門。卻未想到風水輪流轉,當年那個不顯山露水的築基修士竟然進階金丹,沈靜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又被沈端方單方面認回了沈氏,然而沈靜卻是不認得。

    杜月二人本就對沈氏感情不深,見沈吹雪如此,杜月也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便冷淡地收回手,道,“既然堂妹不要,姐姐也不強求了,”她眼波一轉,明豔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來,“我看兩位是想要將今日之事稟告姨丈吧?聽我一句勸,還是莫要多此一舉!我姨丈素來疼我這個表妹,別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觸怒了姨丈將你們趕出昭雲峰!”她頓了頓,“我們廣明峰廟小,可是沒那個本事收留二位的!”

    沈聽風兄妹被氣得臉色發青,卻也知道今日在這幾人面前絕難討到好去,心下暗暗記下這筆,便相互攙扶著離開。墨沉舟遠遠看著那二人,眼睛微微眯起,她向來討厭留下後患,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必要做絕,可也知曉這二人身份特殊,今日不能太過,便默默記下,再圖他日。

    唐天風卻幾乎感覺小師妹變了個人似的。往日墨沉舟雖也行事強硬,卻斷沒有如今這般心狠手辣。雖覺得這樣倒也不易吃虧,卻還是憂心於究竟是什麼竟令小師妹近乎一夕改變,心中便有些憂慮道,“卻是我的不是,想著沉舟的身份處理這事倒是好些,卻不想到了如此地步,怕是對師母不好交待。”

    卻聽墨沉舟冷笑一聲,“我這是為他們好呢。”她目光一轉,狹長的鳳眸透出一絲冷厲來,“還當是在明陽宗呢,能當個祖宗!淩雲宗是什麼地方!七峰四境三殿一閣,單是元嬰期就有十數個,碰上別人,便是不給我們這個面子教訓了他們又如何?去理論麼?我爹是有些面子,可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到時別說受傷,便是命也大概沒了!”

    “況且如今也待他們不錯了,”杜月也在一旁冷道,她自幼在淩雲宗長大,對沈氏一族本就沒什麼感情,“因沈真人的化神大典,似明陽宗這般的小宗門提前來的不是一個兩個,都被丟在知客峰上,哪個有空理他們呢?把他們接到昭雲峰已經是不錯的了,卻沒想到竟是得寸進尺!”她的母親沈靜性情極烈,既恨沈端方,素日裡便沒有什麼好話,她對沈氏並沒有什麼好感,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兒罷了。

    杜朗卻是對這些彎彎繞繞沒有什麼興趣。不過是個未見過幾面的親戚,還是個不曉事兒的,丟在一旁真是毫無壓力,大咧咧地開口道,“何必和他們計較這些,又不是什麼正經親戚。”

    墨沉舟向來對杜朗如此豁達的心性欣賞不已,如今想來,卻也是有幾分道理,便也丟開了,換上一貫的笑意來,“表姐有事找我?”

    杜月也撲哧一笑,複又上上下下地看了墨沉舟一遍,直將她看得莫名其妙,“本來那日聽說你和魏靜的衝突就想來看你的,沒想到卻被事情絆住了,這回你們從天目山回來,魏師兄在我們面前把你誇到天上去了,哎呦呦,聽得我們寒毛都豎起來了。”

    何止是誇讚呢?杜月默默地想,魏昭當時說起沉舟的時候,言談中還帶著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懼意。也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墨沉舟就笑。“只是這樣?”

    “還有這個小子!”杜月將樂呵呵看著這二人的杜朗提到眼前,“收到了你的丹藥,這小子樂得什麼似的,非要當面和你道聲謝。”

    “這算什麼呢?”墨沉舟搖頭而笑。“莫非我不是你們的妹妹?怎地如此見外。”

    你還是剛才那二人的妹妹呢,卻親手把他們打成了豬頭!杜月心中歎息,卻為了墨沉舟這份萬事照拂的心意感到喜悅。自沉舟出生這十年,她身邊不知多少人屈意巴結,卻有幾個人真的被她如此放到心上呢?

    心中柔和,杜月便笑得出聲,“不僅是這事兒,還有等沈真人的典禮之後,我們想去芙蓉鎮買些東西,過幾日來的宗門越來越多,我們怕是不得閒來尋你,倒不如今日就來請你。反正姨媽如今也同意你出宗,芙蓉鎮還沒有天目山遠呢,不若一起去看看?”

    又不是什麼大事,墨沉舟想了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如今整個宗門都極為忙碌,杜月姐弟身上都有些差事,因此也不多留便離去了。

    墨沉舟笑著目送他們遠去,正對上唐天風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心中暗笑,卻也微暖,剛剛縈繞在心中的無限戾氣也慢慢退去,不願唐天風為自己擔憂,便笑著道,“我爹的性格,莫非師兄還不明白?不說孰是孰非,莫非我爹還會護著外人不成?”

    墨九天的性格確是有些護短的,唐天風臉色微緩,雖說心中快意,卻還是覺得今日之事到底有些不給沈嵐面子,便也暗下決心在化神大典前不再和那二人碰面,以免再引出是非來。

    墨沉舟覷到他的面色柔和許多,便笑嘻嘻地將剛剛自沈聽風身上奪下的幾件法寶一股腦塞進唐天風的懷裡,笑道,“師兄還是別管我了,便替師妹將這些還給大師兄,如何?”

    唐天風心知說不過她,便無奈地應下了。

    墨沉舟卻也不回鼎天峰,只日日鎮在昭雲峰上。那沈聽風兄妹著實懼了她,又沒有靠山,這幾日便也收斂了許多。

    而不過這幾日,門中的外宗修士也漸漸增多,連位列三大宗門之一的靖元宗也攜著無數弟子前來,門中的人氣更加鼎盛。

    卻說這一日深夜,墨沉舟正如往常一般入定,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竟不能靜下心神,手腕上本可以隱形的虛天鐲竟然自己慢慢浮現出來。

    還未等墨沉舟有所反應,剎那間就看見屋外一片白光閃了一下,墨沉舟心中一動奪門而出,就見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有一道銀白閃電撕裂長空,碎裂的星空中隱現一物,滾滾轟鳴聲中,帶著巨大的威勢轟然炸開,化為幾處銀茫閃電般墜入大地,其中一道,正向著淩雲宗的方向而來。

    那物其上的威勢靈氣昭然,金丹期之下修士都是悶哼一聲口角溢血,顯然是件極品法寶。就見那物四下墜落後,夜空中便升起數十道身影,其身威勢,竟皆是元嬰期以上的高階修士。那十數人相顧無言,最後齊齊冷哼一聲,便向著那幾處追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4 12:07 PM

第30章 換天丹

    墨沉舟鐵青著臉仰望天際,一手死死抓住手腕。好半晌,方才面無異色地退回房間。方合上房門,扔出一個陣盤護住整個房間,就忍不住哼了一聲,鬆開了手腕,額頭大汗淋漓。

    就見手腕處得虛天鐲如今竟化成了暗紅之色,墨沉舟就感到一股幾乎能將人融化的炙熱感覺在手腕處蔓延,才剛剛運轉靈力,這虛天鐲竟越收越緊,竟是要將墨沉舟手腕勒斷了一般。其上隱隱有威勢升起,仿佛是在應和剛剛的那一物一般。

    這是墨沉舟從未遇見過的情況,忍著劇痛將靈力輸入虛天鐲,想要進入其中看個究竟,卻愕然地發現,無論她使出什麼方法,竟然都無法進入虛天鐲。

    墨沉舟臉色一變,心知虛天鐲如此異常,十有八/九和剛剛的事情有關,雖然不清楚其中的聯繫,可是方才她觀望那物的威勢,恰與前世她闖入那位金仙洞府第一眼見到虛天鐲時的感覺極其相似,暗忖那八成是又一件仙家至寶,卻不知何故竟然一分數份。

    正當墨沉舟暗暗沉思之時,那虛天鐲卻自己慢慢靜下聲勢,不僅那仿佛岩漿般的炙熱感褪去,整個鐲身也慢慢鬆開,如往常一般隱於墨沉舟的手腕處。

    見到如此,墨沉舟心中一動,繼續運轉靈力,卻沮喪地發現還是無法進入虛天鐲,心中有些失望,卻心知想要解決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只能放棄。

    然而今夜還是有些心緒不寧,無法繼續修煉,也無心翻閱丹經,便走到院子中,撿那些已然成熟的靈草收拾了起來,心中倒也暗暗慶倖,雖說大多數的寶物都在虛天鐲中如今無法取出,可是一些她慣常使用的法寶丹藥卻因擔心引來他人注意而收在自己的儲物戒中,倒也沒有多大的損失。不然可就賠大了,誰知道虛天鐲什麼時候能又重啟呢?

    這一夜倒是很快,天剛剛微亮的時候,墨沉舟就見遠方一道劍光劃破蒼穹,直奔峰頂而來。那道劍光極快,消失於墨九天的洞府中。墨沉舟心中微動,便向著九天仙府而去。

    才一進洞府,墨沉舟就見沈嵐坐在正中,下方正在團團踱步的正是自家父親。一臉的煩悶,便笑著走上前去,道,“給父親母親請安。”

    “好了,”沈嵐止住她,笑道,“自家父母,竟還是如此多禮。”雖說這般說,卻還是感到心中喜悅,望了一眼略有些焦躁的墨九天,便嗔道,“你還有完沒完,女兒來了,你竟理都不理?”

    墨沉舟卻是微微一笑,“看父親母親的樣子,可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出關的?”

    “可不是!”沈嵐卻是有些不快,“修煉得好好的,那一下子,若不是有你爹護持我,怕是要走火入魔!”那一道威勢直沖入肺腑,頃刻便打散了經脈中的靈氣,若不是身邊還有墨九天,怕是要落得個重傷之局。

    墨沉舟便看向沉默著得墨九天,疑惑問道,“爹爹追去了,可知道那是什麼?”

    “呸!”墨九天唾了一聲,狠狠地坐進自己的位置,錘了一下桌子,“那群蠢貨,東西還沒到手,卻是自家先拼了一場,等到再想找,哪裡還能找得到!”

    頓了頓又有些疲憊地開口,“或許這樣也不錯。自三萬年前仙界與修真界通道斷開,這都多少年沒見過有仙家至寶出現了,有命得沒命使,這寶物現身,也不知是好是壞。只怕修真界要大亂矣!”

    不見了?墨沉舟不動聲色地聽著,不著痕跡地撫了撫手腕,“昨晚我見不少元嬰真人都出動了,卻不知還有人動手?”

    “哼!沐陽宗的雜碎!”墨九天冷哼一聲,因沐陽宗弟子傷過自己的徒兒,又聽唐天風向自己稟告過的那寒毒的事情,心中對沐陽宗就極度看不順眼。“靖元宗與簌玉閣都還沒怎麼樣呢,他們倒先出了頭。這等寶物,自是有緣者得之,一起出手也就罷了,誰得了算誰的。卻沒有想過他們竟敢仗著一位化神修士出頭,想要驅逐我們!”

    虧得後來掌教賀清平帶著幾名元嬰前來支援,不然豈不是令一個二等宗門在自己面前囂張,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才令得他們有了這個底氣。

    心中有些煩亂,墨九天看著臉色不動的墨沉舟,就覺得這丫頭的神情多少是有鬼,就瞪了瞪眼睛,怒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又搞出了什麼事?”

    墨沉舟凝思了片刻,覺得還是由自己先將沈氏兄妹的事情交待清楚比較好,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聽過之後墨九天夫婦都是一臉靜默,許久才聽沈嵐有氣無力地撫額道,“也不知大哥怎麼教導的這兩個孩子,竟然跋扈到這個程度。罷了罷了,我是管不了的,大典之後,就讓他們趕快回去罷!”

    “也是沉舟下手太重了!”墨九天心中雖然也不喜,卻還是看在沈嵐的面上說道。

    “若不是為了磊兒,咱們女兒何至如此!”沈嵐眼一豎,喝道,“我當年就說,田琴不是個好的,也不知給大哥灌了什麼迷湯,竟是鬼迷心竅了!”又罵沈磊,“磊兒也是個軟的!要就給麼!他日若是要他的命,難道他也一聲不吭不成?!竟是還不如個小丫頭有決斷!”

    有你家女兒那股子狠勁的,還真是不多!墨九天目光掃過頻頻點頭的墨沉舟,見她眉宇間更添了幾分冷厲煞氣,心中欣賞,覺得這個模樣放才是他墨九天的女兒應該有的氣度,卻也曉得如今不過是沈嵐惱怒時的氣話,若是平日裡見墨沉舟行事如此剛硬,只怕又要罵他,膽子一縮,便岔開道,“那便等磊兒出關,你再好好教導於他!”

    沈嵐點了點頭,覺得話說了很多頗有些口渴,鳳眸一掃,見墨九天殷勤地為她倒了茶還試了試溫度,便滿意地低頭飲茶,微垂的眼眸中劃過溫柔的笑意。

    當年她嫁與墨九天並不門當戶對。彼時墨九天已經是元嬰中期的高階修士,又是一等大宗門的一峰首座,而她只是個帶著侄子在外漂泊的金丹初期,給墨九天做個侍妾倒還罷了,可若是做雙修道侶卻是極不合適。然而就是這個有些粗狂的男子一力抗下了所有的反對,給了她一個風光無限的雙修大典。這麼多年,卻是待她一如從前,讓那些想要看她笑話的修士們失望不已。

    才要說些什麼,就見唐天風走了進來,施了一禮,“見過師尊師母。”

    沈嵐素來對唐天風極其滿意的。在她看來,這個弟子長得俊秀絕倫,性格溫和,又自幼長於他們膝下,最是知根知底,自家女兒又和他一處長大,最是聽他的話,倒是可以收了做個女婿。卻沒想到方有此意便被墨沉舟一口拒絕,心中極為惋惜,也不知自家弟子今後要便宜了誰。

    不滿地看了墨沉舟一眼,溫聲道,“風兒怎麼來了?”

    唐天風微微一笑,風華無限,“鼎天峰飛劍傳書,道是端木真人出關了,正在尋師妹,弟子便來告知一聲。”

    知曉端木錦出關必是想通了些,墨沉舟也不耽擱,辭別了墨九天夫婦就向著鼎天峰而去。

    鼎天峰還是靜悄悄的,大殿之外竟是寧靜的過分,墨沉舟眉間微動,上前推開了殿門,就見有些暗沉的大殿之中,端木錦懨懨地倚靠在軟榻上,聽見聲音方才睜眼,就見其中一片暗紅色的血絲,墨沉舟便知道他應該幾天都未曾合眼。

    安靜地施了一禮,墨沉舟也不作聲,便站在大殿中央。一時間殿中竟是寂靜無聲。

    好一會,才見端木錦手間一樣,向著墨沉舟拋出一個正方形的玉盒。

    墨沉舟伸手接住,在那玉盒入手就是心中已經。那玉盒入手溫潤細膩,竟是極品的靈玉。玉盒四周刻滿了細微的法陣,遲疑了一下,墨沉舟打開雕成盤龍形狀的盒蓋,就見其中四角貼著高階的符紙,正中一枚通體透明其間隱有風雲聚散的靈丹懸浮在盒中,靈氣逼人,隱隱有欲逃之勢,竟已有通靈之意。

    “換天丹!”墨沉舟眼神一縮,脫口而出。

    這換天丹是化神期衝擊大乘期時靈丹,服下一枚,衝擊大乘的成功率就憑空多了三成,真正的至寶!便是如端木錦這般的九品煉丹師,想要煉成也是極為不易。

    面對墨沉舟難以置信的眼神,端木錦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說道,“過些天就是化神大典,元嬰修士都要向新化神長老進獻賀儀,我鼎天峰就以此丹為賀罷。”

    停頓了許久,方又在墨沉舟緩和的目光中垂下雙目,回想起當年師尊意外隕落後自己與沈謙相互扶持的那段艱難歲月,口中溢出一聲歎息,滿臉的疲累。

    “或許,你是對的,沉舟……”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37 PM

第31章 大典

    這一日,正是化神大典之日。還未及天亮,就聽得整個宗門竟是樂聲大響,墨沉舟一大早起來拜見端木錦。就見端木錦破天荒地換上了一身首座的服飾,大袖飛揚,白髮飄然,竟也有幾分仙人風姿。墨沉舟將無數環佩親手為端木錦掛上,方才隨在端木錦的身後,領著一峰的弟子向著舉行大典的廣知殿而去。

    廣知殿說是大殿,還不如說是一處巨大的廣場,因正對著掌教真人所在的朝陽宮,因此每每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在廣知殿舉行。

    這一路走來,墨沉舟只見無數宗門弟子駕著劍光直入青冥,護山大陣早就開啟,無數明亮的符文在虛空中若隱若現,又有巍峨山峰在遠方若隱若現,半空還有透明的金色光幕倒扣一般將整個宗門護在其間。頂端又有無數耀目的星芒浮掠而動,帶著隱隱壓迫之感。

    來到廣知殿,就見無數其他宗門前來觀禮的修士已然聚集,墨沉舟轉頭看了端木錦一眼,見他微微頷首,便徑直帶著身後的鼎天峰弟子向著內門弟子的方向而去。

    鼎天峰弟子雖有外門弟子之名,卻有內門弟子之實,因此每逢有事,都是站在內門弟子之中的。況且就算如此,這人數也是諸峰之中人數最少的一峰,尋常不會有人反對。除了有幾人認出了墨沉舟正是放丹日那日在丹苑出手之人而小小的騷動了一下,卻也沒有大事發生。

    只見低階弟子聚集後,便有半百的金丹修士駕著各色光芒掠過長空,落於廣知殿正中,分成兩排肅然而立。又有十數位元嬰修士帶著赫赫威勢而至,立于石階之下默然無聲。七峰首座斂容站在最前,其下便是各閣各殿之主。

    墨沉舟遠遠望了一眼自家師尊和老爹,便將目光轉到臺階上方,愕然發現不知何時,那石臺上方的幾張椅子上,竟憑空出現了幾人的身影。雖然渾身半點法力都感覺不到,可是望了一眼,就給人以心悸之感。心中了悟那必是宗門內的大乘及化神修士,墨沉舟低下頭,眼中異彩連連。

    總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那些人的一員,也會將這修真界百萬修士低頭俯瞰,也會站在諸修之巔,安然接受他們的朝拜!

    深吸了一口氣,掩下因這份肅穆隆重而心情激蕩的心緒,墨沉舟抬眸,就見淩雲宗這一代的掌教賀清平走上石台,一張臉上滿是笑容。得意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端坐在一旁的各宗修士,賀清平舌尖綻雷,運轉法力喝道,“恭請沈真人!”

    一時間諸樂齊響,無數靈禽漫天飛舞,仿若仙境。又有無數瓊花綻放,于青雲之上飄落,花香如鼻。間或甘霖彌散,嗅之神魂一振。仙樂之中,一名面容俊朗身背長劍的中年修士緩步而來,看似不急不緩,卻是幾步就行到了諸人面前。來到石台之上轉身面向場中的修士,眼眸微垂,卻劍勢淩然。

    賀清平微微一笑,複又喝道,“祭拜祖師!”

    就見沈謙身後,一道霞光破空而來,霞光漫捲之中,一道栩栩如生的畫像現于諸人面前,其上一位撚須而笑的老年修士仿佛要從其上走下,正是淩雲宗的開山祖師。

    沈謙面色不動,轉身而拜,三個頭磕過,那畫像仿佛通靈一般隱入虛空不見。

    待到沈謙站起,賀清平微微頷首,喝道,“拜太上長老!”

    那兩位坐得最高的老年修士微微而笑,待沈謙磕了一個頭便有一人伸出手將他扶起,臉上全是親和的笑意。

    又有拜見同階修士,以及任命沈謙為宗門長老的禮儀過後,又有因沈謙晉升長老,而將觀天峰首座一職交予宗門內另一位元嬰修士的儀式之後,賀清平方才親自攜著沈謙再一次面向諸人,道,“宗門弟子,拜見沈長老!”

    就見無數外門弟子率先拜下,口中山呼,“拜見沈長老!祝長老清淨自在,得證仙位!”雖都是些低階弟子,然而人數眾多,也有無比的聲勢。

    再有各峰各殿的內門弟子,雖然人數少些,然而運轉靈力於喉間,聲勢更甚,口中皆道,“拜見沈長老!願長老證道長生,早入仙班!”遼闊的淩雲宗上空,竟有無數的回音震盪不休。

    墨沉舟也與其他人一同拜下。

    複又半百的金丹期真人齊齊施禮,“拜見沈長老!恭賀長老化神大成,護佑宗門!”

    金丹之後元嬰真人微微躬身,“拜見沈長老!”

    沈謙含笑而站,及到元嬰期朝見完畢,便伸出一雙手微微一托,“諸位免禮。我沈謙今日忝為淩雲宗長老,必將為宗門竭盡心力。也望諸位同心,共興我淩雲宗門!”

    墨沉舟只感到一股浮力將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托起,心中一動,就見四周的弟子也都不約而同地站立而起,心中對化神期修士的神通法力更覺駭然。

    台下無數弟子在此時又微微俯身,口中恭敬道,“謹遵沈長老教誨!”

    賀清平滿意地看著眼下一幕,微笑喝道,“拜見已畢,諸弟子退去!”

    無數築基以下修士又向著沈謙的方向微微躬身以示敬意後慢慢退到一旁,場中的石階上卻現出百十把金光燦燦的椅子和案桌。就見淩雲宗元嬰期和金丹期的修士緩步而上,按著次序一一落座。墨沉舟這等高階修士的弟子並不隨那些低階弟子離去,而是各自站在各自的師尊身後,垂首肅然而立。

    這時方有一位剛剛默然觀禮的外宗修士朗笑一聲站起,對著沈謙與賀清平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沈長老進階化神,我天水宗今日便討個頭彩,先行獻禮,以為祝賀!”說罷擺擺手,就見兩名築基期的美貌女修斂目而來,端上一個託盤,其上兩匹雪白的絲綢微吐靈氣,冷光懾人。

    沈謙的眼落在其上一瞬,微微一笑,“有心了。”

    墨沉舟恰好認得,這竟是八階雪隱絲。這雪隱絲是八階妖獸天靈蠶的吐絲,韌性無比,可抵元嬰之下的攻擊,又寒涼入骨,可自行吸納水系靈力後反哺給修士補充法力,是極品的材料。又兼這雪隱絲可滋養修士容貌使之容光煥發,極受高階女修喜愛。然而這些年因修真界大肆獵殺天靈蠶取絲,這種蠶類已然快要絕種,更何況天靈蠶吐絲每年也不過一點,這麼兩匹雪隱絲,竟是百年都未必能得。

    那人見沈謙頗有些喜愛,便得意地掃了一眼身邊的修士,又施了一禮方才坐下。

    那人身邊的修士被那樣的目光一掃,臉上忽青忽白,隔了好半天才站起身諂笑道,“弟子易封山路平,拜見沈長老。”

    話畢遲疑了片刻偏了偏頭,就見他身旁一個弟子站了出來,手中亦托著一個大盤子恭恭敬敬奉到沈謙面前。

    墨沉舟不動聲色地看去,就見那盤中百十顆妖獸內丹在其上滾動,雖說五顏六色極為好看,可是最高的一顆卻只有六階,也只有那麼一顆罷了,其價值遠遠不及方才那兩匹雪隱絲。將這作為送給一位化神期修士的賀儀,卻是有些簡薄了。若是個脾性暴烈些的化神修士,只怕要當場震怒。

    見沈謙臉色不變地收下了那些妖丹,半分都未有見怪之意,那修士心中松了一口氣,卻也有些苦澀。非是不想送更好的東西巴結一下化神修士,只是如今宗門已然敗落,這枚六階妖丹還是宗門內唯一的金丹期太上長老捨命獵回的,為此如今還有傷未愈。又想到宗門如今勢弱,又和方才的天水宗結下樑子,只怕日後如有紛爭,淩雲宗恐會偏袒天水宗,到時便是傾門之禍!

    這般一想,越發愁眉苦臉,反與這喜氣洋洋之景格格不入,越發顯眼。

    諸宗卻不去管這修士在想些什麼,其後又有無數宗門進獻賀儀,一時間臺上寶光四射,將諸人的臉色襯得格外好看。

    最好的卻是靖元宗送上的一柄靈劍,冷光四射,離得近一些都能感受到無數細微的劍氣在其上震盪。墨沉舟一眼望去,便只覺目中生疼,卻是被劍氣所傷。

    靖元宗向來與淩雲宗極為和睦,凡事守望互助,如今多少也有些真心實意。特別是這次帶隊前來的還是一位化神期修士,更顯得對淩雲宗的重視。

    沈謙心中感念,便對著那位化神期修士微微一笑,卻不多說,看上去二人極為熟稔。

    待到諸宗獻禮已畢,就見淩雲宗自一位金丹期真人開始,也向沈謙獻禮。因有外人在看,眾人獻禮的東西都很不錯。特別是到了元嬰期時,幾乎都是七品以上的法寶材料,引得眾人齊齊觀看。

    墨沉舟見到墨九天進上的是一塊八品水元晶,也是極好的煉器材料,便松了一口氣。幾番之後,便輪到了端木錦,就見端木錦微微側頭示意,墨沉舟便托著換天丹的玉盒斂息行至沈謙面前,將玉盒奉于沈謙眼前。

    眼見是她,沈謙眼中浮過一絲笑意,不著痕跡地瞥向端木錦的方向,竟破天荒開口溫聲問道,“這其中是什麼?”

    一時之間,竟是人人側目。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39 PM

第32章 演武

    便是這麼多高階修士面前,墨沉舟也很能沉住氣。雖不願在這種場合出風頭,然而微有些瞭解沈謙的心思,只能在心中一歎。淡淡思忖了片刻,便伸手打開了玉盒,就見靈光一閃,一道靈影自盒中穿天而起,光華無限,帶著沖天靈氣向著遠處就想遁去。眾人驚訝地吸了一口氣,便見沈謙廣袖一起,就將那道靈光攝到眼前,眾人凝目一看,卻是一枚靈氣逼人的靈丹,聯想到這靈丹方才想要逃跑的情景,心知這靈丹必然是有了靈性,便俱都倒吸了一口氣。

    卻聽那臺上的紅衣女童斂目輕聲道,“鼎天峰進獻九品換天丹一枚,願長老早證長生。”

    果然是九品靈丹!

    諸宗修士都相顧駭然。這九品靈丹修真界一共也沒有幾顆,如今竟有幸在此見到,心中卻也為這淩雲宗的興盛勢大感到驚懼。

    卻聽墨沉舟道,“自長老進階化神,首座真人便開始收集這換天丹的材料,日夜煉製,終於煉製成功,卻不負長老與真人的一師之誼。”

    沈謙果然含笑看了看臉色彆扭的端木錦,眼神微暖,道,“端木首座與我同出一師,相交數百年情誼深厚,非是常人可比,如此倒是生分了,莫非沒有這靈丹,我便不知他的心意不成?”

    墨沉舟微微低頭,恭聲道,“到底是真人一番心意。”

    沈謙便一笑,將換天丹收下,見到墨沉舟想要退下,沉思了片刻便溫聲喚住她,自袖中取出一個儲物袋遞到墨沉舟手中,溫聲道,“你是師弟的弟子,便與我的徒兒一般,日後若有不平之事,便來尋我,我與你做主便是。”

    墨沉舟心知這是沈謙在為端木錦與自己立威,大概就是說“這兩人是我罩著的,招惹他們別怪我翻臉”的意思,心下感激,便也不推遲,道了一聲謝後將這儲物袋收入袖中便返回端木錦身後垂首而立。

    卻不知這二人的一番表演下來,在座的幾位首座真人都在肚子裡默默問候了一遍端木錦全家。心說這端木錦看似傻了吧唧只知道和諸人結怨,卻沒想到這見風使舵的本領竟也是常人不及。前些天還和沈長老勢不兩立,這廂沈長老進階化神,好嘛,他倒是轉的快,不知是何時又與沈長老勾搭上了,便是連門下弟子也跟著受惠。

    這些人只敢在心裡發發牢騷,卻是不敢說出來,卻有一名坐在端木錦對面的女修冷笑了一聲。墨沉舟側眼看去,見那女修束髮纖腰,氣度高華無比,正是柔雲峰首座真人雲柳。

    賀清平卻是心神一動,複又見到身後愛徒韓白衣望著那女童的目光極為溫和關切,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彎繞,臉上更露出十二分的笑意來。

    這一段插曲後,未用多久便獻禮完畢。沈謙先向著諸宗修士所在的位置一揖,含笑謝道,“沈某的些許小事,卻累得各位遠路而來,實在是心中有愧。不過各宗皆與我淩雲宗萬年交好,這份情誼,便記在沈某心中,日後若有差遣,便來尋我,沈某必竭盡所能,不負諸位之托。”

    這卻是客氣話了,誰敢來差遣一位化神期修士呢?敢擺這種譜,不要命了不成?!

    諸宗前來觀禮之人面上含笑頷首,一副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模樣,實則內心苦逼到了極點,然而這滿肚子的苦水卻是吐也吐不出來。這淩雲宗再出一位化神修士已經很要人命了,偏偏這沈謙還是一名劍修。劍修戰力強橫是眾所周知,越階相鬥更是平常,更何況這一位剛剛進階化神就單槍匹馬前去天目山斬殺了一名九階妖修,說不是要震懾諸宗都沒人肯信!

    就這樣,還得屁顛屁顛地來恭維呢。

    見諸宗無話,賀清平在臺上慢慢地擼了擼顎下的長須,對今日起到的震懾分外滿意。這幾年頗有幾個二等門派因出了化神修士而有了幾分不遜之意,偏偏簌玉閣又在此時添亂,竟是騰出手收拾他們的時間都沒有,身為一宗掌教,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只是不好隨意發作罷了。

    如今淩雲宗四位化神修士,遠遠超過其餘宗門,果然這幾天這些傢伙都老實了許多。

    心中喜悅,賀清平的面色便紅潤了許多,殷殷邀請道,“今日大典將畢,諸位道友不若觀賞演武如何?”

    這演武是修真界各個宗門邀請他宗時必有的節目。卻是以自身宗門中的金丹以下弟子與他宗弟子交手,一為豐富低階弟子的眼界,也是為了向其他宗門炫耀自家的弟子的素質。須知這些低階弟子便是宗門未來高階修士的基礎,若是幾代低階弟子都不堪,那麼及到高階修士必然青黃不接,是各大宗門都為之戒懼之事。

    諸宗這次倒也帶來不少得意弟子,聞言便一口同意。這演武並不許傷及人命,違者必要重罰,因此他們也不怕淩雲宗在這上面下黑手,毀了諸宗的根基所在。

    墨沉舟卻是從來沒見過演武。上一世墨引凰除了韓白衣,對這些是全然不感興趣的,因此倒也有些興致勃勃。那些演武的弟子都是賀清平事先挑選好的,不論練氣期還是築基期,都是宗門內的頂尖精英弟子,一時間廣場上各色寶光翻飛,格外精彩。

    淩雲宗不愧是一等大宗門,其下弟子果然都有些門道。墨沉舟便看見一位築基大圓滿的青年修士只是在場中輕輕一個口哨,就見不知從何處奔來了十數隻妖獸來,雖都只是些二階三階的妖獸,可是數目實在太多,竟將對手看得面色蒼白,才一動手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幾隻妖獸咬腿的咬腿,啃胳膊的啃胳膊,淒慘無比,不過一息便低頭認輸。

    轉頭見那青年得勝之後並不輕狂,只是拱了拱手便退出場外,墨沉舟感興趣地看了一眼那些跟在他的身後搖搖擺擺而走的妖獸,收回目光,卻突地感覺到有一束目光牢牢地釘在自己的身上,疑惑了一下,墨沉舟轉頭向身後看去,卻見一位元她並不認識的老者身後,正站著一名眼帶桃花的青年,正是那幾日前落荒而逃的杜晨。

    墨沉舟一怔,見那老者高坐上首,雙目開合間威勢凜凜,便猜到那位老者便是淩雲宗的另一位化神期修士,杜家的老祖宗。見這種場合杜晨還能伴在其左右,心裡為他的受寵暗暗驚訝了一下,卻因為那傢伙還不收斂的目光一陣不耐,趁著諸人不注意,便隱蔽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果見他打了個寒戰,方收回了目光。

    墨沉舟這才滿意地將視線又轉回場中,卻不見那位看似未留意她二人互動的老者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瞬,又瞥了一眼身旁愛孫複又偷偷摸摸看向墨沉舟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卻露出一絲疼愛的笑意。

    卻見場中已是打得風生水起,這一次上場的卻是唐天風。俊秀絕倫的青年執著一隻長笛含笑立於場中,風華無限,引來無數的女修屢屢側目。這可是自家師兄,墨沉舟也有些得意。就見唐天風將長笛抵到唇旁,眼角流溢出無限溫柔,仿佛他的面前正有一位他的心上人一般。那笛聲一響,宛轉悠揚,在場的低階修士俱是神魂一蕩,他對面的對手也是眼前一片迷蒙,恍惚片刻竟自己朝著場外走去,然而還未行幾步,就見腰間一枚玉佩光芒一閃,那人神情一醒,目中露出幾分懊惱,轉身就是一記法寶向著唐天風打去。

    唐天風卻是不理,只逕自吹奏,就見那法寶沖進唐天風半丈之處便動彈不得,那修士臉色一青,複又向那法寶中注入靈力,那法寶還未再動,卻聽得笛聲一厲,一股看不見的音波沖到那法寶上,竟使得法寶周身出現了微小的裂痕。及到此時,唐天風卻是停下笛聲,對著那修士微微頷首。法寶有損,那修士心疼的無以復加,卻心知方才唐天風已然手下留情,不然便是法寶被毀他也是無話可說,這修士倒也乾脆,直接認輸跳出場外。

    唐天風又是微微一笑,對著臺上的高階修士恭謹地施了一禮,方才退下。

    墨沉舟轉頭去看自家父親,果然見墨九天的眼中露出一絲滿意。

    就聽她身前的端木錦看了半天,小聲問道,“那是不是你爹的弟子?叫什麼唐天風的那個?”

    墨沉舟含笑應了一聲是,卻聽端木錦贊道,“倒是個好孩子,心性也不錯,既然和你關係不錯,若是修煉時缺什麼丹藥,你便從咱們那裡取出些給他。”

    墨沉舟低聲應了一聲,二人便繼續觀看,就見上場了十多組,竟是淩雲宗得勝的居多。那些他宗的高階修士倒是面上看不出什麼,卻有幾名年輕氣盛的低階弟子面露憤憤之色。

    終於在又一位淩雲宗弟子還算輕鬆地解決了對手後,還未等這弟子退下,就見一旁簌玉閣所在的位置躍出一名紅衣少年,紅衣獵獵,秀美仿若女子的臉上一股銳氣。那雙杏核圓眼使勁睜著,大聲道。

    “簌玉閣弟子百里晗前來請教!”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41 PM

第33章 下場

    “胡鬧!還不下來!”還未等淩雲宗諸人說些什麼,就見簌玉閣一名元嬰修士含怒而起,呵斥了那少年一聲,方才轉向淩雲宗的方向,抱了抱拳,歉意道,“各位莫怪,我這弟子年紀還小,又被我慣壞了,向來任性,便是我也管不住他。”

    “這卻無妨,”賀清平覷了身後幾人幾眼,見那幾人都是面帶微笑不以為仵,便笑著說道,“還是孩子呢,誰沒有肆意的時候呢?我卻是羨慕道友有這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弟子承歡膝下。”

    那位元嬰修士也是朗笑一聲,就揚了揚手命百里晗下來。卻見那紅衣少年卻是不肯,還轉向賀清平的方向,大聲道,“掌教真人莫不是瞧不起我麼?憑什麼別人上場就能比武,我卻不行?!”

    賀清平一介泱泱大宗的掌教真人,向來是人見人怕的,便是偶有爭端,與他交涉的也無一不是修真界的頂階修士。何嘗被個低階弟子如此指問到眼前,心中就有些不快,卻因這是個小小的後輩與他計較反倒失了身份而不語,眉目間卻多少帶出些冷色。

    “你給我住口!”那元嬰修士又是一聲厲喝,向著賀清平就是一揖,“道友莫怪,我這弟子說錯了話,我便代他向道友賠個不是。”他頓了頓,“既然他執意要受些教訓,道友便替我好好教訓與他,也讓他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只是……”他遲疑了片刻,眉間卻多了幾分得意之色,“這逆徒也才十七歲,還請道友尋個合適的人選。”

    他這樣一說,卻是滿場皆驚。

    這百里晗一介築基修士,諸人觀他氣血旺盛,面上帶著稚嫩之色,便知他應該極為年幼,卻沒有想到竟然只有十七歲。這放在整個修真界,也算得上絕頂之資了,若是能平安長成,八成又是一個化神修士啊。怪不得那簌玉閣的元嬰修士如此得意。

    賀清平聽到這弟子年齡,一時之間卻是有些為難。

    他早就觀望過這少年的氣息,也不過是剛剛進階的築基初期而已,淩雲宗築基初期弟子也有不少,然而卻都比他年長許多,就算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招人詬病。可若說比他年紀輕的,修為卻不如他,便是上場也是一個輸字,到時恐怕更被諸宗嘲笑。反復忖度了也沒有想到什麼好人選,賀清平便一咬牙,便張口想命自己弟子韓白衣上場。

    他的弟子也不過二十五歲,比不得百里晗,卻也是人中俊彥,看上去倒是好些。

    正當他想要出聲,就聽身側傳來一聲冷笑,“掌教真人何須為難,眼前不是正有個合適的人選麼?”就見柔雲峰首座雲柳端坐一旁,一雙眼帶著冷意看向端木錦身後,“前些日子不是還有人教訓了我柔雲峰弟子,那也是個築基。如今這個,想是也能不費吹灰之力!”

    那柔雲峰的廢物弟子如何她並不關心,只是她向來與端木錦不和,連帶便也厭惡他的弟子墨沉舟。聽雲這弟子近日在宗門內竟也有一些聲名,早就想給她點顏色看看。如今正是天賜良機,如百里晗這般的精英弟子怎麼是那麼一個她連名字都記不清的廢物弟子所能比擬的,這麼一個還是練氣期的弟子下了場,必然會丟個大醜,倒也好挫挫鼎天峰的氣勢。

    她這般想,卻未見賀清平臉上顯出一抹怒意。

    賀清平早就知曉門中並不是鐵板一塊,然而這是每個大宗門都會存在的問題,算得了什麼呢?因此只要在對外之時同心協力,素日裡偶有爭端他也不甚在意。然而如今雲柳赤/裸裸地將這份不和顯在外人之前,便是他的涵養再高,也忍不住肝火上升,在心裡反復地問候了幾遍雲柳的祖先。

    眼見端木錦臉色一黑正要拍案而起,墨沉舟卻在心中冷笑一聲,暗道了一聲蠢貨。暗地裡扯了扯他的衣袖請他不要輕舉妄動。她當然也看到了賀清平的臉色,便知曉這位掌教真人必不願門內的高階修士在外人面前爭執。而因雲柳之話微微皺眉的沈謙留意到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再看雲柳時,眼中就有幾分冷意。

    他剛剛才表態給這師徒二人撐腰,轉臉就被人一個耳光抽到臉上。怎麼,化神修士的面子就這麼不值錢?沈謙不由在心中冷笑,暗暗在心中記了雲柳一筆。

    從前他因對雲柳多少有些虧欠,行事間便多少有些忍讓,卻不想這份忍讓竟使得這女人得寸進尺起來。

    至於墨九天,雖說身為父親不好說些什麼,可是他等了幾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血脈,捧到手心上的寶貝,卻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咄咄逼人。這般不將他放在眼裡,卻使得他暗怒漸生。

    沈謙見場面僵持,卻想起當日在天目山他親眼所見的場景,微微一笑,對著強忍怒氣正要說話的賀清平道,“罷了,既然雲首座張了口,便叫沉舟下場一試好了。”

    他喚墨沉舟喚的極為親近,賀清平聽得心中一跳,心中暗暗忖度這兩人間的關係,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嘴上便也笑道,“既然沈長老如此說,那就讓墨師侄下場好了。”

    墨沉舟瞥了沈謙一眼,見他微微頷首,心中有數,便自端木錦身後走出,向諸人一揖,行至百里晗的身前,抽出劍漠然不動。

    那百里晗初時也因墨沉舟眉宇間的冷煞之氣微微一怔,待再一細看她竟僅僅是練氣期,便不由得微微漲紅了臉,惱道,“怎麼,你們淩雲宗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怎地派了個練氣期上來!”

    墨沉舟抬起眼看了看他,便有些不耐道,“師兄師姐修為太高不屑下場,也怕傷到你。我修為弱,手也輕,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因此才特命我下場。若是你能敗了我,掌教真人才好放心讓別人上場呢。”

    一聽到這話,百里晗還沒有什麼反應,站在自家老祖之後的杜晨卻是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心說你若是還手輕,這世上可還真的沒有心狠手辣的人了!這般一想,他便感覺渾身都在發疼,心裡默默詛咒了幾遍這個小煞星。

    感覺到杜晨的不自在,那位杜家老祖微微轉頭,果見自己最疼愛的後輩又在看那個紅衣服的小姑娘了,心中感歎了一下時光飛逝,一眨眼這孩子原來也到了這個年紀了,再看那小丫頭,雖是年幼,卻美豔無比,是個美人坯子,有心成全,便開口問道,“你認識她?”

    杜晨一怔,便恭恭敬敬地回道,“打過幾次交道,還好。”他從未想過告狀。第一次雖看似被打得極慘,可都是皮外傷,並未傷筋動骨,而之後的傷藥不僅治療了他的傷,便連之前累積的幾處暗傷也悉數痊癒,他便知道必定是墨沉舟特意給他服了什麼高階的靈丹。而第二次再去,與其說是找麻煩,還不如說是去看看那個有趣的小丫頭片子。那一把粉末看似令他吃了大苦頭,卻打通了他一直以來有些閉塞的一條經脈,使得他在這幾日修煉時靈氣的運轉暢通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晦澀。因此雖然嘴上還罵她,心裡卻還是感她的情的。

    見一向看不起同輩的愛孫在自己面前對那小姑娘印象大好,杜家老祖慢慢點了點頭,再看向場中時,便見因墨沉舟的一句話激得滿面怒意的紅衣少年向空中拋出一根青色發簪,當空一劃,就見一道青光向著墨沉舟劃去。墨沉舟抬頭,揚手一道璀璨劍氣劈出,迎面擊到那青光上,便聽轟的一聲,青光碎成無數片消失不見,而那道劍光卻是氣勢不減,當頭劈向百里晗。

    眼見如此,杜家老祖便滿意地點點頭,道,“一個練氣期,能和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鬥成這樣,也算是頗有天賦了。不過倒是有些古怪,這丫頭是鼎天峰的吧,怎地竟看上去是個劍修?”

    這死丫頭本事大著呢,一群築基期捆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回想起那道令人心生恐懼的劍意,和自己這群師兄弟的淒慘,杜晨暗自想道,卻聽得老祖又說道,“這次你的眼光倒是不錯!”

    懵懵懂懂地對上了老祖略有些深意的眼睛,杜晨雖說不知這話從何而起,卻也感覺到這其中一定發生了極其可怕的誤會,不由呆呆地“啊?”了一聲。

    見自己的愛孫如此呆傻,那位杜家老祖的目光又不經意地滑過正一臉關切地望向場中的韓白衣,見他一身白衣風姿絕世,端的是風流出眾,再一見愛孫呆頭呆腦的樣子,心下多少也升起一絲危機來,心裡想著自家愛孫的心上人可不能被別人截了胡,便有些恨鐵不成鋼地低聲數落道,“你這孩子,怎地這麼呆!再如此,你的小媳婦就要被人搶跑了!”

    “小,媳,婦?”杜晨臉色木然地重複了一遍,只覺得老祖說的每個字他都能夠聽懂,可是合起來怎麼就理解不了呢?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雙腿發軟,不由急聲問道,“那,那是誰?”

    話說,他什麼時候有了媳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杜家老祖卻是以為自己愛孫是臉皮薄呢,便不由嗔道,“跟老祖我還不說實話,那不就是!”遙遙向著場中一指,杜晨一偏頭就見滿場寶光浮動中,正一臉冷然和百里晗乒乒乓乓戰成一團的墨沉舟,驚恐轉過頭,就瞠目結舌地見自家老祖滿意地笑著,“這個小丫頭倒是極合老祖我的眼緣,性子是個爽利的,一點兒也不扭捏,你既然喜歡,我們回去就和她師尊提親,以免夜長夢多。”

    若不是在場的人太多,杜晨一定會給自家老祖跪下!

    誰,誰要娶一個把自己揍成個豬頭的煞星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42 PM

第34章 駭然

    不說杜家老祖被自家愛孫臉上的悲憤驚住了。就是場中也起了驚人的變化。墨沉舟一邊和百里晗相鬥,心中卻也暗暗詫異,這百里晗看來是剛剛築基,卻境界極為穩固,法力也較一般的築基初期修士強了許多,可見在簌玉閣也是備受關注的精英弟子了。

    心裡一邊想著,墨沉舟表現出來的水準,也不過和百里晗旗鼓相當罷了。不過是演武,她和百里晗無冤無仇,就算下場也和這人沒什麼關係,做什麼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抹了這人的面子呢?墨沉舟是睚眥必報不假,可也不是攪屎棍,無緣無故就四處拉仇恨的。

    就在兩人相鬥了十息還分不出高下的時候,百里晗的面上浮現出一絲懊惱之色,收了法力跳到一旁,對著墨沉舟認真說道,“能和我相鬥這麼久,你這小丫頭也算是不錯了,不若你現在就認輸罷!不然一會兒傷到你,倒也不好是不是?”

    墨沉舟就微笑了一下,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有什麼手段,百里道友就儘管使出來便是,便是我受了傷,卻也與人無尤。”

    百里晗哼了一聲,遲疑了一下,將手中的法寶收起,又從儲物戒中抽出一把長刀來。這把刀一人多高,通體紅色,散發著逼人的火靈之氣。被有些瘦小的百里晗持在手中,竟有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將長刀高舉過頭頂,百里晗面上又遲疑了一下,又對著墨沉舟道,“這一下連我都收不住,你若是害怕,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墨沉舟見他屢次勸說,倒顯得心性良善,她卻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心裡倒對他生出些好感,也覺得這百里晗竟是用這般大的刀有些好笑,想著試試他的水準,便也將劍柄緊緊握住,倒提長劍輕輕搖了搖頭。

    見她拒絕,百里晗也不多勸,口中厲喝一聲,就見刀鋒之上一道紅芒一閃而過,一股強橫之意,其勢磅礡,訊若奔雷,當空向著墨沉舟而來。那百里晗使出這一式後臉色一陣蒼白,身形踉蹌了一下,撐著長刀一陣喘息。

    那道刀光沉重中帶著說不出的靈動,不僅墨沉舟面上一肅,就連諸宗也有不少人霍地站起,口中驚道,“刀意!”

    俱都將目光轉向那簌玉閣元嬰修士的位置,就見那修士面上先是有些得意,過了一會兒卻現出一絲懊惱來。

    一個小小年紀的築基初期並不能被人看在眼內,在座的高階修士那個不是天資卓絕呢?不然也不可能修煉到今日的地步。然而一個領略了刀意的築基期就不能不讓人忌憚了,特別是這個弟子日後有極大的可能成為高階修士。

    想到日後這簌玉閣還要出一個領略了刀意的高階修士,諸宗之人臉上都微微發青。

    眼見那道刀意將那紅衣女童完全籠罩,還有幾名心中不忍的修士暗暗可惜的時候,就見那女童目中現出一抹厲色,豁然一道暴戾劍光斬出,劍光乍起之時,竟是光芒奪目,瞬息之間破空迎向那道刀意。眾人就聽轟然一聲巨響,那道刀意竟與劍光抗衡片刻,雙雙在空中炸裂。

    一時間廣場的空氣中到處都是破碎了的靈力碎片震盪不休,暴戾的氣息將在場中的修士的衣袖發梢吹起,運氣不好的低階弟子身上被散碎的刀光劍光劃出了細小的傷口,剛剛還未及座下的諸人又齊聲驚聲道,“劍意!”

    這一次,這些修士臉色古怪,紛紛以眼神四顧目光交流。心中說不出的駭然。

    這年頭,莫非天才都能批發了不成?!

    剛剛一個領略了刀意的築基修士還好,這後一個,小小年紀,還只是個練氣期,竟然也領略了劍意!

    諸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正捋須而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賀清平,心中暗暗罵道這淩雲宗的掌教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剛剛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倒像是簌玉閣咄咄逼人。沒想到轉身一變,好麼,竟是扮豬吃老虎,簡直不要太無恥!卻不知賀清平面上微笑,心中也在罵娘,他心中真是恨死了添亂的雲柳!宗門內出了一個絕頂天才他自然高興,可是還未長成就暴露在諸宗眼前就不好了!這弟子總不能一輩子被藏在宗門內罷,這若是在外行走的時候被暗了算,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而場中風暴的中心,百里晗臉色一陣發白。他在宗門內被愛護著長大,特別是領略刀意之後竟是在同階弟子中全無敵手,如今卻被一個練氣期的小丫頭將刀意擊散,就使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而□的靈氣中,那個和自己一般紅衣翻飛的女童抬起頭來,微含煞氣的眉眼間是他從未見過的鋒芒,那雙眼望過來時,漆黑如墨,翻湧著無盡的暴戾凶意,竟使他突然移不開眼。

    那簌玉閣的元嬰修士見到場中弟子蒼白的臉色,心中一歎,向著賀清平拱了拱手,“貴宗果然是能人輩出,這次是小徒敗了。”一個靈力匱乏,另一個尚有餘力,此時主動認輸,倒還能為自家留些體面,可是到底意難平。方才之所以不全力阻撓百里晗,也是為了挫一下淩雲宗的銳氣。平洲之事雖因沈謙進階化神而結束,然而簌玉閣這次損失了不少弟子,有不少人都暗藏隱怒,本以為這次好歹能出口氣,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領略了劍意的練氣期小丫頭。真是天意弄人!

    賀清平哈哈一笑,“只是僥倖罷了,道友真是客氣!”

    這廂兩人假惺惺地客套著,場中墨沉舟呼出一口氣,對著神思不屬的百里晗微微頷首,便向著石台而來,向著在座眾人一揖,便垂目退回端木錦的身後。

    端木錦這回可是抖起來了,高高抬著下顎,用一貫的藐視的目光從眼角覷著眾人,口中“哼”了一聲。這可真是無聲勝有聲,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在座的元嬰期修士就沒有一個臉色好看的。再次在心中感歎了一下自家師尊招仇恨的功力,墨沉舟同情地望了一眼面露淡淡苦笑的沈謙,這位這幾百年大概沒少給自家師尊擦屁/股,又頗有些驚恐地發現,若是以端木錦這等功力,大概再過個百十年,苦哈哈地跟在端木錦後頭為他收拾殘局的人中,八成還要算上她墨沉舟一份!

    一想到那等未來,就算墨沉舟再道心堅定,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晃了晃腦袋,將那等可怕的畫面搖出腦海,墨沉舟一抬頭,就對上一雙老眼。墨沉舟一怔,才反應過來這不正是杜家那位老祖麼。微微一怔間,卻見那位老祖見她望過來,竟然和藹可親地對著墨沉舟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墨沉舟瞬間驚恐了!

    她可是揍得杜晨不輕,這位老祖不是應該大怒的麼,怎地竟還對自己笑得這般和藹可親?!

    這不科學!

    怔了怔,墨沉舟疑惑的目光落在杜家老祖身後有些垂頭喪氣的杜晨身上,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杜晨身子抖了抖,竟然用一種哀怨(咦?)的目光望瞭望自己,然後滿面悲催地偏過頭去。

    那種仿佛被欺淩的小媳婦模樣,莫名令墨沉舟寒毛直豎,嘴角暴抽。

    臺上打著無聲的官司,台下也已進入到了尾聲。

    失魂落魄的百里晗早已被簌玉閣修士拉了下去,眾修士也沒有繼續觀看演武的心思——一天之內蹦出一對領略了刀意劍意的低階修士這件事太刺激了些,刺激的諸人都興致寥寥。心下暗歎不愧是一等大宗,底蘊竟如此深厚。如今只想快快回轉宗門,將這件事及早上稟。

    賀清平也覺得今天實在已經占盡了便宜,風頭出的太多他也很為難好不好,便在宣佈了大典結束後招呼掌事殿弟子將諸宗來人送走,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濁氣來。

    一轉頭,便返回臺上。在場的眾人先是恭恭敬敬將兩位大乘期祖師送走,接著三位化神期的祖師也沖著沈謙客氣地點了點頭,帶著門下弟子遁光而去。那位杜家老祖卻在離去前從袖中取出一條九曲仙靈腰帶來,和藹地遞到墨沉舟的面前,仿佛是看自家晚輩一般慈愛地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有趣,有時間來老祖我這裡坐坐。”

    化神期修士常年閉關,就是不閉關除了自家弟子。後代外,很少會和不同階修士來往。周圍眾人眼睛都瞪出來了,只覺得蒼天無眼!這端木錦的弟子何時又不聲不響搭上了一位化神期長老的!真是好生讓人嫉妒!

    墨沉舟也在莫名其妙,目光掃了一眼杜晨快要抽筋的眼角,卻知曉不好在眾人面前拒絕一位化神期修士的善意,便恭敬地將九曲仙靈腰帶接到手中,打算過後再找杜晨問個明白。

    見墨沉舟如此恭敬,杜家老祖方才滿意而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悲憤欲絕的杜晨,攜著他揚長而去。化神期修士一走,眾元嬰真人中,除了柔雲峰首座雲柳鐵青著臉拂袖而去,一般都留下來寒暄了幾句。這些人裡有一部分卻是早就認識墨沉舟,在滿面笑容的墨九天和端木錦面前狠狠地誇了她幾句方才離去,而墨沉舟卻被面上擔憂韓白衣拉到一旁。

    “師妹且要小心了,”韓白衣溫聲道,眼中帶著一絲憂慮。他方才就見杜晨在杜家老祖耳邊竊竊私語,心中便極為忐忑,生怕杜晨將那日發生之事告訴杜家老祖,如今又見那位老祖態度頗為古怪,便忍不住心生不詳。

    將剛剛所見對著墨沉舟說了一遍,見她微微抿了抿嘴,便溫聲道,“師妹也莫要太過害怕,如今沈長老也對你印象不錯,想來杜長老看在他的面上,也不會太為難你。”

    墨沉舟一揖,算是謝過他的提醒,卻並不擔心。化神期修士一旦被惹怒,並不需要用什麼陰謀詭計對付你,通常都是當場發作。要知道,在修真界化神修士就已經算是頂階修士了,修真界強者為尊,哪裡還需要隱忍,留著日後做些什麼。而那位杜家老祖眼中尤帶善意,雖然古怪,可是卻並未令她放在心上。

    不遠處傳來端木錦的招呼聲,墨沉舟頓了頓,又對著白衣翩翩的俊美男修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拋去韓白衣對墨引凰曾經做出的事情,這人對朋友確實是全心全意,肝膽相照。或許在他人的眼中韓白衣確實算是個好人,可是這一世,她墨沉舟卻再也不願和這人有任何交集了。

    眼見墨沉舟頭也不回地離去,韓白衣便想起剛才烈風之中她紅衣翻飛,意氣飛揚的樣子,那般耀眼奪目,仿佛連天地都為之失色,微微合了眼,將眼中的波瀾斂去,溢出連自己都不知原因的歎息。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44 PM

第35章 挖牆腳

    端木錦是真的很得意!

    這一次,墨沉舟可真是給他撐足了面子,不僅宗門內的同門都對自家弟子欣賞不已,再一想到當時諸宗修士扭曲的臉色,每每一想,就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他的弟子啊!他端木錦親手培養出來的弟子!

    因此,此時心情大好的端木錦毫無形象地歪在沈謙的新洞府中,不僅自己在沈謙今日得來的賀儀中挑挑揀揀,還招呼墨沉舟一起來。見墨沉舟抽搐著嘴角並不上前,嘴裡嘟囔了一聲“怎地這般見外”,便瞅著好東西便往墨沉舟的懷裡塞。

    眼見那堆了大半個洞府的賀儀慢慢消失在端木錦的手中,墨沉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不做聲的沈謙,卻見他目光溫和地看著歡歡喜喜地趴在法寶堆裡的端木錦,眼中竟沒半點不滿。感覺到墨沉舟的視線,便對著她微微頷首,站起身來走到端木錦的身邊,將端木錦方才落下的幾件好東西放進端木錦手中,又將那兩匹雪隱絲拿起來交到墨沉舟的手中,溫聲道,“拿去玩吧。”

    用八階材料拿來玩,窮鬼墨沉舟真是覺得好生奢侈,再一看到端木錦將無數奇珍心安理得地收進自己的口袋,只覺得這一幕比她打多少次架都刺激。

    沈謙看著眼前一臉心力交瘁,眼角的煞氣都弱了幾分的墨沉舟,微微一笑。

    他當然不是什麼善人,在他的心裡,最看重的也只有自己唯一的師弟端木錦了,其他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中。相隔幾百年,端木錦竟捨下了面子主動與他重歸於好,隻言片語中,他便知曉墨沉舟在其中起的作用,因此才願意將她也納入羽翼之下。不然就算她是端木錦的弟子,又與自己有什麼相干呢?

    “好生照料你師尊,”沈謙對著墨沉舟溫聲道,“莫要讓旁人使他受了委屈,嗯?”

    墨沉舟怔了怔,方才面不改色地應了聲是。她心中想得極為明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若沒有端木錦,沈謙憑什麼對她如此垂青呢?她墨沉舟又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憑什麼讓一位化神期修士又送東西又撐腰的呢?反正都是為了端木錦好,墨沉舟並無不快。

    然而心中又覺得沈謙有些顛倒黑白。這宗門內,竟都是端木錦給別人臉色看了,有時還憑著一張賤嘴四處拉仇恨,卻哪裡有人敢給他一點委屈受,瘋了不成!暗暗腹誹了這一對是非不分的師兄弟,墨沉舟默默地將雪隱絲收起,準備回去就拿它給自家娘親做身衣裳,再送一些給杜月和姨母沈靜,最後剩下的,全留給自家還未出生的引鳳。

    正在這對師徒捧著一堆寶貝各自眉開眼笑之時,卻見沈謙眉頭突然一皺,複又鬆開,然後溫聲對端木錦道,“我這湖都天境的景色不錯,靈氣也比鼎天峰好些,師弟不若在此也尋個喜歡的地方做為日後歇腳之處,如何?”

    端木錦果然頗有興趣,見那些賀儀中也沒有什麼自己喜歡的東西了,便迫不及待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要占你的道場哦。”

    待沈謙含笑點頭,便拉起墨沉舟就走。沈謙微笑著目送端木錦消失在洞府外,臉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不緊不慢地坐回座位,道,“孫道友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

    就見洞府角落慢慢現出一道極高的身影,面上含笑,卻是靖元宗的那位名喚孫長空的化神修士。

    這位孫長空卻是與沈謙極為熟稔的樣子,見他這般冷淡卻也不惱,只是饒有興趣地向著墨沉舟消失之處望瞭望,滿臉垂涎地笑道,“貴宗真是好運氣,竟有如此良材美玉,可恨我之前竟是沒有遇到。”說著扼腕歎息道,“卻如何拜入鼎天峰下,卻是有些糟蹋了。”又眼珠一轉,“既然貴宗也不是太看重她,不若送入我靖元劍宗門下如何?”

    沈謙卻是冷笑著望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孫長空卻是臉皮極厚,面不改色繼續道,“沈道友覺得如何?雖說我靖元劍宗別的比不上貴宗,可若是論劍修一途,卻也是傲視諸宗罷!可憐我不忍這麼一個大好材料毀在你們的手中,不若將她送與我宗,我願親自收其為入室弟子!”

    沈謙也不反駁,只冷道,“既然道友這般說,那不若將貴宗的秦臻送入我淩雲門下,我便將這弟子送與你,如何?”

    孫長空一噎,半晌苦笑道,“沈道友真會開玩笑,我那弟子天生的劍魂之體,註定要走劍修一途,怎能拜入別宗?”

    沈謙冷笑一聲道,“不才也是劍修,若是秦臻願來,我便親自收其為徒,絕不耽誤了他!”

    孫長空唉聲歎氣了片刻,還是對墨沉舟有些不舍,反復想著,一會兒眼睛一亮,坐到沈謙身邊,低聲道,“若不然,便訂個親如何?”

    沈謙只覺得這廝好不聒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訂親倒可,婚後秦臻卻要入我淩雲宗。”

    “怎好入贅?”

    “那便莫要再提!”沈謙冷冷拂袖,“道友打得好算盤,莫非我宗略有些天賦的弟子,就合該被你搶走?”

    眼見沈謙有些惱怒,孫長空忙笑眯眯地解釋道,“你們淩雲宗的劍修也有不少,我何嘗跟你討過?不過我觀此女眼帶冷煞之氣,劍意中殺性頗重,一個不好,就容易走上歧途。若不是不忍折了這麼一個好苗子,我也不會厚著面皮和你張這個口。”

    沈謙眉尖微皺,然想到墨沉舟行事雖強硬,卻還算又分寸,便冷道,“我宗弟子之事,便無須道友擔憂了。”又看了看他,“道友今日來隻為這事不成?”

    孫長空咳了一聲,鬼鬼祟祟地四處掃了一眼,又將神識外放發現沒有什麼可疑之人,方才在沈謙冷笑的表情中低聲道,“我來,是為了那域外小天魔境之事。”

    沈謙神色不動,繼續看他,孫長空便有些尷尬,“我知道當日與道友盟誓百年間不再開啟小天魔境,可是如今情況有變,那個我……”

    “可以,”沈謙微斂目光,想了片刻便打斷了孫長空的話,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道,“我可以和道友同去開啟天魔境,不過,”他頓了頓,“我也要送一名弟子進入其中。”

    孫長空思忖了片刻,咦道,“莫非你要送那個小丫頭進天魔境?”他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說,她才練氣期吧?你不怕把她折在裡面?”

    沈謙卻是神情冷淡,“我等修士于修煉一途有多少危險,若是連這麼一點危險都跨不過去,那也只能說她命中該絕,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孫長空,“道友都捨得自己的得意弟子,我怎能落于道友之後?”

    被點破了心思,孫長空也是尷尬地一笑,便忙不迭地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過些日子我便來尋道友同去。”

    這二人相視一笑,卻是有說不出的默契。那個小型的天魔境是兩人在外遊歷時偶然發現的,內有無數天魔煞屍之類,分了不同的修為散在不同的位置,這兩人合力斬殺了唯一的化神期天魔,便將這天魔境在外封閉,預備單獨留給自己弟子歷練之用,卻從沒想過要將此事上報宗門。卻也是因為宗門內都是內爭不斷,這二人都不願便宜了宗門中的對頭。

    眼見孫長空離去,沈謙方才冷哼一聲,踱步出了洞府,就見遠處天光迷蒙,水汽盎然,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水大湖遙遙懸在天際,邊緣無數的水流化成透明的珠簾般落下,滋潤著下方無數的瓊花仙草。又有無數白鶴口銜靈藥或立或振翅而起,在雲層中穿梭,悠然而舞。

    那之下,一個白髮白須的老年修士正興致勃勃地拉著一個紅衣女童,遙指著碧水之外一處蒼木森森的景色笑得極為滿意,沈謙望在眼中,心情大好,舉步而去,笑道,“決定的如何?”

    端木錦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指著那樹林中一棟精美小巧的木質閣樓笑道,“那間就不錯,”他想了想,呵呵地笑了兩聲,“反正就我和沉舟兩人,倒也無須費什麼事,那間閣樓倒是正好。”

    沈謙見他喜歡,便點點頭,又伸出手一指,便見那片碧水轟然而響,一道水光向著那片樹立而去,剎那間樹木快速地長高直撐天際,巨大的樹冠遮蔽了天空,茵茵的樹影下,又有百花齊放,花香如鼻。

    “好!好!好!”端木錦興奮得面上放光,那還去管什麼師兄弟子之類的,以自己年齡不相符的敏捷向那邊遁去,眼中綠光閃閃。

    才一會兒,就見自家師尊已經開始在樹冠下開闢靈田,播撒靈藥種子,墨沉舟方對著沈謙一禮,也是雙目放光地沖了過去。

    話說,真不愧是淩雲四境中的天境!這靈氣,都快趕得上他們鼎天峰內繪製了無數聚靈大陣的二等高階藥園了。

    一邊將靈藥種下,墨沉舟一邊欣慰地想到。

    這位沈師伯,可真是個好人!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47 PM

第36章 芙蓉鎮

    在湖都天境不眠不休地忙碌了好幾天,端木錦和墨沉舟才將這片在二人心目中已經劃歸為自家地盤的樹林全部種植上各階的靈藥,二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灰撲撲的衣服,黑黢黢的眼圈和呆滯滯的眼神,有心彼此嘲笑幾句,卻是連面皮都沒有力氣再動一下了。

    熟悉自家師弟什麼德行的沈謙早就自行閉關去了,兩人便一頭栽倒在各自的房間裡倒頭大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墨沉舟一抬眼,見天光大亮,便起身。想到那日還和杜月約好要去宗門不遠的芙蓉鎮,便準備離開。步行到端木錦的房間,就見這位素日道骨仙風的元嬰期真人正仰著身子張著大嘴睡的正香,嘴角抽搐了幾下,然而這位到底是她師尊,為了維持這位僅剩不多的一點點形象,墨沉舟默默為他合上了房門。

    駕著劍光向著廣明峰而去,早就來了無數遍的墨沉舟輕車熟路地來到一處洞府外,輕輕叩響了洞府外的禁制。才一會功夫,就見一個道童匆匆而來,解開了禁制,對著墨沉舟一禮,“見過墨師叔,二位真人正在裡面等著您呢。”

    對著那道童點了點頭,墨沉舟便振衣向著洞府裡面走去。走過一路彎彎繞繞的石廊,便見空間豁然開闊,一處富麗堂皇的大廳出現在墨沉舟眼前,正中坐著一對面色溫煦的中年男女,含笑看著她,正是杜月的父親杜笙和母親沈靜。

    墨沉舟忙向前一揖,“見過姨丈姨母。”

    沈靜忙伸手將她拉過來,笑嗔道,“和我們還來這一套,真是該打。”

    杜笙在一旁含笑看著,溫聲問道,“可是來尋你的表姐和表哥?”

    “是。”墨沉舟在這二人面前也不拘束,自在地靠在沈靜的懷裡笑道,“和表姐約好了一起去芙蓉鎮的,我這些天伴著師尊,也不知有沒有誤了表姐的事情。”

    “她也不過是想去玩兒罷了,哪有什麼正經事。”沈靜笑道,“昨天還在念叨你呢,不過聽說你和端木首座去了沈長老的湖都天境,這才歇下了。”

    言語間很有些驕傲的樣子,墨沉舟看著她與有榮焉的樣子輕輕一笑,“沈長老在湖都天境給師尊和我留了房間,這些日子便歇在了那裡。”

    沈靜眼睛一亮,笑道,“這位沈長老在做一峰首座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特立獨行,常年在外不回不說,就是弟子也沒見他收下一個,難得你投了他的眼緣,倒也難得。”

    不是自己投了他沈謙的眼緣,而是投了端木錦的眼緣。墨沉舟但笑不語,半晌,便拍了一下額頭。“瞧我,卻是把事兒給忘了。”說著便將一匹雪隱絲和另一件端木錦塞給她的八品煉器材料取了出來,推到杜笙與沈靜的眼前,“這是沈長老那兒得的,若姨丈姨母還給侄女兒點面子,便收了罷。”

    “這可不行。”杜笙眉間微皺,“既是長老所賜,你便好生收著,怎可隨意送人?況且這也太貴重了。”

    “貴重又如何?”沈靜卻是哼了一聲,白了杜笙一記,“這是侄女兒的孝心,你不收,豈不是傷了沉舟的一片心意。”說著便將雪隱絲取在手中,愛不釋手地翻看,“這是那日的雪隱絲罷?這是好東西,可給你娘留了?”

    見杜笙也搖頭無奈地笑了,墨沉舟便笑道,“留了,這些是給姨母和表姐的。”

    正在說笑間,就聽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起,才一會,就見杜朗率先滿臉興奮地跑了出來,其後杜月伴著兩人走在後面。墨沉舟定睛一看,卻是那日的沈氏兄妹,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

    杜朗探頭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卻拉著墨沉舟說個不停,杜月帶著沈氏兄妹來到幾人面前,向著杜笙沈靜請了安,便站在杜朗身旁微微而笑。那沈氏兄妹卻是臉色變了變,掩下目中的恨毒無聲地站在沈靜的身邊,看到沈靜手中的雪隱絲和桌上的材料眼中閃過貪婪,卻什麼都沒有說。

    見到這二人,沈靜卻沉下了臉色,淡淡地坐在座位上也不說話,許久,才冷淡道,“好了,哪裡那麼多的話來呢?趁著天色還早,快去罷。”又拉著墨沉舟的手殷殷道,“知道你現在修煉最重要,可是也要常來看看我們。”

    目送著這群人離去,沈靜方才狠狠地一拍桌,掩飾不住滿面怒意,轉頭就怒道,“你怎麼這般多事,把他們接來做什麼!”

    杜笙無奈地看著她,低聲道,“到底是你親大哥的血脈,你若是半點不管,怎麼說得過去?”

    沈靜冷笑,“這時候是我的親大哥了!從前做什麼去了!前些日子這兩個東西還在罵我呢!”

    “你和個小輩計較不成?”

    想到從前的事情,沈靜只是冷笑。她向來愛恨分明,因深恨沈端方,便是連對著沈磊都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何況這二人,耳邊聽杜笙輕聲說著,“後日他們就回去了,你不願見便不見,何苦生氣。”心中更怒,卻是不願駁了杜笙的好意,只斂容不語。

    卻說墨沉舟幾人出了淩雲宗徑直向著芙蓉鎮而去,一路上那沈氏兄妹並不和他們說話,只是遠遠墜在後面,墨沉舟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杜月看見,竟覺心中莫名一悸,上前輕聲說道,“那日姨母甫一出關,便親自將他們趕出了昭雲峰。我爹可憐他們,便將他們接來了我們這裡。”

    墨沉舟微微搖頭,示意無妨。

    這二人和她有同源血脈,若是就此安安分分,她也不會不依不饒。但若是還不收斂,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她也不是那等非要忍讓同族的迂腐之人!

    不過多時,幾人便來到芙蓉鎮。入了鎮,墨沉舟只見道路兩旁皆是各色商鋪,熱鬧非凡。道路寬敞,繪製著簡單的符籙使得長街乾淨無塵。無數修士行走其上,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便進入商鋪,便有接待人員滿面微笑地將其迎進去。

    還有一條小小的坊市,全是擺著地攤的修士,上面各種奇形怪狀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甚至有些,明顯不是內陸修真界的東西。

    這般熱鬧的景色,墨沉舟眼中微亮,杜月姐弟大概是常來,領著墨沉舟便進了一家外觀富麗,面積較其他商家大得多的店鋪內。這幾人俱是衣著不凡,很快就有看著像是個小掌櫃的練氣期修士快步跑了過來,滿面堆笑對杜月杜朗點頭哈腰,“見過兩位杜前輩,前輩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小的,小的一定盡力滿足前輩的需要。”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杜月笑了一聲,便轉過頭向著墨沉舟道,“表妹想看什麼,我讓他取來。”

    那人見墨沉舟年紀不大,卻衣著非凡,修為竟連自己都看不透,又見素日裡高傲的杜月如今卻隱有平等相待的意思,心中一動,忙笑著說,“不若前輩在這裡安坐,小的將店裡的東西拿給前輩過目?”

    墨沉舟正看著四周一個隱有流光的大陣,刻畫大陣的材料卻是二品星辰銀,陣法精妙,隱隱將整個商鋪護在中間,心中暗暗點頭,聽到這人的話,便點了點頭。

    那人忙引著五人來到店鋪一角裝飾奢華的區域,請幾人落座又奉上靈茶,才忙不迭地去取鋪中的商品。

    等著那人回來的一段時間,杜朗就閒不住,四處望了一望,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跑到一處放滿了散發著各色寶光的法寶之處,端詳了一下,便捧著一件跑回來,給墨沉舟看。

    “表妹看這個如何?”

    墨沉舟心中咦了一聲。只見這件鐘狀的法寶通體墨黑黯淡無光,小巧玲瓏,仍在法寶堆裡並不引人注目,然而再細看卻有隱隱的暗色流光而過,竟是件上品法寶。又持在手中輕輕一晃,聲音清脆悅耳,還未運轉法力便有勾魂奪魄之感,再細看,卻發現鑄造這法寶的材料竟是四品材料,便沖著杜朗點了點頭,將法寶還給他。

    見墨沉舟點頭,杜朗頓時眉開眼笑,見那店中的掌櫃捧著一堆東西返回,便問道,“這個怎麼賣?”說著就去袖中取靈石。

    那人見了那小鐘,面上卻苦笑了一聲,“不瞞前輩,這件法寶是本店代為寄賣的,卻是不要靈石,而是要以物換物。”

    “換什麼?”杜朗摸了摸自己的儲物戒,覺得自己身價也很豐富,便問道。

    “兩瓶四品靈丹!”那人哭喪著臉,伸出手比了比,“還是要修煉時服用的那一種!”就是因為這個,這法寶現在還賣不出去。這芙蓉鎮不算大鎮,哪裡有那麼高階的靈丹呢?

    杜朗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住了,四品靈丹是築基後期以後服用的靈丹,他怎麼可能會有。想要放棄,卻是真心喜愛這件法寶而心中不舍,遲疑了片刻,咬著牙問道,“我沒有靈丹,但是靈石我願意多付,便賣與我如何?”

    整個修真界靈丹稀缺,同等的靈石卻未必買的來靈丹。那人雖知杜朗有些背景不好惹,卻還是苦著臉搖了搖頭。

    見那人不願意,杜朗不舍地撫摸了那小鐘許久,方才戀戀不捨地準備將它還給那人,卻在半途被方才一直沉思的墨沉舟按住,杜朗疑惑地轉頭,就見墨沉舟微微沖他一笑,將兩個晶瓶拋向那人,“這是四品詹雲丹,每瓶十枚。可在修煉時服用,你看是否合用。”

    那人眼睛一亮,打開晶瓶一聞,便點頭哈腰道,“卻是正好的靈丹,這件法寶是杜前輩的了!”心裡卻想這小丫頭出手好生闊綽,便是四品靈丹也似不放在眼裡一般,卻是要好好奉迎。

    墨沉舟在眾人含義不明的視線裡微笑著將小鐘推到杜朗的面前。微微一笑。

    “姨母那裡的雪隱絲有表姐的一份,這一個,就算我送給表哥的如何?”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49 PM

第37章 交易

    從小到大,杜朗從墨沉舟手裡拿到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因此也並不推拒。喜洋洋地把這只小鐘拿到手中把玩著,又晃了晃,他的臉上就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也不將這件法寶裝到儲物戒中,而是直接掛在了腰間。

    杜月對這眼前發生的一幕雖有些皺眉,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自小到大,自家表妹最見不得的便是杜朗這幅望眼欲穿的表情,但凡力所能及,必然會滿足他所想要的東西。她也勸過墨沉舟無數次不要這般慣著杜朗,卻每每總是被她笑嘻嘻地岔開。

    而沈氏兄妹的眼神就極為複雜。

    沈氏並不是一個大家族。這二人雖說在明陽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然而如此輕鬆地就得到一件上品法寶,卻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要知道,就算這二人的父親沈端方,也不過一兩件上品法寶罷了。若不是這幾年沈磊返歸沈氏,他們又從沈磊身上強奪了幾件極品的法寶,便是只得件一般的法寶就很令他們高興了。一時間,這二人看向杜朗的眼神就充滿了嫉妒,再一想到被墨沉舟搶走的幾件法寶,偷偷看向墨沉舟的眼神怨恨得幾乎溢出血來。

    低著頭在呈上來的眾多法寶中翻檢的墨沉舟只做未見,心中卻在暗暗冷笑,只覺得腦海中殺性更重。

    杜月卻在望見那二人目光時微微一怔,然後嘴唇微抿,心中有些戒備。

    這二人雖說心性不好,可是確實長得賞心悅目。又同穿一身素白的衣裳,更顯的風姿離世,不染塵埃。仿佛很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覺,沈吹雪隱蔽地鄙視了一眼杜月和墨沉舟,一隻素手執起面前為她準備的靈茶,啖了一小口,眼間波光瀲灩,與沈聽風相視一笑,竟有一種不在人間的風情。

    這一笑笑得本就在一旁偷偷看著二人的修士們蠢蠢欲動,在一旁小聲爭論了一番,方有一名俊朗的青年越眾而出,帶著滿面笑容走到這幾人的面前,拱拱手笑道,“天極宗天陽子見過幾位道友。”

    這幾日諸宗朝賀之人並未全都離去,因此這芙蓉鎮這幾日竟也有不少外宗修士。

    那沈吹雪見果然有人上前搭訕,略帶得意地看了正低著頭挑選法寶靈物的墨沉舟,見她頭也不抬一副無視的樣子,眼中就帶了一些氣惱。又見杜月杜朗也在一旁看墨沉舟挑東西,而杜朗更是全神貫注地看著那些寶物,一雙眼睛亂掃,見到心中喜愛的東西就撿出來塞進墨沉舟挑出的寶物堆裡,發出嘿嘿的笑聲,竟將這青年視若無物。

    沈吹雪認出這青年是一位築基後期的修士,心中為墨沉舟三人這般無視這人心中冷笑兩聲,打疊起精神目光軟軟地落在這青年的身上,軟語道,“能在這裡結識道友,也是一番緣分,道友請坐。”神態間說不出的嫵媚。

    這幅語氣神情是她自幼在母親身上學的,只要母親露出這般表情,父親無有不應之事。在宗門內的時候但凡她露出這般表情,哪個同門不是一副不為她赴湯蹈火的樣子呢?因此她對這幅表情極有信心。

    果然,這青年眼神一亮,道了一聲“叨擾”便坐了下來,與沈氏兄妹攀談起來,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經是一副陳年老友的模樣了。

    言談中,沈吹雪便知道這青年是天極宗一位元嬰期修士的嫡系血親,掌管著宗門內幾處靈石礦脈,端的是不缺權勢富貴,眼中柔光更勝,一雙眼睛仿佛浸在了水中一般濕漉漉地看在這天陽子的身上。

    當日她與兄長費盡了全力迷惑了沐陽宗的金丹修士常觀海,想借著這人的勢羞辱一下沈磊,卻沒想到那常觀海如此不中用,竟被沈磊一劍剁下一隻手臂,卻連個屁都沒敢放就灰溜溜地躲回沐陽宗。而知曉沈磊的身份後,常觀海越加遷怒他們二人,他們的父親沈端方為了平息金丹期真人的震怒不得不將二人禁足於家中,這幾日才剛剛被允許出來。

    沐陽宗與天極宗同為二等宗門,因此這天陽子的身份著實吸引這兄妹二人。那日墨沉舟的話猶在耳邊,他二人卻是知曉,若是沒有靠山,只憑他二人真是寸步難行。

    一時間,沈吹雪就表現出十二分的風情溫柔來,與天陽子巧笑盈盈。

    墨沉舟卻是對眼前的一幕暗暗冷笑,暗道了一聲蠢貨,也不理睬。只是喚那個站在他們身邊等待,見到她挑了這麼多的寶物的時候,眼中異彩連連,一副幸福的快要暈厥過去了的表情的掌櫃。

    大客戶,這是真正的大客戶啊!

    這掌櫃的腰瞬間就塌了下來,滿面堆笑地站在墨沉舟的身邊,掃過那些法寶,臉上笑意更勝,陪笑道,“這位前輩的眼力真是不錯,挑的這幾樣都是咱們店裡數一數二的好東西。您看看這件百鳥錦羅裙,通體鮮亮華麗,卻是豔而不俗,皆是以四階靈禽的翎羽編制而成,又被三階靈火淬煉,中階法寶之下,不要想傷到它的主人!”他突然遲疑了一下,方伸出手比了比,“前輩買的東西不少,我可以做主抹一成的利潤,就要……一百五十塊中品靈石!”

    這件羅裙美則美矣,卻是太過昂貴,而且防禦一般。來看它的女修不少,捨得花大價錢買一件中看不中用的法寶的修士卻是一個都沒有。為這件羅裙幾乎愁白了頭髮的掌櫃見墨沉舟面色不變,眼皮都不眨的樣子,心中呼出一口氣來。又笑道,“至於前輩挑中的這件玲瓏塔,卻是一件極品的困敵法寶,因是三階靈鐵淬煉而成,便要一百塊中品靈石!還有這,更是……”一時間竟有滔滔不絕之勢,墨沉舟聽得頭疼,頗不耐煩地打斷,“一共多少錢?!”

    那掌櫃一噎,訕笑道,“前輩果然爽氣!一共卻是要……”他低頭盤算了一下,在桌面上寫下一個數字來,“這些……前輩您看如何?”

    杜月一看,眼神就微微一變,馬上從法寶堆中將杜朗看中的幾件取出來,扔到杜朗面前,冷道,“你自己付!”那幾件她原先就見過,都是杜朗早就中意卻沒錢買的好東西。她姐弟二人的父親雖是金丹,卻也不會這般花銷,可想而知杜朗是借著墨沉舟不在意這點東西想要得些好處。

    杜朗臉上也有些發紅。他也知道這般有些不太好,可若不是喜歡到極處,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見姐姐說破,便訕訕地抓了抓頭。

    墨沉舟卻是一笑。

    她在意法寶靈物,是因這些東西大多可遇而不可求。卻並不十分在意靈石,見杜月及杜朗眼中都目現赧然,也不去細看,轉向那掌櫃道,“就這個價錢,我全要了。”

    “沉舟!”杜月在一旁急急喚了她一聲,再要說話,便被墨沉舟止住。

    墨沉舟生性偏執,恨一個人的時候,千刀萬剮都不解恨,然而想要對一個人好,便是挖心掏肺。她背靠沈謙這個大靠山,杜月一家並不能給她半點助力,然而那付諸於墨沉舟身上的真摯親情,卻讓墨沉舟感覺彌足珍貴。

    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來,隨意地拋向那個掌櫃,見那掌櫃清點之後興奮地點著頭,道,“數目正好,這些便都是前輩的了。”那掌櫃略一遲疑,又諂笑道,“若是前輩還有那四品的靈丹,若是用靈丹交換,小人願再抹一成利!”

    墨沉舟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雙鳳眸銳利無比,竟是要看到那掌櫃的心裡去,直看得他滿頭是汗方貌似漫不經心地道,“我勸掌櫃的莫要得寸進尺,不然,怕是以後會不好做生意!”

    那掌櫃被墨沉舟看得滿頭冷汗卻擦都不敢擦,心中暗暗奇道這小姑娘年紀不大,看人的氣勢卻比築基期修士都厲害,恐怕身份非凡,又想到剛剛她一下拿出那麼多的靈石眼睛都不眨,心中駭然,面上更添恭敬之色。

    一旁的天陽子見墨沉舟出手如此闊綽,眼睛一閃,複又細細看了看他,面色就是一肅,拱手道,“這位道友頗為面善,莫不是當日沈長老化神大典上,那位向沈長老獻上九品靈丹的姑娘。”

    墨沉舟先是將那幾件杜朗喜歡的東西推進他的懷來,又不顧杜月的推拒將那件百鳥錦羅裙扔到她的身上,方慢條斯理地抬頭,也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她的神情冷淡,天陽子的目光卻是一亮,急忙就說道,“那日聽其他道友說過,道友乃是鼎天峰端木真人的愛徒,如今又得沈長老青眼,真是可喜可賀!”一時間,也不顧墨沉舟眉目間的冷淡,撇下沈氏兄妹一徑和墨沉舟說話。

    又聽他興致勃勃道,“那日道友的劍意真是令人驚歎,吾等修煉如此多年,竟是還不及道友一半火候!”

    他說的興高采烈,見墨沉舟並不是無視他,而是多少也會說幾句話,臉上笑意更勝。大典那日他見此女站在鼎天峰首座的身後,又為化神修士重視,就知其身份不凡。再想到方才墨沉舟對杜月二人的善意,心中一動,又和二人攀談,得知兩人是墨沉舟的血親,父親也是為金丹修士,臉上更添笑意。

    又見到杜月面容俏麗明朗,雖不如沈吹雪柔媚無匹,然而言談爽利,神采飛揚,又兼家世不凡,與杜月說話時就多了幾分殷勤。只看得沈吹雪眼中冒火,神色不善地逼視著明朗的杜月。

    墨沉舟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口中更將杜月誇到了極致,果然就見天陽子看向杜月的目光炙熱了幾分。仿佛曉得了墨沉舟的心思,杜月面上在笑,卻在桌下將手伸手探到墨沉舟的腰間,狠狠一擰,直擰得墨沉舟臉色微微一青。

    又攀談了一會兒,見墨沉舟三人臉上微帶疲色,那天陽子極有眼力地寒暄了幾句便告辭而去,臨走之時,卻似忘了沈氏兄妹一般徑直而去。

    眼見沈氏兄妹望著自己的眼神怨毒得能噴出火來,,墨沉舟冷笑一聲,滿面諷色道,“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見過世面!不過是個二等宗門,也就你這樣兒的才配來和他搭訕。”她哼笑一聲,道,“教你們一個乖,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就別想攀什麼高枝!也不怕摔斷了腿!下一次看人要准一些,免得倒惹得被人恥笑!”

    那沈氏兄妹也是被寵愛長大的,哪裡受得了這等言語擠兌,羞怒之下竟是拂袖而去。

    杜月二人站起身,卻是也不去追,而是輕聲問墨沉舟,“表妹怎麼這樣說他們,若是不喜歡,不理也就罷了,若是他們回去和族長告狀,怕是姨母要難做了。”因著沈靜與沈氏疏離,竟是舅舅都不叫一聲。

    墨沉舟冷哼一聲,眉間滿是冷厲,道,“這二人心術不正,留著怕是個禍患,倒不若儘早打算!”

    “打算?”

    墨沉舟搖搖頭不再說話,只是眯著眼睛看著那二人消失之處,那眼神中的陰鬱使得杜月心中莫名一冷,動動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卻見那方才還陰鬱無比的女童突然展眉一笑,偏著頭看向她。“那天陽子也是個伶俐的,表姐覺得他如何?”

    那目光說不出的狡黠精怪,引得杜月無奈地一指點在她的額頭,嗔道,“你這丫頭,才幾歲就知道胡說八道!也不知跟誰學的!你還小,還沒愛過人,不知道若是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眼中現出一絲嚮往之色,又突然想起墨沉舟還在面前,臉上一紅,唾了一口,甩了袖子就走。

    杜朗沖著墨沉舟擠眉弄眼了一番,便笑嘻嘻地追了出去。眼見杜朗跑走,突然有些沉默的墨沉舟方輕輕吐出一口氣,手指輕輕拂過胸口,她閉上眼,面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嘲諷笑意來。

    “誰說,墨沉舟,沒有愛過人呢?”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1 PM

第38章 歹毒

    出了這間商鋪,墨沉舟三人在小鎮中的商鋪間走走停停,碰上稀罕些的東西不免駐足看上一眼,又和杜月杜朗一路說笑,就有了幾分輕鬆的感覺。沈氏兄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墨沉舟也不在意。這小鎮說大也不大,莫非這二人還能丟了不成。

    說笑間,這三人就來到一間專賣靈獸的店鋪前,眼見杜朗眼中放光,墨沉舟漫不經心地偏頭一看,便“咦”地驚了一聲。

    只見這間名為“靈獸閣”的店鋪寬闊的大門前,正有幾名夥計合力拉扯著一頭身形巨大的靈獸。這靈獸通體漆黑,長毛厚實,一顆猙獰的獅子頭顱上尖銳的牙齒齜在外面,在那幾個夥計拉扯它的時候,不馴地搖頭晃腦,間或張著嘴欲咬向那幾人,卻在還未碰到時頸間一條幽藍色的鏈子上藍光一閃,便萎靡了許多。

    這靈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帶著黑暗氣息的靈氣,竟是極為少見的通幽獅,生長在函元最南方的百幽獄中,品階不過三四品,行動間卻迅捷無比,兼之攻擊力極為強悍而頗受到喜歡豢養靈獸的修士喜愛。只是百幽獄危險無比,傳說中有不止一個九階妖修坐鎮其中,危險程度更勝天目山,因此絕少有修士敢深入其中狩獵。

    墨沉舟為這店鋪竟敢真的敢入百幽獄去狩獵妖獸暗暗咋舌,又細看這店鋪,果見出這店鋪的不凡來。卻見這店鋪四周的暗處都隱隱嵌了一個小小的陣盤,暗黑之色,仿佛融進了陰影裡,然而那陣盤的材料卻是五階的靈鐵,價值非凡。這一個個的陣盤又是按著一個極為規律的方式聚攏出一個大陣來,卻是有著壓制妖獸靈氣,虛弱等等效果,最內的一層大陣卻是一個高階的防禦大陣,極為精妙。

    墨沉舟對陣法頗有涉獵,卻並不十分精通,因此看到這大陣不由得對那佈陣之人暗生欽佩。

    這頭通幽獅少見得很,因此這店鋪前竟聚集了不少人駐足觀望。杜朗向來喜歡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便興致勃勃地拉著杜月和墨沉舟擠到最前面,一邊又偏頭對著杜月說道,“姐,這靈獸閣這次的手筆怎麼這麼大,往日裡的靈獸雖然也很不錯,但是這麼稀罕的卻從來都沒有過。”

    這靈獸閣他往日也來過,雖然也有三四階的靈獸,然而品種卻都是常見的那幾種,哪裡像今日這般引人注目呢?

    墨沉舟聽了,暗暗沉思,竟覺得那店鋪的主人倒是很會做生意。往日裡這通幽獅便是放在這裡,來這裡的不過都是淩雲宗的普通弟子,很少能買得起這樣的靈獸,倒不如販賣些常見便宜些的。而此時沈謙的化神大典剛剛結束,諸宗頗有些高階修士停留,這幾日這小鎮上倒是能屢屢見到他們的身影。高階修士大多身家豐厚,見獵心喜之下,這通幽獅卻是能賣出個好價錢。

    果然,墨沉舟就見有兩三位看裝飾明顯是金丹修士的人站在不遠處,頗感興趣地看著那通幽獅。

    順著那幾名金丹期修士的方向看去,墨沉舟突然看到人群之中有一人略有些眼熟,在細細看去,正是當日演武之時帶著一大群靈獸上場的那名男修。卻見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那頭通幽獅,眼中充滿了熱切嚮往。

    當日見過那男修的功法,似乎走的是馭獸一途,這通幽獅倒是極為合適,只是這通幽獅好處不少,又是少見的能夠成長到九階的靈獸,只怕這男修買不起。不過這都與墨沉舟無關,因此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眼。

    果見店鋪前,見那通幽獅這麼長時間了還不老實,就見一名築基期修為的修士走了出來,手持一把藍色的小錘,照著那通幽獅的腦袋就是一錘,卻見當這錘子落在通幽獅的頭顱上的瞬間,這靈獸脖子間的鏈條藍光暴閃,嘩啦一聲收緊,那通幽獅仰天咆哮了一聲,卻似無力支撐般趴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見到這裡,那修士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眯眯地對著四周的修士拱了拱手,笑道,“歡迎各位前輩來我靈獸閣,這頭通幽獅是咱們靈獸閣的一位客卿長老機緣巧合之下狩獵而得,若是各位前輩有興趣,便請上前來看看。”

    墨沉舟對靈獸什麼的並不感興趣,又見杜月杜朗也只是湊熱鬧的樣子,便沒有上前。卻見有幾名修士圍著這通幽獅細細看了,面露滿意之色,那店家臉上的笑意更勝。

    果見一名修士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這通幽獅怎麼賣?”

    那店家便笑眯眯地伸出了三個手指,“承蒙惠顧,三千塊中品靈石。”

    一聽這個價錢,在場的修士都是聲音一寂,好半天才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墨沉舟都忍不住眼角一抽。三千塊中品靈石,這人真敢開這個嘴!她這一天裡統共也沒花出去一千塊中品靈石,卻也算是出手奢侈了。這個價錢,就是金丹期修士都會猶豫的。她目光一側,果見那幾名金丹修士眼中露出一絲遲疑之色,而那名淩雲宗的男修眼中黯淡,卻是慢慢退出了人群。

    見四周每人說話,那店家竟也不著急,而是慢悠悠地說道,“各位前輩,雖說咱們賣得看似有些貴,可是這是普通靈獸嗎?”他拍了拍身邊一動不動的靈獸,大聲道,“這是通幽獅啊!能成長到九階的靈獸啊!今日錯過了,怕是想再見到一頭,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他說的確實也是實情,便見那幾名一直冷眼旁觀的金丹修士遲疑了片刻,便也走到那通幽獅的身邊看了起來。杜朗有些心癢,便也跑上前去,卻不看那通幽獅的血氣是否旺盛與否,只是撫摸著通幽獅的那身長毛,沖著墨沉舟與杜月傻兮兮地笑了。

    那幾人都看了杜朗一眼,卻見他身上帶著淩雲宗內門弟子的暗記,心中雖不快,卻還是當做沒有見到。

    就見其中一名中年模樣的金丹修士沉吟了半晌,便沖著那店家道,“三千卻是有些貴了,若是二千中品靈石,我便買了,如何?”

    那店家卻是一笑,“本來前輩這樣說,晚輩不敢反駁,可是這通幽獅來之不易,本店的客卿長老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因此特命晚輩絕對不能降價的。”

    正待這時,杜朗心滿意足地跑回墨沉舟的身邊,笑道,“這靈獸的手感倒是好得很,樣子也很威風呢。”

    杜月為了他的蠢樣撇了撇嘴,覺得和這個傢伙做姐弟,真是有些丟人。墨沉舟卻是一笑。“表哥喜歡?”這通幽獅確實難得,若是杜朗喜歡,她買了下來也不虧。

    杜朗一怔,卻是搖頭笑道,“喜歡倒是喜歡,可是你是知道的,我連自己還養不明白,哪裡有能耐去養靈獸,倒是看看就已經很好了。”

    見他不要,墨沉舟也不多言。

    此時場中那幾名金丹的價錢已經抬到了二千七百塊中品靈石,然而那店家還是笑著搖頭。墨沉舟三人也沒有了繼續的興趣,便準備離開去別的地方看看。

    卻在此時,就聽得一聲長笑,一群衣著高階法衣的修士仰著頭耀武揚威地走了過來。墨沉舟因為這聲傻瓜似的長笑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冷眼一看,卻見那幾人中竟有著三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余者修為最差之人卻也是築基中期,這樣的陣容在哪裡也是不容小覷的了,眉尖微微一皺頓住了腳。

    卻見那當頭的一名男修眼含倨傲,仰著頭走了過來,他身邊的修士更是粗魯將圍在一起的修士推開。那些修士中頗有些淩雲宗的低階修士,墨沉舟見那幾人卻是連淩雲宗都不看在眼裡的樣子,臉色一冷。

    那男修走到通幽獅的身邊,看了看,傲然道,“血氣充盈,卻是不錯的靈獸,”他哼了一聲,道,“二千塊中品靈石,這通幽獅我沐陽宗要了!也請店家給我一個面子。”

    那幾名金丹修士微微有些不快,卻聽到這幾人出身沐陽宗後面色一變,沖那男修微微點了點頭便轉頭離開。

    沐陽宗是二等的大宗門,這幾人雖是金丹,然而宗門卻不是很強盛,遠遠比不上沐陽宗,因此就算修為高些,卻也不敢觸了沐陽宗的黴頭。

    見金丹修士們離開,那男修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又斜眼看那店家,悠然問道,“如何?”

    杜月也在一旁微微皺眉,在墨沉舟耳邊說道,“這沐陽宗這幾年,行事越來越囂張了,竟是連金丹修士都不放在眼裡。”

    墨沉舟不語,心中想的卻是上一世墨引凰不通俗物,因此她也只知道上一世的百年之後,沐陽宗為了成為一等宗門率先向淩雲宗挑起戰端。卻沒有想到,原來在這之前,這沐陽宗卻竟有不將淩雲宗看在眼中之意。要知道,這芙蓉鎮還在淩雲宗的山門範圍之內呢,這沐陽宗的築基期弟子,就敢如此倡狂。

    正想著,卻見一道柔美多姿的身影出現在那男修的身旁,嬌滴滴地對著那店家說道,“你這做生意的好不曉事,我溫師兄是什麼身份,你竟還敢在這裡猶猶豫豫的!”旁邊還有一人點頭附和。

    墨沉舟定睛一看,心中就冷笑一聲。就見那二人可不就是消失不久的沈氏兄妹麼。才過了沒多久,竟然就搭上了沐陽宗。又想到當日沈磊和沐陽宗常觀海的爭鬥也和這二人有關,眼中一眯,心中劃過一抹戾意。

    那沈吹雪早就看到墨沉舟三人,如今也不過來,而是頗為炫耀地站在那溫師兄的身邊,看著墨沉舟三人的眼中滿是不屑之色。

    卻見那店家沉吟片刻,方才猶豫道,“前輩既然這般說,晚輩本不敢辭,只是……”他微微一頓,便掩住嘴,暗中向著那溫師兄傳音說了幾句,就見那溫師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發青,卻瞬息又從容了起來,只是那抹驕橫再也不見,輕聲咳了一聲,道,“罷了,你們開店的也不容易,”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來掂了掂,神情有些不舍地扔給那店家,“三千就三千罷!懶得和你講價!”

    那店家卻是接過儲物袋來清點了一番,方才笑眯眯地收起,又用一個獸靈手鐲將那萎靡不振的通幽獅收起畢恭畢敬地交給那溫師兄,方才將這交易結束。

    沈氏兄妹見這溫師兄如此大手筆,眼中都微微放光。沈吹雪更是黏在了那溫師兄身上似的,央磨著,果然求的那溫師兄同意帶她去買東西。這幾人買了通幽獅也不停留,轉身就走,在與墨沉舟等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沈吹雪給了她一個得意高傲的眼神,見墨沉舟視而不見地依舊望著那間靈獸閣,神色中就帶了氣惱。

    那溫師兄見到她的神色,漫不經心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在見到墨沉舟的身影後眼角一縮,和身邊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方才仿佛不在意地問道,“雪兒怎麼生氣了?莫非是師兄行事不妥,惹得雪兒惱了?”

    沈吹雪卻是輕輕跺了跺腳,道,“何嘗是師兄的錯,是雪兒見到了討厭的人,心裡不痛快罷了!”

    “竟有人敢惹咱們雪兒生氣,真是該死!”溫師兄的目光一閃,嘴角帶著暗暗的古怪笑意,“是誰?”

    “就是她!”沈吹雪一手指向墨沉舟的背影,目中淚光點點,分外使人憐惜,“這人心思歹毒的很。我和哥哥不過和她說了幾句話,卻讓她打得渾身遍體鱗傷!偏我們又人微言輕,竟是無人為我們做主!”

    一旁又是一人眼中一閃,笑道,“這小丫頭我卻是還有印象,”他頓了頓,試探道,“可是淩雲宗鼎天峰的墨沉舟?”

    “可不就是她!”沈聽風在一旁急忙說道,“這人仗著是元嬰修士的弟子,在宗門內欺壓同門怨聲載道,只是卻無人敢說而已。”

    “卻是有些過分!”溫師兄扼腕怒道,“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日後還了得?!”他偏頭滿目憐惜地看著沈吹雪,深情道,“若是旁人,我也就不管了,可是她竟敢傷了雪兒,少不得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他低頭沉思了片刻,方才湊在沈吹雪的耳邊笑著說了幾句,果然見沈吹雪眼中光華更盛,頻頻點頭。而沈聽風看到妹妹如此神色,臉上也難掩興奮。

    這二人卻不見,一旁的沐陽宗弟子,俱都目光閃爍,臉上帶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2 PM

第39章 兇惡

    墨沉舟此時並不知曉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她想著剛剛那沐陽宗的修士截然不同的態度,便對這間靈獸閣多了一絲疑慮。

    精妙的陣法,罕見的靈獸,還有竟能讓張狂的沐陽宗修士收斂,墨沉舟卻不知道,在離淩雲宗這麼近的地方,竟隱藏著這麼一個頗有些來頭的傢伙。卻不知道這靈獸閣的不對勁掌教真人是不是知情。她雖然對宗門感情一般,然而家人老師都在這裡,總不可能看著宗門吃虧。

    暗暗決定回去後和自己老爹提上一句,至少也要有所防範。墨沉舟便和杜月向著坊市的方向走去。

    這條坊市卻是在街道的另一面,都是一些散修因開不起店鋪而在此擺出的小攤。雖說品級大多不高,東西也有些粗劣,然而價格卻很是便宜,也有許多看不出來歷的東西,雖說其中大多沒有什麼價值,然而卻也有幸運的修士掏到了真正的寶物。因此擺攤的很多,來想要碰運氣撿便宜的也有不少。

    剛剛走到坊市的入口,三人迎面就見到杜晨帶著一眾跟班大搖大擺地走出坊市。

    那日杜家老祖的態度極為古怪,墨沉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見到杜晨,她眉尖一動,就邁開腿走向杜晨,準備問問這貨到底和他家老祖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還未走近,卻見正一臉得瑟地和身邊的人說些什麼的杜晨一眼見到她,臉色刷地一變,卻是仿佛見了鬼一般。又見墨沉舟向他走來,竟是撇下了身邊之人轉身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沉舟望著杜晨消失的方向嘴角抽搐了一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臉,轉頭問同樣嘴角微抽的杜月,“表姐,我長得真這麼嚇人麼?”見者欲逃,她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竟還有如此驚人的效果。

    身為杜家的一份子,就算血緣已經很稀薄了,可是杜月還是覺得杜晨這貨真是為杜家丟臉,頓了頓才道,“或許,是表妹你打得他真的很痛!”所以嚇得人家才看到你就嚇破了膽子。

    墨沉舟深沉地遠目了一下,深深覺得自己已經留手了好麼。再說這個傢伙在自己的手裡得到的好處大得多,卻還是對自己這種態度,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心裡暗暗記了這個傢伙一筆,準備下次再見的時候一起算這筆賬,墨沉舟方要笑著和杜月一起進去,眼角卻見身側光芒一閃,就見一道鋒利的劍光向著墨沉舟三人的方向當空斬來!

    這道劍光威勢凜凜,淩空帶著呼嘯之色,迅速無比。

    眼見三人已是避無可避,墨沉舟眼神一厲,揚手就是一道黑光迎向那道劍光。兩道光芒一觸的瞬間,就見那道黑光轟然爆炸,那道劍光被炸得粉碎的同時一道火焰在巨響之中升騰而起,威勢無比地向著四周燃燒蔓延,劇烈的高溫燒的四周的空氣都是一陣寂靜。

    四周的低階修士眼見有人鬥法,卻是看都不敢看的紛紛避開,唯恐誤傷。

    墨沉舟眼神陰鶩地持著一顆黑色滾圓的小球擋在杜月姐弟身前,面上卻露出一抹冷笑。

    她手中的是一種名為烈火珠的消耗性法寶,極難煉製。便是墨沉舟也不過煉製成了五六刻而已。這烈火珠雖然威力極大,然而卻需要很多材料,有幾種頗為昂貴,而且這種烈火珠本身的結構極不穩定,煉製時稍有差池就會功敗垂成,就算是成品也極為危險。想到這裡,墨沉舟忍不住心中一陣心疼,恨不得現在就放出“紅髓”,將那個敢襲擊自己的傢伙毒死!

    卻聽的一聲長笑,兩名築基期修士從一旁走了過來。其中一名少年美貌無比,一張俏臉卻微微板著,只有一雙遊移不定的眼睛昭示出他的心情此刻並不平靜。卻是百里晗。而另一名青年築基後期的修為,容貌普通,然而雙目有神,顯然修為極為深厚。這男修手中持著一把劍,又長笑一聲,對著面色陰沉的墨沉舟笑道,“聽百里師弟說過,淩雲宗有一位墨師妹身手不錯,今日一試,果然如此!”

    墨沉舟這兩輩子加起來,最討厭這種裝逼式的長笑,又兼這個傢伙竟然當眾襲擊她。這是她們沒有什麼事情。若是真有個什麼,又去找誰?更何況這人笑著,眼神卻頗為高傲,心中不喜,冷笑一聲道,“這位道友也好身手,可惜在這裡沒人欣賞,倒不如去鬥者苑,倒是必然能收到歡迎。”

    鬥者苑是一家專門為那些落魄的散修提供比試的地方,若是精彩,卻是有觀眾會仍些賞錢,這些散修就是以此為生。在修士眼中,這種職業頗為低賤,墨沉舟此時這麼說,卻是有些侮辱之意。

    果見那男修眼中不快,卻還是勉強地笑了一下,眼角瞥了眼在一旁冷著一張臉的百里晗,笑道,“剛剛是我魯莽了,”他頓了頓,見墨沉舟神色不善,便也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簌玉閣王天成,見過道友!”

    杜月姐弟直到此時才心神稍定。他們在淩雲宗長大,就算參與過一些宗門任務,然而又何嘗見過這般一聲不吭拔劍就劈的,臉色都是一陣陣發白。卻見墨沉舟面上冷笑,道,“淩雲宗墨沉舟。”

    一旁的百里晗並不說話,一雙大大的眼睛仿佛釘在了墨沉舟身上一般,眼神莫測。

    王天成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便一抱拳,歉然道,“方才我行事有些不妥,驚擾了幾位道友,然而並沒有什麼壞心,請幾位能夠諒解。”

    墨沉舟看了一眼身後的杜月姐弟,心中冷笑,面上不動,卻是岔開這個話題,道,“道友卻是有事?”

    王天成打了個哈哈,道,“卻也沒有什麼,只是對能通曉劍意的道友有些好奇,因此便請百里師弟帶我來結識一下。”又見墨沉舟神色不善,自家師弟臉色僵硬,實在無力將話題繼續下去,便笑道,“既然已經見過道友,我們卻是也該回去,便不打攪道友的興致了。”他又一抱拳,“他日道友若是來簌玉閣做客,王某定然竭誠款待!”

    說罷拉著百里晗轉身就走,頗有些果斷。才行了幾步,剛剛默不作聲的百里晗突然甩了他的手,跑到墨沉舟的身前,盯了墨沉舟半晌,只看得墨沉舟渾身發毛,才一抬手指著她,狠狠地道,“你,你給我記著,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說罷轉身就跑,在墨沉舟詫異的目光中跑到王天成的身邊拉著他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

    “表妹,他是什麼意思啊?”左看右看這都是想要尋仇的樣子啊,杜朗縮了縮脖子,問向沉默不語的的墨沉舟。

    卻見墨沉舟冷笑一聲,眼角煞氣更重,也不回話,只是徑直拔劍,運轉靈氣向著王天成的方向一劍斬下!

    這道劍光暴戾無比,氣勢洶洶地撲向王天成。那王天成隻覺身後一股厲風,轉眼一見,竟是避之不及,只能翻出一柄如意形狀的法寶迎著那鋒利的劍光一擋,卻見如意上寶光一閃,一股淩厲的劍氣直沖而來,激得他渾身氣血翻湧,如意上現出蛛網般的裂縫來。

    這劍光一擋即消,王天成來不及心疼自己的法寶,只是滿目駭然地望著那冷笑連連的女童對自己道,“道友剛剛贈我一劍,墨沉舟無以為報,便還道友一劍,請道友笑納!”

    那尚且稚齡的容顏上滿是凶厲決絕之色,只看得王天成心中微寒,來不及多說什麼,便沖著墨沉舟做了一揖,方才以方才數倍的速度和依舊一言不發的百里晗離去。

    離開了那墨沉舟十數丈之外,王天成才看著神情微緩的百里晗歎了一聲,道,“師弟這是何苦,這丫頭小小年紀就這般兇橫,長大了還了得!天下女修多的是,怎麼你就看上了這個?!”

    百里晗雪白的一張臉突然爆紅,大聲惱道,“師兄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看上她了!”

    “不然你這一路跟著她做什麼?”王天成簡直無奈了,這一路上他們就和做賊一般跟在幾個人的身後,又小心著唯恐被人發現,實在辛苦無比。

    “記住她的臉,以後再找她報仇!”百里晗眼神閃爍了一下,氣勢有些外強中乾地說道。

    見到百里晗這個樣子,王天成心中遲疑了片刻,便不再多說,心中卻隱憂重重。

    百里晗是簌玉閣這一代弟子中精英中的精英,向來被門內長輩愛若至寶,從來不對他人上心的。如今卻對一個淩雲宗的弟子另眼相看,也不知是好是壞。

    淩雲宗與簌玉閣這幾年關係大不如前,之前在平洲,不少弟子死在了淩雲宗的手上,可謂是血債累累。他王天成當日也險些隕落在平洲,因此對淩雲宗弟子帶著幾分恨意。不然方才也不會出手。

    更何況那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是睚眥必報,且眼帶凶煞之氣,行事果決無比。此時雖因修為不高而名不顯於人前,可是他日此女一旦長成,卻必然會凶名赫赫,又是淩雲宗的一把利刃。到時也不知簌玉閣又該如何。

    心頭莫名地一涼,王天成隻覺得嘴裡發苦。

    有心轉回去拼著一切將此女斬殺於此,卻心知既然小小年紀就是元嬰期修士的弟子,這墨沉舟手上必有保命之物。若是不能一擊必殺,怕是要為宗門惹來大禍。微微遲疑,卻還是難下決心。

    又側眼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百里晗,王天成心中歎了一聲,卻是準備回去就稟告閣主,至少也要管住這位師弟,不要和那墨沉舟接觸太深,以免日後生患。

    卻說墨沉舟,眼見王天成退走,心中怒意稍平,一轉頭,就見杜朗張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勉強一笑,“表哥怎地這麼看我?”

    杜朗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將築基修士逼退的表妹,倒吸了一口氣,大聲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見墨沉舟笑而不語,杜月就一腳蹬向他,“怎麼,你對表妹有意見?”

    “沒有沒有,”杜朗搖著手,嬉皮笑臉道,“我就是想著,表妹如今就這般厲害,再過個幾十年,豈不是更加厲害。到時候打著表妹的招牌,看誰還敢惹我!”

    “你還有沒有點兒出息了!”杜月罵道。

    “這怎麼就叫沒出息了!”杜朗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本來就是這樣,沉舟本來就是咱們的表妹,又是咱們中最出息的,借借她的勢怎麼了,又不是要做什麼壞事!沉舟都沒說什麼,怎麼你卻這樣多事!”又在一旁嘀嘀咕咕。

    見杜月一臉絕望了的樣子,墨沉舟一笑,正要勸慰幾句,卻突然臉色微微一變!

    手腕上虛天鐲所在之處,竟是劇痛無比!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4 PM

第40章 刺殺

    手腕處仿佛被岩漿附體,灼熱中帶著浸入骨髓乃至神魂的劇痛。饒是墨沉舟心性堅毅,卻也覺得如此痛苦遠超她之前所受的所有劇痛。臉色微微發白,身後都已經被冷汗浸透,墨沉舟面上卻還是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來。

    “表姐別惱了,”墨沉舟溫聲勸道,“既是自家人,表哥說的不是理所當然的麼?況且表哥的為人你還不知麼?不過是嘴上說的厲害,素日裡行事,沒有半分跋扈的。”她笑了一下繼續道,“姨丈也是金丹修士,可是你看表哥可仗著姨丈做過什麼不成?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就是討厭他的那張嘴。”杜月搖著頭道,“整日裡我爹如何如何,如今又我表妹如何如何,自己卻不肯用功修煉,像什麼話!這個樣子,又何時才能築基!”

    墨沉舟方要再說幾句,卻感覺到手腕處劇痛加烈,竟有一種將手腕扼斷之感,心中暗道了一聲苦,便笑著一拍頭,“才又想起來,師尊命我去鎮外的光平山去挖一種靈草,這半天竟是有些忘了,”她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天也不早了,那靈草又少見的很,我就不和表姐去坊市了。”

    從前端木錦也常叫墨沉舟挖些靈草什麼的,杜月倒是沒有懷疑什麼,只是關切地問道,“不如我們陪你去吧?”

    墨沉舟搖頭笑了笑,“哪裡用這樣,表姐放心,這還沒出淩雲宗呢,我還迷不了路。”

    杜月遲疑了一下,正要再說,卻見不遠處沈氏兄妹慢慢地走了過來,眉尖一皺,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墨沉舟止住,“表姐知道我的,最是討厭這種人,若是還在一起怕是忍不住,到時候又是風波,我便先走了。”

    說著也不等杜月說些什麼轉身就走。

    這次虛天鐲的反應和當日見到那炸成幾塊之物時的感覺一摸一樣,墨沉舟說不好此行究竟是好是壞,怎麼肯讓杜月姐弟陪著自己涉險,又怕杜月跟上來,腳下運轉靈力,卻是瞬息之間移出了數十張。

    杜月望著墨沉舟的背影消失,心中一歎,又見到沈吹雪滿面是笑地上來就要挽著自己,便是一甩手,向著坊市內走去。卻不見她如此冷淡引得沈吹雪臉色一陣扭曲,又似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墨沉舟這一路行得很快。

    她確實是向著光平山的方向而去。手腕處虛天鐲並不平靜,而是隱隱躁動著,牽引著她向著一處直直而去。方行到光平山的山腳,就聽虛天鐲“鏘”地一聲脆響,墨沉舟心中一動,就任虛天鐲繼續牽引著她向著一處緩坡而去。

    這片緩坡是一片寬敞的草地,並沒有什麼打眼的異狀,寥寥的幾棵樹,剩下的就只是山石料峭的石壁。

    見到這,墨沉舟遲疑了一下。還是舉步上前,那虛天鐲越來越躁動,然而在墨沉舟行至一處的時候,卻突然平息了下來。

    墨沉舟手指不安地動了動,還是俯下/身細細查看這片草地,卻見這地面上綠草青青,除了有一塊巴掌大的扁平石頭外什麼都沒有。墨沉舟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想將那塊石頭撥開向下挖開看看,卻在指尖觸碰到那時候的瞬間感覺一股勁力直沖如丹田,震得她心中一跳,卻下意識地將石頭握在了手中。

    強忍著丹田中的不適,墨沉舟直起身,卻見這塊外表普普通通的石片如今在她的手中卻化成了一片玉片,其上也是佈滿符籙字體,俱是墨沉舟不認得的,通體清幽,內有暗光流轉,說不出的神秘。

    墨沉舟心中疑惑。那日空中之物四散,她卻並未見到其中哪一個碎片落入淩雲宗這麼近的地方,那麼這玉片又是怎樣出現在這裡的呢?微一皺眉,她方要細看,卻見這玉片仿佛有思想一般竟然徑直向著虛天鐲射出一道青光,而虛天鐲卻是光芒一閃,一瞬間這玉片就從墨沉舟的手上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墨沉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多了些什麼,卻不覺得突兀,而是無比契合,竟是那本就該在那裡的感覺。

    目的已經達到,墨沉舟也不再停留,正要準備回去再好好研究虛天鐲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卻突然心神一悸,仿佛有什麼極度危險的東西自背後而來。

    這股氣息帶著一種毀天滅地般的毀滅感,墨沉舟駭然轉頭,就見一道白光勢若驚雷自數丈之外直撲而來,其上的威勢還未到眼前就壓迫得墨沉舟悶哼了一聲,渾身的毛孔都紛紛炸開,暗道了一聲不好,卻是避之不及。墨沉舟連續將無數的法寶祭起,又取出墨九天的劍符毫不遲疑地將其中封印的劍芒全數激發,統統向著那道白光迎去。

    就聽轟然巨響中,那道白光將劍芒全數斬去,來勢不減地撲到墨沉舟的身前,就聽“啪啪”的輕響中,無數的寶光轟然而碎,就見這白光雖然因被阻隔而黯淡許多,卻依舊將墨沉舟穿胸而過,又將她擊出數十丈開外,砸到石壁上後又摔在地上,再無聲息。

    一時間四處寂靜,無數的血液自墨沉舟的身上瘋狂湧出,除此之外,墨沉舟再無聲息。

    隔了許久,才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就見那位沐陽宗的溫師兄帶著數人得意地走出來,遙遙望了一眼墨沉舟面部向下趴伏在地上的身體,方才側頭向著身邊一人笑道,“真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這般順利就解決了這個小丫頭,誰能想到這丫頭不老老實實呆在宗門,竟然出來逛什麼集市,還被我們碰見了。左師祖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就等方師弟他們宰了那個百里晗,我們就是大功一件啊!”

    卻聽又一人在一旁笑道,“還是要感謝沈家那兩個蠢貨,若不是他們遠遠偷聽到她和那兩人的談話,我們怎麼可能在光平山事先埋伏好專等她來呢?”

    那溫師兄又是冷笑一聲,“這丫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左師祖的符籙啊,這可是化神期一擊之力,卻是浪費在一個練氣期的小丫頭身上。若不是怕她逃了,我可真是捨不得。”

    “師兄別惱,”一人說道,“這次咱們完成的漂亮,掌教真人那裡定有厚賜,還怕得不到好東西?”

    “再說我們使的是化神修士的符籙,就算淩雲宗有懷疑,可是沒有證據,誰能說這是誰做的”另一人笑嘻嘻道,“再加上簌玉閣百里晗死在淩雲宗,這兩宗的梁子就結的大了,哪還有時間管別的。不過……”這人遲疑了片刻,問道,“這二人撐死了一個築基初期,掌教真人擔心什麼呢?必要殺了他們,甚至還請出左師祖親自出手?”

    溫師兄臉色一沉,沉吟了片刻方道,“似乎是掌教見到這二人第一眼就心有觸動,竟耗費十年壽元觀望那二人氣運,那百里晗還好,只是氣運旺盛而已,只是那個小丫頭,卻是血光沖天,分外邪異,令人心生忌憚。而且我宗雖然因……”他含糊了一下,“而實力強盛,然而想要卻而代之卻還要個數十年,那個時候正是這二人長成之時,若是此時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如今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卻有一人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又滿眼放光道,“這丫頭師從鼎天峰首座,那日看起來又深得化神修士喜愛,想來寶貝不少,既然她死了,還不如便宜了我們!”說著就搓搓手向墨沉舟的方向走去。

    另幾人心中也是一動,卻見那人已經走了過去,卻是不好意思和他爭搶,只是滿含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就紛紛向著溫師兄奉承了起來。那溫師兄似乎有些身份,倒也是矜持地站在眾人之中,目露得色。

    卻見那人走到墨沉舟的身體旁,拿腳笑嘻嘻地踢了她的身體幾下,果見她聲息全無,便躬下腰去扯她的儲物戒。

    待那手指剛剛觸碰上墨沉舟的手,那人卻感到手掌被猛地抓住!駭然抬頭,就見到一雙充斥著血色的豎瞳現在眼前,不待他有所反應,就見一隻猛獸一般的巨爪成拳向著他迎面擊來!

    墨沉舟的這一拳運出全力,一拳擊在這人的頭上,竟將他的頭顱擊得粉碎!

    血光彌漫中,墨沉舟將那人背後的長劍抽出,將他往一旁一甩,二話不說,向著那溫師兄所在的地方就是幾劍,凶煞無比的劍氣帶著腥甜的血腥氣瞬間將站在最前方的一人攔腰斬成兩段,又將另一人的手臂連著半截臂膀斬斷,一時間只聽得到那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這一切發生在極短的時間,那溫師兄才剛剛回神。就對上了一雙戾氣橫生的血紅獸瞳,不知為何,竟然心中恐懼莫名。

    就見那個小小的紅衣女童胸口被穿出一個碗口大的空洞來,其上血肉模糊,猙獰不堪,換了別人早就活不成了。然而那傷口四周竟都是細小的黑色鱗片將那傷口牢牢控制在一處,再看那女童,手臂化成了一雙黑色的巨爪,臉上竟全是細密的鱗片,又兼一雙妖異豎瞳,哪裡還有半點人的模樣!

    只這一眼,溫師兄就感覺一股極致的寒氣自腳底竄起,直入他的肺腑!

    眼看自己這裡還有三人,這溫師兄不由得壓制住心頭懼意,臉色一獰,狠道,“殺了她,為師弟們報仇!”

    說著,祭起一顆寶珠,當頭砸向墨沉舟。

    墨沉舟此時卻是神智模糊一片,身上疼的幾近瘋狂,眼中早就看不清東西,卻只能透過彌蒙的血色看到幾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閃動。心中彌蒙,然而近乎野獸一般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幾人是自己的敵人。丹田內的那道黑色的火焰在她殺死那兩人的時候轟然炸開,在她的經脈中散佈開來,透過經脈緩緩地將那二人的神魂拉入墨沉舟的身體,吞噬後化成一股黑色的靈力輸送到墨沉舟剛剛已經枯竭色丹田中。

    這三人中以那溫師兄修為最高,給她的威脅感最重。墨沉舟只覺得胸中說不出的嗜血之意,嘴中低低地溢出一聲嘶吼,卻見她腰間一擰,一躍而起,訊若風雷一般向著溫師兄撲去。

    那溫師兄因這詭異的情景心中大駭,一指那寶珠,卻是直擊向墨沉舟。墨沉舟只覺得心中兇橫之氣乍起,也不避那寶珠,只揮著拳頭一拳擊向溫師兄。

    卻聽得胸骨炸裂之聲響起,那顆寶珠竟將墨沉舟的胸骨擊碎,嵌進她的胸前。墨沉舟低吼了一聲,卻是毫不停留,一拳擊到溫師兄的頭上,卻見他頭上光芒一閃,整個人順著這股力氣向著遠處落去,人卻毫髮無損。

    這個時間,那身後的兩名沐陽宗弟子卻也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地擊向墨沉舟的後背,就聽刺啦一聲,墨沉舟的後背現出兩抹深可見骨的傷痕,她卻是不理,丟下另一隻手上的劍,順勢向前一撲,兩隻巨爪抓住驚駭莫名的溫師兄的一條手臂,狠狠向下一抓,竟將一條手臂生生扯斷。

    驚天的慘嚎中,墨沉舟只覺得一股鮮血噴到她的臉上,其上香甜的血腥氣竟使得她更加興奮,將那條手臂丟下,她一個縱身落在摔在地上的溫師兄的身邊,扯住他的頭,一腳踏住他的身軀,猛地用力,竟是將他的頭顱生生扯了下來!

    一抓將這顆頭顱抓得粉碎,墨沉舟一轉頭,一雙凶煞的豎瞳看向那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動彈不能的沐陽宗二人!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6 PM

第41章 退

    “你說什麼?!百里晗受襲?!”朝陽宮中,賀清平聞得此言不由得心中驚怒交加,忍不住狠狠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案桌,平息了一下心情,便急急地問那向他稟告此事的弟子,“他人呢?有事沒有?”

    那弟子被他的怒氣驚了一下,好半天才回到,“稟真人,那位百里晗卻是沒事,可是他和他同去芙蓉鎮的同門卻死了。”

    呼出來一口氣,賀清平方放下心來。這百里晗沒死在淩雲宗,便是他簌玉閣的其他人死在這裡多少個他也都不會在意的,他這才坐回座位,飲了一口茶含糊道,“仔細說,怎麼回事。”

    那弟子一低頭,“稟真人,似乎是那百里晗在從芙蓉鎮返回的途中遭到了截殺,當時那群人蒙了面,放出了一道白光,竟是不可抵擋。幸而他的那位同門在緊要關頭將他推了出去,自己卻是炸得屍骨無存。那百里晗身手卻是極強,那種情況下竟被他搶出一條逃路來,只是他如今也是深受重傷,若不是碰到了我們宗的巡查弟子,及時為他醫治,怕也只有隕落一途。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他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了。”

    “沒死就行了!”賀清平不耐地揮了揮手,心中暗道這百里晗卻是廢了更好,免得他簌玉閣又出一名天才修士,慢悠悠道,“你去鼎天峰請端木真人去看看,我二宗向來交好,卻也不能看著他們的弟子隕落掉罷!”

    聽得賀清平如此吩咐,又想到那位傳說中的端木真人的脾性,那弟子竟是面上一苦,卻不敢說些別的,只是低聲應是,退出了朝陽宮。

    見到朝陽宮中無人,一直站在賀清平身後的韓白衣方才上前幾步,輕聲問道,“師尊,要不要我帶人去現場看看?”

    “看什麼看,”賀清平揮了揮手,冷道,“敢在我淩雲宗內這麼幹,必定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反正那百里晗沒死,想要找兇手,讓那簌玉閣自己做去罷!”

    “可是那死了的弟子……”韓白衣還是有些遲疑。“豈不是冤枉?”

    “那也是簌玉閣自己的事情!”賀清平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想法有時太過天真。心性這般寬厚,讓他怎麼敢將淩雲宗交入他的手上。莫非這真是天意,他這一脈會在他這一代後,遷出這朝陽宮?“精英弟子和普通弟子怎麼可能一樣。若是百里晗死在我淩雲宗,就算明知道這事兒與我淩雲宗無關,只怕簌玉閣也會將這筆帳算在我們的頭上。可是若只是死了一個普通弟子,大家都不會在意的。我們兩個天下大宗,還沒有到為了個普通弟子就翻臉的地步。”

    手指快速地點了點椅子的把手,賀清平微微皺眉,冷然道,“只是這到底是誰下的手?!這般做,卻是一下將兩個大宗門牽涉其中,倒也是大手筆了。了不得了!”他冷笑幾聲,“這麼多年沒出手,卻是讓一些人的心思活泛了,敢來我們的頭上動土了!這可不好!”他眼中一眯,現出一抹殺意來,“既然給臉不要臉,我又何須給他們顏面,這次不好好震懾震懾這些東西,還真以為我賀清平成了心慈手軟之輩!”

    韓白衣見到師尊臉上的肅殺之色,便知道這次大概又要有宗門被血洗,心中為那些宗門不忍,卻動了動嘴,欲言又止。

    賀清平卻是沒有看到他的神色,否則只怕又要失望。他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幸災樂禍道,“不過這次怎麼是百里晗被盯上了?莫不是因此那日演武之事?我就說,這小子強出頭,必不會有好下場。”

    呵呵地笑了幾聲,賀清平卻隱隱覺得有什麼被自己忽略,而剛剛說出這句話卻令得他心中微動。他微微皺眉,卻是仰天反復將剛剛這句話在心中過了幾遍,心中猛地一悸,突然一躍而起,臉色蒼白。

    “演武,演武……”口中反復著,他突然一把攥住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韓白衣,厲聲道,“墨沉舟呢?鼎天峰的墨沉舟現在在哪裡?!”

    他終於知曉剛剛那絲不安因為什麼了。若是百里晗受襲是因為當日演武鋒芒太盛,那麼同樣通曉劍意的墨沉舟也怕是那些宗門眼中的肉中刺!這些人在淩雲宗就敢截殺百里晗,那麼又為何不敢去刺殺墨沉舟!

    韓白衣只覺得在賀清平喝出墨沉舟的名字之時眼前就是一暈,心中突然似被什麼撕裂了一般的劇痛,連呼吸都有些不暢起來。渾身有些無力,卻還是勉力支撐著,道,“師尊別急,我這就去鼎天峰找墨師妹!”

    “快去,快去!”這時候,賀清平是真的感覺到簌玉閣得知百里晗遇襲時的心情了,心中慌亂,竟是將那暗中做了這一切的人恨毒到了極處。

    如墨沉舟這般的天才弟子是每個宗門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凡這般的天才修士,一旦長成,便可振興光大宗門數百年。若是墨沉舟就此夭折,賀清平簡直不能想像自己的心情。

    韓白衣匆匆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邁出朝陽宮才要去鼎天峰,卻迎面撞見唐天風走了過來,見到韓白衣,向著他微笑點頭,就要越過他進入朝陽宮。

    擦肩而過之時,韓白衣突然心中一跳,猛地抓住唐天風的手臂,急聲問道,“唐師兄,沉舟在沒在昭雲峰?”

    心中對韓白衣喚自家師妹如此親近有些不快,唐天風還是微微笑道,“小師妹不在。”他看了一眼滿面焦急,卻是一貫的風儀都無法維持的韓白衣,好奇道,“韓師弟尋她有事?她今日和杜家姐弟去芙蓉鎮了,若是有事,明日你再去尋她罷。”

    韓白衣聽到“芙蓉鎮”這三個字,只覺的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嘴唇顫動著,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仿佛那個在說話的人都不是自己了。“百里晗在芙蓉鎮受襲,沉舟怕是也有危險,師兄……”

    再也說不出話來,韓白衣一跺腳,轉身躍上飛劍就奔著芙蓉鎮的方向而去。

    唐天風聽得渾身血液都涼透了,來不及細想,只想著昭雲峰發出一道飛劍傳音,他就駕著劍光直追韓白衣而去。

    韓白衣心急如焚地飛到芙蓉鎮上空,向下看去卻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不到想要看的身影,心中無法壓抑的恐慌讓他無法細想,唯有運轉全身的靈力向下大聲喚道,“沉舟~!”

    無數修士抬頭,看到一襲白衣,俊美無比的青年站在半空滿目恐慌地喚著一人的名字,女修固然覺得那名喚“沉舟”的女子真是好命,竟被這般出眾的修士如此放在心上,連這麼多人都不顧了,男修卻是有些撇嘴,覺得這廝真會吸引人眼球。

    韓白衣喚了數聲,只覺得一顆心沉沉墜在心底的時候,突然幾道劍光向著他而來,當頭一人正是杜月,他心中一喜,卻在杜月身後的人影中並未看到墨沉舟的身影,心中又是一涼,只覺得有什麼讓他不安的事情發生了。

    “兩位師兄找沉舟?”見到唐天風也頃刻到了眼前,杜月好奇道,上下打量著有些失魂落魄的韓白衣,心說這位一貫溫文爾雅的掌教弟子竟然還有這般豪放的時候,真是見所未見,心中對能引動韓白衣心虛的墨沉舟佩服的無以復加。“沉舟不在這裡。”

    “她去哪兒了?”見韓白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唐天風滿面急色地開口問道。

    “去光平山了。”杜月心中突地一跳,呼吸一緊,忙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

    卻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就見韓白衣和唐天風兩人劍光一轉,直奔光平山而去。杜月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臉色一白,也向著那二人追去。

    韓白衣在呼嘯的狂風中滿面惶恐。

    到底是什麼時候,將那個喜穿紅衣,張揚無比的女童放在心上的呢?

    韓白衣也不知道。

    他一直以來,喜歡的就是溫柔婉約的女子,能夠將他視作依靠,全心信賴他的柔順女子。可是那個紅衣飛揚的女童——她甚至不能被稱作女孩兒,一路橫衝直撞,仿佛摧枯拉朽般地撞進他的心底,卻沒有引來他的一絲反抗。

    就仿佛,墨沉舟這個人,就理所當然要被他韓白衣放在心中一般。

    那些與自己心意相合的想法,只是讓他將她當做知己,生出結交之心。

    可是或許是第一次看到她神采飛揚地在天目山廣闊的綠色中肆意而笑,或許是她一次一次滿不在乎地站在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與妖獸而站,或許是她紅衣獵獵地站在風裡面霸道地和岳信魏昭鬥嘴吵架。

    那是他生平僅見的鮮活。短短幾天,他平靜無波的生命就仿佛被這個肆意張揚的女童一把撕開一個口子,再也無法復原。

    所以在天目山失散的時候,他才會忍著滿身傷痛去尋找她。在演武的時候,會擔憂地留意她,生怕她受到一點的傷害,會在那時看到她一劍淩空,銳不可當的時候,心中閃過無法抑制的驚豔歎息。

    她是這樣美麗的孩子,他以為他還有大把的時間等她長大。牽著她的手走過這一條長生之路。可是如今,卻只怕成了奢望。

    韓白衣心中疼痛無比,卻在感覺到光平山一側一道劍光淩空而起之時突然閃過狂喜。

    那是墨沉舟的劍意!

    他拼命飛到那處山地,跳下飛劍,卻在抬起頭時臉上的喜悅戛然而止。

    無數散碎的血肉之中,一名渾身浴血的紅衣女童執著劍轉頭看了過來。她的腳下是蔓延的血海,那些屍體沒有一具完好的。她的身上到處都是猙獰的傷口,滿身血污,甚至讓人辨不清這些血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那些人的。那雙充斥著血色的鳳眸帶著無盡的殺意看了過來,竟讓他寒入肺腑!

    這個滿眼凶煞的人,是誰?!

    韓白衣突然無法言語。

    墨沉舟眯著眼睛看著韓白衣的方向。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心中還帶著未散去的血色煞氣,卻還是微微恢復了一點清明,讓她在殺死剩下的那二人後恢復了人身。身體疲憊至極,她卻還是勉力地站著。

    耳邊傳來一聲聲驚恐的“怪物”的叫聲,入到墨沉舟的耳中,剛剛恢復了一絲清明的心中又被戾氣彌漫,她拄著劍向著那個聲音走去,那個方向,正是離韓白衣不遠處,那個手臂被斬斷的沐陽宗弟子趴伏著的地方。

    墨沉舟走到他的面前,滿是血污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冷煞的表情,一劍斬下!

    韓白衣眼睜睜地看著那顆頭顱滾落在他的腳底,竟是無法開口說話。

    再也感覺不到危險,墨沉舟一直以來堅持著自己的一股力氣瞬間消散,渾身上下竟是極度疲憊疼痛,她晃了晃頭,就看到眼前浮現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她張了張嘴,猛地吐出一口混雜著黑色碎塊的暗紅血液,艱難地向著那道身影走去。

    就快挪到那人的身前,墨沉舟的心神方要一松,卻感到那道身影猛地向後一退!

    墨沉舟低著頭站住了。她的意識模糊,可是那人影的抗拒還是能感覺的出來。

    心中劇痛,仿佛幾百年前也有這麼一幕。

    她渾身浴血地站在一人的面前,可是那個人卻只是驚恐地叫著。

    那個時候,他們都叫她怪物!

    她墨沉舟,是個怪物!

    她低著頭,偏開路線向著那人影的另一面慢慢走去,卻在行了不遠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在其中,她嗅著那熟悉的清香終於能夠放鬆自己的心神,再也支持不住,徹底地暈厥了過去。

    唐天風擁著懷中的女童,感覺到衣衫被鮮血浸透,眼中心疼的無以復加。目光冷冷地看了臉色蒼白的韓白衣片刻。將無數的丹藥塞入墨沉舟慘白的嘴唇中,這一次,他招呼也不打就抱著墨沉舟向著淩雲宗的方向而去。

    韓白衣失神地望著墨沉舟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剛剛不由自主地退了那一步,他後悔得無以復加。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像沉舟解釋。那並不是厭惡她,而僅僅是……

    是什麼呢?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他卻隱隱有著預感,今日之後,韓白衣與墨沉舟之間,終成殊途。

    輕輕喚了一聲“沉舟”,韓白衣終於淚流滿面。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8 PM

第42章 後續

    這一覺,黑甜得墨沉舟幾乎醒不過來。

    當她睜開眼睛時,房間裡有些昏暗,渾身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特別是胸口,仿佛微微一動,就能再吐出口血一般。

    微微動了動手指頭,墨沉舟掙扎著想要抬頭,卻被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止住,“師妹別動,你的傷還沒好全。”

    墨沉舟張大眼睛,入目的卻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那張素日裡全是堅毅神色的臉上,如今卻為了她全是擔憂之色。

    墨沉舟看著這張很久不見的面孔,眼角微微濕潤,虛弱地喚了他一聲。“大師兄。”

    “哎。”沈磊應了一聲,為墨沉舟掖了掖被角,方向房間外放出一道飛劍傳音。“你這次傷得太重,端木真人說險些傷了根基,需要好好調理。幸虧師尊說早年令你習過一部高階煉體功法,不然怕是傷得更重呢。”及到看到墨沉舟有些焦慮的眼神,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我沒什麼事,虧了你上次送來的火元果,如今我身上的寒毒已經無礙了。”

    墨沉舟微微現出一絲笑意來,卻聽到沈磊輕聲的歎息,“小妹,對不起。”

    墨沉舟睜大眼睛,自她開始慢慢長大,注重規矩的沈磊已經漸漸不再叫她小妹了。小師妹,沉舟,然而在她的心裡,還是那個喚著自己小妹護著自己走路的沈磊最為清晰。

    沈磊看著墨沉舟的眼睛,目光閃動。“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和聽風吹雪發生衝突,他們也不會想著要害你。”見墨沉舟詫異地看著他,沈磊苦笑,“你以為沐陽宗是怎麼知道你去了光平山?是吹雪偷聽到告訴他們的。如今他們兩個人被押在執法殿裡,等著掌教真人的裁決呢。”

    墨沉舟艱難地搖了搖頭,嘴唇微微動了動,沈磊見到,便有些皺眉,“你說沐陽宗?”他語含不快道,“也不知道掌教真人怎麼想的,看他的意思竟是不準備問罪于沐陽宗,莫非你的傷白受了不成?”

    又見到墨沉舟嘴間微動,便皺眉道,“沒有證據?那些沐陽宗弟子的屍體不是?”

    墨沉舟苦笑。

    都是些死人,怎麼做證據?到時候沐陽宗八成會反咬一口,說是淩雲宗宰了他們的弟子又惡人先告狀,倒是又是一個了不清的官司。倒不如記在心裡,找個機會新帳老賬一齊算!

    不過這次卻是遭了大罪了。當日雖說意識模糊,可是她還是記得很清楚。那道白光是來自于沐陽宗一名姓左的化神修士,墨沉舟從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因此將這人牢牢記在心底,準備一旦她的修為提升,就去找那姓左的報仇!

    沈磊見墨沉舟身子不動,一雙眼睛卻嘰裡咕嚕地亂閃,就知道這妹妹如今又不知道憋著什麼壞主意。見她如此有精神,卻也是心中欣慰,便坐在床頭,將宗門內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她。

    卻原來百里晗與墨沉舟同時被襲的事情一出,簌玉閣與淩雲宗震怒。若不是淩雲宗有一位九品煉丹師坐鎮,以這兩人所受之傷怕是早已隕落。因此兩宗更是為敢下如此毒手的幕後之人憤恨不已。以簌玉閣挑頭,知曉真相卻按捺不發的淩雲宗跟風,一時間數個有疑點的宗門還來不及自辯便被一夜抹去,之後這些宗門的資源被兩宗瓜分。而這些宗門被血洗,也使得諸宗震動,一時間俱都老實起來,唯恐兩宗的怒火落在他們的頭上。

    墨沉舟在心裡默默問候了賀清平全部家人。

    這廝打著為自己報仇的旗號,在簌玉閣屁股後面得了無數的好處,自己這名頭日後在諸宗耳中,也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誰不知道有那麼一個小丫頭,才受了一點兒傷,就害了數個宗門,這不是災星是什麼呢?可恨的是,壞名兒自己背了,好處卻是半點兒沒有,這還有天理麼?有麼?!

    一想到這裡,墨沉舟的胸中就又是一痛。

    在心中罵咧了幾句,墨沉舟還正要問些別的,卻聽見房間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未及,房門推開,一道身影沖了進來撲到墨沉舟的床前,抱著墨沉舟就是一陣大哭。“我可憐的女兒啊~”

    我草!

    墨沉舟被抱得泛起了白眼。心說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她墨沉舟占了墨引凰的肉身,命大沒死在敵人的手裡,如今卻要結果在她家老娘的手裡了!

    一旁的沈磊一見,急忙將墨沉舟從沈嵐手中搶了出來,算是讓墨沉舟撿回了一條老命。

    沈嵐卻知道自己有些魯莽了,便偏著頭泣道,“我說什麼來著,外面危險的很,你們就是不聽。如今可好,這才出第二次門,就傷成這樣,再有一次,我倒不如現在就死了,也比天天提心吊膽的強!”

    墨九天在她的身後踱了進來,卻心虛的不敢開口。當時同意墨沉舟外出,他也是贊成的。雖說女兒傷成這樣他也心疼,心中更多的還是驕傲。男人與女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在墨九天看來,自家女兒是多麼值得驕傲啊!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斬殺了五名築基修士,這般威勢,就是墨九天也暗暗得意。

    然而看著沈嵐傷心欲絕,他卻更是心疼,咳了一下,對著墨沉舟訓道,“你這孩子知不知道我和你娘多擔心!再有一次,我就打斷你的腿!”

    “女兒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嚇唬她做什麼!”沈嵐一聽這話,卻是一下子爆炸了般對著墨九天斥道。

    “我這不是心疼你麼!”墨九天忙賠笑道,“你這幾天休息得不好,我心疼啊。”

    沈嵐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見唐天風自外面走進來,向沈嵐遞上一封信。

    “師母,這是沈氏族長給您的飛劍傳書。”

    一提沈氏,沈嵐臉色就有些發黑。強按怒火接過,快速看了一眼,便狠狠地丟在一旁,口中冷笑道,“沈端方倒是會為自家張目,如今我的女兒傷得還在床上下不來,他倒有臉要我放那兩個小畜生出來,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

    這些年她雖說不管沈氏,然而沈氏仗著她的勢有多麼微風她卻是知道的。那兩個小畜生因她的風光而享受了這麼多年,如今反過來卻來害她的女兒,怎能不叫她心生怨恨。更何況剛剛那封信滿滿一張紙上全是要她放人,卻連提她的女兒一句都沒有,竟是覺得自己的女兒被害理所當然!這般姿態,卻令沈嵐對自家兄長徹底失望。

    因她大怒,房中眾人竟是不敢再說些什麼,都有些沉默。

    墨沉舟看著沈嵐大怒,心中微暖,勉強抬起手握住了沈嵐的。沈嵐一轉頭,就看到自家乖巧可愛的女兒正對著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一酸,就淚流滿面,摸了摸墨沉舟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小臉,溫聲道,“別怕,這次娘一定給你做主。傷了你的人,”她的語氣一寒。“一個也別想逃!”

    見她精神也不是太好,墨九天連忙帶著她回去休息。因墨沉舟滿面疲憊,沈磊和唐天風也關切地照顧了她一會兒,等到她合上眼睛,方才輕輕合上房門離開。

    聽得腳步聲越來越遠,床上的墨沉舟猛地睜開眼睛。

    這次她看似傷得極重,然而恢復的速度之快竟令她心生詫異。眾人都覺得她傷得如今只能臥床,卻不知道除了胸口微微發悶疼之外,她竟已經可以任意行動肢體了。

    細細查看丹田,墨沉舟就見那燃燒在金色靈氣上方的黑色火焰竟然微微大了一圈,心中猛地一跳,那日被她所殺修士的神魂被吸入身體的記憶慢慢復蘇,墨沉舟臉色一陣發青,卻是有些說不出的噁心感。

    那種仿佛吃人的感覺,就算墨沉舟再彪悍,再心狠手辣,卻還是有些無法忍耐。

    暗中有些戒備這黑焰的詭異,然而墨沉舟卻也知道,當日若不是這黑焰發力,只怕自己如今早就去投胎了,這般一想,便是再噁心,墨沉舟也只能忍了。

    也不知這樣算不算因禍得福,經此一事,大概這些天有不少好藥入了嘴,墨沉舟的丹田中的靈氣積累太多,竟是有向著液態方向轉變的趨勢。知曉這是向著築基期又邁進了一步,墨沉舟就算因重傷而心情不快,卻還是隱隱興奮了起來。

    她經過這一件事,更加堅信只有提升了自身的實力,才可以在修仙路上走的更遠。不然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別人幹掉了。那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她嘗過一回,就不會再嘗第二回!

    這般想著,雖說不能立刻起床——那樣太過異常了,墨沉舟便躺在床上修煉起來。房間中的靈氣隨著她的牽引,透進她的經脈,慢慢游走與丹田中的靈氣混在一起,靈氣越聚越多,越來越粘稠,三息之後,便有微微的金色霧狀靈力在丹田中浮動。

    過了好半天,這些霧氣也沒有向液體轉化的跡象,墨沉舟也只得放棄。

    她如今和築基期只隔一線,然而就是這個線卻是不容易跨過,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回想起前世她敦促墨引凰築基時格外的順利,墨沉舟卻是有些疑慮。

    按說,她應該很容易築基才是,可是如今卻不知道卡在了什麼地方。她修煉的功法上也並沒有提到過有這種情況。那麼,她臉色微微凝重,是因為黑龍經?

    知道自己胡亂猜也沒有什麼用,墨沉舟便丟在一旁,全力運轉黑龍經,將受傷的部位缺失的血肉慢慢補充上,倒也覺得血肉骨骼更加堅韌了。

    就在墨沉舟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接受端木錦每日一次的咆哮治療和宗門內親近之人的探望後數日,有一日唐天風突然滿目陰鶩地走了進來,見到墨沉舟詫異地看著自己,忍了許久,一開口還是忍不住語氣中的怨恨。

    “沈氏族長來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09:59 PM

第43章 沈氏

    墨沉舟坐在輪椅上被唐天風推進九天仙府的時候,正好聽到一聲極為響亮的耳光聲和一聲“逆子!”的怒吼,她一低頭就看見唐天風推著輪椅的手緊了緊,變成了清白之色,嘴唇微微抿了抿,卻什麼都沒有說。

    寬敞的正廳裡,正有幾人端坐,還有陌生的女子的輕泣聲。還有兩個人立著,一個中年男修滿面怒色地瞪著眼睛,而另一個人無聲地站在那裡,面頰上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一看到這個情景,墨沉舟眼睛微縮,心中升起一股帶著腥甜氣息的殺意,面上卻不動聲色。

    那中年男修背對著墨沉舟,卻是並未看見她進來,而只是滿腔怒火地咆哮著,“你這個畜生!再說一遍。”

    沈磊看著面前的男修,目中閃過一絲哀傷,卻還是堅持道,“父親,我家小妹受了這麼重的傷,絕對不可能就這般算了。”

    這人是他的父親,就算曾經對他做過很多錯事,可是那深藏在血脈中的慕孺之情卻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他生育了他,他們之間血脈相連,因此父親怎樣對待他他都不會在意。可是這次不行。

    這次受到傷害的,是他看顧了十年,全心全意帶大的妹妹。

    沈磊閉上眼睛,冷道,“既然傷了沉舟,就必須付出代價。”他睜開眼,一字一頓認真說道,“無,論,是,誰!”

    沈端方被氣得雙目暴睜,一轉頭,就看到自己愛入骨髓千嬌萬寵的一雙兒女正縮在妻子的身後,膽怯地看著眾人,心中就是一痛,又轉頭喝道,“什麼小妹!”他一指指向沈吹雪的方向,“那才是你的妹妹呢!為了個小丫頭,你竟是要你弟弟妹妹死?!你這個吃裡扒外畜生!當年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閉嘴!”坐在一旁的沈嵐早就心中大怒,如今再也按捺不住,狠狠將手中一個杯子摜在地上,“沈端方,你說的什麼話?!吃裡扒外?小丫頭?那是我的女兒!難道就你的兒女這般尊貴?我的就是白撿來的不成!”她冷笑道,“你如今好大的威風!在我們面前,打我們的弟子,傷我們的女兒!沈端方,你是不是忘了,是因為誰才有了你的今日!”

    聽到這,墨沉舟就在洞府外輕笑了一聲,由著唐天風將她推了進來,然後對著沈嵐微微一笑,平和的令人驚詫。“在外面就聽到娘的聲音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生這麼大的氣呢?爹爹又要心疼了!”

    沈嵐一怔,下意識地看向身旁一直未開口的墨九天,見他果然擔憂地看著自己,心中雖然恨毒了沈端方,卻還是緩了緩臉色。

    就見墨沉舟來到沈磊的面前,細細看了看他臉上的紅腫痕跡,顯然打他的那人用了極大的力氣,眼中就是一道流光劃過,無數陰冷的戾氣竟然在這個時候化成了極致的平靜。方才轉向沈端方,微笑著溫聲道,“這位就是舅舅吧?初次見面,我是墨沉舟。”她頓了頓,歉然道,“我如今有傷在身,便不能給舅舅施禮了。”

    沈端方卻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墨沉舟,見她雖滿面病容,然而一雙上挑的狹長鳳眸靈氣逼人,心中一怔,卻還是冷哼了一聲,“你就是墨沉舟?”他又哼了一聲,厲聲道,“既然知道我是你舅舅,你怎麼就敢打傷你兄長姐姐,還敢搶奪他們的東西?這是什麼家教?!”

    墨沉舟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傻瓜,再一次懷疑沈氏一族究竟是怎麼在他的帶領下還存活下來的,難道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站在哪裡,和什麼人說話不成?她的心裡突然有些好笑,為了所謂的血緣,自己竟然為了這等蠢貨猶豫了這麼久。

    心中陰冷一片,墨沉舟面上卻半點不惱地微笑著,目光轉落在沈氏兄妹上一瞬,卻驚得二人哆哆嗦嗦地向一旁縮了縮,竟是不敢和她對視。

    這兩人如今確實是在害怕。那日對沐陽宗洩露墨沉舟的行蹤,他二人確實沒安好心。那溫師兄問他們想怎麼對付墨沉舟時,沈吹雪是一力要墨沉舟的命的。當時不過是想著就算這丫頭死了,也找不到兇手,正解了他們的怨恨之心。卻並不對殺死墨沉舟當成多大點兒事。在明陽宗的時候,他們哪一年不弄死幾個敢和他們作對的弟子呢?

    卻沒有想到這次竟踢到了鐵板。當日他們跟著杜月杜朗來到光平山,見到的血腥景象令他們就算如今想起,都還心生寒意,卻也才知道,這個墨沉舟,動起手來竟是如此狠辣。

    在一旁的眾人臉上都露出怒氣來。卻介於沈端方與沈嵐的關係而不好說些什麼。卻見沈嵐才要說話,一旁那個一直低聲哭泣的女修抬起頭來,墨沉舟看到那張臉,饒她也是女子,都止不住一怔。

    這是一張絕美到了極致的臉,雲堆翠髻,唇綻櫻顆。香腮似雪,目中點點清淚,那波光粼粼的眼眸一轉,更是有無數的風情嬌怯具於眼角眉梢。

    那女修低泣著對著墨沉舟道,“墨姑娘,咱們都是自家人,平日裡有個拌嘴什麼的舅媽在這裡替你哥哥姐姐向你道個歉,可是,”她按了按眼角的淚珠,秀眉微皺,“你哥哥姐姐的心是好的,這次也不過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斷不是真的想要傷了你。你便高抬貴手,別太和他們計較了。”

    又見沈端方在一旁不以為然地開口道,“再說你不是沒什麼事情麼,怎地小小年紀,心胸就如此狹隘!”

    這二人一唱一和,墨沉舟面上微笑巋然不動,仿佛是在看一出極有趣的大戲。卻直氣得沈嵐五臟六腑都能噴出火來,目中決絕,才要開口,就聽一道女聲自外而入,冷笑,“沈端方,你那張狗嘴裡還能不能說出人話?!”卻見沈靜帶著杜月姐弟一步邁進大廳,誰都不看徑直去看墨沉舟,見她臉色蒼白,氣虛體弱的樣子就忍不住滿臉心疼,摸了摸墨沉舟的臉方才轉頭冷笑,“這叫沒什麼事?行!既然這樣,就也在你生的那對小畜生身上也捅出這七八十個傷口來,若是還沒死,我們也就算了,如何?”

    說著冷電一般的目光射向沈氏兄妹。

    沈端方直氣得渾身直顫,喝問道,“沈靜,你怎麼如此惡毒!”

    “你兒女這麼做就是沒有壞心,我想這麼做就是惡毒?”沈靜一向厭惡沈端方。今日之景更令她想到當日在沈氏她被沈端方逼迫卻恍然無助的痛苦與屈辱,如今冷笑道,“沈端方,你是個什麼東西?仗著墨家的勢力反去害墨家的女兒,如今還在我們的地方指手畫腳?!百年不見,沈氏一族竟然變得如此狼心狗肺!”

    才又要說些什麼,卻被墨沉舟止住,卻見墨沉舟微微笑著對著沈靜搖了搖頭,方才轉向沈端方,溫聲道,“姨母別生氣,舅舅說的也有道理。”墨沉舟轉頭看向沈氏兄妹,輕聲問道,“剛剛舅母所說的可是真的?哥哥姐姐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雖覺得墨沉舟今日行事和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卻也只是以為是因為沈端方出面的效果,沈氏兄妹卻是什麼都不敢說,只是拼命地點頭。

    見他們點頭,墨沉舟就滿意地笑了一聲,對著沈靜道,“姨母不必為我擔心,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都是血親,有什麼不能攤開來說呢?”說完就輕笑了一聲。

    沈嵐與沈靜卻是聽懂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

    沈端方到底還是沈氏族長。她們二人雖說百年在外,然而根基卻還在沈氏,若是在此處置了沈氏兄妹,那些不知內情的族人反要說她們二人如今風光得意,便咄咄逼人,與名聲不利。畢竟,如果一名修士,當他的族人都認為他不好,那麼還會有誰能信任他呢?

    一時間,沈嵐沈靜看著默默微笑的墨沉舟,想起她自幼便乖巧孝順,如今更是忍下了這樣的事情,心中都忍不住發疼。

    卻只有唐天風,看著墨沉舟眯著眼睛微笑的樣子,又想到那日那血腥的場景,不知為何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涼意。

    卻見墨沉舟又笑道,“這個時候師尊該來為我看傷了,便不陪各位了。”唐天風正要上前,卻見方才一聲不吭的杜月搶上前道,“我來推吧。”

    墨沉舟一怔,抬頭看向杜月微帶病容的臉,只覺得這張臉分外憔悴,就連杜朗也神色恍惚,無精打采,便一路看著昭雲峰峰頂四周的雲朵,一邊笑道,“表姐是不是不舒服?怎麼這般憔悴?”

    卻見輪椅一停,墨沉舟還未轉頭,就被人自身後擁在懷裡,無數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的脖子上,耳邊傳來杜月的哭泣,“對不起,沉舟,對不起,對不起……”

    杜月一遍一遍地說著,墨沉舟心中一痛,慢慢撫上她的手臂,輕聲問道,“表姐?”

    “對不起,沉舟。”見杜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杜朗滿面愧疚地說道,“若不是我們讓你一個人去光平山,你也不會受傷。早知道,我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墨沉舟心中一暖,溫聲道,“不怨表哥表姐,當日之事,就算你們和我一起去,也不過多傷人命罷了,我反倒慶倖那天只有我一個人呢。”

    又反復勸說,哄得杜月杜朗顏色微晴,方才由著他二人將自己送入房間。

    一進房,就見端木錦和沈謙正坐在房中,端木錦正是瞪著眼睛看過來。

    杜月杜朗見狀,對著二人問了安便低著頭退了出去,獨留下墨沉舟面對著端木錦的烈火眼。

    面對端木錦的墨沉舟卻並不知道,蒼白著臉的杜朗在遠處靜靜地望著她緊閉的房門,想著那個孩子煞白著臉卻微笑安慰自己的樣子,過了許久,緊咬著下唇落下淚來,又在杜月驚訝的目光中胡亂擦了擦,勉強笑道,“姐,我要閉關了。”

    杜月一怔,“為什麼?”這個弟弟天性跳脫,最是不喜歡修煉的,怎麼今天竟然大變模樣。

    杜朗在姐姐詢問的目光裡慢慢搖頭,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會告訴她,那一日,他在漫天血海中看到一直以來淡定堅韌的妹妹命懸一線時的倉惶無力與恐懼感。他一直以為,他可以躲在沉舟的身後,快快樂樂地過這每一天,然而那一天的一切,卻讓他之前的快樂與無憂無慮如同笑話一樣。

    那些血肉模糊的傷痕,成為他今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如果,如果他再強大一些,是不是他的妹妹,就不會變成那樣?

    他每天都在想,想的心中發疼。

    他想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再受任何傷害,強大到那個剛強的妹妹,在疲憊的時候,能夠放心地在自己的肩膀沉睡。

    如此想著,這一刻,杜朗的心,突然莫名寧靜。

    而在墨沉舟的房中,卻正上演著一出訓徒記。

    “你這個逆徒!”端木錦喝道,“不好好在房間裡養著,跑出去又出了什麼危險怎麼辦?!”死丫頭死性不改,一想到當日自己差點白髮人送黑髮人,端木錦就老眼一翻,險些閉過氣去。

    這段時間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墨沉舟身上,大把的好藥喂進了她的嘴裡,唯恐留下半點後遺症。心裡罵了那些敢傷她的人千萬遍,心中心疼,臉上還是氣哼哼地翻著白眼不耐地向著墨沉舟的方向拋出一個丹瓶。

    墨沉舟笑眯眯地接過,隨手打開,就見其中十顆火紅色的靈丹,飄浮在瓶中四處遊走,微微嗅一口就是直入肺腑的輕快感覺,感覺到這靈丹中勃勃生機,墨沉舟心知這是極品的靈丹,雖不知道品階,然而可以肯定價值不菲。有心想說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墨沉舟卻還是輕咳了一聲,將丹瓶收進懷中。

    鬼鬼祟祟地看了端木錦一眼,見他沒看出端倪來,墨沉舟正要鬆口氣,卻一轉眼就碰上了沈謙似笑非笑的眼神,那其中的洞徹使得墨沉舟老臉一紅。

    見墨沉舟面色蒼白,又不放心地反復叮囑墨沉舟,端木錦方才與沈謙走出來。

    一路和沈謙向著湖都天境而去,端木錦一路上吹鬍子瞪眼,口中罵罵咧咧。

    沈謙笑著聽了,又聽到端木錦擔心墨沉舟之後該怎麼般,就笑道,“你放心,一擊不中,短時間沉舟不會再有危險的。”他頓了頓,“這段時間只要沉舟築基,以她練氣期就可以獨抗築基的本事,到時便可以不用太過擔心了。”

    “那還得好幾年呢,這段時間可怎麼辦?”端木錦疑道。

    沈謙突然咳了一聲,眼睛一轉,“我倒是有個地方挺安全的,肯定沒什麼‘人’在那裡,你要不要讓她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10:02 PM

第44章 了結

    卻說墨沉舟得了端木錦的靈丹,心中有些得意,哼哼了兩聲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哪裡還有半分虛弱的樣子。在地上慢悠悠地踱了幾步,墨沉舟這才坐回床上,運轉了靈力,仔細查看身上的變化。

    只見細白的皮膚上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細微鱗片,微微泛著細微的光暈。墨沉舟試著捅了捅這些鱗片,彈指間竟有金屬般的感覺。心知這是黑龍經進階,墨沉舟也很是滿意。再想到丹田中的黑色火焰,又將神識落入丹田,卻見那黑焰還是老老實實地燃燒著,沒有半分異動。墨沉舟再細細查看,卻發現那日她竟然沒有發現,丹田中那些金色靈氣中竟然出現了一道道的黑色紋路。那些黑色的靈氣極為和諧地和金色靈氣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竟仿佛沒有半點衝突。

    墨沉舟眉頭一皺,覺得不太舒服。又想到這功法出自虛天鐲,就有心進入虛天鐲中尋找答案。又想到是為了什麼差點丟了性命,墨沉舟眼睛一抽,就運轉靈力注入虛天鐲,想著試試看虛天鐲如今是否恢復了。

    然而這一次,虛天鐲依舊將她隔絕在外。

    墨沉舟有些失望,又試著將神識探進虛天鐲中。然而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墨沉舟的神識飄浮在虛天鐲中,就見自己撿到的那塊玉片此時竟然正懸浮在大殿的上方,四處光華四射,又有無數的符籙環繞在玉片四周,那玉片中向著大殿的方向噴出一縷一縷的靈氣,而大殿的頂端也有一道道光芒劃過,吸收了那玉片的靈氣後又向著玉片噴出更多的金色靈氣,倒仿佛是在全力滋養那玉片一般。

    而那玉片此時散發的令人心神動搖的威勢,饒是墨沉舟此時只是神識,也依舊感覺到仿佛泰山壓頂般的壓力。

    虛天中中一切都無法取用,墨沉舟撇了撇嘴,便退出了虛天鐲。

    她也不知道虛天鐲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無法使用,雖然遺憾,她卻並不會氣餒,而是要沉下心修煉,總有一天,她相信會憑著自己的力量重啟虛天鐲。

    況且,她也從沒有想過將自己的一切都賭在一直以來的幸運上。畢竟,依靠外物、他人,並不是長久之計。只有自身的實力,才是在修真界行走的最大保障。

    墨沉舟沉下心來進入修煉狀態,就感覺身體的靈力活潑躍動,隱隱有更進一步的徵兆。那些黑色靈力雖然細微,然而混雜在金色靈力中卻極為顯眼,墨沉舟試著觸碰那些靈力,就感覺道一股股的陰冷感覺自黑色靈氣中傳了過來。

    這種感覺和她暴怒時心底的感覺極度相似,墨沉舟想了想,竟還感覺到其中有些親切的意味,猶豫了一下,便還是任那些靈力和自身的靈力糾纏在一起。

    這些靈氣彼此混雜,慢慢化成霧氣的時候竟然模糊了界限融合在了一起,然而卻還是跨不出最關鍵的一步。

    不知過了過久,墨沉舟才睜開眼,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天色,見這個時候應該會有人來看望自己,便往輪椅上一坐。

    果然,過了不久就有一名昭雲峰的童子畢恭畢敬地進來,道,“師姐,掌教真人有請。”

    掌教真人找她?墨沉舟點了點頭,自己推著輪椅走出房間,又放出一塊手帕狀的飛行法寶來。運轉法力連著輪椅落在法寶上,墨沉舟就向著朝陽宮而去。

    賀清平此刻正數著這段時間發的大財自顧自地竊笑。見墨沉舟推著輪椅進來,咳了一聲,笑道,“你有傷在身,無須那般多禮。”

    墨沉舟低低應了一聲是,沉默了片刻,便將一雙幽幽的眼睛落在賀清平身上,那目光中的幽怨激得賀清平渾身寒毛直豎,真是說不出的心虛。想要瞪瞪眼睛,卻還是有些捨不得。

    如今這丫頭可是他心中的寶貝。

    不見那百里晗不過是逃出來就幾乎重傷隕落,而自家這位弟子卻是比較兇悍了,不僅乾淨俐落地斬殺了刺殺自己的人,自己也還是活蹦亂跳的。那百里晗聽說現在還在昏迷呢!又見到墨沉舟眉眼中隱隱的煞氣,竟全沒有初次見血後的害怕,賀清平只覺得分外滿意,心中認定這丫頭是個可造之才,臉上就帶了些笑意出來。

    他溫聲道,“你這次受苦了,可惜這其中牽涉複雜,我也不便和你多說。也沒辦法立時為你討回公道,既然如此,我便允你去藏寶閣第三層取三件寶物,算是宗門給你的補償。”

    墨沉舟身為首座之女,拜在另一峰首座門下,又極受化神長老的重視,竟然幾件法寶就想要安撫她與她身後之人。

    只這麼一聽,墨沉舟嘴角就一抽,心道這掌教真人真是好生小氣,而且這般說時竟能夠面不改色,理所當然,面皮如此之厚,難怪竟能執掌一教。心中腹誹,便假惺惺地推遲道,“弟子如今已無大礙,又並沒有什麼功勞,竟是受之有愧。”

    “這算什麼。”賀清平揮了揮手,笑道,“這一次沐陽宗也算是暴露了,雖說我宗因……”他輕咳一聲,將後面含糊過去,方道,“而不能問罪,然而畢竟有了防備。能引出沐陽宗的心思,你也算立了一功。”

    又這般推遲了半晌,墨沉舟方道,“既然真人這麼說,弟子也不推遲了,只是……”她遲疑了片刻,道,“弟子最近將要閉關,可否待弟子出關後再去藏寶閣?”到時候若是能夠築基,神識更加敏銳,卻是能尋到更好的寶貝。

    賀清平也猜到了墨沉舟的想法,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暗罵這丫頭卻也不知是隨了何人,竟然如此貪心狡黠,還要在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安撫道,“知道你受了傷,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罷!還是身體要緊。”

    墨沉舟笑眯眯地應了一聲,見賀清平沒有其他吩咐,便退出了朝陽宮,卻見唐天風正站在朝陽宮外,對著她微微一笑。

    墨沉舟心中微暖,來到唐天風眼前,笑道,“師兄是在等我?”

    唐天風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你身體不好,我實在不放心。”正要再說,眼中卻望見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向著自己這邊匆匆而來,不露痕跡地將那人的身影掩在身後不令墨沉舟看見,口中笑道,“快隨我回去罷。不然讓師母知道你有一個人四處亂跑,又要生氣了。”

    說著一揮手,攜著墨沉舟就如流光一般向著昭雲峰的方向而去,徒留那人在朝陽宮外失神遠望。

    這一路二人無話,卻是剛剛落在峰頂一處,才要回轉洞府之時,二人就聽到不遠處的樹林裡面有細微的說話聲。二人對視一眼,唐天風放出一面小鏡將二人的氣息掩住,方一同湊了過去。透過重重的樹林看去,卻見到一人高大軒昂,面露不耐,正是墨九天,而另一個輕泣的女子,卻是沈端方的夫人田琴。

    卻見墨九天冷道,“你說有什麼事怕說了惹我夫人生氣,不敢告訴她,卻是何事?”

    神神秘秘的非要來這般偏僻的地方,若不是擔心沈嵐,他才不會理睬這人。

    卻見田琴柔弱無比地站在墨九天的身前,偏著臉,帶著十二分的風韻,惹人憐惜,“真人不知,大姑奶奶如今行事越來越霸道了,從前不過是對我冷言冷語,如今,”她嫋嫋泣道,“仗著真人之勢,那一日我與她不過幾句家常,也不知她為何就惱了,竟是要打我。”

    那顫抖恐懼的模樣分外柔弱,然而墨九天卻似看不到一般冷道,“那一定是你的錯!”他哼了一聲,“我家夫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打人。你做了什麼?!竟敢引得她如此動怒?!”他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呵護的女子,便是連自家女兒都要靠後,如今竟被眼前之人氣的動手,心疼之下,也顧不得再給沈氏一族留有顏面,竟是聲色俱厲地質問著。

    那田琴身子一抖,神色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再抬頭,看向墨九天的目光如水一般波光粼粼,透著十二分的情意“真人這般說,竟令琴兒好生失望!自第一次見到真人,琴兒便已經對真人暗生欽慕,若不是,若不是大姑奶奶……”她頓了頓,帶著未竟之意道,“能再見到真人,已是琴兒的福分,”說著便向著墨九天靠去,“琴兒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與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點憐惜便……”

    話語未落,卻感覺到一股巨力,竟是就被墨九天狠狠搡到地上,她驚訝地抬頭,就見到墨九天一雙冰冷入骨的眼睛看著她,一股無法匹敵的威勢當頭壓的她吐出一口鮮血。墨九天暴怒地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女人,心頭的怒火令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揚手,一道冷光在手上彙聚,竟是要將她立斃於掌下,卻突然,身上的一枚極其普通的玉佩急切地發亮,他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這玉佩,見那光芒竟然轉為血紅之色,心中一驚,卻是顧不得這女人,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那精血化為一道血線,向著淩雲宗之外直射而去。

    “再敢讓我看見你,我就要你的命!”卻聽得墨九天殺氣四溢地說道,接著狠狠一拂袖,顧不得其他,眨眼就消失在天際。

    這田琴羞憤交加,也不敢停留,便向著另一邊去了。

    這二人俱都心思浮動,神識竟也沒有發現,竟然還有人看到了這一幕。

    而樹林中,唐天風看著身旁面露安靜微笑注視著田琴背影的墨沉舟,和她手邊一堆樹枝的粉末,一股寒氣竟然直入肺腑。

    或許是擔心墨九天回轉之後會將這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人,田琴回到住所便堅持要走。如今無人不厭惡這一家人,昭雲峰竟是留也不留,任他們攜著沈氏兄妹離去。因著墨沉舟等諸弟子皆閉關,這一路四人走得淒涼,竟沒有一個送行的人。

    沈端方猶自忿忿不平,覺得他們慢待了自己這般的貴客,又見田琴等人臉色蒼白,又十分心疼,一路上噓寒問暖,直到快返回家族才看到田琴的臉上露出笑容來。

    這一日,他們正馭使著飛行法寶向著族地飛行,卻見沈端方對著田琴微笑道,“琴兒,如今過了劉氏的這道山脈,已是我沈氏的範圍了,你還是休息片刻吧。”這一路田琴馭使法寶飛快趕路,靈力消耗太快,竟是臉色極為難看。

    田琴卻是有些心虛,然而見沈端方一無所知的樣子,又想到墨九天在幾人離去時也未回轉,便知當日之事墨九天還未有時間告訴沈嵐,雖說心中不甘,也對攔了自己路的沈嵐怨恨非常,卻也知曉要先安撫住身旁這人,以免日後沈嵐生事,便臉上半點不露,溫柔道,“這些不算什麼,”她含淚道,“若不是聽風吹雪被人陷害,夫君也不會捨下臉面去淩雲宗被人羞辱,琴兒心中真是難過。”

    沈端方歎了口氣,道,“我這兩個妹妹也不知道怎麼了,如今竟是如此跋扈!還有沈磊,如今竟也敢和我這個做爹的對著幹,簡直無法無天。”他有些心疼道,“這兩個孩子變成這樣,實是那小丫頭的錯,待得來日我稟告族老,再去申斥她給咱們的孩子出氣!”

    見他不滿,田琴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才要再挑撥幾句,卻發現前方突然彌漫起一大片紅色的霧氣,一時避之不及,幾人竟是撞進了霧氣中。四人只覺得一股甜膩的香甜氣息湧入鼻中,竟是令人有種沉迷的感覺。

    深深吸了幾口這紅色霧氣,沈端方就感覺神魂悠悠然地蕩漾,竟是舒服至極,然而靈力的運轉卻變得晦澀不已,臉色一白,喝道,“別聞!”另三人也是一驚,紛紛閉住呼吸,卻驚恐地發現,那些霧氣竟黏在皮膚上,順著皮膚進入到他們的體內。不過半息,這四人就感覺肺腑劇痛,靈力竟然半點都使不出來,紛紛從半空跌落下來。

    在地上翻滾了片刻,四人就見到一名紅衣女童正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見到他們看著自己,便笑著拱了拱手,“見過舅舅。”

    沈端方就心中大怒,忍著腹中的劇痛厲聲喝道,“你怎麼在這裡!”又看了看左右,厲聲道,“這些可是你做的!”

    墨沉舟笑嘻嘻地看了看仿佛從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什麼,驚恐地向著一旁爬去的沈氏兄妹,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陰冷邪意,慢慢走到沈端方的面前,二話不說劈頭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沈端方臉上皮開肉綻,驚駭莫名,方慢吞吞道,“來給舅舅送行啊。”

    “你,你竟然敢打我!”面上劇痛,沈端方哪裡見識過這個,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沈嵐是怎麼教的你?!竟然敢打長輩!下次我倒是要問問沈嵐,是怎麼教養的你!”

    “下次?”墨沉舟笑著反問了一聲,臉色微寒,柔聲道,“恐怕舅舅等不到下次了呢。

    “沉舟這是什麼意思,你舅舅也不過是和你開玩笑呢。”見墨沉舟語出不善,田琴到底心思多些,覺出幾分不祥來。

    墨沉舟卻似沒有聽到一半,對著沈端方又是一個耳光,方道,“舅舅那日賞了我大師兄好大一記耳光,直到如今我都念念不忘,如今雙倍奉還,想來舅舅也當欣慰。”

    又遙遙看向田琴,輕笑道,“你仰慕我爹?琴兒?真是個好名字。”她踱步過去輕輕撫摸田琴的臉,一雙眼中的陰冷令田琴的心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團,卻一臉的憐惜柔情,“我爹是個不解風情的人,想來也沒什麼意思,倒是我仰慕琴兒你的臉很久了,倒不如讓我開心開心?”

    墨沉舟這一摸直摸的田琴毛骨悚然,突覺面上一痛,竟被墨沉舟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便見墨沉舟笑眯眯地將一隻黑色的小蟲順著傷痕按進去,口中道,“琴兒別擔心,這是好東西。為了討好你,我昨日求了師尊,在鼎天峰的地字型大小萬蟲窟裡尋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隻腐骨蟲,如今送給你,希望你越來越美,”她的聲音突然陰冷起來,握著田琴的手就是一緊。“美得下一次,能夠迷惑住我爹!”

    那小蟲瞬間鑽進了她的面皮,四處亂鑽,田琴只覺得整個臉色仿佛被人生生扯去般地劇痛,

    又見沈端方滿目驚恐地扭頭盯著自己,強撐著伸手往臉上摸去,竟摸下了一手留著膿血的血肉,心中恐懼之至,只覺得眼前這個女童竟是個惡魔一般。嘶聲道,“你怎能這樣對我!我是沈氏的族長夫人!”

    這丫頭並沒有證據,憑著她的手段,過了今日自然會將沈端方說服。而那沈氏姐妹皆有顧慮,她這麼多年早就看明白了!田琴這般想著,卻見墨沉舟突然無趣地丟下她,坐回地上,笑眯眯地撐著手看著他們笑,仿佛看白癡一般。“我墨沉舟做事,何曾在意過這些?殺了也就殺了,誰能奈我何?”她慢悠悠地看著天,臉上透出邪氣來,輕聲笑道,“本來你們想要我的命,我都想要放過你了,不過是想裝得可憐一些,過幾日叫宗門施壓將這兩個東西關到雷神獄去,大家不扯破臉,全了親戚的情分也就完了。卻沒想到你們這幾日愈發得寸進尺,非要把我惹生氣,你看看……”她一攤手,無奈地說,“到了如今,自己找死,卻不是我的錯了。”

    她一邊輕聲說話,一邊看著田琴那張美貌絕倫的臉上佈滿了猙獰的血痕,然後慢慢融化成一股股的膿血,聽著這女人淒厲的恐懼尖叫,心中升起一絲暢快感。

    早知道,就不該受娘親的影響,對這些蠢貨容忍了這麼多天,竟是都有些不像她墨沉舟的作風了。不過是個小家族罷了,素日不在意些也就完了,莫非還真的叫他爬到自己的頭上不成?便是面對其他高階修士,她也沒顧慮過這麼多!

    咂了咂嘴,將心中那股憋得她上火的濁氣吐出來,墨沉舟方笑眯眯地對看到田琴面容俱毀,嘶聲哀嚎而目眥欲裂的沈端方慢條斯理道,“很久沒看到過舅舅這般的蠢貨了,夫人出了牆,你竟是無知無覺,也不知從前被帶過多少的綠帽,”她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在一旁看著眼前一幕嚇得噴淚的沈氏兄妹,道,“更不知道,舅舅有沒有辛苦地幫別人的崽子養得這般出色!”

    又在突然怔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的沈端方看向自己的目光裡,活靈活現道,“琴兒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與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點憐惜便……”學了一下,她抓了抓頭髮客套道,“未學出你夫人的精髓,只是因為這世上再也沒有這般的賤人了!”火上添油問,“當日,她可是這般也對舅舅說過呢?”

    見那沈端方一副世界都在眼前破碎的崩潰樣子,墨沉舟心中竟然升起一股無法壓抑的暢快,又對著向著一旁,妄圖將自己縮成墨沉舟看不見的一團的沈氏兄妹,眨了眨眼睛,陰聲道,“至於你們兩個,我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你二人挺幸運的,竟然還讓我浪費了這麼多的‘紅髓’,你知道這值多少靈石麼!若不是不想髒了我的劍,依著我,你二人一人一劍才乾脆呢!”

    “你不能!”沈吹雪恐懼至極,突然嘶聲道,“我爹可是沈氏族長!你今日敢對我們動手,就不怕沈氏找你問罪!”

    “說你傻你還真傻!”墨沉舟無奈了,搖頭歎息道,“我現在身受重傷閉關呢!哪裡有時間來殺你們?你信不信,到時候,為我作證的不是一個兩個。況且,”她的目光突然冰冷,“一個小家族而已,殺了也就殺了,誰敢來向我問罪!若是沈氏真的這般不識相,他日你們一同黃泉作伴,也算是一族團聚!”她哼笑道,“送你去投胎前再教你個乖,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們那些小心思詭計,簡直就是看都不夠看!”

    這時,她望瞭望天色,站起身扭了扭頭,笑道,“看我,為了讓你們當個明白鬼竟然說了這麼久的話,哪裡還像我!罷了,就當是對自家親戚的一點福利罷!”

    聽著不四人突然爆發的猛烈地尖銳的痛呼聲,就見到那四人眼眶爆出,七竅都流出黑血來,皮膚俱成了妖豔至極的血紅色的鱗片。墨沉舟方吸了吸鼻子,歎道,“聽說那劉家從前和你們有仇?瞧瞧你們,鄰居都得罪成這樣,什麼人啊這是!”

    又笑眯眯地觀賞了數息,見那四具被丹毒折磨得不成人形,一點一點將身上的鱗片抓脫後猙獰可怖的身體不再掙扎,墨沉舟方才走到他們的身邊,哼著歌將四人的儲物袋拽下來收起,一把黑火將他們燒的精光,在黑火返回丹田噴出一股黑色靈氣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又運轉法力將那片“紅髓”化成的紅霧吹散,收了隔絕空間的陣盤,方心滿意足地回轉宗門。

    一邊走,墨沉舟只覺得心中舒暢,精神抖擻,腹誹著她早就該這麼幹了,忍他個毛線!還讓自己這般不快活,一邊興沖沖地踏入剛剛踏進淩雲宗的護山大陣。正要真的回去閉關,墨沉舟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就感覺迎面一股惡風襲來,竟是連抵抗之力都沒有,瞬間便暈了過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1 10:03 PM

第45章 怪物

    墨沉舟是在一片靜寂中清醒過來的。

    她張開眼,就見入目四周昏暗無比,山石料峭,竟是個還算寬敞的石洞。墨沉舟心裡一驚,飛身躍起就去拔身後之劍,劍在手中後,才發現見衣衫完好,靈力運轉正常,就連儲物戒也還在手指上,心中一怔,卻見一張白紙從身上飄下來,墨沉舟伸手一接,只見其上鐵畫銀鉤地寫著幾個大字——好好修煉!一個大大的嘆號畫出淩厲的痕跡,顯然極為用力。

    這字跡是她第一次見,然而墨沉舟的腦海裡莫名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沈謙!

    想到這裡,墨沉舟心頭一松,方有閒暇仔細打量這個山洞,卻感覺到一股陰暗無比的感覺。墨沉舟運轉靈力匯於雙目,就見空氣中漂浮著無數一絲一縷的黑暗,充斥著陰煞之力。

    這等詭異的地方使得墨沉舟心中一沉,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向著洞口外走去,就見洞口之外,竟是一片荒蕪。天空還是暗沉壓抑,僅有沉沉的暗色光亮,仿佛隨時都能夠當頭壓下。地面上只有除了一簇簇乾枯的灌木,就僅有一片一片枯黃的草叢。

    墨沉舟待了這麼久,竟然一絲聲音都沒有聽到,此處的壓抑死寂,透著一股令人憋悶的感覺。

    將長劍持在手中,墨沉舟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落在地面上,就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在腳下升起。她低頭,就看到這黑得邪異的店面上隱隱透出暗暗的血色,心頭就是一驚。

    深深吸了一口氣,墨沉舟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豐富的靈氣,心中就輕輕鬆了一口氣。作為修士,只要靈氣沒有斷絕,就多少有了保障。只是這靈氣中微微蘊含的一股子死氣卻讓她有些遲疑,然而想到沈謙總不會有害她的理由,她的心中也稍定。

    然而心中,卻還是有些怒火。她真是不明白,沈謙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難道來這麼一個地方,就一定要將她擊昏?此地如此陌生,莫非這人便不能多寫幾個字,對她說說詳情不成?竟當真是想讓自己自生自滅不成?

    雖然她本就是想自食其力,然而起碼也要告訴她,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罷!

    這般想著,墨沉舟極目遠眺,就見遠遠的地平線方向也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色,頗有壓抑的感覺。手中的劍蓄勢待發,一步一步走出石洞。

    這到底是哪裡,恐怕除了沈謙誰都不知道。

    上一世的時候,她從未聽說過有人發現過這麼一個地方。然而看眼前的情景,這也應該是一處特殊的秘境。想到這裡,墨沉舟就眯著眼睛四處打量,卻在掃過一處枯黃的草地是眼睛一頓,轉回來又細細看去,心中一驚。

    心神戒備著,幾步走到這處草地,墨沉舟卻見這無數乾枯焦黃的雜草之中,卻有一株葉片乾枯,無精打采地頂著一朵芝麻大小黃花的小草正病怏怏地躺在地面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而其上,一道細微的紅線貫穿它的整個葉片。

    生枯草!

    墨沉舟心中詫異,而後竟是喜悅。

    生枯草是一種只在藥典中出現過的靈草,天生就是枯死的樣子,唯一的特點,就是那道微不可見的血線,可是那血線並不清晰,連修士都不容易發現。便是被發現了,也不過當成尋常的枯草罷了。然而這生枯草卻是煉製延壽丹的一味主藥,最是珍貴,只是這生枯草在幾萬年前就斷絕了,也不知為何竟然隨隨便便長在此處。

    而如今的修真界,雖說還是能夠煉製延壽丹,然而卻因為少了生枯草,效果卻是大為縮水。

    默默計算了一下,煉製延壽丹時若是加入生枯草,至少也會使修士再延壽三百年,墨沉舟心中興奮,伸手就向著這株生枯草採取。

    還未觸碰到靈草,墨沉舟卻感覺到身後一處低矮的灌木叢一動,一道黑影夾著厲風向著墨沉舟撲來。墨沉舟早就蓄勢待發的劍尖一挑,向後劃出一抹淒厲的劍光。

    就聽身後一聲轟然巨響,墨沉舟轉身,待看到那身影心中竟是狠狠一縮。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漆黑的身影。丈許高,渾身充斥著妖邪詭異的感覺。身長六臂,其中四臂亂七八糟的插在胸前,竟像是被拼接而成的樣子。那顆頭顱不長毛髮,連五官都沒有,僅是扁平的一張,卻扭曲著仿佛在對著墨沉舟咆哮一般。那可怖感,竟讓人毛骨悚然。

    墨沉舟也是心中狂跳,然而她畢竟心性兇狠。眼見于此,心中狠厲之色更起,她也不待那不知名的怪物再向她襲來,運轉全力於劍鋒,劃出一道銳利無匹的劍光。

    這道劍光狠狠斬向那怪物,那東西竟然也不逃,而是扭曲著沒有五官的面孔,迎面撲向那道劍光,胸前的手臂抓向劍光,卻聽得一聲嚎叫,這怪物的四隻手臂被齊齊斬斷,其下的劍光就橫著斬進那怪物的胸前。墨沉舟就看見那傷口出流出的是粘稠漆黑的液體來,卻在甫一接觸到空氣的時候,消散在空氣中。

    眼見這古怪的一幕,竟是生平僅見,墨沉舟眼睛一抽,二話不說又是一道劍光,這一次,這劍光順著那怪物的脖子斬了過去,就見黑光一閃,那顆沒有五官的頭顱滾落到一旁,令墨沉舟詫異的是,那怪物剩下的軀體竟然以一種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腐爛融化,最後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那顆頭顱還是在原地滾動著。

    這情景是墨沉舟從未見過的,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先將腳下的生枯草采了下來收到儲物戒中,延壽丹品階太高,已然達到了八品,以墨沉舟的修為還是無法煉製的,便決定等回去後交給端木錦,也算是她這個弟子的一點兒心意。

    又在這處草叢中尋找了一回,確定其中再也沒有生枯草,墨沉舟方才走向那顆怪物的頭顱,隔著老遠就劈出一道劍光,將那顆頭顱切成兩半。

    就見那顆頭顱中竟也是漆黑的顏色,其中夾雜著暗紅的液體,還透著一股惡臭的氣味,墨沉舟臉色一皺,忍不住將黑色火焰扔到那上面,卻驚訝地發現,在那黑焰將整個頭顱燃燒乾淨之後,竟然流光一閃,其上多了些危險的氣息。

    墨沉舟頗覺驚訝,收到掌中,竟感覺這黑焰之中靈氣略有充盈,完全不似剛剛在虛天鐲中得到時的死氣沉沉,心中就是一動。

    如果這黑焰也是能夠進階的話,是否這種怪物,就是黑焰進階的關鍵?

    心裡頭這般想著,墨沉舟卻是四處掃了掃,以圖能夠再遇到一個怪物,卻是一無所獲,便將黑焰收起,戒備著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片空間似乎極為廣袤,墨沉舟獨自一人走了很久數日滿目荒涼暗沉,竟似毫無盡頭一般。然而她卻絲毫不感覺到疲憊。只因在這個地方,除了生枯草之外,竟還是有著其他數種在修真界早已斷絕的靈草,心中帶著疑慮,只覺得此處竟有無數萬年前才有的靈草,墨沉舟還是秉著絕不放過的思想將這些靈草一一采下。

    她心中其實對沈謙頗為感念。

    這人行事,極有我行我素之意。此密境之事,他之前並未透露半分,然而一旦決定,卻是商量也不打就將她扔了進來。從未想過,若是這密境兇險,而她就此隕落,他到底要怎麼像自己的爹娘交代。

    然而墨沉舟自己卻是感謝沈謙的。不管這裡多麼的危險,或許她會死在此地也說不定。然而沈謙也是送給了她一場機緣,不論結果如何,都與人無尤。

    想到這裡,她的指尖一彈,就見白皙的指尖上現出一縷黑焰,較之前些天剛剛來的時候卻是威勢增強許多,帶給人隱隱的壓抑感。

    這些天她又遇到了幾次那種怪物,大多沒有五官,卻還是有的面上帶著一雙眼睛,或是一張嘴。似乎這種怪物能否出現五官取決於功力的高低。最差的一種就是墨沉舟第一天看到的那種沒有五官的怪物,實力大概是在練氣期的樣子。然而一旦那怪物能夠長出五官來,就有些難對付。

    幸而墨沉舟如今遇到的最強大的也不過是一隻長出了眼睛的怪物,實力大概築基期後期,且似乎有了一點思考的能力,發覺墨沉舟有滅殺它的可能,竟不像其他怪物那般繼續亡命攻擊,而是轉身就跑。若不是墨沉舟早就防備著,在它的身後給了它一劍,竟是險些被它逃了。

    而這黑火的進階,也只是怪物那顆頭顱有用。墨沉舟雖然不知道原因,卻還是將那些怪物的頭顱扔給黑火燃燒殆盡,而其中那顆築基期怪物的頭顱,給黑火提供的效果最是明顯。

    墨沉舟心中也很滿意。雖說這裡荒蕪沒有人跡,然而也省了許多與人勾心鬥角的麻煩。然而這一日她這一路走來,竟然發現自己兩側不再是遼闊的平原,數裡之外開始出現緩緩的山坡。其上寸草不生,全是黑色的山石。不多時就能出現一個幽深的山洞,墨沉舟離得老遠就能感覺到其中帶著一種死寂的陰冷。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接近。

    這個地方開始,竟給了她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饒是墨沉舟膽子很大,卻依舊感覺到心驚肉跳。

    腳下的地面已經不再是堅硬的石頭,而是微微有些鬆軟的土地,黑褐色,卻透著一種墨沉舟說不出來的不祥。

    走了一會兒,正看到前方又有一株罕見的靈草,墨沉舟俯下/身,飛快地將它採摘下來,卻在抬起頭的時候目光一頓,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只見極遠處的一處洞口之處,竟慢慢走出一個灰衣修士來!離得太遠看不清那被頭髮遮起的面容,可是墨沉舟還是能看到那人滿頭未束起的長髮在風中飄揚。那人似乎察覺到墨沉舟的視線,向著她望了過來。不知道墨沉舟是否看錯,竟然覺得那人面上一點紅光閃過,卻在她暗自將靈力運轉到極致的時候轉身進入了山洞。

    墨沉舟猶豫了一下,見那修士對著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心中也有遲疑。

    不相識的修士之間相互戒備真是太正常的事情了,她倒是沒覺得那人無視她有多麼無禮。可是她竟不知道,原來除了她以外,沈謙竟然還放了其他人進來。

    見那修士無意于與自己結交,墨沉舟本身就不是熱絡的性子,心中冷哼一聲,也丟在一旁,抬腳就向著前方走去,卻在一瞬間異變突起。

    柔軟的泥土被瞬間衝開,一道灰色的身影自其中躥出,向著墨沉舟就是一拳擊出!

    刷地一劍將那身影隔開,墨沉舟定睛一看,就見一名灰衣修士背對著她立在前方,見她打量自己,帶著些許僵硬地轉過了頭。

    墨沉舟突然眼神一縮!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27 A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12 11:30 AM 編輯

第46章 靈屍

    只見這修士長髮披散,身形高大。面向墨沉舟的一張臉一眼已盲,另一隻眼開合間透出一抹詭異的血般的豔紅光芒。墨沉舟呼吸一窒,卻見這人身上的灰衣早就腐朽得不成樣子,胸口處被擊出一個碗大的傷口,軀體枯瘦,那顆頭顱僅有一張面皮蒙在頭骨上,竟是早已隕落多時。

    墨沉舟只覺得這幾日遇到之事竟是分外詭異。

    沒有臉的怪物,死透了還能行動的屍體,心裡暗罵了一聲,卻見那修士屍體僵硬地動了動,那只閃爍著紅光的詭異眼瞳落在她的身上,隔了好半晌,竟是艱難地發出一聲乾澀嘶啞的聲音,“佑……我……天……元……”

    竟是屍身通靈。

    墨沉舟只覺得頭皮發麻,又聽不懂這東西在說些什麼,只是瞪著眼睛,將劍橫在胸前暗暗戒備。

    卻見那靈屍等候半天,見墨沉舟全無反應,獨目中紅光暴閃,現出暴虐兇橫之色,迎面向著墨沉舟抓來。墨沉舟一驚,向著一旁躍開,轉身一道淒厲劍光便自長劍脫出,向那靈屍直斬而去。

    那靈屍一擊不中,將地面砸得塵土飛揚,目中紅光一閃,竟是咆哮一聲迎著劍光再次撲向魔沉舟。只見那道劍光幾乎將他攔腰斬斷,乾枯的身體飛起無數碎片。墨沉舟不敢遲疑,對著那靈屍又是一劍,將他徹底斬斷。

    卻見那靈屍就算到了如今的地步,目中依然閃著紅光,張著一口枯黑的牙齒向著墨沉舟的方向爬來,口中嘶吼著,模模糊糊,卻帶著一股決然的意念。

    “……天……元……”

    墨沉舟為這種景象竟然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卻還是再出一劍,見那靈屍的上半身自頭劈成兩半,這才再無聲息。

    墨沉舟看著眼前被她斬碎的屍體,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股亙古的蒼涼。她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竟讓這灰衣修士在死去後還執著地護持在這裡。然而那種就算死去也要守護的堅定,卻讓她微微動容。

    墨沉舟很少會敬佩什麼人,雖然這靈屍剛剛和自己作對,也不知他生前時好時壞,然而在這修士的屍體前,為了他的這股信念,她還是一隻手附上心口,默默向著這個人施了一禮。目光落在這人手指間依然損毀的儲物戒上,和那身破碎不堪的灰衣,她也並沒有再去翻看他的屍體,也沒有使用黑焰,只是掐出一個簡單的法訣,噴出一縷金色的火來,將這修士燒成一堆白色的灰燼,然後連著火後剩下的那枚靈光已失的儲物戒,一起埋在這片土地裡。

    既然這人就算死後也要守護著這裡,那麼就讓他與此間,再不分離罷。

    心裡歎了一口氣,墨沉舟卻是有些意興闌珊。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走去,她的心情卻並不是很好。

    她開始懷疑,沈謙到底知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才來這裡幾日,墨沉舟就隱隱的感覺到這裡並不是一處普通的秘境。不說那些無臉怪物,就是那灰衣靈屍,就讓她察覺出些詭異來。那種近乎執念的守護。還有,能在死後依舊將執念和一縷神魂封印在屍體中的道術,這般邪異之術,分明就是一種不為人知的禁術!就算是在虛天鐲中,她都不曾見過。還有那修士口中的“天元”,竟仿佛是個門派的名稱。

    細細思考修真界中是否有個叫天元的門派,許久之後,墨沉舟突然心頭一凜。

    她卻是想起,數萬年前,修真界確是有一個天元宗的大宗門,據說在當時的修真界獨佔鰲頭,諸宗難以望其項背。且不說化神大乘修士,便是仙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可是這麼一個大宗門在幾萬年前的仙界大戰中驟然消失了。

    有人說天元宗太過驕橫,以致被高階仙人施展無上法力全數抹去,還有人說天元宗在那場仙界大戰之中,立下赫赫戰功,被仙界看重,得以整派飛升。

    關於此宗,竟是眾說分壇。

    不過若真是那個天元宗,看得出下場不是很好啊。

    墨沉舟皺著眉頭前行,就見遠方兩側山坡的山洞中,竟時不時的現出一道灰色的影子,墨沉舟剛剛還有些戒備,卻愕然發現那些灰影仿佛有著固定的徘徊區域,各自逡巡著。只要墨沉舟不踏入他們的巡查範圍,就算是看到了墨沉舟,那些灰影卻是理也不理。

    這樣的發現讓墨沉舟松了一口氣。這些靈屍的實力因為早已死去多時,至少也有萬年,實力下降的厲害,並不多麼強悍。可是實在架不住人多啊。若是這麼多人蜂擁而上,她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下場。

    而且,若是可以,她也並不願意驚擾這些亡靈,就讓他們維持著生前最後的願望,繼續守護這片土地,也是好的。

    這般想著,墨沉舟突然覺得耳後一股惡風傳來,下意識地一避,就看見一道灰衣身影貼著她的身體一拳砸空。墨沉舟再次一躍,望著那與方才的灰衣靈屍毫無二致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抽,見那靈屍緩緩地轉向她,她突然福至心靈,不由得振臂高呼一聲,“佑我天元!”

    一邊毫無廉恥地喊著,墨沉舟一邊深沉地回想道,那第一個灰衣靈屍,確實是這麼說的,對吧?!

    果然,聽到墨沉舟這般一喊,那道身影卻是微微一頓,抬起頭來。

    墨沉舟望見卻是一怔。只見這人和方才的修士一樣眼中透出詭異暴虐的紅光,然而面容卻豐滿許多,甚至能夠透過無數的塵土看得出來,這是一名極為清俊的男修。而那灰衣上也繡滿了暗紋,竟像是極有地位的樣子。

    那靈屍側著頭,仿佛是在觀察她,墨沉舟咬了咬牙,又試探著呼了一聲,“佑我天元!”

    聽得這一聲,那靈屍目中紅光微微一弱,墨沉舟心頭正一喜悅,卻愕然發現那靈屍中紅光突然暴閃,竟是現出一雙利爪抓向墨沉舟!

    墨沉舟心中淚流滿面,一劍迎向那雙利爪,竟發現這靈屍的雙爪竟是毫髮無損,心中為這靈屍的實力暗暗驚異,她縱身一躍,卻不敢四處亂逃,唯恐闖入其他死去修士的範圍中,只好向著來時路逃出。

    本想將這靈屍甩開就算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保護他的宗門,自己尋求自己的機緣。卻未想到,這靈屍就算進了第一個灰衣修士的地界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在她的身後,心中無奈,墨沉舟腳步一停,運轉靈力,只見一道光華璀璨無比的清冷劍光自劍鋒而起,帶著一道嘯聲淩空而起,而她本人也閃過一道虛影,右手成拳直向那靈屍的頭部擊去!

    就見那劍光先到,一擊將那靈屍胸口擊得粉碎。那靈屍一頓之間,墨沉舟卻是一拳擊碎了他的頭顱。

    眼看著這灰衣修士的身體摔落在了地上,墨沉舟吐出一口氣。依舊像之前一般將這靈屍燒成灰燼,卻在那骨灰中顯出了一個青銅製成的小牌,和兩塊玉瞳簡。

    墨沉舟猶豫了一下,撿起其中一個玉瞳簡,見那玉瞳簡上雖有裂紋,卻還算完好。將一絲靈力注入其中,卻見眼前一閃,浮現出一名帶著笑意的俊秀青年的虛影,正是方才的那名灰衣靈屍的樣子。

    墨沉舟卻見他微微躬身,帶著微微的回聲說道,“既然道友能得到這塊玉簡,必然是吾已隕落,能將吾煉化,想來道友也是心善之人。無以為報,便將通行牌贈予道友,可在此處寶庫中得一至寶,以盡吾心意。”他眼神突然悲戚,難掩悲痛,“同門堅守不易,再贈道友路線圖,望道友切勿傷害吾之同門,展風拜求。”

    這段話後,就見這塊玉瞳簡白光一閃,在半空中蜿蜒成一塊巨大的地圖。墨沉舟卻見自己所在的一路上被分割成近百份,其後又是廣闊無比的空間,卻是這些天元宗弟子竟然全都聚集在這一帶。心中疑惑,墨沉舟卻注意到,在那廣闊的空間的盡頭,被標注出了個大大的符號,想到剛剛那叫展風的修士所言的寶庫,心中卻有些意動。

    她並不完全相信那展風的話,修真界中什麼人都有,她也不會因那人看起來和善便傻乎乎地輕信。然而她來此處本來的願望就是修煉,而且此地大概也被沈謙查看過,應該不會太過危險,便決定還是去看看,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是在這密境中遊蕩,也免了錯失機緣。

    將那青銅小牌和兩枚玉瞳簡收入懷中,墨沉舟依舊將那人的骨灰埋入土中,便按著早已記在腦海中的路線試著向前走去,果然這一路,竟是再也沒有惹到那些灰衣靈屍。

    一連走了幾天,墨沉舟方才走出這片地域,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驚訝的發現,這裡竟又開始出現那種無臉怪物了。

    然而這一次,這種怪物卻是強大了許多,大多有了一兩樣五官,實力也有些扎手。墨沉舟卻是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托大,而是一點一點地自週邊斬殺那些怪物,疲憊時便退回那山坡的範圍,精心修煉。

    越向裡面走,怪物的實力越強悍,後來竟然隱隱有金丹期的怪物隱現。墨沉舟再逆天也沒逆天到那種程度,便不再向裡面走,而是開始找那些築基期的怪物磨練劍意,順便拿他們的腦袋餵食自己的黑火。

    而且墨沉舟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越向裡面走,她竟然慢慢發現一些爭鬥的痕跡,那些殘留在地面上還未全數散去的劍氣顯示著或許在離她不遠的前方,正有一名實力強大的劍修。而且透過那劍氣可以發現,那名劍修實力卻是要高出她墨沉舟許多。

    心中遲疑,墨沉舟就提著一串積攢的怪物的腦袋在週邊被她殺得空白的地方設下一個高階防禦陣,然後全心全意地煉化著。這一次,那黑火將怪物的頭顱全部煉化後,飄回墨沉舟的丹田,竟是向著她吐出一道道黑色的靈氣。那些靈氣繼續與從前的靈氣融合,這一次,那些霧氣竟然順利地向著液化的方向轉變而去,直到黑色靈氣沒有了以後方才停了下來。

    墨沉舟微微猶豫,卻還是接受了這樣的轉變。

    若這才是能夠讓她築基的方法,就算有危險,她也會堅持下去的。反正修煉一途,本就是危險重重,她早就有此覺悟。

    為自己找了一個安慰的理由,墨沉舟正要閉目修煉,卻被一聲暴虐至極的吼聲驚得睜開了眼睛。墨沉舟向著那吼聲的方向望去,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向著她的方向疾馳而來,而那人的身後,正跟著一隻五官都隱隱清晰了的怪物!

    這怪物的實力,起碼也是金丹後期啊!

    墨沉舟只看了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逃!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31 AM

第47章 戰鬥

    墨沉舟頭也不回地只顧逃竄,卻沒有見到她身後那人在見到她的身影後,如冰雪一般冷冽無波的眼神微微一動,猶豫了一下,卻是向著與墨沉舟相反的方向逃去。

    然而那怪物卻也是一頓,望了眼墨沉舟逃竄的方向,卻是嘶吼一聲,一雙利爪中彙聚出一道黑光向著墨沉舟的方向擊去,這才又追向那白衣人。

    墨沉舟已覺得身後一股毀滅之氣呼嘯而來而來,頭也不回,腳下越加飛速,同時運轉黑龍經,卻見她的皮膚上隱隱現出細密的黑色鱗片狀紋路,雖然還不甚清晰,卻已見雛形。那道黑光避無可避,自身後重重擊在墨沉舟的背後。就見墨沉舟身上的紅衣紅光暴閃,之後在刺耳的聲響中漸漸黯淡,墨沉舟只覺得一股巨力狠狠衝擊進自己的身體裡,“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在這股巨力的衝擊下止不住腳步,一個踉蹌後在地上滾了數十丈,方才沖進一叢灌木中。

    墨沉舟本就重傷剛剛痊癒,這一擊直令她筋骨仿佛斷裂般地疼痛,肺腑之間仿佛破碎了一般的劇痛,在地上翻滾了片刻,她才喘息著咽下溢到喉間的腥甜血氣,心中將那些沐陽宗的雜碎詛咒了上萬次。

    那場刺殺中,她的絕大多數防禦法寶全毀,就連她從前的那件紅色法衣也毀得再也無法修復。如今這件雖然也是精心煉製,然而卻較之從前那件的防禦能力差了許多。想到之前那件法衣令她逃過多次危險,她就恨不得咬碎嘴裡的牙齒。

    而那沈謙更是缺德,明知道她尚未補充法寶,卻連知會一聲都沒有,一聲不吭地將她扔了來。

    嘴裡罵咧著爬起來,墨沉舟抓著劍的手絲毫不見放鬆,神識小心翼翼地掃過這一片區域,見沒有危險,她才望著方才那人消失的方向默默沉思。

    若是以往,既然自己已經逃脫升天,墨沉舟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去承擔這莫名其妙的生命危險。重來一次,她的性命寶貴著呢,那人又與自己無關,她腦子進水才會去幫忙!

    而且這些天她也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這片區域中,無論那些怪物的實力多高,卻絕不會踏足這片有著無數灰衣靈屍的範圍。不然就憑著這些靈屍雖然人數眾多然而連墨沉舟都不如的實力,早就被這些無臉怪物給滅了無數次了。

    因此只要墨沉舟躲在這裡,卻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

    然而這卻並不符合墨沉舟的本性。她的性情堅毅,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竟然軟弱到因為一些危險就躲藏不出。而且這處秘境確實極為廣大,這些天她查看了那日得到的那兩枚玉瞳簡,一枚是如何走出這片範圍的地形圖,而另一枚,卻是一張更加巨大的地圖。墨沉舟細細看過,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也不過是這個秘境極小的一部分。也難怪沈謙似乎並不太瞭解這個秘境,想來當初他也不過是粗略掃視而過而已。

    墨沉舟那時心中卻是為沈謙待她之心微微動容。

    這整個修真界如今除了個別宗門一直流傳下來的秘境之外,很少能再發現新的。然而一旦發現新的秘境,這其中蘊藏的巨大價值與資源,便是如淩雲宗這般的一等大宗門都會為之側目。而越先進入秘境之人,所面對的卻是可能數萬年來積累下的絕對的好東西,收穫是最大的。比如在外界早就斷絕的生枯草,就是其中的典型。墨沉舟本與沈謙沒有什麼交情,二人本不過就是見過幾面罷了,唯一的聯繫就是都對端木錦極為重視。而單憑這個沈謙竟然就捨得讓她單獨進入這裡,可以說這個機緣,沈謙給得她大了。

    不管沈謙最終的目的到底是為了誰,然而她墨沉舟確實得了極大的好處,從那一刻開始,沈謙方被墨沉舟放在了心上,視作如師般的長輩。

    而剛才那人就令墨沉舟頗為猶豫。

    能夠進入這秘境,想來這人不是經過沈謙許可,就是頗有淵源。若是真的袖手旁觀,只怕日後後悔。況且如果這些天她見到的戰鬥痕跡是這人所留的話,那麼這人的修為至少也是築基,且已然通曉劍意,戰力極其強悍,就算一人對上那怪物有些難度,然而若是自己在一旁掠陣,大概亦有勝算。若是斬殺了那怪物,她在這片區域行走時也會安全許多,算是一舉數得。

    而且那人似乎是因為見到她,不願禍水東引方才逃向另一個方向,如此心性也令墨沉舟心生好感。她雖然有些時候確實不是東西,然而下限卻也是還在的。

    正胡思亂想,墨沉舟只覺得遠處一股淩厲無比的劍意沖天而起,即使離得如此之遠,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那股寒洌刺骨的劍勢在空氣中震盪,為了那漠無人氣的絕寒劍意心中一跳,墨沉舟又發了一陣呆,才扼腕發現,自家思考的時間實在太長了!要知道在這般生死之境中,差個數息就或許死了幾個來回了!

    向著那股劍意的方向全力而去,墨沉舟嘴裡嘀咕了幾聲“我不是故意拖延”,一直疾馳到一處空地,見那修士雖然渾身浴血,傷得極重,卻還是與那怪物相鬥不落下風,心中方松了一口氣。

    墨沉舟方一頓之間,卻聽得那怪物猙獰無比地仰天嘶吼一聲,嘴中噴出一股黑色的光束,那修士避開大部分,卻還是有一些穿過他的衣裳,竟瞬間腐蝕出巨大的空洞,那件明顯是高階的防禦法衣竟然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發黑,而就算這樣,那修士竟是目中冷冽依舊,只揮劍將那片法衣斬去。

    卻在這時,那怪物以極快的速度猛地竄到那人面前,一隻黑色利爪訊若閃電一般插/進那修士的胸膛,墨沉舟心中一跳,顧不得繼續看戲,手中長劍一轉,一股兇橫無比的劍氣悍然斬向那怪物,而後縱身躍起,手中靈力聚集,一拳揮出!

    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勁力瞬間脫手而出,竟在向著那怪物閃電般掠去時,發出撕裂空間的聲響,這一拳擊出,墨沉舟臉色發白,腳下一軟,忙往嘴裡丟了一顆回復法力的靈丹,胸脯微微起伏。

    這一擊是她這些天因那黑火吐出的黑色靈力自行摸索出來的,雖然使用一次靈力消耗極大,然而威力卻連她都忍不住動容。第一次獨自實驗的時候,這一拳竟將一處石壁生生毀滅。的確是毀滅,這股勁力所行之處,竟是無聲地將所有阻礙全部化為虛無。雖然因她的法力有限,這股勁力只是勉強擊出,難有太大作為,然而若只是單單偷襲這個怪物,卻是綽綽有餘了。

    與此同時,感覺到空間中靈力波動,那修士卻是向著墨沉舟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合雙目,受了重傷卻依舊面上無波地一手抓在那怪物的爪子上,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前,將那怪物整個的後背暴露在墨沉舟所發出的攻擊裡。

    那怪物感受到危險,劇烈掙扎著,直將那人胸前的傷口攪得血肉模糊,分外猙獰,卻絲毫不能撼動那人,不禁眼中凶性四起,另一隻爪子也狠狠抓進那人的腹中,正待繼續,墨沉舟的攻擊卻已擊到它的背後,那道劍氣只將它砍破了一點兒皮,那道黑色勁力卻是順著那微小的創口衝擊進去,直將那怪物的後背擊出一個坑來。

    那怪物疼得一聲怒吼,卻還不待它反應,那修士雙目微睜,卻是劍光一閃,將它的雙爪徹底切斷!瞬間退出一丈地,墨沉舟只聽得一聲劍鳴鏘然作響,那長劍靈光一起,又是一道寒意徹骨的劍氣當頭斬向那個怪物,離得老遠墨沉舟就感覺道那道劍氣上撲面而來的寒意,直刺得她皮膚生疼,就見那劍氣迅速掠過那怪物的身體,將它瞬間斬成兩段。

    眼見那怪物和之前的一般,軀體消融不見,只剩個頭顱在地上滾動,墨沉舟垂涎地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方才戀戀不捨地將目光移開,轉到那修士的身上,見他站著巍然不動,便輕輕咳了一聲,偷偷在身後握緊了劍柄以防不測,方向著那修士走去,卻在剛剛行至那修士身邊的時候,險些被那人突然一頭栽倒的身軀砸了個正著。

    向旁邊一跳,躲過這人,任他閉目摔倒在地,墨沉舟方才看向這人,最先看到的,卻是這人胸腹中的兩隻斷爪。為了這雙斷爪竟然還沒有融化消失感到奇異,也對這人對自己的狠感到詫異,又見到這人身上靖元宗的服飾,想到當日大典上那位與沈謙看起來頗有交情的靖元宗化神修士,心中略有所悟。

    好半天墨沉舟才撇了撇嘴,彎腰將一枚靈丹塞進那人的嘴裡,護住他的一口氣,方伸手將那雙斷爪□,作為醫治了這人的藥費理所當然般收入自己的儲物戒以待日後研究,見那人依舊氣息微弱,有些不舍地又給他服了幾枚五顏六色的丹藥,心中暗道這次虧了,突然眼中一亮,將那怪物的腦袋取了過來放在自己的面前,方才有時間打量這人的長相。

    待墨沉舟細看那人面容,也不禁暗自讚歎。那人不過二十多歲,一張面容俊美到了極致,竟是墨沉舟生平僅見的俊美,然而那青年面色冰寒至極,仿佛帶著萬年不化的冰冷之意,便是如今昏迷著,卻依舊透著料峭的寒意,讓人望他一眼,就有寒入骨髓之感。墨沉舟看了片刻,見他還不曾醒轉,又覺得這時丟下他一人有些過分,便不感興趣地坐到一旁,等他醒來。

    坐了一會兒,無聊至極的墨沉舟便翻起了自己的儲物戒,才翻了翻,就翻到了一個儲物袋,她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沈端方的儲物袋。想到這廝再不濟也是個族長,便興致勃勃地將裡面的東西統統倒了出來。

    卻見除了許多的靈石之外,這人手上竟是僅有幾瓶丹藥和一打書信,便有些失望。待一翻看那些書信,卻還是沈端方與田琴勾搭時往來的情信,肉麻無比,只讓墨沉舟渾身寒毛直豎。耐著性子看了一些,墨沉舟才要丟開,卻在掃過一段話時手中一頓,又將那信那道眼前飛快看完,墨沉舟卻是臉色鐵青,怒道一聲“賤人”,一拳將地面擊出一個深坑來!

    卻原來這信是沈端方寫給田琴的,不知為何又回到了沈端方的手中,其中沈端方深情地述說了自己與妻子無愛寂寞的姻緣,又許諾會將田琴風風光光娶進家門,而在最後,卻是透露出,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給自己的妻子下了不易被人察覺的蝕骨之毒,發作之後,便會慢慢衰弱而亡。只等著這毒見效,就是田琴扶正之時!

    待看到這裡,墨沉舟簡直怒氣橫生,只覺得那般簡單便宰了沈端方真是便宜了他,若是可能,她恨不得再將那沈端方一寸一寸地活生生斬成肉醬!

    她對沈磊的母親沒什麼感情,然而沈磊卻是她墨沉舟放在心上的親人。讓沈磊傷心若此,又是如此狼心狗肺,連妻子都能下手之人,豈非連畜生都不如!

    正在墨沉舟滿目陰鬱,心中暗恨之時,卻見得那青年手指微微一動,緩緩睜開眼,露出一雙漠無人氣的眼瞳,那其中無波無瀾,靜寂無比。

    他支撐著慢慢起身,正對上墨沉舟陰鬱無比的雙眼,和地上的一片狼藉。卻漠然無比地收回目光,冷淡道。

    “靖元宗,秦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34 AM

第48章 結識

    墨沉舟對他的冷淡態度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心中盛怒,雖不遷怒,也不耐煩便顯得太過熱情,便也冷淡道,“淩雲宗,墨沉舟。”

    許多年以後,修真界的修士們都在猜測這一雙名震諸宗,淩壓諸宗修士百年的摯友之間的友情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仿佛是命中註定一般,這來自不同宗門的兩名修士,竟是在修真界甫一出世,便已然奠定了令人側目的友誼。淩雲沉舟心性冷厲陰煞,在後日的修真界掀起了腥風血雨,然而她卻一開始就放心地將自己的後背交付給一個他宗的修士。而靖元秦臻,從兩人第一次並肩而立,之後的百年間,從始至終,都不曾令她失望。

    然而此時,墨沉舟與這位她即將相交百年的青年修士卻俱是無話。

    墨沉舟從不是個熱情的人,見這名名叫秦臻的修士已經能夠動彈了,便不再理睬他,而是慢吞吞地將地面上的東西收起來。到最後,見秦臻淡漠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邊的怪物的頭顱上,下意識地將那頭顱抓在手中,理直氣壯道,“這是用來換給你的靈丹的,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我可是給你服用了不少靈丹,這麼一點兒回報,不算過分罷!”

    一邊說著,一邊就將那頭顱裝進儲物戒裡,拍了拍袖子便要離開,卻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攔住。

    墨沉舟回頭,見秦臻低垂著目光,不動聲色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絲怒火來!

    媽的!這廝真是個白眼狼!

    她辛辛苦苦將他救活,如今是想要怎樣?!反過來想要打劫她麼!不要怪墨沉舟想得太多,而是在修真界,恩將仇報翻臉不認人,搶奪他人寶物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就算他與沈謙有淵源,可是誰能肯定沈謙沒有看走過眼呢?心中怒起,墨沉舟一手抽出了劍,眼含不善地問道,“你做什麼?!”

    別看這廝是個實力強悍的築基,可她墨沉舟也不是吃素長大的!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心想吃了自己一把靈丹的人竟然還敢在自己面前囂張!真是找死不看時辰!她從來就以最壞的情況揣度人心,剛才給秦臻的丹藥中怎麼可能不加點料進去。若是這秦臻識相還好,若是不識相,墨沉舟分分鐘弄死他!

    墨沉舟在這邊心中百轉千回,那秦臻卻只是攔在她的面前,低垂目光,好半晌才淡聲道,“怪物,有用?”

    墨沉舟聽得一怔,這人話說的短,然而她卻還是聽明白了,便微一皺眉,冷冷回道,“有用!”

    這話剛剛說完,墨沉舟就聽到一個“等”字,眼前白影一閃,秦臻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想不出這人到底想幹什麼,墨沉舟低聲詛咒了一句,略一遲疑,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用多少時間,就見秦臻又閃回到她的面前,將一個儲物袋默默遞到她的眼前。

    墨沉舟垂眼看了這儲物袋一眼,抬眼看向秦臻,卻是手都沒有動一下。

    見她沒有拿,秦臻無波的眼神中迅速劃過一絲失望,抿了抿嘴,慢慢將儲物袋打開,向著地面傾倒。一時間,墨沉舟只覺得目光被無數的腦袋填滿,地上滾落的,竟全是那種無臉怪物的腦袋,大多有著一兩件五官,只看得她目光混亂,嘴角抽搐。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是不知哪裡來的殺人狂魔呢!

    墨沉舟眼角抽動,卻還是無法猜到這人為什麼要將這些東西給她,莫非是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無聲地看向淡漠地站在她面前的秦臻,墨沉舟抬抬下巴,示意他解釋。

    秦臻的目光閃了閃,依舊執著地將儲物袋伸在墨沉舟的眼前,很久之後,方淡聲道,“換!”

    換什麼?!墨沉舟簡直抓狂!好吧,她是天賦異稟,可是不是他人肚子裡的蛔蟲,就這麼一個字,這人究竟是想要怎樣啊!抹了一把臉,墨沉舟低頭看了看那些滾得亂七八糟的腦袋,心中垂涎,不由得挫敗地主動問道,“換什麼?”

    卻見秦臻不再說話,冷冽的目光落在墨沉舟的儲物戒上一瞬,又低首看了看自己正慢慢癒合的傷口,雖然無聲,墨沉舟卻瞬間覺得自己悟了!

    她試探道,“你想換靈丹?”

    絕對不是墨沉舟的錯覺,她是真的看到秦臻的眼神亮了那麼一下,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氣,墨沉舟卻也沒有想要拒絕。修士之間彼此交換需要的東西極為正常,況且靈丹這種東西她儲物戒中有的是,有端木錦賜給她的高階的靈丹,還有她平時煉製的。還有在虛天鐲關閉後她閑來無事在自家的靈藥田中採摘的海量靈草,對他人珍貴的靈丹卻是在她眼裡並不算什麼。

    然而墨沉舟還是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便留了一個心眼。卻見她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線遲疑後方道,“秦道友有所不知,在下雖是煉丹師,然而此處靈草稀少,我現成的靈丹有限,想要煉製卻也要耗費大量時間,因此……”她輕咳了一聲,“你的這些東西我確實有用,不若,就換一瓶轉元丹,一瓶定靈丹。如何?”

    這兩種靈丹是四品靈丹,轉元丹恢復傷勢,定靈丹回復靈氣,這是在墨沉舟前不久進階到練氣十層後方才能煉製的靈丹,一瓶中各有十五顆。這秦臻的境界看起來是在築基中、後期,正是合用。

    卻見秦臻聽到墨沉舟這般說,卻是毫無反駁的樣子,沉默著看著她,只看得墨沉舟好生心虛,又一想到修真界中煉丹的規矩,從來都是三份換一份,便是一份不給也是常有的事情。便又覺得自己這樣也算平常,至少這些靈丹,比之其他煉丹師的靈丹,卻是成色上要好得多。

    將兩瓶丹藥放在秦臻的手中,又面不改色地將那個空了的儲物袋取到自己的手裡收好,做成這筆一本萬利的生意後,墨沉舟只覺得心情大好,再也不理依舊默默站在她身邊的秦臻,快活地將那些腦袋收著,再看著秦臻那張冰塊臉,真是覺得英俊無比,眼中一閃,心中一個念頭閃過,顧不得剩下的怪物腦袋,就笑眯眯地對著秦臻說道。

    “我與道友一見如故!日後道友若是還有這類東西,大可以來尋我,別的不說,靈丹我還是能夠給道友湊些的!”遲疑了一下,將在這段時間裡收集到的靈草每樣取出一些來,遞到秦臻的眼前,循循善誘地道,“這些靈草道友留意些,若是發現了,便采下來,我願意用靈丹換!”

    這片區域這麼大,墨沉舟一個人怎麼可能搜個遍,如今來了一個看起來呆呆的傢伙,不用起來簡直太沒有天理!反正付出的也就是些靈丹,這人接觸到現在,墨沉舟也看出了些,是個心性簡單之人,當然,若不是這樣,他的劍意不會連墨沉舟的為之側目。

    想到這秦臻那道寒洌入骨的極寒劍意,想到這人能夠出入她實力達不到的地域,墨沉舟心中一動,又眯著眼睛笑道,“若是道友有什麼認不出來的靈草,便拿給我看!若是我需要的,也可以換取靈丹。”想了想,向著那處天元靈屍所在的區域指了一下,“我每隔十五天便會在那裡停留一天,到時道友若是想換靈丹,便來尋我!”

    她笑起來的時候微微眯著眼睛,神態頗帶著些狡黠,秦臻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頓。

    他自幼在靖元宗修煉劍道,心性淡然,見這個女童連剛在那般危險的情況下還能回來救助他,又毫不吝嗇地給他服用靈丹保命,如今還願意用這些他完全不需要的東西換取靈丹,就在心中將墨沉舟的名字牢牢記在心底,全心全意地將她當做了一個好人。

    默默地將那幾種靈草的樣子和墨沉舟的話記在心底,秦臻便淡淡頷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墨沉舟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方心滿意足地坐回地上,也不管此時形象如何,又將那剩下的一堆腦袋放了出來堆在自己的面前,想到這般多的腦袋卻是足夠自己的黑火消化的了,剛剛因沈端方而陰鬱的心情明朗了許多。

    又收拾了一遍自己的儲物戒,見其中還有不少可以和秦臻交換的靈丹,短時間不用再煉,墨沉舟的目光方落在方才未看完的沈端方一家的幾個儲物袋上。一個一個地翻開,卻發現竟是沈端方這人最是窮困,不說別人,就是田琴的手中,就有無數的靈石,甚至還有幾件高階的寶物,明顯不是沈氏一族能用的起的。然而想到那日在樹林中見到的田琴勾搭墨九天的情景,墨沉舟就對這幾件東西心中有了些猜測,大約是這女人背著沈端方勾三搭四得來的。

    心中為頭上綠雲罩頂的沈端方流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墨沉舟就決定出去以後,找個時間變張臉將這幾件東西遠遠的賣出去,免得日後不小心露出來,被田琴的姘頭找上門。又興致勃勃地翻找沈氏兄妹的儲物袋,卻見雖然沈聽風儲物袋雖然癟癟的,然而沈吹雪的卻是極為豐厚,然而那其中,卻是有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類手腕,其上一個獸靈手鐲閃閃發光。

    那手鐲頗有幾分眼熟,墨沉舟仔細一想,卻正是裝著當日那沐陽宗的修士買走的通幽獅的手鐲,又看著那明顯是個男子的手,便猜到應該是那日唐天風幾人匆匆離去之後,落在後面的沈吹雪自那沐陽宗溫師兄的屍身上偷偷切下,心中對那沈吹雪竟也能有這般膽氣咋舌,然而想到這是沐陽宗那幾人的東西,她卻是不怕在眾人眼前使用的。

    如今沐陽宗襲殺墨沉舟之事,兩宗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那溫師兄幾人死在誰的手上,沐陽宗最是清楚,便是墨沉舟不用這些東西,兩宗心裡也還有什麼不明白得呢?沐陽宗難道就不恨她,就不想要她的命了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使用,也好讓沐陽宗的傢伙心裡憋屈憋屈,以報一點點害她重傷之仇!

    墨沉舟再一次在心中默默地認定在這修真界中殺人越貨才是發家致富的不二法門,方將那獸靈手鐲取出,就見眼前光芒一閃,就見一頭巨大的靈獸毛色黯淡,精神萎靡地趴伏在地上,抬起頭看了墨沉舟一眼,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嘶吼,正是那日神態不馴的通幽獅。

    墨沉舟見那通幽獅精神不振的樣子心中一怔,卻想到似乎自它進入獸靈手鐲後,歷經幾個主人,卻是還沒有機會出來放個風,難怪會如此。見那通幽獅目中還有未馴之意,眉頭微皺,卻是站起身,運起一雙煞氣無比的眼睛俯瞰這通幽獅,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可願認我為主?”

    那通幽獅卻是能夠聽懂人話般嘶吼了一聲,身形不能動彈,然而雙目戒備地看著墨沉舟,明顯是不願意。

    墨沉舟冷哼一聲,懶得和它糾纏,上前幾步一腳就踹在通幽獅的腦袋上,就聽得一聲悶響,竟一腳將那通幽獅踹飛了數丈,還未等那通幽獅暈完,腳下靈力一閃,就是一道靈光飛出,重重擊進那通幽獅的腹部,一時間,無數的鮮血自那傷口中湧出,本就精神不振的通幽獅痛吼了一聲,此時更是萎靡。

    墨沉舟全然沒有憐憫之色地上前,向著通幽獅的那個大腦袋又狠狠踹了幾腳,方在那靈獸變得瑟縮的目光中陰狠道,“我這人最討厭沒有的東西!若是不能為我所用,莫非還想讓我養著你?你就去死吧!”正說著,一隻右手化成巨爪,迎面插向通幽獅的頭顱。那通幽獅眼中懼色大起,見眼前這人竟是滿眼殺氣,顯然沒有在開玩笑,不由嘶吼一聲,卻見墨沉舟已抵在它眼前的巨爪驟然一停,微一猶豫,卻還是討好地舔了舔她的指尖,露出幾分順從之意。額前發光,浮出一小團黑色的靈光。

    心中冷哼一聲,知曉這些靈獸都是賤皮子,除非被打服,否則要收復它們簡直想都不要想!墨沉舟就將那團通幽獅一絲元神所化的靈光一口吞入腹中,徹底掌握了這頭通幽獅的生死。

    這通幽獅如今既然已成為自己的靈獸,墨沉舟卻也不再吝嗇,將大把的靈丹塞進這靈獸的口中,這通幽獅卻也知道靈丹的好處,就見它的傷口消失不見,一身毛皮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變得柔亮,不由得喜悅地咆哮一聲,站立而起,親昵地湊到墨沉舟的身邊蹭了蹭她的衣裳。

    這通幽獅在墨沉舟的身邊膩了一會兒,便撥弄著大腦袋好奇地四處觀望這處它陌生無比的環境,卻在看到那堆怪物腦袋的時候,微微偏了偏頭,似在思考了片刻,遲疑地走到那腦袋的面前,繞著那腦袋踱了幾圈,用前爪撥了撥,突然一口將一個腦袋吞下!

    就在墨沉舟瞠目結舌中,這通幽獅卻是毛色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光亮,一雙獸目微微放出紅光來,更加有神,顯然頗多進益。這通幽獅卻也發現了這東西的好處,轉頭對著墨沉舟嘶吼了一聲,一抓按住了另一個腦袋,口中流出涎水,目光垂涎無比。

    墨沉舟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個意猶未盡的大傢伙,又想到身體裡那團永遠也填不飽的黑火,眼前只覺得兩個黑漆漆的無底洞瘋狂晃動,眼前不由自主地一黑!

    為了今後的人生能夠更加順遂,為了填滿這兩個傢伙的肚皮,墨沉舟此刻咬牙切齒地倒提著劍,眼睛望著眼前那一望無際的地平線,目光兇悍!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37 AM

第49章 十年

    這是一處寂靜無比的山谷,山谷中黑色的山石林立,到處都是帶著暗紅血色的灌木叢。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淒厲的呼嘯聲,在山谷中一遍一遍地回蕩。

    在一處茂盛的灌木叢後,一名閉目修煉的女修端坐。她的身週一丈之內,被一道淡金色的光幕與暗沉的空間隔開,一頭身形龐大的黑色猙獰巨獅乖順地臥在她的不遠處,爪中按著一個黑漆漆,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東西,時不時啃上一口,眼睛微微眯著,露出一副人性化的享受的表情。

    正在它一大口一小口地啃食著爪下的東西,就見遠遠的,一名白衣修士一步一步行了過來,它先是毛髮直豎戒備地站起,待那修士走近看清他的樣子,卻是撲棱撲棱腦袋,對著那修士打了個哈欠,複又臥了下來。一副對這修士視若無睹的樣子。

    這修士一身寒洌入骨,眼中仿佛帶著萬年不化的冰雪。他行到這光幕旁,向著那名女修望了一眼,便垂下目光,順著光幕而坐,一身氣息竟似融入了這片天地,然而一身劍意蓄勢待發,隱隱有護持這女修安全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就見這處山谷中的靈氣突然劇烈暴動,一時間破碎的靈力碎片大作,在空中匯成一股黑色的巨流,帶著無比的威勢,瞬間向著那女修的頭頂壓來。

    只聽見空氣裡傳來靈氣擠壓的尖銳聲音,那股靈氣卻是毫不停頓地全數湧進了那女修的頭頂。一時間,這女修的臉上微微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雙在身前結成一個奇妙手勢的手劇烈地顫抖著,竟似維持不住那個手勢。

    那白衣修士立刻將一雙眼睛向著她看來,凝視許久,發現她雖然面色難看,卻並沒有的真的有什麼不妥,便又收回目光,斂目無聲。

    又過了片刻,就見這股靈力仿佛源源不斷般瘋狂注入這女修的身體中,就聽得空氣中仿佛“啪”的一聲輕響,就見這股靈力注入的速度突然增大,一時間,竟發出了空氣被摩擦時的尖嘯聲響。

    卻見那女修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片刻後,就見這靈氣流猛地一滯,然後轟然炸開,爆烈的靈氣風暴中,那女修慢慢地張開眼睛,豔極的臉上隱隱現出一絲帶著黑意的煞氣。

    這女修年紀不過十八/九歲,一張面容不著粉黛,卻透著極張揚致的美豔。一雙狹長鳳眸靈氣逼人,背後一把漆黑長髮隨意地挽著,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卻因眉宇間隱隱帶著模糊痕跡的淩厲之色增添了幾分剛硬的威勢,全沒有女修應該有的婉約動人。

    正是已經在這秘境中修煉盡十年的墨沉舟。

    卻見她滿目欣喜地翻看自己的修長雙手,再一次閉目感覺到經脈中一股微微發熱的靈力在順暢地遊走。而丹田中,一簇黑火寂靜地燃燒,卻是較之十年前,增大了一圈,其上散發出的靜寂的毀滅之氣,卻是連墨沉舟也不得不動容。

    這黑火在三年前就不再變化了。無論墨沉舟再喂給它多少怪物的腦袋也已經無用。甚至最後墨沉舟不顧危險,聯手秦臻再次擊殺了一名金丹後期的怪物,卻也絲毫無用。還好對通幽獅卻是依舊有效,雖然效果越來越小,然而卻也聊勝於無了。

    那頭通幽獅見她修煉結束,便上前拿著一顆巨大無比的腦袋親昵地蹭著她,一副親近的模樣。墨沉舟並不是個小氣的人,這些年來餵食了通幽獅不少的靈丹,後來又在這秘境中尋到幾種靈草,特地為它煉製了幾爐靈丹,使得深知這些靈丹好處的通幽獅越加感激她,如果說一開始還是被迫認主,如今卻是對墨沉舟這個主人全心信賴。

    墨沉舟修長的手指在通幽獅的毛皮裡抓了抓,目中卻是一片沉思。

    她的丹田中,如今是一片液態,極為粘稠,然而卻是奇異的暗沉的金色。墨沉舟心中一歎。自她十二歲在此處成功築基,丹田中從前的金色靈力與黑色靈力便開始交融,最後化成一體的黑金色,其中翻滾的陰寒煞力,竟和她本身的靈力極為融合。她雖然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甚至感覺自己的實力更勝普通的築基修士,然而這與其他修士不同的情況卻還是令她有些疑慮。

    而如今,她已是築基中期的修士,舉手投足間,都能夠感受到一股與練氣期時全然不同的力量。而在這幾年,配合著秦臻,那些無臉怪物中已到金丹期實力的存在,也已經不能對她產生威脅了。

    想到秦臻,她的目光落在那依舊端坐沉默的青年修士身上,眼神微緩。

    從一開始兩人的各自為營,到後幾年並肩作戰,向著這片秘境的深處探索。墨沉舟與秦臻的默契也在慢慢提升。秦臻看似冷漠不好接近,然而這人一旦將你放在心上,卻是全力護持,不計較自身安危。多少次,二人在絕境中死裡逃生,大多都是秦臻將她掩在身後,抗下致命的攻擊。而墨沉舟便會攜著秦臻重傷的身體奪路狂逃,用無數的靈丹換回他的命。

    十年的相處不是假的,哪怕如墨沉舟這般冷心冷肺的人,都對這個癡迷劍道,氣息冷冽的青年修士產生了一絲摯友的情誼。

    如今見他無聲而坐的樣子,墨沉舟微微一笑,道,“師兄這次走的時間倒長,可是又去了黑魔林?”

    天下三宗不管在內部有多少齷齪,然而在外卻同氣連聲,共同進退。因此三宗的修士,只要不是關係太過惡劣,大多會稱呼的比較親近。

    而那黑魔林,卻是墨沉舟給一處詭異無比的林子取的名字。這幾年那些怪物早就不足為慮,而那些天元的靈屍也被二人下意識地避開。眼見此處已經沒有什麼好處,墨沉舟就與秦臻商議後準備向著那處被標記的寶庫的方向行進。而這黑魔力,卻是好死不死地擋在二人的前方。

    這片森林廣袤無比,將墨沉舟前方的區域完全隔開。那黑魔力在外看著便詭異萬分,樹木全是漆黑之色,有些中還帶著暗紅的血色,透著濃重的不詳和陰氣。且其中靜謐無聲,二人還未進林便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釘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因此在進入前,二人俱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然而就是這樣,還未在林中走出十丈地,就險些折在裡面。

    就是這一次,秦臻擋在墨沉舟的身前,被一隻利爪一抓貫胸,險些隕落。墨沉舟也只來得及看到那是一個隻到她腰間的異物,渾身骨刺猙獰,卻是長著一張雙目俱白的人面,渾身都透著一股邪意。那怪物速度奇快,竟然隱隱有半步元嬰的實力。墨沉舟哪裡敢和它對上,拼著這怪物在她的背後狠狠抓下一條肉來,方帶著秦臻逃出生天。

    那怪物的爪中似乎有毒,饒是墨沉舟手中靈丹無數,身後的傷口卻始終不能癒合。加上離隕落只剩一線的的秦臻,竟是耗費了大半年才漸漸好轉。

    而如今進入築基中期,墨沉舟的心中又微微一動。

    她想到那日那灰衣靈屍遺留的青銅小牌,又想到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寶庫,暗道了人為財死,真是古人誠不欺我!如今她不就是明知道危險重重,卻還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前去看個究竟麼。

    卻見秦臻沉默了片刻,手中現出一個青銅小牌來,放到地上,無聲地推到墨沉舟的面前,見到這個牌子,墨沉舟反射性地一摸儲物戒,又將這個小牌拾起拿到眼前細細檢看,卻是發現這個牌子和自己手中的毫無二致。眉尖一挑,她也不願隱瞞這個和她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好友,便將自己的小牌也取出來一同攤在掌上,笑道,“這兩個竟然一樣!”

    秦臻目光落在這兩個小牌上一瞬,無聲點點頭,並不是很感興趣。又從懷中取出一堆靈草來,遞給墨沉舟。墨沉舟不客氣地接過,隨意看了兩眼就收在儲物戒中,又問道,“師兄的靈丹還夠嗎?”

    見秦臻的嘴唇微抿,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冷淡的樣子,墨沉舟也不以為意,又從儲物戒中取出幾瓶靈丹來放入秦臻的懷中,笑道,“師兄先用著,不夠我這裡還有。”

    又將這塊青銅小牌放入秦臻手中,方好奇問道,“師兄是在哪裡得到這小牌的?”如果她沒有猜錯,這種小牌是代表著那天元宗弟子中的一種等級的象徵,似乎必是有些身份的弟子才能擁有,應很是稀少。又兼那日聽那天元宗弟子言中之意,這小牌是是否能夠進入寶庫的憑證,必然價值非凡,如今秦臻竟然能又發現一塊,卻也算是頗有機緣了。

    卻見秦臻微微皺眉,似在思考,片刻之後方才一手指向那天元靈屍彙聚之處,淡聲回到,“那裡有個山洞。”

    想起那日見過的靈屍在山洞中若隱若現的樣子,墨沉舟就不禁頭疼,皺眉道,“師兄進去了,”又一遲疑,問道,“可與那些靈屍發生了什麼衝突?”

    秦臻卻是輕輕搖頭,臉上現出一抹極淡的困惑來,“你給的的路線中,沒有那裡。”他頓了頓,道。“也沒有靈屍。”

    早在幾年前,墨沉舟就將那些靈屍行走的路線圖交給了他。說實話,若不是因墨沉舟對這處地域的怪物頗有興趣,他早就進入黑墨林中。他的眼中只有劍,雖然在這裡也能夠磨礪他的劍意,然而卻並不想困在一地。其他的什麼生死,卻是毫不在意。然而與墨沉舟相交十載,無數次並肩作戰,他平靜的心中卻對墨沉舟生出幾分不舍來。

    秦臻一向隨遇而安,只要能夠磨礪劍意,卻是到那裡都是一樣的。

    因而在墨沉舟提出向其他地方探索的時候,卻也正合他的心意,他卻並未想過拒絕。

    墨沉舟卻因為他的話心中驚疑不定,低頭沉思起來。

    當日那具靈屍,給她的確實是真實的路線圖。單看這些年她靠著這圖再未碰到一具靈屍便可以看出來。然而秦臻手中的小牌卻是來得蹊蹺。這般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被隨隨便便地丟在一個山洞裡,卻沒有人守護呢?可是若說起守護,那麼本應該持著這小牌的靈屍,又是去了哪裡?而那路線圖中,又為何未標記出這個山洞?

    這些年,因著這路線圖,她卻是再也未生出過踏足過那片山洞的想法來,也不過是因為在她的心中,那裡也就只有些實力並不強悍,有沒有什麼油水的靈屍。那麼這一切,又是否是那天元宗靈屍交給她路線圖的目的所在呢?

    墨沉舟腦中飛快地想著,竟是毫無頭緒的樣子。

    心中卻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仿佛那一處山洞,竟是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若是不去探查清楚,會讓她終生遺憾。

    她對著秦臻轉過頭,微微而笑,“這裡面的東西我很感興趣,師兄要不要同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38 AM

第50章 天元宗(上)

    墨沉舟反復摸索著眼前的這面石壁。這石壁入手陰涼,凹凸不平。然而除了這,卻是與尋常石壁沒有本分不同。毫無發現,墨沉舟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識,慢慢透進這片石壁。精神極度集中,卻是準備有一點危險就迅速將神識撤出。然而直到她的神識透進了數十丈,卻發現除了石頭,這石壁後再無其它。

    這不應該啊!

    墨沉舟皺著眉收回神識,心中暗道。

    這一路,她卻是感覺到這個山洞的怪異。這處山洞竟然處於這片駐滿了天元靈屍山谷的最偏僻的角落,冷眼看去,極為平常。然而那些時不時出現的靈屍卻仿佛被什麼力量,竟是絕不會涉入這裡半步。而墨沉舟與秦臻接近這個山洞時,就感覺到有晦澀的靈氣波動一閃而過,若是不是在事先有所留意,卻是險些下意識地將這個山洞掠過。

    因此,這個山洞裡沒有貓膩就算是殺了墨沉舟也不會信的!

    這般想著,墨沉舟的目光就向著秦臻看去。她心中暗暗為了秦臻的敏銳咋舌。

    這個山洞極為古怪,就算是墨沉舟,如果沒有事先準備,都會被糊弄過去。然而秦臻也是第一次查看這片地域,卻是一次就發現了這個山洞。而現在,他正站在另一面石壁之前,一臉漠然,眼神卻帶著淡淡的疑惑。

    墨沉舟心中微動,也來到這面石壁前,看了許久也沒有什麼異樣,然而手甫一觸碰到這石壁,眼中就閃過一絲竟然如此的笑意。

    手下的石壁微微發涼,透著一股陰寒,與之前的石壁完全相同。神識透進去,十丈之外也俱是岩石。然而一入手,卻是與肉眼看到的粗糙表面完全不同,而是帶著一份細膩之感,竟是一種極為精妙的障眼之法。

    要知道,修真界的修士大多依賴神識,若是能將神識騙過,很少會有修士紆尊降貴地親手試探。然而這般,卻更見古怪。墨沉舟眯起了眼睛,沉下心一寸一寸地摸下去,果然在最下方的隱蔽處,摸到了一個凹進去的地方。那個形狀,卻是與己方二人手中的青銅小牌完全相同。

    墨沉舟心中一喜,對著秦臻偏了偏頭,示意他將手中的小牌放入。秦臻毫不遲疑,在墨沉舟眼神瞥向自己時就走上前來,按著墨沉舟指出的方向將手中的小牌試著往凹槽處按下。而一旁瞪著眼睛死死盯住這片石壁的墨沉舟,卻是驚訝地發現,這小牌看似大小與凹槽相同,卻不知為何,難以放入這個凹槽。

    這是怎麼回事!

    墨沉舟站起身,在這面石壁前轉了幾圈,臉色陰晴不定。沉思許久,她咬了咬下唇,將秦臻的小牌推回他的手中,又試探著將自己手中的小牌取出。往那凹槽按去。這一次,卻是聽的一聲細微的輕響,她的小牌卻是嚴絲合縫地嵌入其中。

    然而二人直直等過了三息,石壁卻是紋絲不動。墨沉舟此時在心中反復將那天元靈屍詛咒了無數遍。她這人好不容易有點善心,對這些至死都信念堅定的靈屍們心生憐憫,從未想過要將它們趕盡殺絕。卻完全沒有想到,這年頭,別說人,就是屍體,竟然也不能相信了!

    心中罵咧了幾聲,墨沉舟卻還是明白,若此處真是極為重要的話,恐怕她的選擇會和那靈屍一模一樣。或許自己遇上的人確實是個好人,可是那又如何呢?和這些比起來,還是庇護自己成長,依託自己的宗門更為重要。不要說騙人,就是殺人,又有什麼不對呢?

    想到這,墨沉舟心中悚然!

    既然這樣,那玉瞳簡上提到的寶庫就八成不是善地了!

    而那處於寶庫必經之地的黑魔林,恐怕也是那靈屍早就算記好的。一旦有人,不管為了什麼目的將他焚燒,現出這塊青銅小牌,只要那人因那寶庫起了貪婪之心,妄想攜著這小牌進入寶庫,必要進入那有著不知多少實力在半步元嬰上的怪物的黑魔林,以那裡危機四伏的狀況,稍稍低階一點的修士,竟是必死無疑!

    好狠毒的心思!

    她墨沉舟,不就險些入了圈套麼。

    這般一想,墨沉舟額上就全是冷汗。誰說做了好事,就一定會有回報呢?這修真界,轉身就翻臉,恩將仇報的還少嗎?要怪的話,就怪你心生貪念,與人無尤。

    想到這,她的目光隱蔽地滑過秦臻,這人一直以來,就將她視作一個急公好義的好人,卻不知道,早在第一次相遇,趁他昏迷喂他服食療傷丹藥的時候,她就在其中加了一種高階丹毒,不發作則已,一旦發作,金丹之下都會瞬間毒斃!

    而這丹毒,還是在秦臻捨生忘死地將她救下數次,在她言語中反復試探,真正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後,方才為他解除。雖然只是為了自保,然而面對這人全心全意待她,她還是心生愧疚,因此才會在之後的幾年,為他開爐煉丹,以平緩自己的慚愧。

    而沉思中的墨沉舟卻並未發現,秦臻卻仿佛感覺到她的情緒般將目光平直地掠過,見到她微微閃爍的目光,默默收回目光,面容淡薄無波。

    他卻是知道墨沉舟現在在想些什麼。他的體質特殊,對靈氣、氣息極為敏感,較之其他修士更甚。當日清醒,他就感覺到丹田中有一股陰煞無比的靈氣暗暗蟄伏,蓄勢待發,那靈力極為詭異刁鑽,他甚至能感覺到只需一瞬,他就會被這靈力衝擊而死。

    然而他並沒有怨恨眼前這個人。遇到陌生人,願意救助就已經很難得了,留一些手段自保,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那個時候,秦臻看著還是個孩童模樣的墨沉舟,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周身還帶著血煞之氣,顯然不久之前剛剛殺過人,還不止一個。心中卻是無波無瀾。

    這個人,是他修煉這麼多年,遇到的最純淨的人。那些鮮明的愛與恨,在這個孩子的眼睛裡沒有半點模糊的痕跡。

    就算她的身周帶著凶煞的血腥之氣,然而呆在她的身邊的這些年,卻是秦臻一生中最為清淨的時光。

    他很喜歡呆在這個人的身邊,因為這人一旦認人為友,就絕對不會在有一絲懷疑。一旦交付真心,就絕不會在背後暗算。果然過了不久,這人就悄悄解了他丹田中的那股靈氣。然後,就是傾盡心力的彌補。

    他是沉默寡言,卻從來不是傻瓜。

    在宗門之內,他身為化神修士的弟子,短短二十幾年就修至築基後期,被無數同門奉承討好,可是那些人眼中深藏的妒意和渾濁,卻讓他心中無比冰冷。

    然而只有在墨沉舟的身上,他卻能感覺到“乾淨”,她在最初算計他時狡黠的樣子,再後來與他並肩而戰時拼死背負著他逃生時的堅定,那毫無掩飾的喜歡與討厭,讓他寄予劍道上的心,微微裂開了一絲縫隙。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就是他秦臻認定的人,而他一旦認定,就也至死都不會辜負。

    墨沉舟,會是秦臻這一生,唯一的摯友。

    這般想著的二人,卻是沒有發現。因為胡思亂想而遲遲未被墨沉舟取下的青銅小牌上,竟然快速的閃過幾道靈光,然後就聽得“哢嚓”一聲輕響,在墨沉舟驚訝的目光裡,這面石壁竟然慢慢模糊消散,不過一息,墨沉舟就感覺眼前光芒大放,耀眼靈光之中,一道白色靈玉雕琢而成的石門浮現在二人面前,還未等二人出聲,就見那石門上的小牌光芒一閃,慢慢和石門融合在一起,而這石門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竟然化成一道透明的光膜閃爍。

    墨沉舟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破口大駡。

    她竟然還小覷了那具靈屍。不說發現這石洞的人將小牌放進這凹槽後發現毫無用處,失望之下就會取下,再也不會嘗試。

    便是沒有發現這石洞,帶著這小牌進入黑魔林,但凡那修士隕落,這小牌必將失落於其中,再過些時間,被塵土掩埋,或是被那些怪物帶走、損壞,誰還能找的到,誰還能進入這道石門!

    而能夠想出這般一環套一環計策的修士,墨沉舟眼睛一眯,那具天元靈屍的身份,恐怕不低。極有可能是當時天元宗的精英弟子。而這般心思縝密地想要守住這個地方,這後面,又是隱藏著什麼?

    秦臻見墨沉舟意動,嘴唇微微一抿,就要踏進那道光膜,卻在抬腳的瞬間被墨沉舟一手止住。墨沉舟看著秦臻偏過頭來看著自己,帶著淡淡的疑惑,笑著搖了搖頭,試探著往這光幕中探進一條胳膊。

    感覺到秦臻一下子抓緊了自己另一條手臂,墨沉舟在感覺到胳膊沒有什麼異樣後,掙脫秦臻,一步踏進了光幕。

    若是之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看著秦臻代替自己涉險。然而如今,她與秦臻也算是生死之交,想要進入寶庫也是她最先的念頭,那麼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毫無廉恥地將自己的友人當成擋箭牌推在自己的身前。

    ……當然,這次是自己涉險,那下一次,輪也輪到這廝了!

    美豔的臉微微鼓了起來,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卻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後,那雙冷冽的仿佛萬年不化的冰雪的眼睛,因為她的動作,悄悄透出一絲暖意來。

    方一邁進這處光幕,墨沉舟就被迎入眼簾的一幕驚呆了。而隨她而入的秦臻的眼中,也帶著動容之色。

    之間高達百丈的空間裡,高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緩緩轉動著的陣盤,無數的靈光從陣盤上撒落下來,說不出的瑰麗壯觀。而下方,是無數聳立的高大石柱,有些已經破損,透著亙古的荒涼。再向前方看去,是一道直入高空的石階,石階的上方隱隱樹立著十一根更加高大的石柱,一根被其他的十根圍在中央,卻比那十根更加巨大,透著更加高等的地位。

    這等震撼人心的場景,讓身在下方的二人心生震撼。

    四下寂靜無聲,也沒有半分人影,空曠得漠無人氣。墨沉舟卻和秦臻不約而同地將劍取在手上,並肩向著那處石階小心翼翼地走去。一路上,墨沉舟細細看過這些石柱,心中微驚。

    只見這每一根石柱上,都刻著一個人名,之後寫著一個門派的名稱。再其後,大多寫下一個日期,日期後面,卻帶著一個深深刻入石柱的,透著無盡悲愴的“殞”字。而有一些石柱上描繪著一些簡單的花紋,那些名字後,大多帶著一些職務的稱呼,顯然是有些身份的修士。

    而有的石柱前空白一片,有的前方,卻有著一些早已破碎,靈光盡失的法寶殘骸。

    墨沉舟撼然發現,此處的石柱群,卻竟然是一座修士的衣冠墓場!

    這無數石柱上的人名,帶給人一種充滿了慘烈氣息的悲壯。墨沉舟甚至無法想像,那雕刻這些石柱的人,是懷著怎樣一種感情將這些人的名字一一篆刻在上面,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這一個個的名字後面,落下一個個“殞”字。

    或許是被這空間中的沉重感染,她只覺得胸中傳來無數的壓抑感,和那種悲痛到難以表達的難過。

    墨沉舟心中歎息一聲,與秦臻穿過這片石柱,登上石階。用了很久登上石階,就見得眼前豁然開朗,一處開闊平坦的巨大廣場現於二人的面前,而在廣場的最中央,那高空中的陣盤灑下無數光輝彙聚之地,十一根高聳無比的石柱在光輝中沐浴,帶著肅穆和凜然的氣息。

    墨沉舟遲疑了片刻,卻沒有走近,而是運足靈力彙聚於雙目之間,向著那石柱看去。

    只見那週邊十根繪滿了無數圖騰和符籙的莊嚴石柱上,每一根上都在最中央篆寫著一個宗門的名字,儼然是下方那些石柱群上提到過的宗門。而那最中央最高大的肅穆石柱的中心,用篆體書寫著一個墨沉舟熟悉的名字——天元宗!

    墨沉舟舔了舔嘴唇,仔細查看,就見這十一根石柱看似完整,實則暗紋密佈,從裡面帶著碎裂了的痕跡。而那寫著天元宗的石柱,竟從外透著一股靈氣散盡後的蒼白。

    墨沉舟皺了皺眉,覺得這一處分外古怪,向著那石柱的方向行了幾步,卻在目光落在天元宗的那根石柱的陰影處時臉色大變!

    那陰影處,正有一人盤膝而坐,微合雙目的臉上,正對著她二人的方向,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40 AM

第51章 天元宗(下)

    墨沉舟滿心駭然。她與秦臻都不是普通的築基修士,然而卻都沒有發現在那石柱下竟還有個人存在。能夠收斂氣息到了這個地步,這修士的修為至少也要在半步元嬰。

    側頭看向秦臻,見他的眼中也是帶著驚訝,墨沉舟心頭一絲狠厲閃過,暗暗鼓動起丹田中的靈力,將那種帶著毀滅力量,被她起名為“雷暴”的勁力彙聚於右手蓄勢待發,又感覺到身邊的秦臻也是靈力隱起,方在臉上露出一抹勉強的笑來,對著那修士一揖,朗聲道。

    “淩雲宗墨沉舟,靖元宗秦臻,見過前輩!誤入此間,打攪前輩清修,請前輩海涵!”

    俯首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墨沉舟微微皺緊了眉頭,偏頭看了一眼隨著她一揖的秦臻,果見他的眼中現出疑慮之色,心中暗忖,既然這修士對她二人的善意不置一詞,恐怕再恭敬也是白費,橫豎就是拼命,倒不若先下手為強,搶得先機。

    她這廂臉色一冷,秦臻與她相處十載,早就心意相通,還不待墨沉舟出聲,直起身手中的劍向著那修士極快地斬出數次,一時間,交錯的冷冽劍光四起,此處空間寒氣攝人,極致的劍光竟將二人頭頂上的光芒都掩蓋的黯淡了一份。

    墨沉舟見秦臻起劍,右手一擊轟出,一道黑色勁氣訊若奔雷,卻毫無半點激烈的聲勢頃刻間融入劍光之中,卻是暗湧著令人心生懼意的死寂和毀滅,一同至奔那名修士。

    眼見二人的攻擊已到眼前,那修士卻是一動不動,毫不動容。那雙眼睛依舊微合著,淡然至極。墨沉舟只見攻擊已到那人眼前,眼中殺意一起,劈手就又是一道劍氣跟在其後直斬而去,一手升起一件護身的防禦法寶,將自己與秦臻護在中間。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竟是在這些年中鍛煉而成,然而眼前的形勢突然大變!

    就見二人的攻擊將要轟在那修士的身上時,將這片石柱籠罩住的光芒瞬間一動,便在這修士的面前升起一道光幕,而秦臻的劍氣與墨沉舟的一系列攻擊一觸到這道光幕,卻是無聲消散,再也沒有一絲痕跡。

    見到此景,還未及墨沉舟動作,就見身旁秦臻一步上前,將墨沉舟掩在自己身後,手中長劍橫與身前,面上淡漠平靜。

    墨沉舟看著眼前的白色背影,心中一暖,又暗暗地鄙視地想到,這廝在這裡裝什麼以身護友啊!修真界誰人不知,靖元宗一門劍修,又號稱靖元劍宗,向來窮困的只有手中的一把劍,與人爭鬥,連一件防禦法寶都沒有,向來都是以攻為守,一個不慎,就要兩敗俱傷。雖然于戰力上傲視諸宗,然而一旦被人攻破攻擊,大多要以受傷收場。

    這般想著,她便暗轉靈力,將身前的防禦法寶向著秦臻的身前移去。

    這件小盾模樣的法寶是墨沉舟在此處秘境中煉製而成。她之前的法寶都在與沐陽宗修士的爭鬥中被毀,為了自身安全,便用收在儲物戒中的材料煉製而成,這件法寶她傾盡全力,品階破天荒地達到了高階法器的高度,是她這一世煉製成的最高階的法寶了。

    待到此時,墨沉舟方沉下心來,眼帶不善地望向那修士。卻見那修士紋絲不動,面上依舊是與方才同樣的微笑。直到這時,這人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受到二人攻擊還不還手,墨沉舟心頭就升起一絲疑惑。隱在秦臻的身後再一次彙聚靈力於雙眼之上,這一次,墨沉舟卻是發現有些不對。

    但見那修士盤膝而坐,分外從容的樣子,然而細細看去,卻能見到他的臉上竟然帶著一抹靜寂的死氣。渾身的皮膚雖然尤帶光澤,然而毫無活力。

    墨沉舟心中一動,卻是在秦臻的身後再次朗聲而道,“前輩見諒,我二人並無不敬之心,誤闖前輩清修之地,實是無心。若前輩願意送我們出去,我們馬上退出此處三十裡,必不將今日之事告知旁人!”

    偌大的空間中,只聽得墨沉舟的聲音回蕩不休,除此之外,竟是再沒有其他聲音。

    果見那修士還是和之前一般無動於衷,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一步踏出法寶的防禦範圍,橫劍與身前,乍著膽子向著那修士走去,一步一步,就快走到那人的身前,卻見那修士還是不動,而那道光膜,早在二人不再攻擊之後,就消散無蹤。

    戒備著看向這修士,墨沉舟就發現這修士早就氣息全無,竟是一具屍身。

    但見他身著繡滿了無數暗紋的精美服飾,掛了無數靈氣已散的各色玉飾,雖然早已死去,然而依舊氣度高華,望之一眼便令人心生讚歎。墨沉舟繞著這人看了一圈,才發現這人後腦上不知被什麼擊出一個巨大的創口,露出碎裂的白色頭骨。又有一道創口,將這修士的後背剖成兩半,創口極深,竟似若不是這一身衣裳將這修士裹住,這修士早就是被分成兩片!

    倒吸了一口氣,墨沉舟為這恐怖的攻擊心生駭然。

    秦臻在這時走到墨沉舟的身邊,也細細地觀察,見到那修士後背的傷口顯然是一道劍痕,眼中微亮,不由自主地指尖探向這修士,卻在剛剛觸碰到的一瞬,眼前的屍體無聲地消散成了一堆粉末來。

    阻止不及,又見秦臻這般動作並沒有發生危險,墨沉舟松了口氣,看著那堆粉末,心知這是這具屍體經歷的時間太久,再也難以支撐。又眼尖地見到這些粉末中,這名修士剛剛端坐的地方,露出一張錦帛來。

    墨沉舟彎□拾起,卻見其上寫滿了字跡,便將這錦帛伸到兩人的中間,一同看了起來。

    只看一眼,墨沉舟就覺得心中升起一絲悲涼。

    那錦帛上的字跡有些早已模糊,然而其下的文字,卻依舊默默講述了一個悲壯的歷史。一時間,二人只覺得一幅自數萬年前的悲壯史詩畫面穿透了時空,慢慢展開。

    “……氣運之爭,諸仙隕落……吾等攜十宗修士駐守小無相域……堅守八百載,十宗修士戰歿,氣運被奪,吾等退守琅嬛境……羅仙、蘅仙降世,蘅仙一擊,小無相域碎,吾宗蒼仙,平祖身殞,冰凰、火鳳涅槃,……執事展風施加秘法,以不死身護佑此殘境,吾棄輪回,鎮守此地千年,以慰英靈……惟願天道垂憐,佑我天元宗門,道統不絕……”

    之後的字跡更加模糊不清,然而這能夠認出的地方,流露出的資訊卻是使人心中發涼。

    果然沒錯!這果然就是萬年前的天元宗修士!

    然而墨沉舟卻還是為了那其上的內容感覺到疑惑。

    氣運之爭?而且涉及到了仙人之間的爭鬥,說明這所謂的氣運是極為重要的東西。然而這氣運,又是什麼?又為何引得諸仙拼死爭奪?

    將這些暗暗記下,以待日後回去將這些上稟沈謙。淩雲宗自崛起也達萬年之久,或許身為化神長老,沈謙能夠知曉一些秘辛。低頭看著腳下的粉末,墨沉舟心中一歎,指尖靈力一動,卷起一道微風,將這些粉末吹散在這片空間裡。

    既然這人致死守護這個空間,就讓他化為這空間的一部分,永不分離罷。

    這粉末飄揚而起,卻在觸及到二人高空中的陣盤後,那陣盤突然光芒大盛,仿佛要燃盡所有靈氣一般瘋狂轉動,一瞬間,墨沉舟被秦臻突然一把護在懷中,透過秦臻,就見那陣盤轟然一聲,突然一滯之後,帶著劃破空間的厲嘯聲直直墜落,筆直地砸進石階下方的那片石柱之中!

    無數的石柱帶著駭人的巨響倒塌破碎,一時之間,這片空間中全是四散的石片衝擊。秦臻身前的小盾一亮,將無數射到二人身上的石片擋在外面,鋪天蓋地的煙塵中,墨沉舟眼見那陣盤再也不動,耐著性子等到聲勢稍平,便與秦臻一起走過去查看。

    就見這陣盤是用一種半透明的材質構成,上面篆刻著無數的符籙,週邊密密地嵌滿了無數高階的靈石,然而這些靈石在剛才陣盤仿佛自盡般的轉動中消耗一空,如今一觸碰,就碎成了滿手的石粉。至心疼得墨沉舟無以復加!

    敗家!這得是多敗家才能這麼用上品靈石啊!

    想到自己用中品靈石都算的上極為奢侈,墨沉舟就在心中暗道,這天元宗敗落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啊!這般靡費,你還想天道開眼,想得真美!

    心中腹誹了一陣,見這陣盤靈氣盡失,墨沉舟就大著膽子躍上了陣盤,向著中間走去,就見陣盤正中高高突起,其上繪滿了彙聚靈氣的花紋。最上方,微微凹下,卻依舊是個小牌的形狀。墨沉舟的小牌早就和進入此處的石門融合了,她就看向秦臻。

    秦臻曉得墨沉舟的想法,默默地上前,將小牌放入,這一次,卻是毫無難度,就聽得“啪”地一聲輕響,二人就見這塊突起上突然出現無數裂縫,碎裂開來,竟然露出兩枚大大的蛋來。

    ……

    蛋?!

    墨沉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盯著這兩顆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秦臻對這兩顆蛋不感興趣,卻是看著她瞠目結舌的樣子,眼中現出一絲溫和。

    還未等墨沉舟說些什麼,就聽得哢嚓哢嚓的脆響,這兩顆蛋的上面,突然頂端出現了一道裂縫,就仿佛這裡面有什麼正在急著出來一般。

    不過一瞬,這兩顆蛋的蛋殼就碎了一個小洞,兩張嫩黃的小嘴透了出來,又掙動了幾下,將蛋上的裂縫掙得更大,就聽得一聲脆響,兩隻小小的渾身帶著濕漉漉絨毛的小團子滾了出來,一隻渾身冰藍色的絨毛,一隻渾身赤紅,抖了抖身上的液體,這兩隻扭著背上的小翅膀急不可耐地撲到自己的蛋殼旁,以極快的速度叼食一空,打了個飽嗝後對著高空“咿呀”地清脆鳴叫了一聲。

    這一聲極為稚嫩,毫無聲勢,然而高空之中,卻突然閃過了兩道極為龐大的鳳凰虛影,一道冰藍,一道赤紅。幾息過後,那帶著威壓的虛影方才逐漸消散。

    卻見得那兩隻叫過之後,搖搖擺擺地轉向墨沉舟二人,一雙黑色的豆子眼疑惑地看了他們片刻,再次叫了一聲,撐起還有些顫抖的小細腿兒,蹣跚地向著二人走來。藍色的那只直奔秦臻而去,而那只赤紅色的,卻是向著墨沉舟的方向,堅定而來。

    墨沉舟眼看著這只小東西來到自己的面前,親昵地將滿身的粘液蹭道自己的身上,嫩嫩地沖著自己叫著,已帶著鳳目雛形的豆子眼依賴地看著她,不由自主地抽搐著嘴角。

    她能說,她最討厭這種出門就遇神獸的劇情麼?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55 AM

第52章 鳳凰

    那紅色的小東西見到墨沉舟只是看著自己不動彈,極是不滿地叫了一聲,一雙黑豆子眼中竟然出現了一抹水光,可憐巴巴的。墨沉舟心中一歎,俯下/身將它捧起到自己的眼前,就見這小東西歡歡喜喜嫩叫了一聲,伸直了小脖子使勁兒湊向墨沉舟的臉頰。直到墨沉舟將它放在臉邊,它就撒嬌地蹭起墨沉舟的臉,嘴中發出心滿意足的叫聲。

    隔了好一會兒,它才停下來,看向那只冰藍色的,自己的兄弟,卻見那只還在秦臻的腳下哀哀地叫著,視秦臻渾身的冷冽為無物,也不看其他,只是執著地湊在他的腳下,再轉脖子看向將自己捧在手中的墨沉舟,便沖著那只炫耀地叫了起來。

    想到之前那天元宗修士遺留的錦帛,墨沉舟與秦臻再傻也知道這兩隻小傢伙就是那錦帛上所說的涅槃後的冰凰與火鳳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好。親眼見過方才那兩道虛影中冰凰火鳳的凜凜威勢,如今在看到這兩隻小小一團,渾身絨毛,一副極為稚嫩的樣子,二人都覺得有些幻滅。

    雖然也知道,鳳凰一族一旦涅槃,之前的一切就已經煙消雲散,然而看著這兩隻小傢伙無憂無慮的樣子,再想到那錦帛上所說的慘烈,墨沉舟心中一軟,用手輕輕地撫摸了手中的火鳳幾下。卻突然覺得這小傢伙一下子定住,豆子眼中慢慢地冒出亮光來,回身以比方才更大的熱情使勁兒地蹭著墨沉舟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指。

    那冰凰見此,眼中人性化地閃過羨慕的神色。卻並不湊向墨沉舟,而是更加哀哀地在秦臻的腳下鳴叫了。它這般堅持,秦臻的眼中也顯出幾分溫和,微微遲疑。

    就在秦臻遲疑中,卻見到遠處的石階上,那自方才陣盤墜落後就再也沒有光芒護持的十一根石柱,仿佛再也無法支撐一般轟然倒塌。飛揚的塵土與石柱碎片中,墨沉舟就感覺到石柱倒塌的瞬間,這片空間的氣息陡然□,被扭曲的空間擠壓無數的靈力碎片,毫無章法地向著四處崩散。二人也同時感覺到空間壓制在身上的窒息感,竟是動也不能動一下。

    二人身邊的小盾暴亮了一下,就被頃刻擠爆。無數的靈力碎片切割在二人身上,濺起無數的血光。渾身的血肉被切碎,墨沉舟疼得臉色煞白,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在空間塌陷,靈氣更加混亂。一旁的秦臻渾身浴血,卻掙扎著動了一下,帶出了更多的血光後,將腳下的冰凰抓起揣在懷中,一把握住了墨沉舟的手。

    兩人的靈氣彙聚在一起,墨沉舟就感覺壓力微緩,卻依舊對此束手無策。

    虛天鐲還不能開啟,她如今在這般威勢前也只能無能為力。眼角看向秦臻失血煞白,卻依舊無波無瀾的眼神,心中升起後悔的感覺。若只是她一人死在這裡,她絕對毫無怨言。可是秦臻本就大部分是因為她感興趣,才會陪著自己進入,而眼看隕落在即,看向她的目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埋怨,心中便苦笑一聲。

    她一生自負,橫衝直撞,最是崇尚富貴險中求,卻沒有想過,會累及好友。

    正當墨沉舟心懷愧疚,同樣被她揣在胸前護住的火鳳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感覺到墨沉舟的血濺落在它的頭上,偏了偏頭,眼中現出幾分水光,突然稚嫩地叫了起來。而那只冰凰,卻也是仿佛應和它一般,跟著叫了起來。

    就在墨沉舟心生絕望之時,這兩隻叫了三聲,就見二人腳下的陣盤猛地一亮,那些靈氣散失的靈石轟然全數碎成粉末,一道金光自陣盤升起,將墨沉舟與秦臻裹在其中。一閃過後,二人便消失在金光之中。

    金光起時,墨沉舟就感覺到眼前一花,周身仿佛被擠壓扭曲了一般,喉間發甜。再一睜眼,卻見眼前荒涼無比,寸草不生。而一片帶著無比邪意的黑色森林將自己的身後的視野全數遮蔽。

    能夠逃出生天,墨沉舟來不及細想其他,手中一翻將幾顆靈丹服下,又將幾顆塞入依舊緊握著自己另一隻手的秦臻口中,感覺到身體的靈氣慢慢恢復,傷口也在癒合,方松了一口氣,鬆開了秦臻的手,從懷中掏出火鳳,湊上去親了一口,笑著轉向秦臻道,“沒想到,這次竟是這兩個小傢伙救了咱們。”

    如果她沒有猜錯,最後的空間崩塌是那些天元宗修士最後的手段,能夠將進入此間的其他人坑殺於此。而這冰凰火鳳,卻是僅有的生機。唯有能被它們認同之人,才有機會逃脫。

    一想到險些因自己的隱藏的貪念害死秦臻,墨沉舟就在心中一歎。

    這人雖然得到冰凰,也算是得了機緣。然而方才若不是冰凰火鳳突然發力,只怕二人早已隕落。

    若這人並未被她認同,便是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會動一下眉頭,可是這十年,她與秦臻的情誼極為深厚。被她放在心上之人,她都是傾力相待,卻沒想到只有秦臻,屢次因自己涉險。

    嘴角動了動,還未等說話,頭頂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按住,撫摸了幾下。驚訝地抬頭,墨沉舟就看到一雙冰雪般的眼睛中,堅定,信賴,淡然,卻全沒有一絲疏離。她見得秦臻的目光落在懷中的冰凰身上,眼中帶著淡淡的感謝。

    墨沉舟心中一暖,豁然開朗,微微而笑。

    這一刻,就算秦臻什麼都沒有說,她卻依舊能明白他的心意。

    既是摯友,那麼她與秦臻,本就不需要計較這麼多。

    倘若來日,若是秦臻有難,她也並將竭盡全力罷了。

    摯友之間,哪裡能分得那樣清楚?

    釋然一笑,墨沉舟的指尖將因她親了一口更加發瘋地在手中蹭動的火鳳點開,才觀察四周的情況。

    這處的景物她極為陌生,而他們的身後又是黑魔林,大概應該是黑魔林的另一面。想到被她勒令守在那處山洞外境界的通幽獅,頭疼不已。如今這般情況,短時間內這通幽獅只能與自己分散行動了。

    看了一眼秦臻懷裡羨慕地看著自己與火鳳互動的冰凰,墨沉舟忍不住勸道,“師兄,冰凰怎麼說都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它還小,便寵著它一些也是應該的。”

    秦臻聽了,低下頭看著懷中眼巴巴地仰頭看著自己的冰凰,遲疑了一下,還是用手指摸了摸它冰藍色的小腦袋,入手的柔軟令他眼中一緩,那冰凰感覺到他的善意,依戀地叫了一聲,往他的懷裡縮去。

    而溫情脈脈的二人卻並不知道,遠在萬里之外的靖元宗,孫長空看著一盞風雨飄搖,隨時都會熄滅般的燈火,臉色微微發青,站了片刻,還是一甩袖,駕著劍光直奔淩雲宗。

    而淩雲宗此時,也並不太平。天才濛濛亮,沈謙剛剛結束了閉關,就感覺到洞府外的禁制一動,鬍鬚發白散亂的端木錦衣衫不整地沖了進來。一見到沈謙,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叫道,“沈謙!你究竟把我的沉舟丟到哪裡去了?!”

    沈謙含笑將自己的衣領從端木錦的手中拽出來,將他帶到座位上,緩聲道,“你急什麼,我不是說過了,我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命她閉關去了。”他安撫道,“你也是從低階修士過來的,這才不過十年,以沉舟的天資,大概剛剛築基,恐怕此時,還在閉關穩固境界呢。”

    “是嗎?”端木錦疑惑地看了沈謙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是你的弟子,我還會害她不成?”沈謙笑道,伸出手為他整理衣服,“當初決定送走她的時候,我就說過時間會很長,你不是都同意的麼?怎麼現在又來問我?”

    沈謙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果然令端木錦焦躁的心情微緩,聽得他這般問,也感覺自己的情況有些古怪,道,“我也說不好,不過這幾年,我總是感覺心驚肉跳的,特別是昨天,我竟然在入定的時候心上發疼,閉上眼就能看到沉舟渾身是血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疑惑地看了沈謙一眼,“果然是我想多了?”

    迎著端木錦的目光,想到墨沉舟那盞剛剛才恢復了一些的本命元神燈,沈謙面色極為平靜地溫聲道,“大概是你最近太累了,不若在我這湖都天境多休息幾天,放鬆一下。”

    端木錦一雙老眼盯著沈謙,仿佛想在上面找出些什麼,卻見得他淡定自若的樣子,收回目光,喃喃道,“莫非真是我想多了?”眼睛又一豎,“那你做什麼將她的本命元神燈收起來?”

    本命元神燈與其主人息息相關,若是他不收起來,以這幾年這元神燈屢次將要熄滅的狀況,自家師弟不和自己翻臉就怪了。好不容易和好,沈謙怎能讓這種事情破壞二人的情誼。況且他送墨沉舟這般大的一個機緣,也算是盡心盡力了,難不成還要他將所有的危險都拔除後再讓墨沉舟去取好處?若墨沉舟果然這般無用,還不如就這般死在秘境算了!

    這話卻是不能對端木錦說的,因此沈謙只是微笑不語。

    端木錦卻是有些不甘,正想向沈謙討要墨沉舟的元神燈,卻聽得洞府外傳來一聲巨響,劈裡啪啦的響聲過後,身著靖元宗服飾的孫長空臉色發青地沖了進來,一把抓住沈謙的手,口中叫道,“可了不得了!那秘境竟這般兇險,我的臻兒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折在裡面。”沈謙臉色一變,才要令他住口,就聽得他大叫道,“還有你那個小丫頭,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快快打開禁制,那處又不會逃,待他二人修為高了,再進去歷練罷!”

    一股突如其來的涼意自頸後竄起,沈謙一轉頭,就看到身後怒火熊熊的老年修士,正瞪著一雙滿是怒火的老眼,望了過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1:59 AM

第53章 腦補

    當風馳電掣般沖入此秘境,循著當初留在墨沉舟身上的氣息找到她時,身上靈氣未定的沈謙看著眼前的一幕險些眼前一黑。

    只見一處空地上,一名俊美到了極點,然而周身氣息冷冽的青年修士席地而坐,他的身邊,一名烏髮如雲,容顏美豔張揚,微笑起來豔光四射的絕美女修側坐在他的身邊,一手一隻地戳著兩團顏色怪異的絨毛團子,臉上露出笑容來,竟淡化了這女修眉目間一絲冷煞之色,化解了她的剛硬。而那男修雖然面上冷淡,然而看著這女修與那兩個團子,眼中帶著不容錯辨的柔和。

    沈謙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中怒火熊熊!

    墨沉舟!你敢!

    沈謙憤恨。墨沉舟這丫頭,天資絕頂,他本來寄予厚望,卻沒有想到她剛剛成年,就被個男修勾得找不著北!

    眼神犀利地看向一旁微微心虛的孫長空,沈謙心中冷笑一聲。這片秘境這般大,墨沉舟還能和秦臻遇上,說這廝沒有在其中做什麼手腳他都不會相信!複又在心中冷笑一聲,這廝打得好算盤,以墨沉舟的天資,就是在一等大宗門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修真界不同宗門的修士結成道侶,必須有一方放棄原先的身份,與自己的道侶拜入同一宗門。想來孫長空也是想要通過這般手段將墨沉舟拐入靖元宗。

    他卻不想想,就算是這二人結成道侶,卻也不一定是墨沉舟拜入靖元宗,若是秦臻真這般喜愛她,就是拜入淩雲宗也不是不可能。想到秦臻的天資,也是百年難尋,沈謙就在心中冷笑,必要讓孫長空這廝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般一想,沈謙的心中便緩和許多,看向長大後略有些陌生的墨沉舟的目光也帶著欣賞。

    這般天資,又是這般美貌,就是在修真界也是數一數二吧,怨不得連冷冽的秦臻都栽到她的手上。

    而一旁的孫長空也是眼神發亮,心頭也在轉著同樣的主意。

    完全不知道這二人的猥瑣念頭,墨沉舟一時覺得氣息不對,抬眼看去,就見到一臉笑意的沈謙站在不遠處,他的身旁,站著一位目光開合極有威勢的修士,墨沉舟模糊地記起,這人正是當日沈謙化神大典上靖元宗的那位化神修士。見到墨沉舟看向自己,那人竟然慈愛地對她微微一笑。

    這般反常,墨沉舟心中驚疑不定,卻還是站起身,抱著火鳳走到沈謙的面前,恭聲道,“弟子見過師伯。”

    而身旁也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見過師尊。”

    這人便是秦臻的師尊?墨沉舟暗忖著,又對著孫長空一禮。“見過孫長老。”

    秦臻的師尊是位化神修士墨沉舟是在二人閒談時知曉的,卻沒有想到竟是這人。到這裡她才有些恍然。當年的大典上,她就覺得沈謙與孫長空極為熟悉,這般想來,沈謙能夠同意秦臻進入此秘境,也是與孫長空有極大的關係。

    卻見的孫長空上下打量了墨沉舟一番,目光著重在她的衣裳上頓了頓,目光就透著幾分滿意,一出聲,竟然和藹的讓墨沉舟摸不著頭腦。“我與沈道友相交數百年,情誼深厚。都是自家人,無須這般客套。”

    墨沉舟只覺得孫長空這話分外怪異,還來不及細想,就見沈謙也是臉色發黑地看著自己的身上,低下頭,覺得沒什麼不妥,便以眼神詢問,卻聽得沈謙開口道,“時間不早了,你師尊擔心你的很,既然沒有什麼事,便與我一起走吧。”

    說著攝上墨沉舟,招呼也不打就揚長而去。孫長空知道沈謙心中惱怒,也不阻攔,笑眯眯地望著二人消失的背影,轉向秦臻時,更是透著十二分的慈愛,“好孩子,你做的很不錯。”

    這話說的無頭無腦,秦臻不得要領,只是面色不動地聽著。及到孫長空看到他腳下仰著脖子看向二人的冰凰,目中一亮,捧起問道,“這是冰凰?”見秦臻默默點頭,又想到墨沉舟懷中的一抹赤色,再問道,“那丫頭手中的是火鳳?”

    見秦臻點頭,便笑道,“這也算是天佑我靖元宗了。”

    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子雖然不苟言笑,然而這張臉,卻是少有男修能夠比得上的。更兼年紀輕輕便是築基,更是人中俊傑。

    這幾年,他也不露痕跡地打聽過墨沉舟的詳情。知曉她的父親是一位元嬰修士,所拜之師,更是九品煉丹師端木錦。小小年紀就得其衣缽,天資卓絕。想到本宗專注劍修一道,於煉丹一途竟無一人有此天賦,因此素日修煉因缺乏丹藥極為艱難。

    墨沉舟年紀不大,卻已是築基中期,他日至少也是個金丹,加上她的煉丹之術,能拜入靖元宗,必可使宗門更加興盛,心中便暗暗想到,這次就是和沈謙翻臉,也絕不能放過這墨沉舟。

    他這廂想得倒美,口中更是嘮嘮叨叨,卻沒有看到低頭聽他聆訊的秦臻,眉宇間,微微皺起。

    而沈謙這邊,也是暗怒漸起。然而想到端木錦還在自己洞府中等著,不得不按捺下來,緩聲道,“你師尊甚是擔心你,他最近休息不好,便不要什麼都對他說,讓他平白擔心了,對不對?”

    墨沉舟一噎,便笑道,“師伯這是說的什麼話,這麼大的機緣給了弟子,難道弟子還要不知好歹地到處抱怨不成?”而且直到如今,她才有些明白沈謙將她送入此密境的深意。

    不僅僅是為了給她一場機緣,也是為了避禍。

    她斬殺沐陽宗修士之事,必受沐陽宗記恨。明著來不怕,卻恐被沐陽宗找到空子暗下殺手。而此時她安然築基,實力再上一個臺階,能夠自保卻是不用太過擔心了。雖說為自家宗門對著沐陽宗步步退讓心有疑惑,但既然連墨九天都沒有對她說,她也不會再去詢問。

    不過換了她是掌教,早就將這屢屢挑釁的沐陽宗滿門屠絕!

    不過在此處修身養性十年,墨沉舟眉目間的陰煞之氣銳減,雖還帶著些痕跡,然而更多的卻很好地被她隱在心中。

    “這話說得倒是明理,”沈謙滿意地點頭,見墨沉舟欲言又止,便問道,“還有何事?”

    墨沉舟便將通幽獅的事說了,就聽得沈謙笑了一聲“這有何難”,一揮袖,就見下方不知何處一頭巨大的黑獅齜牙咧嘴地飛了過來,墨沉舟將它收入靈獸手鐲,方不再言語。

    直到回到湖都天境,就見端木錦沖出來,見了墨沉舟微微一怔,便一把推開沈謙將她反反復複地看著,口中道,“受了什麼傷沒有?”

    墨沉舟眼角不著痕跡地瞥了沈謙一眼,便笑道,“師尊說笑了,我一直在閉關,哪裡有什麼傷呢?”

    那處秘境是不能公開的,端木錦嘴巴大,人又沒什麼成算,很容易被人套出話來,因此沈謙命她不可將秘境之事告訴端木錦。而墨沉舟,也覺得有理。

    “不是聽說很危險嗎?”想起那靖元宗修士的話,端木錦就臉色發黑地瞪向沈謙。

    墨沉舟又笑了笑,輕描淡寫道,“連個‘人’都沒有,哪裡有什麼危險呢?不過是那位孫長老太擔心自己的弟子,誇大其詞罷了。”

    端木錦將信將疑地看著眼前保持著同樣笑容的沈謙和墨沉舟,哼了一聲,十年未見,竟也不說別的,挑著頭就走。這二人見到他走了,方才落下臉來,呼出一口氣。

    卻見沈謙上下打量了墨沉舟片刻,方才滿意地笑道,“築基中期,你倒是不錯。可是根基還是有些虛浮,既然回來了,變回去閉關吧,莫要留下什麼隱患。”又打量她懷裡怯怯地看著自己的小絨團,皺眉道,“這是鳳凰?”

    見墨沉舟點頭,便淡淡道,“你倒是好機緣,這鳳凰可是神獸,你要好好待它,切莫耽誤了它的血脈。”那火鳳似是能聽懂他的話一般,咿呀咿呀地叫了兩聲,沈謙的目中便閃過一絲笑意來,向著那張開的嫩黃小嘴中輕輕一彈,就見一道靈光射入火鳳的嘴中,一時間,火鳳渾身的紅毛越加光亮,嘴上的嫩黃也退去好些,顯然進益頗大。

    知曉沈謙餵食給火鳳的是好東西,墨沉舟施禮謝過,見沈謙無事,想了想,便有些遲疑道,“還要稟告師伯一件事情,弟子在那密境之中,卻是發現了有萬年前天元宗的痕跡。”說罷便將關於天元宗的事情一一說清。

    沈謙聽了,微微一怔,眯著眼睛看了墨沉舟半晌,見她在自己突然發出的威勢中巋然不動,方才在眼中露出些許笑意,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還有靖元宗秦師兄。”墨沉舟見他鄭重,便老老實實答道。

    沈謙又思考了半晌,方淡淡說道,“天元宗之事,我本沒有想過這個時候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問起,我也告訴你些,免得今後再遇上這種事,慌了手腳。”他示意墨沉舟落座,方才道,“你以為這密境是我和孫長空怎樣發現的?偶然?我自認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沈謙哼笑了一聲,道,“我與孫長空研究天元宗兩百年,才通過僅剩不多的線索找到那處密境。小無相域?那就對了。”

    他微微笑道,“天元宗消失後,一些殘留的典籍上,確實有這麼一處的記載。只可惜據說在諸仙大戰中被一位金仙大能一擊破碎,之後便不知去向。看起來,此處正是其中的一塊碎片。”

    墨沉舟凝神聽著,見沈謙似乎對天元宗極為重視,心中一跳,問道,“師伯,弟子愚鈍,那氣運又是怎麼回事?”

    “氣運?”沈謙正說得興起,卻是微微皺眉,“那些典籍上,卻也提到過氣運,不過語焉不詳,我也不是太瞭解。如今想來,卻是有些古怪。”一時之間,便又陷入沉思中。

    見此情景,墨沉舟猶豫片刻,還是按下天元宗其餘之事,將自那靈屍處得來的玉瞳簡放在沈謙的面前,便帶著火鳳退出了湖都天境。

    既然見過端木錦,墨沉舟也不往鼎天峰去,而是順著小路前往昭雲峰。這條小路旁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和花草,極為賞心悅目。在個暗沉沉的秘境待了十年,眼前的這一切便都彌足珍貴起來。墨沉舟心情愉悅,便捧著好奇地四處看著的火鳳緩步而行。

    正當心情大好之際,卻聽得前方一陣吵雜,墨沉舟眉宇微皺,卻見這條小路再無第二條路可走,便舉步看個究竟,入眼一怔,卻原來那竟是個老熟人。

    就見小路的盡頭,兩名低階弟子被幾人踩在腳下,二人的眼睛前,正站著一名眼露桃花的青年修士,傲慢地仰著頭,惡狠狠地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啊?”

    那兩名弟子滿臉青腫,卻是不敢辯駁,只是在那青年面前低聲求饒。

    那青年冷笑一聲,雙手環臂道,“‘杜師兄好生霸道,總是欺負人,還是韓師兄待人可親!’是不是你們說的?”又上前踢了一腳,罵道,“我呸!你們兩個白眼狼!我霸道?你們拜在我師叔的門下,還是我替你們引薦的!你們還敢在背後說我的壞話?”說著又狠狠踏了幾腳方才解恨。

    不待那二人繼續求饒,他便揮手道,“給我拖下去,好好松松他們的皮!也叫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霸道!”眼見眾人將那二人押了下去,一人在此的青年頗感無趣,正要離開之際,卻聽得小路的另一面,傳來一聲輕笑。

    他不耐地轉頭一看,卻是微微一怔。

    只見鬱鬱蔥蔥的綠樹之中,一位美豔至極,鳳眸上挑的陌生女修倚在樹上,帶著一絲笑意看了過來,那笑容耀眼奪目,直鉤得他心中癢癢,也不理其他,這青年幾步上前,臉上露出一個自認風流倜儻的瀟灑笑容來。

    “淩雲宗杜晨,見過靖元宗的這位師妹!”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00 PM

第54章 杜晨

    靖元宗?

    墨沉舟一怔,低下頭來一看,方才明白為何沈謙看到自己時臉色不好。在秘境中這麼多年,她竟然也忘記了,身上這件衣服,本就是屬於秦臻的。

    她在秘境一待就是十年,從前的衣裳早就不合身。那沈謙卻也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連衣服都沒有為她準備一件。若不是秦臻給了自己一件他的衣裳,恐怕她也只能自食其力,當一把繡娘了。不過這件也有些大,不太合身,

    想到這,墨沉舟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晨一眼,這一眼帶著幾分妖異的風情,直癢得杜晨心中仿佛無數的小爪子一通亂撓,心中興奮地搓了搓手,更是腆著臉向著墨沉舟的方向湊了幾分,一雙桃花眼中微微發光,“師妹這是要去哪裡?便由師兄為師妹引路可好?”一邊說一邊嘿嘿地笑起來,“若是師妹沒什麼事,不若師兄做東,我二人去風景優美的地方遊覽一番可好?”見這美人兒眉間含笑,並未拒絕,吞了口口水,大著膽子去牽美人兒的小手兒。

    這位美人兒頗有幾分面熟,直令杜晨心中感慨。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前世的緣分吧!

    墨沉舟面上帶笑地看著這貨自發地湊到自己的面前,心中極為滿意。十年前這廝看她一眼轉身就跑,她正想要問他,卻沒有想到今日他竟自己送上門來了,便在杜晨向著自己探出爪子的一刻,曼聲道,“十年不見,師兄還是這般熱情,真是令人感動。”

    咦?杜晨的手一頓,又偏頭細看眼前的美人兒,心道這般美貌,自己若是見過是絕對不會忘記的,怎地這美人兒竟似識得自己?又眼見那雙甚為熟悉的鳳眸,一時也覺得更加眼熟,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心中不確定,聽了她意味深長的話,不知為何心中竟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不由試探問道,“我與師妹從前見過?”

    見那美人兒挑眉,更覺得又幾分熟悉,疑惑道,“師妹是……”

    就見那美人兒露出一個豔若春華的笑容來,輕啟紅唇道,“師兄這麼快就忘了我,真是讓我好生失望!”她盯著杜晨的眼睛,露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我是,墨,沉,舟。”

    墨沉舟!

    這個名字入耳,杜晨的臉色一瞬間木然,隔了很久,方才在臉上露出一個夢幻般的表情,慢慢轉身道,“我一定還是在做夢!竟然會夢到這般可怕的事情!”一邊說,一邊搖晃著身體邁步就要離開。

    還未等邁腿,就感覺到頸間一陣入骨的冰涼,他垂下眼睛一看,就見一柄散發著凜冽寒光的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心中只感覺到無限的悲痛,哭喪著臉轉過身來,吸了吸鼻子問道,“你,你到底想要怎樣啊!”

    一定是他搭訕的方式不對!

    不然為什麼只想釣個美人兒,卻釣上來了個小魔頭啊!或說這死丫頭不是在閉關麼,怎地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出來了!

    想到這死丫頭閉關這十年裡他是多麼的輕鬆快活,他就偷眼向著墨沉舟看去,就感覺面前之人豔光四射,容顏懾人,竟是他生平僅見的美貌,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跳了兩下。

    可,可是,這死丫頭出落的可真好啊……

    瞥了一眼,又偷偷瞥了一眼,就看見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杜晨心裡一虛,縮了縮脖子,又聽得一陣帶著微微涼意的悅耳女聲傳來,“師兄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杜晨呆呆地“啊”了一聲,見墨沉舟看著自己,摸不著頭腦地問道,“說什麼?”

    “說說杜長老的態度。”見火鳳張著小眼睛好奇地看向杜晨,墨沉舟疼愛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方才笑著問道,“你當時和杜長老說了什麼,怎地對我的態度那般奇怪?”

    她這一提,杜晨也想起來了,一時臉上發青,不想回答,卻見墨沉舟一雙鳳眸中隱帶寒光,視線上上下下地掃視自己,似在挑選哪個地方方便下手。心想自己如今馬上要進階築基後期,膽子一大,有心反抗,卻再一細看,驚呼道,“你,你築基了?!”

    完了完了,這死丫頭練氣期時就那般難纏,如今竟然築了基,恐怕是要逆天啊!再一想到這今後的人生,杜晨只覺得暗黑無亮,難掩心中突然升起的悲涼,哽咽道,“那個時候,老祖本想替我向你師尊提親的。”與其這丫頭從別人的嘴裡知道,還不如自己告訴她,也好少受點苦頭。

    果然,墨沉舟聽了杜晨這話,臉色微微一僵,好不容易方按捺住心中翻江倒海的心情,面色淡淡地問道,“提親?你?”又指了指自己,“我?”

    見她神色不動,杜晨苦著臉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慶倖早早將那幾人打發了,不然豈不丟臉,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就聽得墨沉舟平靜地輕聲問道,“你想死麼?”

    我就知道!

    杜晨心中悲憤,狠了狠心,正要做殊死反抗,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浪在此處升騰而起,才一抬頭,就見一道火光撲面而來,避之不及,直燒的他面上漆黑一片,頭髮焦黑,“咳”地吐出一口黑煙,仰面就倒。

    墨沉舟滿意地摸了摸懷中的火鳳,小傢伙剛剛立了一功,正在得意,感覺到主人的性情大好,激動之餘便默默地記下,原來用火來噴眼前這人,就能討主人喜歡!

    憐憫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雙目無神的杜晨,墨沉舟的心情大好,俯身將兩瓶丹藥塞進他的懷裡,道,“我的靈獸傷了你,這兩瓶四品轉元丹就贈予師兄,算是補償!”

    說罷便揚長而去,徒留身後的杜晨躺在地上,淚流滿面。

    收拾了杜晨,墨沉舟心情大好,便架起劍光直奔昭雲峰。及來到峰頂,就見一切還和十年之前毫無分別,再見得頗有些陌生的弟子來去,向著自己的方向看來。

    這些弟子乃是昭雲峰這幾年的新晉弟子,這一日聽得劍光破空之聲,抬頭一看,就見到一位姿容極盛的美豔女修立於半空,俱是有些好奇,又見得那女修在空中立了半晌,突然眼中一亮,竟自從半空中直躍而下,一頭撲進一人的懷中,口中歡快叫道,“二師兄。”心中嫉妒,再一看,卻是不敢出聲。

    那人,正是首座真人剛剛進階金丹的弟子唐天風。

    見那些弟子小心翼翼地退去,唐天風才細看突然撲進自己懷中的女修。若果不是她的身上帶著自己熟悉的氣息,早就被自己扔出去了。眼見的一雙熟悉的鳳眸帶著無限喜悅看著自己,唐天風也感到歡喜。“小師妹?”

    心中喟歎一聲。

    一別十年,那個張揚的小女孩也長成了大人的模樣,來不及細想,牽著墨沉舟便向著墨九天的洞府走去,口中溫聲道,“你這個丫頭,一走就是十年,若不是沈長老來信說送你去修煉,怕是會讓人擔心死了。就是這樣,師母還擔心的不行呢。”這才有時間觀望墨沉舟的氣息,微微一驚,“你竟然築基了?已進階中期了?”

    卻聽得墨沉舟笑道,“還說我,師兄不也是進階金丹了麼。”

    兩人相視而笑,絲毫沒有分離了十年的隔閡。一邊說著近況,一邊走入洞府。

    大廳中卻是無人,墨沉舟還未開口相問,就聽得一聲爽朗大笑傳來,“我的女兒,果然天資絕頂!築基中期?卻也不負我的一番期望。”

    卻見墨九天一邊笑,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沈嵐慢慢走了出來,見到墨沉舟也只是點了點頭,便對著沈嵐噓寒問暖了一番,扶她落座,方才有時間對著墨沉舟笑道,“端木首座早就給我飛劍傳書了,你這丫頭倒是心大的很,竟讓我和你娘等了這麼久。”又見墨沉舟精神爽利,容貌逼人的美豔,也不禁自得。

    卻見得沈嵐早已經目中含淚,就要站起。被墨九天慌忙止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墨沉舟眼見這般,心中一動,卻是含笑行到沈嵐的面前,輕聲喚了一聲,“娘。”

    “回來就好。”沈嵐的手撫摸著墨沉舟的臉,看著她眉宇間不復當年的冷厲煞氣,而是內斂許多,身上穿著一件有些破爛的衣裳,雖然精神還算不錯,然而滿面風霜之色卻是遮掩不住。心中不由大慟,愈發認定這十年來自家的愛女吃了許多的苦頭,目中含淚,卻被在一旁緊張兮兮地看著的墨九天止住。

    見二人這般情景,墨沉舟眉尖一挑,笑道,“爹娘沒有什麼想告訴我的不成?”

    墨九天咳了一聲,想要嚴肅一些,臉上卻難掩喜悅,“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還是忍不住咧開了嘴,“你娘又有孕了。沉舟,你要當姐姐了!”

    哪個修士有他這般的福氣呢?高階修士,特別是元嬰之後,很難有後代,有了一個沉舟,他就很滿足了。沒有想到如今上天垂憐,竟讓他還能再次擁有一個孩子,一時間看向沈嵐的目光,充滿了柔情和感激。

    而沈嵐卻是還要心細一些,見墨沉舟微微怔住,以為她心中失落,更是心疼,安撫地摸了摸墨沉舟的面龐,柔聲道,“不管娘有幾個孩子,沉舟都是最重要的。”

    墨沉舟恍惚地看著沈嵐,心中泛起的情緒,竟是五味陳雜。

    這麼久的時間裡,她都有些忘記,她的妹妹引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生的。

    墨沉舟失神片刻,就見沈嵐滿目溫情看著自己,心中一暖。

    她的眼前,閃過一張張揚快活的女孩子的臉,那般明媚的笑意,帶著些許的驕傲,在上一世照亮了墨沉舟黯淡的人生。

    那個女孩子,會在墨引凰的面前用敬慕和崇拜的目光看她。

    會在墨引凰冷冷訓斥她時,眼中含淚,可是轉過頭,還是笑著抱著墨引凰的手臂親昵地喚著姐姐,不管被墨引凰不耐地推開過幾次。

    會在得到好東西的時候,歡歡喜喜地捧到墨引凰的眼前,請她先挑。

    會在有人在嘲笑墨引凰癡戀韓白衣的時候,氣鼓鼓地將那些人罵得灰頭土臉。

    會在她煉丹之後,伏在她的膝上,絮絮叨叨地說些小孩子式的傻話,會目光狡黠地偷偷將丹爐中的靈丹取走幾顆,還以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孩子,一直認定自己的姐姐雖然平日嚴厲,然而卻會在煉製靈丹後,心情大好的時候,會放縱她,縱容她的一切,卻從來都沒有發現,其實那個待她寬容,允許她淘氣的女子,從來都不是她的姐姐墨引凰。

    想到上一世,當她聽到這個孩子死訊傳來是心中無法壓抑的疼痛,墨沉舟看向沈嵐小腹的目光溫和無比。

    “不,”她輕聲說道,眼睛微微濕潤,仿佛是在宣告什麼,“她會是我的——墨沉舟的,寶貝……”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03 PM

第55章 天倫

    又是一年春來到,昭雲峰上百花盛放,一處大大的院落外,一個圓滾滾的紅色小身影仿佛是用滾的一般慢慢接近。“叮叮……”的鈴聲隨著她有些蹣跚的腳步響了起來,她手中抓著一把五顏六色的花,偏著頭好奇地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院子,把手指放在嘴裡咬著,小丫頭皺著眉頭,仿佛是在思考什麼大事。

    這個地方,爹爹從來沒有帶她來過哦。

    好奇地看著的時候,就在這時,一道光芒耀眼的劍光射入院落,小丫頭見到,心中好奇起來,鼓了鼓包子臉,踱著小腳步費勁兒地爬上院子的臺階,貼近了門縫想往裡面看去。

    剛剛趴在門邊,就聽得“吱呀”一聲,門竟然自己打開了。小小的孩子眼睛一下子張的圓圓的,還沒等她想要逃跑,便被一雙微涼的手托起,然後落入一個散發著淡淡冷意的懷抱,還未等她掙扎,就聽到一個悅耳的女聲笑著說道,“喲,這裡怎麼有個小仙女呀?”

    小仙女?是在說自己嗎?這聲音真是好聽,溫柔得想讓她蹭蹭。小孩子美滋滋地想著,一時忘記了掙扎,怯怯地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張美麗的臉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眼中全是溫柔,而她的肩膀上,一隻麻雀大小可愛的赤色小鳥偏著頭,睜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看著自己。

    又聽得抱著自己的人笑著問道,“你是引鳳,對不對?”

    小引鳳呆呆看著她,只覺得她笑得真是好看,心中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親近,想要窩在這個人的懷裡,永遠都不離開她。她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回道,“是。”

    一瞬間,她就覺得臉頰一溫,這人的吻就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股清冽的冷香,卻讓她打心裡覺得幸福。她有些不好意思,卻因為這人的親近感覺到無比的開心,等到她在她的耳邊帶著笑意說道,“引鳳要叫我姐姐哦。”的時候,乖乖地叫了一聲,果然又是一個吻落在她的臉上,心中就有個小人兒打了個滾,默默記住了,叫這個她喜歡的人姐姐,會有甜甜的獎勵。

    墨沉舟眼帶笑意地看著這個小孩子乖順地窩在自己的懷裡,滿心依賴的樣子,心中仿佛在上一世缺失掉了的那一塊慢慢復原,她默默告誡自己,這一世她的妹妹,將會享受到這世間最好的東西,上一世的那些傷害與痛苦,她絕對都不會允許再次降臨到這個孩子的身上。

    她要她享受一切榮光地長大,要她這一世,平安喜樂,而不是帶著不名譽的罪名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眼中一肅,將懷中的孩子緊了緊,墨沉舟就帶著她往墨九天的洞府而去。

    她自重歸宗門,就一直在閉關穩定境界。一晃四載,她體內的靈氣徹底穩定。而她肩頭的火鳳,她忍不住側頭看了它一眼。那虛天鐲墨沉舟至今也只能神識進入其中,可是這火鳳卻仿佛全然沒有這方面的阻礙,在那日墨沉舟第一次現出虛天鐲時,這小東西歡呼一聲就撲了進去,竟然極為順利。而墨沉舟用神識關注它的時候,就發現這火鳳竟然能夠自行進入幾個連她都無法打開的藥田,將裡面的靈藥帶出虛天鐲。

    她一開始還有興趣,然而最後卻失望地發現,這火鳳所能進入的藥田,裡面種植的竟全都是給靈獸食用的靈藥。而這火鳳這幾年在虛天鐲中吃了不少奇怪的靈藥,如今竟然是大了一圈,這時再一噴火,卻已不是當日只能將杜晨的臉燒黑的程度了。

    一邊想著,墨沉舟一邊抱著小身子軟綿綿的墨引凰走近墨九天的洞府,心中卻是一歎,想要在一會兒勸諫一下自己的爹娘。

    這昭雲峰卻是極為安全,可是凡事還有例外呢。自家妹妹年紀還小,人也單純。從未見過自己還這般乖巧地趴在自己的懷裡不喊不叫,這若是碰到心懷歹意之人,豈不是要被輕易地拐走?到時候,她豈不是要哭死?

    見洞府中無人,墨沉舟便抱著墨引鳳坐著等,一會兒功夫,便翻出無數小巧精緻的小玩意兒擺在墨引鳳的面前逗她開心。看著小引鳳張著大眼睛好奇地擺弄這些五顏六色的東西,又將一些有著防禦功能的小鳳釵,小鈴鐺插進引鳳的包包頭裡。然後便抱著小丫頭,一起一件一件地耐心玩耍起來。

    墨九天夫婦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自家心性狠厲的大女兒眼神柔和地抱著小女兒,竟能靜下心來和妹妹玩耍,而平日裡古靈精怪讓人頭疼不已的小女兒乖巧的讓人不敢相信,看向大女兒時眼中全是依賴。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仿佛早已做了多年的姐妹一般。

    沈嵐輕輕鬆了一口氣,目光劃過引鳳頭上新添的小飾品,又看了看桌上的小玩具,心中開心,便走過去憐愛地捏了一把引鳳嫩嫩的小臉,“玩的這麼高興,知道這是誰嗎?”

    小臉被掐,引鳳不高興地鼓了鼓圓嘟嘟的小臉,然後就感覺到一隻手輕輕地給她揉了揉被掐的地方,望到墨沉舟眼帶笑意地看著自己,有些羞澀地撲進她的懷裡,對著手指,嘴裡含糊地說道,“姐姐,是姐姐。”

    “和你倒比我還親近些。”沈嵐看似不滿地嗔道,心中卻松了一口氣。

    她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這兩個女兒。

    若是姐妹不和,她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墨九天卻不理這些的,反而看向墨沉舟道,“你今日怎麼出關了?”不好好修煉,出來做什麼?

    墨沉舟正和墨引鳳玩頂腦殼的遊戲,聞言笑道,“掌教真人的法旨,命我午後去朝陽宮見他。”見墨九天一怔,陷入思索的樣子,便好奇地問道,“爹知道是什麼事?”

    墨九天遲疑片刻,還是開口道,“大概是為了今年去淩雲宗境內諸國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我想掌教應該是讓你也跟著走一趟。”

    “那算什麼大事。”墨沉舟一聽就不再感興趣,撇了撇嘴道,“往年這些事情,不都是掌事殿弟子在做麼?怎麼今年竟分派給了諸峰?”莫非是賀清平這幾年掌教幹的天怒人怨,掌事殿罷工了不成?

    “掌事殿如今人手不夠。”墨九天神色凝重道,“這幾年,頗有幾個宗門不對頭,聯合在一起擠兌我宗。掌事殿如今大部分弟子都在盯著那幾個宗門,哪裡有功夫招收什麼新弟子,掌教如此,也是迫不得已。”

    墨沉舟卻是一笑,任墨引鳳羞澀地將小嘴落在自己的額頭,笑眯眯地和她對視著,然而一道靈訣落在她的身上,以防止自家可愛的妹妹聽到自己接下來的話。再一出口,就是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掌教真人這幾年怎麼了,既然不順服,便屠了他滿門就是!怎地還這般留著,反倒像是我宗怕了他們一般,這般下去,若是諸宗效仿,還不天下大亂?”

    所以說,她很早之前就覺得賀清平這人辦事瞻前顧後,一點都不乾脆。淩雲宗泱泱大宗,竟然還對這些小宗門退讓至此,真是天大的笑話!

    墨九天一噎。暗暗擦了額角的冷汗,心說他當初也不過是建議問罪于諸宗,卻沒有想到自家女兒心思更狠,竟似要將不順服的宗門滿門屠絕!而且這般說時,臉上還帶著對妹妹的溫情的笑意,竟似完全沒將那些人命放在心上一樣。

    一時之間,他就對掌教真人安排自家女兒去辦事憂心重重。

    這丫頭,不會一個不耐煩,真的去殺了人家滿門吧?!

    他卻是不知道,經歷過上一世沐陽宗的變故,墨沉舟已經相當瞭解這些宗門。就因為初時賀清平的態度太過溫和,便給了那些宗門妄圖出頭的想法。若不是後來賀清平拼著宗門的名聲不要,血洗了數個宗門,震懾諸宗,後來也不只要出什麼大亂子。

    修真界中,誰去跟你講公平道理!

    墨九天見墨沉舟眉間煞氣一閃,暗道了一聲不好,果見沈嵐在上方橫眉冷目地看著自己,明顯是恨自己將自家女兒又帶歪了。忙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既然掌教傳召你,你不先去宮外候著,難道竟要掌教等你不成?”

    眼見墨九天緊張兮兮地看著沈嵐,墨沉舟也不揭穿他,撇了撇嘴,便將墨引鳳放入沈嵐的懷中,將無數的極品材料留在桌子上,又和依依不捨的墨引鳳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最後告誡爹娘不要再放引鳳一個人亂跑,她才不緊不慢地駕著一道劍光向著朝陽宮而去。

    這一路無數的修士偏頭看著這位容貌美豔逼人的青年女修,心中只為這般美貌的女修卻在宗門內名聲不顯而感到極為奇怪。又見她徑直進入朝陽宮中,便各自在心中考量她的身份。

    不提這些修士怎麼想的,卻說墨沉舟一進入朝陽宮,卻見賀清平果然一個人端坐在座位上,神色間帶著微微的陰鬱,顯然是想到了一些令他感覺到不快之事。

    聽得腳步聲,賀清平抬頭,就見一名豔光逼人的女修走到他的面前,俯身一揖,道,“鼎天峰墨沉舟,見過掌教真人。”

    賀清平一怔,卻是將眼前的墨沉舟與十年前那個眼含煞氣的女童聯繫在一起,見她如今沉穩許多,微微頷首,心中卻是暗歎了一聲。

    他的弟子韓白衣,這幾年竟是入魔了一般,有時間就往鼎天峰與昭雲峰跑,每跑一次,回來就會失魂落魄許久。當初韓白衣坦言自己對墨沉舟的心意時,他是極為贊同的。

    自家弟子自幼長於自己膝下,他卻是太瞭解他的心性。韓白衣魄力不足,心腸太軟,若是他退位,韓白衣很難能順利接掌宗門大權。而若是自家弟子能與眼前的墨沉舟心意相通,那麼她背後的鼎天、昭雲兩峰就會成為弟子的強援,再加上化神期的沈謙,以及沈謙經營數百年的觀天峰,自家弟子的實力更是大增。日後若能執掌淩雲宗,也能夠政令通順。

    然而這些年,他也是隱隱看出了些什麼,似乎昭雲峰對著他的弟子頗具敵意。他也曾詢問過韓白衣原因,然而他只是臉色發白地搖頭,雖然什麼都不說,臉上卻帶著愧疚之色。賀清平活了多少年,只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古怪。

    再加上這幾年,隱隱傳出杜長老頗為欣賞墨沉舟,想為自家愛孫向墨沉舟提親之事,賀清平更是在心中喟歎不已。

    而如今,他便再為自家弟子創造一個機會,若是他還是無法把握住,那麼只能算是他二人無緣。而自己,卻是要為自家弟子另外挑選能夠為他提供後盾的女弟子了。

    想到這裡,賀清平的口中,就不由發出一聲歎息。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05 PM

第56章 任務

    墨沉舟自朝陽宮中退出時,臉上帶著冰冷的怒意。

    此去越國,賀清平竟然命她與韓白衣同行。

    她不是傻瓜,賀清平的打算還是能夠看出來幾分的。心中冷冷一哼。這人倒是打得好算盤,若是自己與韓白衣結成道侶,以賀清平一脈經營宗門數千年,再加上自己身後數峰的支持,那麼幾百年後,韓白衣接掌淩雲宗的可能就大大提高。她不介意宗門的掌教心眼太多,然而將這份心思算計到她的身上,怎能不叫她心生怒意。

    手中的一塊青簡被墨沉舟抓的咯吱作響。

    賀清平果然心思靈透,見她猜出自己的目的心有怨氣,立刻就給予補償,然而之前的想法卻是毫不收回,看來是吃定了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與一宗掌教爭執了。

    滿腔怒意地走了幾步,就見到自己的前方,朝陽宮恢弘遼闊的殿前,一名俊美溫文的青年站在青玉欄杆前,眼中帶著一絲憂愁和喜悅向著自己看了過來。

    墨沉舟眯了眯眼,心中卻對這人帶了一絲鄙夷。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韓白衣對著墨引凰許下承諾。那般的深情,那般的溫柔,一下子就令那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失了心,最後,連命都賠給了他。那時候,連墨沉舟都以為,韓白衣是愛過墨引凰的,只不過時光匆匆人心易變,等到遇到了更讓他心動的人,從前的愛人,就再也不能讓他心生憐惜。

    然而今天之事後才叫她發現,原來那些溫柔都不過是早有預謀的謊言!上一世的墨引凰雖然沒有拜入鼎天峰,然而身為一峰首座的長女,她的身份也已經是極高的了,也能給予韓白衣絕對的支持。

    原來如此!

    怪不得上一世,韓白衣就算對那蘇柔傾心愛戀,卻依舊不和墨引凰攤牌。是因為擔心昭雲峰對他的支持發生變故罷!還有,所以他能在墨引凰被墨九天放棄後,就敢一劍了結她的性命!

    而如今,這一套又用到了她墨沉舟的身上!真當她墨沉舟是墨引凰那般為了愛情什麼都不顧的傻瓜?

    她可不是墨引凰那等蠢貨!這人若真敢再糾纏與她,別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送他去和閻王喝茶!

    一時間,那站在遠處的韓白衣竟是說不出的面目可憎!

    墨沉舟懶得看這麼一張臉,一轉身,將韓白衣扔在身後,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卻被一聲溫潤的呼聲喚道,“沉舟,等一等。”

    墨沉舟充耳不聞,徑直就要駕劍光而走。卻在下一刻被一道白影攔在身前。她按捺住心頭的怒火,抬頭看著韓白衣,眉宇間滿是冷淡。“師兄有事?”

    這般熟悉的眉眼啊。相隔十幾年,在他的記憶中她還是個孩子。然而看著眼前這個美豔得如同驕陽般耀眼的女子,這依舊濃烈的仿佛一團燃燒的烈火的女子,竟然讓他熟悉的想要落淚。

    依舊是那麼熟悉的冷淡,和眉宇間淡淡的厭倦,卻叫韓白衣如此懷念。他貪婪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覺得十幾年的思念於此刻盡數爆發,在心中湧動無法平息。他按捺著想要將眼前女子攬入懷中的衝動,溫聲問道,“許久不見師妹,師妹如今可好?”見墨沉舟神色冷淡不願說話的樣子,心中刀絞一般的疼痛,卻還是在臉上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意來,“師妹果然天資絕頂,如今竟然已經是築基中期,真是可喜可賀。”

    如今的墨沉舟,實在懶得與他囉嗦,嘴中道了一聲謝,便轉過他準備離開,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手臂,她面色一冷,轉過頭來,就見韓白衣似乎被她臉上的冷意驚住般,竟怔在原地,眼中微微濕潤。

    那滿眼的厭煩令他傷心無比,韓白衣卻還是強忍著,勉強笑道,“忘了對師妹說,師尊的法旨,去越國招收新弟子之事,越快越好,因此我已與同行的幾位師弟商議好了,三日後便出發。”

    墨沉舟被韓白衣碰了這一下,只覺得無比的噁心,再一聽賀清平之名,一股怒火自肺腑間升騰而起,不想再忍耐下去,手臂一動甩脫韓白衣的手,冷道,“既然如此,師兄請回!”也不待他再說,駕起劍光頭也不回地逕自離去。

    韓白衣遠遠地看著墨沉舟的背影消失,只覺得心痛難當。他知道那日的一退,在墨沉舟的心上刻下一道傷痕,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再次見面,竟真的如同陌生人一般。他百般懇求師尊將她安排在自己的這一隊裡,只望這一路同行,她會變回從前的樣子。而他從此,再也不會讓她失望。

    那個時候,師尊一口答應時他是多麼的高興啊,雖然師尊什麼都沒有說,然而他知道,對於沉舟,師尊是滿意的。

    這就夠了。

    他愛的人,與他敬愛的人,如果都能在他的身邊,這樣多好。

    韓白衣輕輕按住眼角的一滴眼淚,轉過身,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掌教弟子。

    墨沉舟在空中疾馳,冰冷的山風吹打在她的臉上,慢慢熄滅了她心頭幾近爆發的怒火。沈謙的確非常瞭解她。將她仍在沒有人跡的秘境中,孤單寂寞地修身養性十年,她刻在骨子裡的凶性狠厲早就在臉上慢慢退去,雖然依舊帶著淡淡的痕跡,然而卻不再像之前那般鋒芒畢露。

    而她的心境,也不再向剛剛重生時那般的暴戾。

    一邊向著藏寶閣的方向而去,墨沉舟一邊沉下心來在心中思忖著。

    這賀清平不愧是大宗掌教,心機手段非凡,就算墨沉舟不喜這人將心思用在自己身上,然而為了弟子竭盡心力萬般籌謀,卻也算是一番愛護之心了。況且在處理宗門事物、與諸宗的來往之上,雖稍顯退讓,卻不會有人做得比賀清平更好了。

    心中嗤笑一聲,墨沉舟摩挲著手中的青簡。

    十幾年前賀清平就允她入藏寶閣取三件法寶,當時她拖著未去,又在秘境中耽擱,這賀清平竟然還記得這件事,而這次,竟然允許她再進一層,可以去第四層取寶。要知道,自第四層開始,法寶的品階就至少是中階靈器,絕不是下三層的法器可比。雖然三件法寶變成了一件,然而賀清平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

    既然掌教真人這般大方,她又有何理由去拒絕呢?

    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將青簡交給掌管藏寶閣的一位金丹期主事的手上,見那人懷疑地在自己的身上和青簡之間遊弋徘徊,墨沉舟也不惱,只是很有耐心地等著。

    這藏寶閣很少有人來,除非是弟子立了極大的功勳,方會由掌教許可來此挑選法寶。墨沉舟這些年一直閉關,名聲不顯,而一來藏寶閣,就直接進入四層,怎能不叫人心生懷疑。

    仔細演過這青簡,見的確是掌教親自簽發的,那人遲疑了一下,還是為墨沉舟打開了第四層的通道。

    墨沉舟走在這通道中,就覺得時刻都帶著巨大的危機感。眼角瞥過通道上方無數靈力堆聚,蓄勢待發的洞口,墨沉舟可以肯定,只要她稍有異動,絕對會被無數的攻擊轟得稀爛。這種將生死交付在他人手中的感覺極為不好,墨沉舟心中大罵,若是早知道如此,她說什麼都不會這般毫無防備地走進來。

    面上淡定地走著,不一會兒,就見眼前豁然開朗,無數各色的寶光在她的眼前晃動,險些晃花了她的眼睛。

    但見巨大的房間裡,一排一排的架子上,擺放著數百件靈氣波動醒目無比的法寶,墨沉舟只覺得心中貪婪,在這些法寶中走過,一個一個的拿起,又見到前方還有更好的,心中忍不住想將這些全數摟起,轉身就跑,卻還是及時按捺住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墨沉舟醒了醒神,繼續查看著法寶。初來之時,她就已經決定想要更換一把劍。她從前的那柄劍練氣期使用還好,然而如今以她築基期的修為,卻是有些不合用了。更何況這些年在秘境中和那些怪物的搏殺,這柄劍已經破損許多,雖然心中不舍,卻還是要更換了。

    這般想著,墨沉舟就專注在一架立滿了長劍的架子前,感受這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合上雙目,將神識放出,一點點感受這些長劍的氣息。

    神識的感覺更加敏感。墨沉舟只覺得眼前出現了十數道燃燒著各色光芒的虛影,有幾道感受到她的神識,竟然發出親近的波動,顯然已經有了靈性。更有一道流光閃動,近乎急切地在墨沉舟的神識下呼喚著,那般的迫不及待,竟似乎要哭出來一樣。眼見的這般,墨沉舟心中一樂,手就探向這柄劍的方向。

    才要取劍,卻突然在墨沉舟的神識中出現了一道暗紅色的虛影。這虛影黯淡無光,然而其上卻散發著濃重的血腥之氣,而那黯淡的虛影上,一顆模糊的獸頭微微仰起,似在盯著墨沉舟一般。之前的那些劍見它出現,竟似乎都有些畏懼它,紛紛暗下了光芒,仿佛不敢和它爭鋒一般。而方才的那道流光,竟然一下子退到了角落裡。

    那劍巋然不動,然而氣勢非凡。雖然光芒極弱,然而其上的兇橫殺意卻令墨沉舟都為之動容。墨沉舟遲疑了一下,還是取下這柄劍,就聽的一聲鏘然劍鳴伴隨著一聲低沉獸吼直沖雲霄,入手的陰涼之氣令墨沉舟心中暗驚。

    墨沉舟睜開眼,就看到手中一把漆黑無光的長劍,毫無出奇之處。劍柄之上,刻寫著“戮血劍”三個字。雖然覺得這劍名土氣,然而感受到這劍在自己手中如同融入一體的感覺,墨沉舟還是欣喜不已。

    有了戮血劍,墨沉舟也不再看,帶著它便離開了寶庫。在那位金丹修士見到她手握持劍後有些怪異的目光中欣喜而去。而在這與戮血劍磨合了三天,初步有了心神溝通之後,前去越國的時間也已經到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07 PM

第57章 越國

    這次前去越國,共有五名築基期弟子,另有練氣期弟子十五人。五名築基期弟子中,便有墨沉舟和韓白衣兩名中期修士。這般的大陣仗,倒不像是僅僅去招收弟子,倒更像是去震懾。

    墨沉舟眯著眼睛,想起三天前賀清平對她交代的“便宜行事”時陰沉的臉色,心中便知曉,那越國恐怕出了一些問題。然而又看到飛行法器上韓白衣的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突然覺得疑慮。

    莫非這韓白衣,真的以為只是去招收新弟子不成?難道掌教竟然一點都沒有對他透露?

    目中遊移不定,韓白衣卻感受到墨沉舟的目光,為她的關注心生喜悅,側過頭來對著她溫潤一笑,“沉舟可是覺得枯燥了?不要著急,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能到了。”

    墨沉舟對著他點了點頭,神色之間卻是平靜至極。那賀清平如何想與她無關,只要她不再與韓白衣牽涉太多,便是賀清平,難道還能強壓著她做些什麼不成?她可不是宗門中那等沒有靠山,由著別人擺佈的無依的女修。

    將她逼急了,賀清平可別怪她做出什麼來。

    見她態度除了冷淡些卻很自然,韓白衣目中喜色一閃而過。而一旁在初次見面時懾於墨沉舟冷淡的其他弟子,也大著膽子湊了過來,與之交談。

    墨沉舟的美貌在淩雲宗也算罕見,然而態度高傲冷漠,看著極為不好接近。然而在這些弟子眼中,卻是不算什麼。在修真界,哪個年輕貌美的女修沒有一些脾氣呢?又見這一路掌教弟子對她百般殷勤,卻是也猜出了些什麼。雖然腹誹這韓白衣仗著師尊是掌教真人,竟然近水樓臺,然而卻還是不敢說些什麼。

    如今與墨沉舟交談幾句,見她雖然神色不甚熱絡,然而卻並不是那種不好接近之人,言談也頗為和氣,都眼中一亮,更添殷勤。

    卻聽得一名名叫董鋒的築基初期弟子笑道,“墨師妹是第一次領宗門任務罷?且放下心來,像這種招新弟子入門之事,最是簡單。只要將那測根骨的法寶往那些人面前一立,卻是毫不需要我們費心的。”

    另一位名叫周維的築基弟子也笑道,“再說越國這些年格局不好,已是很久沒有根骨好的弟子出現了,那越王唯恐失了我們淩雲宗的庇護,因此每每我宗前去,都會獻上無數的寶物,還算是發了一筆小財。”

    這般一說,圍坐的淩雲宗弟子俱是笑了起來。

    修真界修行不易,這其中的弟子大多只是普通弟子,有幾個能與墨沉舟與韓白衣一般拜了個好師尊,諸事不愁,修煉的寶貝應有盡有呢?因此每有這般能撈些外快的機會,都會令他們極為興奮。

    然而卻有一名名叫展青的青年男修微微皺眉,這人也是築基初期,雖然面貌普通,然而唯獨他一人面露憂色,就在這些嬉笑著的人中分外醒目。墨沉舟一眼見到,心中一動,便問道,“展師兄有什麼問題?”

    “倒也不是。”見墨沉舟主動與自己說話,這人竟並未露出什麼驚喜的表情,這份沉穩就令墨沉舟生出些好感,卻見他微微皺眉道,“師妹不知,六年前,我也曾來過這越國,當時就覺得有些古怪。這越國靈氣並未散失,在我淩雲宗的庇護下也算風調雨順,無災無劫。然而這根骨符合我淩雲宗條件的孩子卻是越來越少。六年前還算好的,這幾年,卻是愈發的每況愈下了。”

    說著,便浮現出一絲憂色。

    墨沉舟也覺得有些不對。淩雲宗在諸國,每三年便招收一批十歲之下的孩童充實宗門,可以說這諸國是宗門的基礎。然而若是弟子越來越少,時間短還好,若是時間長了,只怕要動搖宗門的根基。

    更何況,既然並無禍事,怎麼有修仙天資的孩童會越來越少?便是那些有天分的孩童被越王藏下,卻對越國有什麼好處不成?要知道,在諸國這般的地域,雖有靈氣,然而卻遠遠不如各大宗門,再有天賦,若是不能在宗門修煉,也是白費。這一點,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莫非這就是掌教擔憂之事?

    墨沉舟暗暗將這疑點記下,見展青依舊心事重重,便寬慰了幾句,不再多說。

    這一路說說話,時間便快了許多。

    行了大半日,墨沉舟就感覺飛行法器一頓,她往下方望去,就見雲層的下方,出現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群,就見法器徐徐落下,出現在等候在下方的人的眼前後,墨沉舟就聽得禮炮四起,又有樂聲大做,一道極長的紅毯鋪到法器的下方,再有在那宮殿階前不知等候了多久,身著百官服飾的人誠惶誠恐地蜂擁而出,其中簇擁著一名身著明黃,上繡五爪金龍的老年男子,聽得從前來過的弟子耳語,墨沉舟方知曉那便是越王。

    卻見剛剛還在法器上嬉笑的眾弟子都是臉色一肅,露出幾分威勢來。那越王帶著百官立在法器前,卻是頭都不敢抬,靜靜地低頭領命。韓白衣是這次的掌事者,率先走下,墨沉舟因是築基中期修士,雖然年紀最小,卻還是在那三名初期修士的推讓下跟在韓白衣的身後。等到諸人都下來站定,那越王就俯身,臉上露出一分討好來,“諸位仙師遠道而來,鄙國惶恐,特備下了些許水酒,還請各位仙師移駕。”

    墨沉舟是第一次見到一國的君王竟然能把姿態放得這麼低,竟全然沒有一絲風骨。然而見韓白衣眾人習以為常的樣子,便知這是常態,便臉上不動聲色。又見到那百官一副低到塵埃中的卑微模樣,不由心道賀清平能令諸國懼怕淩雲宗成這個樣子,卻也是好手段了。

    這一面,那越王卻是陪著笑引著眾人向著另一處雕欄畫棟,精美絕倫的大殿而去。墨沉舟甫一邁進大殿,便感覺一股冷香如鼻,無數纖腰廣袖的美人身著輕薄暴露的衣裙跪侯在幾張條案之後,眉目間媚意入骨。

    墨沉舟皺了皺眉,卻見身後的弟子都是一副滿意的樣子,卻是不願掃了眾人的興致,然而卻對安排了這一切的越王看底了幾分。

    眾人按著次序高坐在上方,下方是越王與那百官作陪。見眾人對著陪坐在自己身邊的美人都是一副喜愛非常的樣子,那越王眼中就露出喜色來。目光又掃過坐在韓白衣下手的墨沉舟身上,被那美貌驚得怔了一下,卻見她臉色冷漠,又看了看坐在她的身邊黯然失色的那個美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偏了偏頭,對著身後的一人低聲說了些什麼,那人便領命而去。

    那越王又對著眾人恭敬笑道,“諸位仙師駕臨我越國,實在是我越國之幸!”他拍了拍手,便見幾名端著精美託盤的女侍魚貫而出,將託盤一一放在眾人的眼前。他又笑道,“小小供奉,不成敬意。還望各位仙師笑納。”

    墨沉舟就見眼前的託盤上,擺放著一摞中品靈石,約有數百塊。又有三塊拳頭大小的四階靈鐵,三株四品靈草,和三顆四品妖獸的妖丹。靈草與妖丹靈氣未失,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保存。她又將視線劃過身旁的幾人,見築基弟子中,除了韓白衣多了兩瓶妖獸精血,其餘竟是與自己的一模一樣。而那些練氣期弟子面前之物,雖然不如他們,卻也是極為貴重了。

    墨沉舟心中就忍不住冷笑。

    有這麼多的天材地寶,這越國也算是富庶之地了,這般之地,卻收不上來資質好的弟子,不是宗門內的弟子有問題,那麼就必定是這越國弄鬼。不然,他又是到哪裡尋來的這些好東西?

    淩雲宗每三年就來一回,若是都是這個水準,就為了這些四品靈物,越國就要大費周章。

    這般一想,她再細看那越王的神色,果見得他的目中帶著幾分閃爍。面上卻不露聲色,只預備暗暗探查,以免打草驚蛇。

    那越王見眾人將這些東西收起,臉上待人愈加和氣,面上就露出笑意來。就見他又擊了幾掌,就聽得宛轉悠揚的樂聲響起,一群舞姬帶著惑人的笑意蓮步輕抬,輕盈地在殿中做起舞來。一顰一笑俱是風流如骨,這等回眸一笑的風情是眾弟子在宗門內的女修身上看不到的,新奇不已,只看得如醉如癡。又有身旁的美人素手執酒,將酒杯湊到眾弟子的嘴旁軟語溫聲地勸酒,築基弟子方還自持身份不曾出格,那些練氣期弟子卻有些迷醉。

    就算再畏懼淩雲宗,然而這般靡靡之音卻令墨沉舟愈發覺得這越國怪異。然而那越王面上只有恭敬討好之色,她也是想不出到底怪在什麼地方。對那些歌舞並沒有什麼興趣,正在思索中的墨沉舟卻感到身旁一動,墨沉舟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向身旁一掌擊出,卻突然想起這是在同門之中,怎可能會有危險而生生止住。

    手中一頓之時,就有一雙修長優美的手執著一盞酒杯湊到她的唇旁,耳邊傳來清越的聲線,“請仙子飲酒。”

    她一轉頭,正對上一張清俊的青年面孔。那人面上微微有些驚嚇的表情,卻還是在她看向自己時露出一個卑微的笑容。墨沉舟一怔,又望向那越王,就見那人見她看向自己,討好地對她點了點頭。她心中微怒,卻是理都不理那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這越王,卻將她墨沉舟當成了什麼人!

    而在此時,方才自顧自飲酒的眾弟子這是才見到墨沉舟身邊的變故,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俊秀青年,面上現出一絲恍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韓白衣的方向,卻都是不出聲了。

    這一路,韓白衣待這位墨師妹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數。一時都覺得這越王好不曉事,如此安排,卻是要得罪這位韓師兄。

    果然還未等墨沉舟動怒,韓白衣面上就是一片鐵青。許久的沉默後,將手中的酒杯往案桌上輕輕一頓,方面無表情淡淡的對越王道,“我這師妹不擅飲酒,便令這人退下吧。”他一貫溫和,這般說話就已經很不客氣。

    那越王見韓白衣的臉上難看,目光又頻頻看向那名美貌女修,心中就有些恍然。心中後悔不迭,卻是連聲命那青年退下,又是一陣道歉討好,方才將這件事揭過不提。一時之間,殿上又恢復了歌舞昇平。恍然無事一般。

    而在一片歡笑聲中,墨沉舟卻漠然地飲了一杯酒,將一絲冷笑隱藏在酒杯之後。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09 PM

第58章 疑蹤

    “師妹多想了。”大宴散去,越王便將淩雲宗眾人迎入宮中的一處獨立的宮殿,此時五名築基期修士圍坐在一處,聽了墨沉舟的疑慮,韓白衣卻是溫聲道,“這越國建立也有數百年,這般積累下來,有些好東西也是尋常之事。況且許多金丹無望的築基修士都會投入諸國做個國師之類,能獵到四階妖獸是很尋常的事情。”

    他一向不願將人心想得過於險惡,更何況越王的確有些殷勤,然而淩雲宗是一等大宗,門內弟子在外行走卻是很受優待,因此在他的眼中是極為平常之事。雖然覺得墨沉舟是想得太多,然而他如今卻不願在這些小事上引得墨沉舟不快,沉思了片刻,便溫聲道,“離挑選弟子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反正也無事,不如我們也暗自留心,看看有什麼不對如何?”

    見他明顯未將此時放在心上,董鋒和周維臉上也露出幾分不以為然之色,墨沉舟懶得繼續說下去,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第二天天剛剛亮,墨沉舟自入定中醒來,就感覺到門外又人影晃動。她手中一彈,一道靈光將房門打開,就見數十名宮人捧著做工精緻華美的衣裳和首飾進入房中,奉到墨沉舟的眼前,恭聲道,“奴婢服侍仙子更衣。”

    對於這些毫無防禦的衣裳,墨沉舟一點興趣都沒有。莫非爭鬥之時,那些敵人會因為你打扮的美麗動人就不去攻擊你不成?只怕看到這麼一個要美不要命的傻瓜,會頭一個送之歸西。反正若是墨沉舟,就一定會這麼幹的。

    然而想到沈嵐素喜打扮,這些衣物確實新奇華美,墨沉舟便毫不客氣地一揮手,將那些服飾首飾收入儲物戒中,以備日後自家老娘穿給墨九天看時迷得他繼續找不著北。那些宮人哪裡見過這般手段,見這麼多東西瞬間就消失不見,竟是傳說中的仙家手段,看向墨沉舟的目光都帶著敬畏,神態越加的恭順。

    墨沉舟不願在凡人面前顯示自己的手段,又沒有什麼成就感。見眾弟子竟沒有一個出現,微微皺眉,便向著這處宮殿外走去。那些宮人急忙跟上,亦步亦趨。

    墨沉舟瞥了一眼,見這些宮人緊跟自己的樣子,感覺不快,又暗思那越王令人不離自己左右的用心,便冷聲道,“我這裡無事,你們就不必跟了。”見那些宮人目露遲疑之色,卻還是躊躇著不願離開,冷笑一聲,“怎麼,卻原來我的話竟然這般無用?我以為你們是來服侍我的,不是要我看你們臉色的!”

    見她惱怒,那些宮人瑟縮了一下,還是有一人諾諾開口,“仙子喜怒,只是陛下命我們絕不能慢待了仙子,所以才……”

    “可是你們在我眼前,就讓我很不開心。”墨沉舟眯起了眼睛,寒聲說道,“我這人,向來脾氣不好。若是惹惱了我,別怪我拿你們喂我的靈獸!”說著獸靈手鐲光芒一閃,一頭巨大的猙獰黑獅顯在眾人眼前,察覺到墨沉舟的不快,對著那些花容失色的宮人咆哮一聲,張開了涎水四濺的巨口,做出一副擇人欲撲的姿態來。

    一陣驚叫聲過後,那些宮人四散奔逃,見那些宮人驚恐的逃了,那黑獅方才得意地嘶吼了一聲,走到墨沉舟的身邊用大腦袋親昵地蹭了幾下。

    許久未見,墨沉舟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將一把靈丹塞進它的口中,見他眼睛眯起,愜意地嚼著靈丹,忍不住在它的大腦袋上揉了揉,卻聽到立在肩上的火鳳不滿地叫了幾聲,頓時頭疼萬分。

    而這時,通幽獅也聽到了這聲鳴叫,身形一頓,就睜大了一雙獸目,往著墨沉舟的肩頭望來,一見到那火鳳,就立刻渾身汗毛炸起,對著火鳳齜起了滿嘴的利齒,喉間發出沉悶的吼聲。

    而那火鳳見它竟然敢這樣對著自己,在墨沉舟的肩上立刻蹦跳了幾下,對著通幽獅就是一陣嘰嘰喳喳的亂叫,雖然墨沉舟聽不懂,然而見它眯縫著鳳眸自上而下覷著通幽獅的那副模樣,就知不是好話。

    而那通幽獅更是一下子齜牙咧嘴,口間聚集著黯淡的黑色靈光。看樣子若不是墨沉舟在此,就要上前給這火鳳一口。

    這通幽獅與火鳳,真仿佛是上輩子的冤家一般。自初次見面,每次一同出現,若是自己待通幽獅親昵一點,或是對火鳳比通幽獅更溫和些,竟沒有一次不吵成一團的,果然下一刻,這黑獅與火鳳就一個嘴角噴火,一個口中黑光閃閃,頂牛似地互相瞪了起來。

    墨沉舟不願涉入這兩個傢伙的恩怨情仇,又見這宮殿外是一座極大的花園。其間各種奇石,樹木林立,種植著無數的稀奇花卉,雖都是些凡種,然而盛放之時,卻也是姹紫嫣紅,分外好看,一時感興趣,她便在其間慢慢地走著,心中反復地思考著下一步要怎麼做,然而身旁的通幽獅與火鳳竟然又開始第二輪的一個鳴叫一個嘶吼地吵起嘴來,還不時揪著墨沉舟的衣領袖角要她做主,竟讓墨沉舟沉不下心思。正待心中煩躁,想將這兩個傢伙一起扔出去的時候,卻聽見花園的另一處,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

    被打攪清淨,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然而此處卻並不是淩雲宗的地界,因此墨沉舟只是望向那傳來聲音之處。只見無數的花草被人踐踏,數十名氣急敗壞的宮人沖了出來,拎著棒子之類,兇神惡煞地叫嚷著四處搜索著什麼。

    這些與自己毫無關係,墨沉舟對凡人的事情沒有興趣,便轉身要離開,卻突然覺得身側的一處草叢微微動了動,一個滿臉塵土的瘦弱少年爬了出來。一抬頭見到墨沉舟和她身旁猙獰的黑獅,驚了一下,卻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墨沉舟就見這少年十一二歲左右,渾身穿著破舊卻整潔的衣服,一雙伸出的手滿是傷痕,臉上隱見淤青,極為可憐。

    然而與這份可憐不同,這少年的眼睛沉靜的仿若死水,無波無瀾,面上還帶著一份淡淡的笑意。看到通幽獅猙獰的樣子,竟然還感興趣地看了數眼,舉手投足中帶著一種沉沉的淡定感。

    而這時,那群宮人在遠處搜索不出,便吵吵嚷嚷地向著這邊而來。那少年向著那些人望去一眼,目中飛快地閃過什麼,又偏著頭看了墨沉舟一眼,微微頷首後便隱回了草叢之中。

    墨沉舟覺得這少年分外有趣,便在一旁看著那些宮人走過來時向著這些人的來路一擋。通幽獅更是發出一聲可怕的咆哮。那些人看她面容出眾,身旁伴著一頭巨獅,雖不知她的身份,然而能在王宮中閑廷闊步一般悠然,卻不敢慢待,也不敢對她擋了路發出不滿,紛紛向她施了一禮後,方又在來時的這一路的兩旁細細地搜索。墨沉舟眼見就快搜到那片草叢,卻是眉尖一挑,笑著問道,“你們這大張旗鼓的再找些什麼?不知道不遠就是我師兄們的靜修之所麼?”

    聽墨沉舟這般說,這些宮人就一副恍然之色。她們這些人在宮中地位極為卑微,然而每三年有大宗門會來此收徒卻是知道的。眼見眼前這位也是那傳說中的修仙者,就越發的戰戰兢兢。

    其中有個看似領頭的,見眾宮人都不敢開頭,畏懼地看了一眼那對著自己豎著一雙獸目的通幽獅,隔了許久方才陪著笑道,“回仙子的話,卻是宮裡走失了一個小畜生,那小畜生危險的很,奴婢們怕他怕傷了人,因此方才急了些。驚擾了仙子和仙師們的清淨,請仙子海涵。”

    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墨沉舟的表情。

    “卻是擾了我的清淨!”見這些人這般動作,墨沉舟心中莫名厭煩,就冷笑了一聲,瞬間落下了臉色,厲聲道。“大清早的,你們就呼啦啦地一群人吵吵鬧鬧!怎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我師兄們還在修煉不成?若是有個什麼差錯,你們有幾個腦袋來賠!莫不是越王吩咐你們這般的?是不是不將我淩雲宗放在眼裡?!”

    這一番聲色俱厲,那些宮人只覺得眼前這人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喜怒無常簡直沒有半分預兆,一時惶恐,都臉色蒼白地伏在地上求饒。

    墨沉舟見那群宮人驚恐萬狀的樣子,也不喜歡對著凡人耀武揚威,便不耐煩道,“行了!做這樣子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們了。此處沒有你們說的什麼小畜生,若是想找,爾等便去別的地方去找罷!”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發話,這群宮人都不敢再分辨。見此人並未想要處罰自己,心中都松了口氣。又見眼前這人性格暴烈乖僻,想來也不會庇護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便連聲應是,爬起來向著別處找去。

    那群人剛走,那少年便探出撥開那些草葉,望瞭望她們,又看了墨沉舟一眼,神色中透出一份奇異。

    墨沉舟出手助他只是興之所至,此時也只是對著他淡淡頷首,正要離去時卻陡然聽到幾聲驚呼。她抬頭望去,就見那剛剛還與自己回話的宮人與其他數人正口中吐出黑血,軟軟倒在地上,面上籠罩著一層黑氣,氣息全無。竟是頃刻毒斃。

    而那微微傳來的有幾分熟悉的腥甜味道令她心中一動,轉頭看向那少年的方向,果見那少年也望著那處,臉上的笑意透著一絲漠然與陰寒。

    仿佛是感覺到墨沉舟的目光,那少年偏著頭看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對著墨沉舟露出一個平靜到了極致的笑意,又將身形隱進草叢不見。

    眼見那幾人已經不活,墨沉舟眼睛一眯向著剛剛那些宮人的來處看去,果然見到那方才她們搜索地方的灌木叢中,有幾片葉片帶著絲幽藍之色,而那死去的宮人□的雙手處,帶著細細的劃痕,再去看那少年最後待過的草叢,果然也有葉片變色。也不禁在心中暗道這少年真是心狠手辣,也有一些好奇。

    那般落魄的少年,然而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幾分從容與淡然,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範。還有那在困境中的安之若素,怎麼看都不像個尋常的少年。

    這裡可是皇宮,滿眼的錦繡,卻又有那樣一個違和的窮酸少年。而在這王宮中,毒,更何況是一種低階的丹毒,卻被一個這樣的,沒有修煉過的少年輕描淡寫地使用著,怎麼想都覺得奇怪無比。

    然而這又與她墨沉舟有什麼相干呢?這丹毒,又不是用在她的身上,就算那少年將這王宮中的所有人都毒死,又與她何干?

    這般冷漠地想著,經過眼前的這一幕,見還是在王宮中就能出了這樣的一場大戲,墨沉舟對越國更是沒有好感。她頓了頓腳,正要駕劍光飛出去看看,卻聽得不遠處有人喚了她一聲再在一轉頭,卻是展青臉色有些難看地疾行了過來。

    墨沉舟轉身,笑道,“師兄可有什麼事?”

    展青遲疑了一下,墨沉舟見他神色,手中一動,施了一個隔絕空間的法訣,才見他皺眉道,“墨師妹,這越國確實有些不對!”

    “哦?”墨沉舟挑眉,好奇道,“這是怎麼說?”

    展青沉默了片刻,似在組織語言,半晌方道,“昨日宴會結束,聽了你的話我就出宮查看,你說奇不奇怪,三更半夜的,卻叫我在一家府門外,見到了曉月宗的修士!”

    曉月宗是靠近越國的一個小宗門,素日裡依附淩雲宗,最喜歡跟在淩雲宗的身後得些好處。墨沉舟乍然一聽,也沒有聽出什麼不對來,便笑道,“大概是曉月宗的修士返家,師兄怎麼這般詫異?”淩雲宗對弟子的資質要求極高,有些淩雲宗看不上眼的弟子,對於那些小宗門卻也是很好的了。因此往日刷下來的孩童大多拜入一些小宗門,墨沉舟也不以為意。

    “可若是他身邊還有其他數個宗門的修士陪伴呢?”展青回想著當夜的情景,臉色難看道,“師妹不知,我出身掌事殿,常與各個宗門來往。這些修士的服飾再熟悉不過,更何況若是返家,何必鬼鬼祟祟地自後門進入,而且,”他低聲道,“我還見到了沐陽宗的修士!”

    這一次,墨沉舟的目光也凝重起來。沐陽宗離越國十萬八千里,井水不犯河水。能有什麼事會在淩雲宗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越國,況且還聯合了數個小宗門,這是想要做些什麼?!

    “韓師兄呢?”韓白衣才是這次的主事之人,墨沉舟不好越過他,恐怕引來非議,便問道。

    展青頓足道,“韓師兄不在,不僅如此,周師兄與董師兄也不知去了哪裡,而且我昨日擔心被人發現,也不敢在那裡停留太久,看的也不真切,也擔心貿然回稟師門,若是有所誤會,卻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既然敢偷偷潛入,還有什麼誤會?!沐陽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墨沉舟一把握住背後的戮血劍,冷笑一聲,目光森然,然而看著展青遲疑的表情,便按捺住心中的殺意,低頭忖度。

    “那就今晚我與師兄再去看看,”沉默片刻,墨沉舟冷聲道,她的一家俱在淩雲宗,宗門便是她的依託,便是素日裡有所不快,於大節上卻毫不含糊,“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11 PM

第59章 前夕

    這天夜裡,墨沉舟便與展青來到一處府門外,只見那家府門外雕欄畫棟,氣派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個極有權勢之人的府邸。展青在一旁輕聲道,“我早就詢問過,這一家是當朝太師的府邸,這位太師是越王登位的功臣,還有一個女兒在宮中做著貴妃,還生育了兩名皇子。這太師還有三子,皆在朝為官,是越國第一大家族。”

    墨沉舟搖了搖頭,往自己與展青身上貼了隱蔽氣息的符籙。這符籙是墨九天親手所制,一般的修士都無法探查。展青也知曉這是好東西,臉上微微動容,無聲對著墨沉舟頷首,便領著墨沉舟往一處獨立的樓臺而去。

    卻見這樓臺建在一處大湖的中央,孤立無援,連一處連接的地方都沒有,四周竟沒有半個人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悄然無聲地越過水面,躍在那樓臺頂端,展青自懷中取出一面小鏡放在二人的眼前,手在鏡面上拂過,就見剛剛還空無一物的鏡面上,如今清晰地現出了一個房間的影像來。其中正端坐著十數個修士,正中正是幾名沐陽宗修士,正在說些什麼。

    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墨沉舟微微皺眉,卻感覺身旁的展青輕輕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將雙手放在鏡子上,墨沉舟照做,果然就聽得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對著展青笑了笑,墨沉舟便傾聽起來。

    卻聽得一名修士皺眉問道,“道兄所言可是真的?這越國當真有一處高階靈石礦脈?若真是如此,為何淩雲宗不知道?”

    卻見那沐陽宗領頭之人笑道,“騙你作甚!我沐陽宗在越國經營數十年,淩雲宗的耳目早就被我們騙過了。你沒看這麼多年,這越國有好資質的孩童也來越少?”他得意地大笑兩聲,道,“妄那淩雲宗自稱天下大宗,連我們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呆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越國的孩童,當然是先被我們挑選之後,才歸他淩雲宗。可笑淩雲宗竟不知,這許多年,不過是撿了我們不要的殘次品!”

    一時間,房內的沐陽宗修士就是一陣狂笑。

    那修士有些意動,又有些遲疑,“既然如此,道兄便這般潛藏就是,怎地竟是要與那淩雲宗撕破臉?”

    那沐陽宗修士臉一沉,冷道,“道兄莫非是在疑我?”不知為何,他又按捺下火氣開口解釋道,“這次發現的靈石礦,規模極大,若是想要開採,必要驚動那淩雲宗。到時這靈石礦可還能落入我們手中半點?不若先下手為強,我等先佔據越國,我們這麼多的宗門加在一起,淩雲宗也要掂量掂量,靈石礦的事情他們又不知道,必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越國與我們爭奪太過。等到淩雲宗將這越國出讓給我們,到時候想如何開採那靈石礦,可就是我們說了算!便是淩雲宗日後再發覺,莫非還能反悔不成?他們可丟不起那個臉!”

    “可是那靈石礦如今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怎知不是道兄在誆我們?”

    “誆你們有什麼好處不成?”那沐陽宗修士一曬,道,“到時打頭的,當然是我們沐陽宗,你們只要在一旁掠陣即可,況且我宗正有金丹期真人趕來,到時事成之後,我宗掌教真人願意分與爾等宗門一些利潤,如何?”

    那些修士湊在一起商量片刻,有一人忍不住問道,“那道兄想要何時起事?”

    那沐陽宗修士低頭沉思片刻,便冷道,“這淩雲宗這次招收弟子的時間突然提前,資質好的孩童我們還沒先挑到,若是落入淩雲宗,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們?”他的面色突然現出一絲猙獰,“況且我與那淩雲宗有仇!十幾年前,那沈謙的化神大典之後,我那同門小師弟也不知怎麼得罪了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淩雲宗,連屍體都沒有!在此之後,淩雲宗竟然連個解釋都沒有!”他冷笑一聲,道,“聽那越王透露出的消息,這次來的人中,不過有兩個築基中期,其中還有一個是個沒用的女修!我師弟之仇,合該為我今日所報!”

    他狠狠一拍桌面,滿面怨毒地說道,“我就要在明日淩雲宗大開山門之時,殺到他們的面前,取那淩雲宗弟子的性命以祭我師弟!也讓那天下諸宗全都看看,那淩雲宗妄稱一等宗門,也不過如此!”

    一說這話,諸人眼中都微微放光,神情激動。又有一人腆著臉笑道,“道兄果然好氣魄!不過說到那女修,我那日遠遠見過,真是美豔驚人,竟是我等生平僅見!若是明日事成,不若道兄將那女修賞給我,以慰我的相思之苦。”

    一時間,房中俱是大笑,說不出的獰惡。

    裡面笑得快活,展青在外面卻聽得一頭的冷汗。他偏頭看向墨沉舟,就覺得月色之下,這一張臉更是美豔得驚心動魄,有奪目之感,心中也是一熱,然而又想到當年掌教秘密叫自己處理的一堆分不出人形的血肉,聽聞就是這位師妹的“傑作”,頓時就感覺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潑了下來,竟是寒入肺腑。

    如今又見墨沉舟的臉上帶著平靜至極的笑意,一雙眼睛卻戾氣橫生,分外可怖,又想到剛剛自己也聽到了這等“不得了”的言論,只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他必定會捂上耳朵,半個字也不會去聽。

    他這廂忐忑,墨沉舟卻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偏過頭來微微一笑,手指湊在唇旁輕輕噓了一聲,展青只覺得眼前這人豔色逼人,然而那眉宇間的陰煞連他都心生畏懼。

    心中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展青急忙將注意力轉回鏡面,就聽得那沐陽宗的修士冷笑道,“若是你喜歡,便賞給你!不過那領頭的韓白衣是淩雲宗掌教唯一的弟子,其他人死就死了,最多掃掃淩雲宗的顏面,可若是他死在我的手中,怕是淩雲宗不肯甘休。那女修卻是無礙,既然如此,倒不如咱們好好樂一樂,也嘗嘗那淩雲宗素日裡高高在上的女弟子的滋味!”

    說到最後,這話題越發不堪,見不再有什麼有用的資訊,展青就見身旁的墨沉舟嘴上現出一抹猙獰嗜血的笑意,目光冰冷地盯著那面鏡子中的眾人的臉孔,一手就握住了背後一把黯淡長劍的劍柄,靈力湧動,竟是要一劍劈下!

    展青只覺得一臉冷汗!心道這位師妹好生暴戾,然而卻頗為不智!這房間中俱是築基修士,如此多人,哪裡是他們兩個人所能抵抗。到時若是被發現,兩人折在此處是小,那靈石礦之事卻是大事,這豈非因小失大。

    想到這裡,展青顧不得忌諱,一把按在墨沉舟握劍的手上,就見墨沉舟慢慢轉頭,眉宇間的殺氣直令他不由打了個寒戰,顧不得許多,拼命沖著她搖頭。

    墨沉舟眯著眼睛看著這人,雖想現在就下去結果了下面這些東西,但見展青這般,似有難言之隱,便緩緩收回手,冷笑一聲。

    且叫她聽聽,這展青能說出什麼來。反正這些人總是跑不了的,取之狗命簡直如探囊取物。

    不過若是這人今日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別怪她不顧同門之情,對他不客氣!

    又眼中陰冷地看著眼前之人數息,見他雖然臉色蒼白,然而態度卻極為堅決,墨沉舟方才撇了撇嘴,與他一同回返休息之處。

    待得回到房中,展青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小心地望著臉色森冷的墨沉舟,輕聲問道,“師妹?”也不知為了什麼,這位師妹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好大!

    墨沉舟看他一眼,頗不客氣道,“師兄方才阻我作甚?”

    展青苦笑一聲,道,“師妹沒有見到那房中那麼多的築基修士……”

    “我既要出手,自然是有把握一個不留!”墨沉舟劈頭打斷,冷笑道,“就因為這個,師兄竟不許我動手?這諸宗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這般張狂,日後傳揚出去,我宗的顏面何存?!莫不是日後,任意一個小小宗門,也要在我等面前耀武揚威?!那我淩雲宗,豈不是妄稱大宗?!”

    那展青面上忽青忽白,變了數變。本想忍下口中的話,然而見面前的墨沉舟眼神陰霾,竟似不要個理由決不甘休。心中衡量片刻,想到這人身為一峰首座之女,天資卓絕,進階高階修士是早晚的事,告訴她一些事情卻也無妨,便抹了一把臉坐到座位上,面露苦色道,“師妹見諒,非是我不願意叫你報仇,只是那房中,卻是有沐陽宗修士,我們卻是有幾分顧慮。”

    墨沉舟就心中一動,回想起賀清平待沐陽宗的不同之處來,冷笑道,“聽師兄這話,那沐陽宗,竟是碰不得不成?”

    “師妹還未進階金丹,因此有所不知。”展青皺眉道,“你可知為何我宗對沐陽宗一再隱忍?非是不想向他問罪,而是……”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咬牙道,“而是因為,三宗盟誓!”

    這話一出口,他便輕鬆了許多,慢慢對著突然面無表情的墨沉舟道,“數萬年前,諸仙大戰過後,天元宗消失,我宗與簌玉閣、靖元劍宗崛起,然而沒有人知道,當時的一等宗門不是三個,而是四個!還有一個,就是沐陽宗!”

    見墨沉舟眼中詫異,他繼續道,“不過當時突然發生了一場巨大的變故,當時的沐陽宗祖師主動放棄了一等大宗的名位,帶著當時沐陽宗所有的高階修士捨身赴死,方才保全此修真界。而就是在那個時候,三宗對天道盟誓,門下弟子絕不得先行出手傷及沐陽宗門下,以維繫當時風雨飄搖的沐陽宗道統不絕!”

    他慢慢地將這秘辛娓娓道來,是為了讓這位墨師妹心中有數,卻沒有想到,剛剛還面無表情的墨沉舟突然暴怒,陰冷的殺意直入他的神魂。就見那滿目殺氣的女子冷冷地看著她,厲聲道,“你敢騙我?!”

    這般突兀,令的展青一愣,然而見墨沉舟一手向身後探去,竟是要去拔劍,慌道,“師妹這是何意?我哪裡騙了你?”

    墨沉舟目光森然地看著這人,心中暴怒。

    什麼三宗盟誓!這展青莫不是以為她墨沉舟是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蠢貨不成!就算這些只能在金丹之後得知,可是上一世,墨引凰也是金丹修士,卻為何從不知情?她心中冷笑一聲,眯著眼睛看去,諷刺問道,“既然這是高階修士方知曉之事,你又從何得知?”

    展青遲疑,然而見墨沉舟滿面寒意,又想到掌教真人的打算,額上冷汗冒出,卻還是訥訥道,“師妹不知,我雖說如今在掌事殿,然而更加之前,卻是出身朝陽宮,”他見墨沉舟微微一怔,忙道,“當年師妹被襲後的現場,那些沐陽宗修士,還是我去料理的。”

    墨沉舟是被沐陽宗修士襲殺,在宗門內少有人知。然而這展青卻知之甚詳的樣子,墨沉舟忖思片刻,心中就是一動。

    能知曉這般秘辛,又為賀清平處理那樣的機密,眼前這面容普通的青年,只怕是賀清平的心腹。再一想到賀清平與掌事殿殿主素來關係密切,而韓白衣也與掌事殿殿主的弟子陳天罡交好,只怕這展青說的卻是實情,又想到這人便是騙了自己又能如何?大不了一劍斬了便是!便按下心中怒火,微緩面色道,“既然如此,那三宗盟誓為何不能令低階修士知曉?”

    展青苦笑一聲,道,“這是祖師定下的規矩,我們怎麼知道?不過低階弟子行事,也很少會碰上沐陽宗,因此就是不知情,卻也沒出過什麼亂子。”

    想到當年自己的師兄沈磊也是硬挨了那沐陽宗修士一擊之後方才出手,墨沉舟眼中一閃,就冷笑道,“按師兄這話,只要那沐陽宗修士先行攻擊我,就不算違誓,可對?”

    聽了這話,展青遲疑地點了一下頭,又歎息道,“這就是為何沐陽宗屢次挑釁我宗都不能輕舉妄動的原因了。那沐陽宗修士也是狡猾,雖屢有挑釁,然而從不過界,但有過界之事,掌教真人又顧慮重重。就如如今,就算知道他搜刮越國的孩童,可是沒有傷及我宗修士,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不是要在明日殺我們麼!”墨沉舟冷笑一聲,目光森然,“既然如此,師兄明日且看著,到時我自有手段要那沐陽宗死!”頓了片刻,又問道,“那幾人不足為奇,明日我自會料理乾淨!反倒是沐陽宗所說的靈石礦之事,我們卻要儘快上稟掌教真人,請真人定奪!”

    “可是如今,飛劍傳書便不大安全,”展青遲疑了一下,道,“我掌事殿有隱蔽的傳訊通道,倒是安全,可是時間卻是有些長。”

    “要用多久?”

    展青掐指算了算,道,“要到明日!”

    “那也不妨。”思忖片刻,墨沉舟道,“只要諸宗不派遣高階修士,我卻是還有幾分把握。便是有高階修士在場,然而宗門既然得知那靈石礦之事,便是我等悉數戰死,卻也算值得了”

    “那周師兄與董師兄就不必告知了。”展青偷覷了一下墨沉舟的面色,勉強笑道,“如今這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他心中也有顧慮。這個時候,誰知道誰是什麼人?想了一下道,“韓師兄是要告訴一聲的,或許他會有其他和掌教真人聯絡的管道。師妹以為如何?

    墨沉舟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也不揭穿,微微點頭道,“便聽師兄的。“

    展青這才松了一口氣,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通知宗門,師妹也休息吧。明日還有大事要做。“

    墨沉舟頷首,目送他出門後,方臉色驟變,將手下的桌子一掌拍碎!

    那些修士竟敢如此羞辱她,她若是讓那些東西活著,就不是墨沉舟!眼中寒芒一閃,墨沉舟冷笑,既然趕來攪局,既要有死的覺悟!既然這麼看重她墨沉舟,那麼她也要讓諸宗瞧瞧,她墨沉舟,究竟是個什麼人!

    這送上門來的立威手段,若是錯過了,她這麼多年就白活了!

    又一翻手,將那靈石礦與沐陽宗之事悉數寫在一張繪滿符籙的符紙上,然後點燃。就見那符紙上燃燒的紫色火焰中靈光一閃,她方才放心。這符紙是沈謙交予她的通訊手段,極為高階。如今這事,卻是知曉的人越多越好,不然若是明日有個萬一,哭都來不及。

    正待心頭怒氣稍平之時,卻聽得房外有輕微的響聲。自白日裡她的那一嚇,那些宮人卻是不敢在她的面前亂晃,墨沉舟不耐地放開神識看去,卻見門外並不是宮人,而是早上遇到的那個少年。

    見他默默立在在自己的門口,墨沉舟想到白日裡這少年的手段,心中微動,門一開便將那少年攝了進來。那少年也不掙扎,由著墨沉舟將他引入房中,偏頭見房門自動關閉,面上毫不驚訝。轉頭望著墨沉舟,低頭施了一禮,用清越的聲音道,“越國嚴卿,見過仙師。”

    墨沉舟微微一怔,卻覺得這個名字頗有幾分耳熟,口中淡淡地問道,“你有何事?”

    那嚴卿卻是微微一笑,道,“聽聞貴仙門在此處收徒,弟子不才,願毛遂自薦。”

    這孩子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普通情況之下,淩雲宗在諸國招收弟子,卻是越小越好,這個年紀再修煉,只怕前程有限,大多會拒之門外。然而墨沉舟心中莫名跳動不停,見那嚴卿束手而立,一派風姿,微微皺眉,神識還是探上這少年的身體,心中卻是陡然一驚。

    這個孩子,竟是個極好的修煉體質!這般天資,便是比之墨沉舟也不差多少了。

    穩了穩神,墨沉舟也不看嚴卿微露希翼的目光,反而問道,“你的天資不錯,卻為何蹉跎到了現在?”淩雲宗三年來此一次,沐陽宗也暗暗搜刮弟子,竟是將這少年雙雙錯過。

    那嚴卿卻是微微一笑,道,“被困鎖宮中,如何才能出頭?我雖是越王的第十二子,然而母妃卻是因那越王而死。他怎肯令我出頭?。”

    “皇子?”墨沉舟眉尖一挑,“且不說別的,越王卻也並不姓嚴吧?”

    嚴卿見墨沉舟不信,便搖頭淺笑道,“我是否騙人,仙師自然能夠看出。那越王與我有殺母之仇,我卻為何還要姓那禽獸的姓氏?”他微微一頓,目中露出一絲哀傷,“這嚴姓,卻是我的母族,只是如今,也只剩我這最後一條血脈了。”

    卻原來,這嚴卿的母親嚴貴妃是將門虎女,父祖都掌著軍中大權。自己在宮中也是盛極一時。卻多年不能有孕。好不容易有孕,卻在這時,父祖相繼莫名而死,而自己,也被越王打入冷宮。這嚴卿剛剛降生不過三年,母親就死了,死前方才知曉,這越王對她百般寵愛,竟是為了麻痹父祖,奪取他們的軍權,痛心之下,便將來龍去脈一一講給嚴卿聽。又命他藏下一塊兵符,那越王覬覦那兵符,方才留下嚴卿的一條性命。然而待他,卻如同奴婢一般苛刻。

    這嚴卿在冷宮長大,宮中奉高踩底,使他受了不少的欺負,因此見淩雲宗來招收弟子,知曉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若是如同往次招收弟子,越王必不會讓他出現,便偷偷跑了來,以圖離開越國。

    墨沉舟沉默了片刻,方道,“那日的毒,是你下的?”

    “對!”嚴卿對自己做下的事並不否認,一雙眼靜寂無比,微微一笑道,“既然他們那般對我,為何我不能反而擊之呢?難道做人,倒要一直挨打不還手不成?”

    “當然不是。”墨沉舟搖頭,“既然招惹了你,反擊回去就是,”疑惑道,“只是你的毒,又是誰給你的?”那丹毒,卻是令她念念不忘。

    嚴卿抿了抿嘴,方遲疑道,“也是位仙子,那天看見我被人欺負,就問我原因。我對她說了後,她就給我留了好多的毒藥,卻也令那些宮人心中害怕,不敢如從前那般欺我。”

    “那她人呢?”

    “早就走了。她說她獨自一人,不會收徒弟的,不過卻說越國是淩雲宗的勢力範圍,以我的資質,拜入淩雲宗內門不成問題。”

    墨沉舟也同意地點頭,點著點著卻覺得心頭突地一醒,瞬間就想起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她的目光轉到那嚴卿此時乾淨的俊秀的臉上,越看越是眼熟,到最後竟是慢慢抹了一把臉,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

    我勒個去!

    竟然是他!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2 12:12 PM

第60章 質問

    這一夜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第二日的清晨。這一日,那越王攜著越國百官恭恭敬敬將眾人迎到了一處坐落在海拔極高的一座山峰上,提著“升仙宮”的恢弘道觀之中,墨沉舟站在道觀頂端向下看去,就見道觀下方的山道上,無數的凡人眼含敬畏,手中牽著孩童逆著凜冽的山風向著峰頂攀爬,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對著那越王點點頭,表示自己極為滿意,嘴邊卻對著站在她身邊的展青傳音道,“韓師兄還是沒有回來?”

    展青臉上不快地搖頭,心中卻對韓白衣產生了一些不滿。這次之事,卻是應該由韓白衣主持,卻沒有想到,如今這人竟是人影全無!

    更兼昨日聽到之事,眾人之後如何行事,也應該由韓白衣定奪,

    韓白衣不在,墨沉舟身為唯一的築基中期修士,便對著一旁的周維等人道,“韓師兄有要事處理,今日招收弟子,便由諸位師兄主持罷。”

    周維點點頭,卻是將一面巨大的石碑放出,立于道觀的臺階之前。之後幾名築基修士便坐回臺上,由著練氣期弟子在下放操作。

    墨沉舟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個一個的孩童將手放入石碑上,就見那石碑或是沒有動靜,或是發出明暗不同的光芒來。

    那些石碑沒有動靜的孩童被哭喪著臉的家人帶了下去,這樣的孩子卻是沒有修煉資質的,又有一些將那石碑激發出黯淡光芒的孩子也在淩雲宗修士搖頭後被領了下去,大半日之後,之間道觀的石階之前,竟然排了近百名孩童,而其中的幾個,竟然資質極佳。

    這麼多的孩童,卻是要比之前僅僅十幾個要多得多了,一時間,墨沉舟便笑著看向有些坐立不安的越王,意味深長道,“這一次,卻是我們的運氣極好了!看來越國這些年果然不錯,這麼多的弟子,他日掌教真人必會厚賜陛下。”

    那越王卻是敷衍地笑著,一雙眼睛頻頻瞥向道觀之外。

    正在這時,道觀外卻又出現了一道秀雅的身影。那越王只覺得這少年分外眼熟,再一細看,卻是怒氣橫生,拍案而起,“你來這裡做什麼!”

    墨沉舟卻是看著那面容清秀的少年微微一笑,曼聲道,“陛下怎麼生這般大的氣?我淩雲宗招收弟子,莫非還有什麼禁忌不成?莫非陛下竟認為我宗不配在你的地域收徒?”

    這聲音隱帶寒意,令得越王打了個機靈,沒有見到應該出現在此的身影,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惱了淩雲宗的修士,使得自己功虧一簣,忙賠笑道,“仙子這話卻是愧殺我等了,這是小兒,生性頑劣不堪,只恐衝撞了仙子。”

    “我倒覺得嚴卿不錯,”墨沉舟笑了一聲,和展青對視了一眼,向嚴卿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邊,“這孩子頗得我眼緣,若是陛下能夠割愛,我願引他拜入昭雲峰元嬰首座真人的門下。”

    墨沉舟說的如此清楚,越王又敢說些什麼呢?雖然心中為此女如此傲慢極為不滿,也知曉再過不了多久,這人還不定有多麼淒慘的下場,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賠笑道,“仙子看重小兒,是他的福氣,既然仙子開口,這孩子日後便承仙子照顧了。”說罷,臉上竟擺出一副疼愛的表情對著嚴卿微微頷首。

    這般作態,只令墨沉舟心中冷笑。那嚴卿站在她的身邊低眉斂目,恭順至極,卻感受到台下無數的孩童嫉妒地向著他望來,心中一歎。元嬰期修士,在天下人的眼中,可算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拜入元嬰期門下,身旁這人竟也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他自幼在宮中長大,心性早熟,對於險惡的人心認識極深。當日因這人出手幫了他,他懷著試試看的心思去尋她,卻沒有想到,這人不過見他兩面,卻願意為他打算到這個地步,一時間,陰冷的心也微微緩和了起來。

    卻不知,他身旁的墨沉舟也是極為得意。心中翻滾著撿到寶的喜悅之情。

    墨沉舟又不是開善事堂的,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孩子稍稍可憐一些便待他這般盡心。若不是機緣巧合想到了他日後的身份,就算是開恩將他引入淩雲宗,墨沉舟也不會積極地將他引到自家父親門下。

    可歎嚴卿此時竟將她視作一個好人,若是知道墨沉舟此時的想法,只怕要千方百計地弄死她才算完。

    又等了許久,見不再有孩童出現,周維便收起石碑,對著越王冷淡道,“時辰已過,這一次,我宗便招這些人吧。”又對著那些孩童道,“汝等日後,也將是我淩雲宗的一份子,需勤加修煉,護持宗門!”

    見那些孩童恭聲稱是,方滿意地點頭,轉向墨沉舟問道,“如此,我們便回轉宗門如何?師妹還等不等韓師兄?”

    墨沉舟搖頭不語,卻聽得展青冷笑一聲,道,“回轉宗門?幾位道友在外看了這麼久,此刻必然心急不已,竟到了此時也不出來與我等相見嗎?”

    展青這話出口,滿場皆驚,不說淩雲宗弟子驚疑不定,墨沉舟留意到,那越國大半的官員,竟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心中冷哼一聲,一雙鳳眸向著觀外銳利無比地看去。

    就聽得觀外幾聲大笑,便有十數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些人俱是築基期修為,走在中間的幾名沐陽宗修士,竟都到了築基後期。

    正中那人得意地對著越王頷首,顯然極為滿意。就見那越王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雖然早知如此,那展青還是忍不住寒聲問道,“陛下此舉,卻是何意?”心中卻為宗門還遲遲不見的支援焦急不已。

    那沐陽宗修士卻是笑道,“道友這話問得好笑!越王此舉,當然是順應天意!汝等淩雲宗這數百年來無甚作為,難道還不許這越國另投我宗不成?”

    又對著淩雲宗臉色難看的眾弟子笑道,“鄙人沐陽宗石磊,今日便向各位道友討個人情。這越國自願投入我宗,那這些弟子理所當然是我沐陽宗的弟子!勞煩各位道友辛苦半日,來日若有機會,石某必會好好答謝各位。”目光又轉向臉色平靜坐在臺上的墨沉舟,眼中閃過一絲淫靡之色,“也請這位師妹雖我們同遊幾日,日後我等必將師妹好生送回淩雲宗。”

    聽得他這般說,淩雲宗眾弟子俱是滿面怒色,雖然面前的都是築基修士,然而還是有人忍不住喝道,“你做夢!”

    淩雲宗身為一等大宗,其下弟子大多傲氣,何曾受過這般羞辱。又見他竟敢辱及門下女修,也不顧境界相差極大,紛紛刀兵出鞘。

    見門內弟子維護自己,墨沉舟眼神微暖,止住了眾弟子的動作,她收了笑意,面上帶著令人看不出情緒的表情轉向越王,淡淡問道,“這人所說,可是你的意思?”

    她的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卻使人莫名生出幾分寒意,那越王突然心中膽怯,然而在看到沐陽宗一方皆是築基期修士,膽氣一壯,道,“是!”

    墨沉舟又看向百官,“我淩雲宗庇佑越國數百載,自問並無不妥之事,爾等也願意拜入沐陽宗?”

    這一次,她的眼中隱含威勢,那些官員在這目光下有些遲疑,卻見得一名老者越眾而出,捋須笑道,“鄙人忝為越國國師,不得不代我等越國百官說上一句,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沐陽宗眾位仙師待我等甚厚,改投他們,卻是我國所願。留不住門下諸國,諸位仙師卻也要檢討一下自身。”他一出頭,那越國的官員就俱是往後一縮。

    “原來如此。”墨沉舟點頭,慢慢站起身來,目光轉到諸宗修士的方向,慢慢道,“我淩雲宗萬年以降,自問待爾等宗門不薄,素日從不苛刻欺淩爾等。原以為爾等諸宗至少也會心中感念,卻不想今日一見,我淩雲宗竟是眾叛親離,諸宗逆反。那麼爾等站在此間,便是爾等宗門掌教之意,想要徹底與我淩雲宗作對了?!”

    “是又如何?”就有一人笑嘻嘻地站出,色迷迷地在墨沉舟的身上逡巡一圈,笑道,“淩雲宗淩駕吾等頭上萬年,我等卻是忍夠了!雖然你宗高階修士眾多,然而我諸宗高階修士加在一起,卻也不輸給你宗,風水輪流轉,便是逆反又如何?”

    墨沉舟此話問出口時,那沐陽宗的石磊便覺得不好,未待阻止,便有這等蠢貨將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不由心頭一涼。

    他的確是打著給淩雲宗一點顏色看看的主意,卻也是只想將事情歸於小打小鬧的範圍裡。諸宗之間,偶有爭端並不算什麼,淩雲宗自持大宗風範,並不會與他們計較太過。然而若是妄圖挑戰淩雲宗的地位,卻恐會禍及宗門。

    眼見不能阻止,他的目中劃過一份狠厲之色,看向在場眾人的目光透出淡淡的殺機。

    如今之計,只能將聽得這話的眾人盡數斬殺,只要今日這話無人傳出,又有誰能夠知道!

    心中殺意一起,卻聽得對面那個美豔無匹的女修突然薄涼一笑,側頭向著一名容貌普通的男修問道,“展師兄可是記下來了?”

    他心頭一驚,卻見那男修抿嘴將一枚球狀法器收入懷中,眼中一縮,正要出手搶奪,卻見那女修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個藍色碗狀的法寶,將那些孩童牢牢護在其中,又手持一柄黯淡的黑色長劍轉向自己等人。

    “既然如此,”她的臉上露出一個透著濃厚血腥氣的森冷笑容,突然一道淩厲無比,令人心生戒懼的劍光向著這方劈頭斬來,將剛剛說話的修士一劍斬成兩段!

    鋪天蓋地的血光中,就見那女修一雙眼帶著無盡的殺意看了過來,聲音陰冷入骨。

    “你們就去死吧!”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0:53 AM

第61章 斬殺

    一時之間,場中寂靜。

    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視著場中的那兩節斷屍,眼神抽搐的同時,再看著臺上那眼中彌漫著猩紅血色的絕代佳人,竟是難以將她和剛剛雷霆一擊的人聯繫在一起。

    失聲許久,才聽得一聲悲憤無比的呼聲傳來,一名中年修士自人群中奔出,向著那屍首撲了過去,卻在還未接觸到那屍首之時,又是一道匹練般的血色劍光,那石磊眼中一縮,卻還未來得及將那中年修士喚住,那劍光就已撲面而至,竟將那修士與方才那人一樣,斬成兩半!

    石磊臉色鐵青,抬頭質問道,“道友這是何意?三番兩次出手殺人,竟是不將我等放在眼中不成?!”

    卻見得臺上墨沉舟仰天縱聲大笑,竟似乎聽到了極好笑得笑話一般,半晌才譏諷地看向底下滿色難看的諸人,寒聲道,“既然膽敢忤逆我宗,殺便殺了!你們之中,誰敢囉嗦半句?!一二小宗,敢在我等面前張狂,便是不將你們放在眼中,你又能奈我何!”

    劍尖向那兩具屍首一指,聲音冰寒入骨,“膽敢忤逆我宗,這二人便是爾等榜樣!還想為這等東西收屍?”她目中煞氣一閃而過,未持劍的左手一拳擊出,隔空竟將那兩具屍首擊得粉碎!“我淩雲宗待爾等如何,爾等難道不知?這般狼心狗肺之徒,留之何用!。”

    墨沉舟如今才明白掌教賀清平“便宜行事”所謂何意。想來他也隱隱有所察覺,大概也對這般形勢開始不耐,因此如今允許自己出手,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震懾這些不馴的小宗門,更是仗著自己出手,以及方才她蓄意引導的留影,只怕今日過後,將有無數宗門被抹去。

    那石磊目中陰冷地望著那名女修,感受到身旁修士的畏縮之情,心中殺意翻滾,只想將那道持劍而立的身影斬成碎片。他卻是知曉,如今這女修仗著連斬兩人,場中氣勢竟是為她所奪。便是如今自己一方人多勢眾,然而卻都明白,但凡此刻再有人膽敢出頭,絕對會成為這女修立威的手段,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就是一冷。

    那一日,他不過以為此女是個擺設,出宗門混些資歷罷了,卻沒有想到,這般美貌的女修,竟也是如此兇橫!

    而那曾令人遐想的美貌,竟在他的眼中慢慢退卻,化成凶煞的猙獰來。

    他冷笑一聲,“道友如此心性,竟讓人心生恐懼,莫非道友今日,竟是要將我們悉數斬殺於此不成?”他如今心生忌憚,卻是不再稱呼墨沉舟那等輕佻,反而語出鄭重,重視至極。

    這一句,卻是令他身後眾人盡皆恐慌,除了有幾人眼中急轉,竟似要脫離眾人,其餘人等看著上首那依舊冷笑,一身殺氣駭人的女修,心中都有這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之感,一時間,卻是向著石磊的方向慢慢靠近,似乎只要石磊出手,眾人也將隨他攻擊一般。

    而這時,淩雲宗的修士才剛剛反應過來,俱是駭然地看向墨沉舟的身影,想到之前眾人之間頗有幾分無所顧忌的談笑,想到當時此人臉上淡淡的笑意,不知為何,卻是頸間一涼。

    見場上如此形勢,那周維董鋒俱向著展青施了幾個眼神,卻見展青的臉色微微煞白,卻慢慢地沖著二人搖了搖頭,便知曉展青竟是由著墨沉舟放手施為,待望見那諸宗修士望向墨沉舟的驚懼眼神,心中歎息一聲,便袖手在一旁緊盯場中時局。

    而那些練氣期的弟子,大多第一次出宗,哪裡見過這些,此時看著場中那到處都是血肉碎片的場景,只覺得雙股發軟,竟是看都不敢看墨沉舟一眼。

    當日他們也在背後閒談,說起這位築基期的師姐,只歎她竟如此美貌,又與掌教弟子交好,端的是前途無量。卻也有幾人暗生欽慕,如今想來,卻是仿佛做了一場大夢一般,哪裡還敢向她投去一眼。

    而那些孩童,早就嚇得大哭,卻在墨沉舟一個眼神望過來之後,在那隱含殺意的目光裡漸漸止住。

    “這才像話!”墨沉舟向著那些孩童望了一眼,見他們雖然還是膽怯,卻是不敢再哭,方冷冷說道,“你等既然入我淩雲宗,便要有我淩雲宗的氣度!不過這麼一點事,便哭哭啼啼,日後誰能放心將宗門交付你等手上!”而後聲色俱厲道,“今日你們都給我看著!既為我淩雲宗弟子,行事就要有我宗的氣勢!但有人膽敢辱及我宗,一劍斬了便是!到時,自有宗門長輩為你等張目!若是膽敢後退一步,”她刷地一道淒厲弧光斬過,卻見得那諸宗修士之中,一個已慢慢後退到觀門的修士被一劍斬斷,而後渾身血肉轟然炸裂,墨沉舟手中的戮血劍竟然發出一聲隱晦的咆哮,一道似狼非狼的獸類虛影自戮血劍上奔出,一口將那修士的精血全數吞下,再望了一眼那堆散碎的血肉,目中竟人性化地露出一抹遺憾之色,方奔回戮血劍上,消失不見。

    一瞬間,墨沉舟只感覺到劍上傳來幾分親昵之意,而這戮血劍,竟也更加順暢起來,全沒有之前的些微生澀,這才看向那些孩童,冷聲道,“這就是你等榜樣!你等可記下了?!”

    這一眼極具威勢,那些孩童無不驚懼地點頭,卻是將此等駭人之景全數記在心中。

    本就是為了令這些孩童為今日之事印象深刻,他日行事,必將多幾分剛強,墨沉舟卻是滿意轉頭,卻正望進一雙璨璨生輝的眼眸,她微微一怔,便冷淡地轉過頭去,心中卻暗暗想到,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嚴卿果然不負上一世之名,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心性,卻是極為難得。

    而那石磊卻是氣得渾身發抖,只恨不得將那場中肆意妄為的女修轟成碎片,然而雙手顫抖,渾身竟然一片冰涼。

    這人方才那一道劍光,他自認抵擋不住。便是手持宗門長輩賜下的一件法寶,卻只有七分把握逃出生天。可是若是自己逃了,那麼身旁的同門就必定無法保命。

    他想到方才這女修殺人如屠狗般的輕描淡寫,竟似卻未將這數人性命放在眼中一般,只覺此女兇橫,竟是生平僅見!

    然而此時,他身後諸宗之人俱是在望著他,石磊臉上陰晴不定,好半天方才陰聲道,“道友倒是好氣魄!只是方才這位道友並未對你有所不敬,緣何你要將他殺死?莫非道友竟是要將我等斬盡殺絕不成?”

    墨沉舟轉頭看他,面上一片寒涼笑意,一出口,就是極致的冰寒,“你等諸宗,既然敢聚眾忤逆,還想退出不成?莫非我淩雲宗之地,是爾等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不成?”又一指那修士,目中戲謔,冷笑道,“我那一劍,卻是為了諸位好呢!方才這人竟想要獨自逃生,這等背友無恥之人,我便是斬了,莫非你等竟是不想謝我?”

    這一句話,竟是透著濃濃的不祥。石磊眼中一縮,再望向墨沉舟,果見她眼中殺意閃爍,竟是確實如她所言,不曾想放過此時場中一人,心中一狠,就要招呼諸人一起先將此女擊殺,卻覺得身旁一動,卻有一人越眾而出,對著墨沉舟的方向俯首,恭敬道,“請前輩容稟,今日之事,我等實是受沐陽宗脅迫所致。我等宗門受淩雲宗庇護千年,心中感激涕零,卻是未有一日忘卻。然我宗實力微末,無法與沐陽宗抗衡,且前輩看在我宗身不由己,允我宗待罪立功!”這人也是築基中期,卻在墨沉舟的面前將姿態放得極低,而且額頭俱是冷汗,顯然驚懼極深。

    而他身後,竟有數人諾諾點頭。

    石磊一聽這話,真是目眥欲裂!

    當日拉這些宗門入夥,這些人何曾有半點不願!如今見淩雲宗勢大,竟是倒戈相向,這般無恥之尤,竟恨不得如方才那女修那般,將這些畜生斬成兩段!

    墨沉舟卻是覺得極為有趣。她兩世為人,見過的修士無數,卻是死戰不退的堅毅修士多些,如今見得如此奇葩,竟然升起一絲愉快感,竟有心思轉向那石磊,笑道,“這邊是你找來的同盟?”

    石磊的眼中獰色一閃,冷道,“一時眼拙,竟是沒有看出這麼一群不開眼的東西,被道友笑話,卻是石某的失誤。”

    他抱拳道,“道友真是好手段,石某望塵莫及,可笑我沐陽宗自認手眼通天,竟然不知道淩雲宗竟藏著這樣一位人傑!道友既然出世,恐怕不多日便要名傳諸宗,卻不知石某可有此幸運,得之道友名諱?”

    墨沉舟看著眼前這人,雖知他是有所依仗方才這般淡定,卻也生出一絲佩服,想到這人正是沐陽宗修士,又想到那十幾年前險些令她隕落的截殺,心中就有一股殺意震盪不休,冷笑道,“我的名字,你也應該聽說過一些。”那被迫進入秘境修煉十年的憤恨頓時一朝引出,卻見得她雙目赤紅,一字一句道,“淩雲宗,墨沉舟!受你宗關照,這十幾年來,一日都不敢忘卻你宗恩德!”

    墨沉舟!

    方還淡定的石磊一聽此命,竟是心神俱怒,一時忘記初衷,竟是怒睜雙目,眼中含著無盡的殺意與恨毒,切齒道,“你就是墨沉舟?”他恨到極致,竟是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當年我的師弟,就是被你所殺?!”

    墨沉舟卻是涼笑一聲,全然不將他的怒火放在眼中,戲謔道,“你的師弟,又是哪一個?”偏頭回想半晌,笑道,“大概是個無名小卒,算的了什麼?我殺的人裡,你沐陽宗除了一個什麼溫師兄,竟是連個名字都沒有,如今想來,卻是好笑。”

    那般輕鬆的笑意,只在石磊面前回蕩,心緒中升騰起無盡的毒火,他望著臺上的墨沉舟,不顧身旁同門的阻攔,自儲物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顆紫色的小珠。

    墨沉舟望了一眼,面上嘲諷之色更重,笑道,“又是珠子!”她掐著指頭道,“那常觀海手中的是珠子,溫師兄手中也是珠子,及到你,卻也還是珠子!怎麼,你沐陽宗除了珠子,竟是不會其他了不成?”

    石磊也不答話,只運轉全身法力彙聚於紫色小珠之中。這件法寶是他之前立功後長輩親賜,威力無比,然而以他的修為驅使,卻是極為勉強,只用一次,便會脫力三天,今日若不是將墨沉舟恨到極處,他也絕對不會使用!

    但見這小珠在一陣陣的靈力之中化成拳頭大小,升到石磊的面前,周身紫色雷電劈啪作響,其上的威勢竟令得道觀之中的空間發出可怕的響聲。

    卻見石磊目中猙獰,向著退後一步,眯著眼戒備那小珠的墨沉舟一指,那小珠一閃,竟是須臾間便到了墨沉舟面前,其上那撕裂空間的威勢帶著巨大的轟鳴直擊墨沉舟。

    那無可匹敵的威勢令淩雲宗眾人駭然不已,想去救援已是來不及,唯有一直留在墨沉舟身旁的展青面色一變,瞬間橫於墨沉舟的身前,身前升起一面小鏡護住自己與身後之人,面上緊張。

    他卻是知曉,如今宗門長輩遲遲不到,若是墨沉舟隕落,只怕此處的淩雲宗諸弟子,再無活路。他既是掌教心腹,就絕對不能任由這般大的損失發生。

    身旁的衣裳被拉動,卻是被臉色煞白的嚴卿向後使勁拽去,仿佛要將她扯出這小珠的攻擊範圍,再往前方望了一眼那堅持不動的背影,墨沉舟目中一暖,卻瞬間被血色充滿,一劍將展青擊到一旁,她將劍換至左手,右臂化成一隻猙獰的鐵黑色獸類巨爪,一握成拳,帶著一股暴戾的黑氣一拳擊到那紫色小珠之上。

    只聽得空中轟鳴之聲大作,那顆小珠竟被當空擊碎,兩種靈力相互衝擊之中,罡風四散,而墨沉舟的整條右臂,卻是鮮血淋漓,帶著金屬之色的皮肉完全炸裂開來,整個衣袖化為虛無,那手臂上,有的地方竟露出森然白骨,而她的一邊面上,也因方才的攻擊,顯出一道道的血痕,慢慢淌下鮮血來。

    冷笑一聲,她卻似對手臂視若不見,暴虐的目光一閃,轉到不可置信看著眼前一幕的石磊身上,也不用劍,右拳淩空一擊,一股暴戾的勁力向著石磊瞬間擊出!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0:57 AM

第62章 擊殺

    這一擊轟出,極具威勢。還未到近前,就壓制得沐陽宗眾人臉色發白。這股幾乎死亡的壓力面前,石磊目中露出絕望之色,卻是再無力氣躲閃,他身旁的兩名沐陽宗弟子卻是眼中透出一絲決然,齊齊擋在他的身前,祭起兩道色彩各異的法寶。

    待得那兩人躲在法寶之後松了一口氣,卻望見對面的那名女修臉上帶著冷笑看了過來,心中一凜,卻見到那勁力直撲眼前,竟然極其輕鬆將那防禦法寶的寶光激得粉碎,其勢不減,瞬間到了眼前。

    石磊就覺得面上一陣溫熱,就見身前的兩位師弟渾身被擊得粉碎,無數的血肉碎片轟然而起,濺得他全身鮮血淋漓。他心痛交加,一雙眼睛帶著無盡的憎恨望向墨沉舟,似要將死死記在腦海中一般。

    自石磊攻擊,到墨沉舟擊殺沐陽宗修士,竟不過數息的時間。

    淩雲宗的諸人還好說,不過面露駭然,然而心中卻松了一口氣。方才見那諸宗築基期修士齊聚,他們還以為這次凶多吉少,卻沒有想到轉眼之間形勢大變,這位鼎天峰的墨師妹出手,竟然將場中形勢牢牢控制住。

    展青在方才的爆炸中背後血肉模糊一片,望著墨沉舟的眼中卻帶著不盡的驚駭。心中暗道,難怪掌教真人會為韓師弟選擇她作為道侶的人選。這般殺伐決斷,說動手就絕不遲疑,還能想到在動手之前留下證據。如此心性,確實是輔助韓師弟的最好選擇。

    卻見得墨沉舟冷笑著望著目中悲痛難忍的石磊,譏諷道,“道友倒是好生明智,竟然還知道躲在同門的身後。既然如此,此刻做出這般傷痛卻給誰看?!”她將戮血劍換到滿是鮮血的右手,信手就是一劍,一道劍光撲向石磊,其上隱隱有一道黝黑的獸型,微微抬起了頭顱。

    這道劍氣透著一股凶煞之氣,竟將石磊所處的位置緊緊鎖住,那沐陽宗僅剩的兩名弟子目中露出絕望之色,卻和石磊一般,竟然動彈不得,正待這幾人覺得必死無疑之時,卻聽得遠遠的天邊,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這一聲伴隨著令人恐懼的壓力,就見一道人影疾馳飛來,竟然是一名金丹修士。

    待望見那金丹修士,便連展青也露出幾分絕望。

    淩雲宗的支援遲遲未到。如今他也只能在心中暗暗慶倖,那日已將這越國擁有大型高階靈石礦脈之事稟告宗門,便是今日隕落於此,他也再無遺憾。卻是再也沒有一絲能夠逃出生天的可能,畢竟築基修士與金丹修士之間的差距,便是孩童與成人一般,更何況,他的手中,還有諸宗逆反的留影,沐陽宗修士,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眼中帶著感歎,他卻見的同門師兄弟果然都露出幾分絕望,然而方才被墨沉舟護在身側,毫髮無傷的嚴卿卻是面不改色,向著墨沉舟的方向微微而笑。

    展青心中一怔,下意識看向墨沉舟的方向,卻見得她眼中嘲諷之色閃過,卻是對那聲厲呼充耳不聞,對著那石磊的方向又是一劍,兩劍其勢極快,竟是當場將石磊三人斬成數段,劍光又在空中一絞,將那三人盡數絞碎,神魂被劍光上的虛影吞下,方才眼睛望向那金丹修士飛來的方向,往著嘴中塞了幾顆靈丹,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卻見那修士到得極快,然而看到場中無數的紛飛血肉,一張臉上扭曲變形,立在空中的身影竟是不能自已地顫抖著,好半天才顫聲指著墨沉舟道,“你這孽障!莫非沒有聽到剛剛我的聲音?膽敢在此擊殺我沐陽宗的弟子,莫非是忘了那……”

    “你說三宗盟誓?”墨沉舟眼神暗沉,冷笑著介面道,“少拿這等介面在這裡糊弄我!”她戲謔道,“那盟誓,不過是不允許我宗先行出手,然而方才,卻是你宗弟子不依不饒,想將我等擊殺於此,莫非只能他殺我們,我們就該伸出脖子等著不成!”

    展青在墨沉舟的身後,卻是心中一動。

    方才這師妹,看似行事暴虐,然而如今看來,卻是處處別有用心。用連斬三人激出石磊的火氣,又一路言語撩撥,引得石磊勃然大怒率先出手,卻是毫不違背當日自己與她說起過的三宗盟誓。然而如今,卻還是與金丹修士這般說話,卻是有些不智。

    他如今,已經不再指望宗門接應之人能夠趕來,心忖必死之後,竟然心境莫名清明,不願墨沉舟孤立無援,也不願自家一個男子,卻一直為女修所護,心中升起一股膽氣,上前朗聲道,“況且今日我宗在此收徒,你宗竟然妄圖強奪弟子,此事來日,必要上稟宗門,與你宗討個說法!”

    那沐陽宗的金丹修士大怒,喝道,“不過是兩名築基,竟然敢和我這般說話!今日膽敢傷我宗弟子,我甯仁金必叫爾等血債血償!”

    卻見得諸宗修士看見他的到來,面上都露出幾分喜色。紛紛開口道,“甯真人說的是!這女人心狠手辣,竟是傷了數位道兄的性命!方才所言,竟是要將我等斬盡殺絕!”

    又有人指著展青的方向,諂媚道,“真人容稟!這人方才記錄了我諸宗的言論,心胸奸狡至此,真人萬萬不能放過!”

    又有人對著淩雲宗的方向喝道,“甯真人在此!你等犯下滔天罪惡,還不主動認罪伏誅,難道還要甯真人親自動手不成?!”

    墨沉舟望著這群兩面三刀的貨色,眼中嘲諷之色更重,抬頭望著那天上的甯仁金,眼中厲色一閃,陰聲道,“不過是個金丹初期,也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詞!還敢站在我的頭上!”

    她慢慢地眯著眼,將靈力全數瘋狂運轉開來彙聚於劍尖,“我墨沉舟此生,最討厭抬頭看自己的敵人!”一股滔天劍意沖天而起,向著甯仁金淩空壓下,帶著暴戾的厲喝,“你給我滾下來!”

    這股劍意浩蕩中帶著無比的威勢,那甯仁金臉色一變,身前驟然現出護體罡氣,卻見那劍氣一擊便破開他的罡氣,將他的胸前斬出一道血痕。飆然而起的血光中,這甯仁金卻是一個支持不住,筆直地摔落在地上,濺起無數塵土。

    那方才還在七嘴八舌的諸宗修士皆是一窒,看著前方掙扎著想要爬起的甯仁金,只感到小腿抽搐,心中都有無數心思閃過,見那淩雲宗的女修只是看著甯仁金冷笑,便有幾人目光閃爍,頻頻望向道觀之外。

    還未來得及動作,卻見方才將他們視若無睹的墨沉舟突然冷笑一聲,劍尖一轉,直指向眾人,寒聲道,“至於你們,給我老實地呆著!但有人膽敢離開這升仙宮半步,別怪我心狠手辣,立刻送爾等輪回!”

    又轉向身旁因她這一擊而心神激蕩的展青,冷道,“師兄替我看著!這些人旦敢作亂,請師兄一一記下,他日必要問罪與他等宗門!”

    聽得展青朗聲應是,墨沉舟臉上露出一份笑意。再轉向甯仁金之時,臉上已是冷煞一片,寒聲道,“你方才說我什麼?孽障?!你好大的狗膽!莫非真以為,我淩雲宗耐你不得?!”

    在那甯仁金駭然變色的臉色中,她冷笑道,“今日我便讓爾等知道,我淩雲宗雖然善待諸宗,卻也不是膽小之輩,既然膽敢作亂,便不要怪我宗辣手無情,不給爾等生路!”

    那甯仁金卻也是果決之人,眼前形勢有變,他卻是不再發怒,胸前的傷口此時竟然隱隱帶著撕裂般的劇痛,竟似有陰煞之氣侵襲著自己的肉身,他心中生出幾分懼意,踉蹌而起,他卻是緩了臉色,面上淡淡說道,“今日之事,是我宗為人蠱惑。既然如此,諸位便帶著弟子離去,我宗絕不阻攔!”

    墨沉舟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口中愈發譏諷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匆匆將我們請走,卻還沒有說這越國之事!莫非以為我宗不知你等的心思,這等避重就輕,真是好生無恥!”

    甯仁金越聽越怒,他自成為金丹修士,哪裡有過這等屈辱。對著一個築基小輩低頭已經是極限,如今見這女修不依不饒,再也壓抑不住,怒道,“你又要如何!”

    “我要如何,你還不知?”墨沉舟劍尖向著自方才起便被這眼前一幕駭得驚恐萬狀的越王一指。“你宗與他之間,暗地裡做了什麼你當真不知?”她輕蔑一笑,“之前的越國孩童,我宗並不差那麼一個兩個!然而這越國還是我淩雲宗所轄之地,爾等不告而取,如此不將我宗放在眼中,莫非是欺我宗無人?!”

    她繼續道,“既然做下了事,當然就要有還得一日!這麼多年,你沐陽宗占盡了便宜,那也就罷了,就當我宗賞你的。可是日後,我宗卻要在譚國收徒三十載,算是補償。”

    “你做夢!”甯仁金一聽,卻是目眥欲裂。

    那譚國是沐陽宗所轄最大的一個諸國,每年自譚國收上來的弟子不計其數,佔據宗門弟子的半數以上,絕不是一個小小的越國能夠比擬,更何況三十載!不管如何想到的譚國,也不管這番言論究竟出自誰的想法,然而眼前此女既然能說出這話,顯然心思惡毒,竟是想要動搖宗門的根基!一時間,他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一道冷光瞬間懸於身側,其中一柄幽藍色小刀在其間遊走不定。

    卻見甯仁金雙臂一伸,那小刀瞬間沸騰而起,遊魚一般在他的身側旋轉一周,霍然擊向墨沉舟。其間一變二,二變四,眨眼間撲到墨沉舟眼前時,竟有三十二道之多!

    甯仁金面露幾分得意之色。

    這小刀是他的本命法寶,其中被他填入無數靈金,又在丹田溫養數百年,銳利無比,能將同是金丹修士的護體罡氣輕而易舉地斬破,是他成名的依仗。見那女修竟然不閃不逼,心中卻是冷笑。

    墨沉舟對著這刀鋒所向巋然不動,卻見那刀影已到面前,甯仁金見她已如死人一般之時,方才一直站在她的肩膀,仿佛是一件雕塑的紅色小鳥突然一拍火紅色的翅膀,對著那刀影就是一團火噴了出來。

    一時之間,整個道觀都因為這團火焰溫度激烈上升,卻見那幽藍刀影瞬間融化在這股不可抵擋的高溫中,那火落在一旁的一顆直入青天的蒼翠巨木之上,只一瞬,便將那巨木完全焚燒成虛無,方才消失。

    本命法寶被毀,甯仁金心痛不已,丹田之間,更是猶如撕碎了般劇痛,眼前那女修寒著雙目望了過來,面露殺意,心中突然生出恐懼,放出一道霞光,眨眼便到了數十丈之外。

    墨沉舟卻是望著他倉皇逃竄的背影冷笑一聲,完好的左手也化成利爪,運起一道駭人的黑色厲芒,其上帶著毀滅氣息,向著甯仁金的背影淩厲擊出,正是已經升階的“雷暴”。

    那甯仁金感覺到身後的危險,卻是頭也不回地放出無數法寶,卻聽得無數的巨響後,那些法寶悉數被雷暴擊碎,就聽得一聲轟鳴,他卻是避無可避,被雷暴擊個正著。

    在場眾人卻聽得一聲巨響,遠處的半空之中便揚起了漫天的血雨,卻是那甯仁金,被雷暴擊得粉碎!

    待到此時,墨沉舟方心中微微平息怒意,見那諸宗修士皆驚恐地望著自己,微微一曬,懶得多說,幾道劍光隨手揮出,將那諸人的頭顱斬下,又劍尖輕挑,將那自甯仁金隕落後再也堅持不住趴伏在地的越王與那白髮官員的頭顱斬落於地,方才冷冷看著噤若寒蟬的餘下百官,雙目微眯。

    過了許久,墨沉舟方才對著那頭也不敢抬的百官冷道,“爾等之罪,百死難贖!且看爾等今日對我宗尚有幾分忠誠,且令爾等戴罪立功!”她指向越王的頭顱,淡淡道,“越王、太師忤逆,但有他之血脈者,悉數收押,其餘附逆之人,由爾等查實,全族收押。不管爾等用何手段,但有一人走脫,”她的聲音一冷,透著無盡的陰冷,重重擊進百官的心裡,“便由爾等一門來抵!”

    待得那百官色變,微微應諾,淩雲宗眾人臉上笑意綻開之時,就見一道白衣人影攜著一人,慢慢落於台前。

    墨沉舟見到那人,目中冰冷至極。

    那人,正是消失不見的韓白衣!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03 AM

第63章 咄咄

    韓白衣含著溫和的笑意落在臺上,卻見到整個道觀血肉橫飛,分外可怖。又見一眾門中弟子皆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微微一怔。

    視線對著正手持戮血劍冷笑著看著自己的墨沉舟,就見她整個右臂血肉模糊,面頰一側卻是鮮血淋漓,正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模樣,心中突然一痛,就想起十幾年前那場截殺後她的樣子,卻是情不自禁地鬆開了身旁那人一直緊握的手,向著墨沉舟的方向走了兩步。

    然而那雙眼中的寒意,卻令他心下惻然。

    還未等韓白衣詢問墨沉舟傷情,卻見得一旁的周維上前幾步,不滿地問道,“韓師兄去了哪裡,怎麼現在才回來?”

    剛剛場中的形勢那般兇險,若不是墨沉舟兇悍,只怕在場的眾弟子性命都無法保住,而韓白衣身為掌教弟子,此次越國之行也是以他為首領弟子,這般關鍵之時竟然不在,不為宗門張目,這叫眾弟子心中,都暗暗腹誹。

    展青在一旁留意眾弟子的表情,又見墨沉舟站在一旁只顧冷笑,全沒有對這位韓師弟的半分情誼,心中就是一緊,暗暗道了一聲不妙。

    他在掌事殿多年,卻是對世事有幾分清晰的認識。也不多說,先是揮手喝退了了那些越國的官員,只見場中只剩本門弟子,方才溫和解圍道,“韓師兄雖然有要事在身,然而也要告訴我們一聲,那沐陽宗心有不軌,難保會對師兄下手,無法聯絡師兄,卻是讓人擔心師兄出了什麼事。”

    那夜偷聽之時,墨沉舟與展青都清楚地聽到那沐陽宗的石磊不願傷及韓白衣之事,此時聽來,墨沉舟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展青一眼,卻沒有做聲,而是舉步向著那諸宗修士的屍首走去。

    來到那片佈滿了血肉碎片的地方,墨沉舟也不在意腳下縱橫流淌的血水,在那片屍骨中仔細地翻找起來,眾人只見她將一個個沾染著鮮血的儲物袋自那血肉中揀出來,然後面不改色地收入懷中,心中都升起無法壓抑的寒氣。

    卻只有嚴卿跑了過去,陪著墨沉舟一同翻找,找到之後,竟是眼中帶著笑意地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在得到墨沉舟一個贊許的眼神後,略一思索,跑到越王的屍首身旁,除下了他腰間的一個儲物袋,又暗暗將一個碩大的戒指取了下來握在手中。

    嚴卿將那戒指壓在儲物袋之下一齊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墨沉舟看著他對著自己使了一個晦暗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動,將戒指那不動聲色地收入自己的儲物戒,又執著那越王的儲物袋對著在場的眾人笑道,“今日之事,諸位師兄不退半步,卻是不墮我淩雲宗之聲名。若沒有諸位護持,墨沉舟也不能這般沉得下心思對敵。既然如此,此次的戰利品,卻也有眾位一份。若是不嫌棄,我等便將這越王的儲物袋中之物平分如何?”

    她這般一說,諸弟子皆是眼熱不已。

    這越王掌控一國,之前送于諸人的寶物就已經價值極高。而這儲物袋是他貼身之物,其中必然都是極好的東西,怎能不令他們心情激動。

    這般一想,卻是對著笑盈盈地舉著儲物袋的墨沉舟生出幾分好感。本就是為她所救,而今又承了她這般厚意,這般大方爽快之人,卻令他們腦海中卻是慢慢淡化了方才墨沉舟的兇橫印象,看向墨沉舟之時,就帶了幾分認同。

    展青卻覺得大事不好,看向無知無覺,只是心疼萬分看著墨沉舟的韓白衣,心中說不出的憋悶。

    今日之事,本就是韓白衣理虧。如今墨沉舟又來了這一出,只怕這些弟子回轉宗門,必要在私下大肆宣揚兩者的差距,等到那時,只怕韓白衣的聲望要再次下跌。

    而那廂,眾弟子虛虛地推辭了幾下,便將越王的儲物袋打開,裡面果然全是不多見的寶物。眾人之中,卻是除韓白衣之外的四位築基期修士分的最多,餘下的練氣期弟子分過,墨沉舟沉思片刻,便從懷中中取出幾瓶低階靈丹,每個越國孩童手中分了三顆,又溫言撫慰了幾句,果然那些孩童看著她溫和的樣子,眼中的怯意都慢慢消失,轉而化成幾分敬慕。

    展青握著手中的寶物,心中也不得不歎一聲墨沉舟心思巧妙。這越王東西再好,難道還能比得過那諸宗築基修士的百年珍藏?若是墨沉舟將這些全數占為己有,只怕眾人心中多少會有不滿,可是如今人人受惠,誰又能想到之前的那些東西?

    便是有人想到,可是若是日後提出,只怕也要被人譏諷一句擔心不足,誰又能說得出墨沉舟一句不是?

    展青心中便有些動容。

    墨沉舟此人,他也算觀察許久。心思縝密不說,心性之狠辣,竟是男子都遠遠不及。這般的人,與之為友,倒也無妨。可若是與此女為敵,只怕要血流成河。

    這邊思考著,卻不見墨沉舟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她轉向韓白衣的方向,卻是不看他身後那道畏畏縮縮的身影,冷笑一聲問道,“師兄這些天卻是去了哪裡?連留書都懶得放,可是我們這些人在師兄眼中無足重輕,還沒有那個資格知道你的去向不成?”

    聽得墨沉舟當眾發難,又見剛剛得了她好處的眾人果然也是一副不滿的樣子,展青臉色一白,正要上前敷衍幾句,卻聽得韓白衣眼帶悲傷地望著墨沉舟,半晌,才輕輕開口道,“忘記留書,是我的不對。只是那時時間緊迫,小柔的嫡母竟然將她賣給了一個過路的富商,我擔心她出事,便趕去追了。”

    說著,便將一名大概十二三歲左右,衣著破舊的女孩兒扶在身前,見她看著眼前的斑斑血跡眼中閃過一絲害怕,眼中更添柔和。

    墨沉舟一眼望見那女孩兒的面容,眼中就是一縮。

    那般若柳扶風,楚楚可人的樣子,她就是化成灰墨沉舟也忘不掉。墨沉舟的眼中,更添冰冷,寒聲對著那女孩兒問道,“你叫什麼?”

    那女孩兒在她的淩厲視線中膽怯地一縮,向著韓白衣的身旁靠了靠,望著他的目光全是依賴與信任,使得韓白衣憐惜不已。見她害怕,便替她答道,“這孩子叫蘇柔。”他頓了頓,一臉遺憾地說道,“小柔的資質也還算不錯,只可惜這幾年因她那嫡母之故,竟是從未能來檢驗體質,如今卻是錯過了最佳的修煉時期,實在是可憐。”

    他初一聽到這孩子的境遇,就十分同情。這次卻是想將她帶回淩雲宗。內門不可能,然而外門弟子,卻還是可以的。

    果然是蘇柔!

    墨沉舟心中冷笑。

    她從上一世起,就猜測這韓白衣與蘇柔的淵源,卻從未想過,原來這二人結識的時間,竟然這般早。心中厭煩,也懶得再去管這兩人之間到底如何,卻不願再與這等噁心之人再有任何接觸,便冷冷甩袖,“聽師兄這話,卻是我們不該多問了不成?就為了這麼一個資質低劣之人,卻將我等全都棄之不顧!此中道理,墨沉舟愚鈍,無法領會。來日,便請師兄去掌教真人面前辯駁罷!”

    她是厭倦了和這幫蠢貨再繼續接觸了。只望這一世這二人腦子放明白點,否則別怪她手下無情。

    說罷也不與韓白衣多做糾纏,面向董鋒周維道,“既然此處已無大事,便請二位師兄安排人手駐守此地,待我等返回宗門稟明掌教真人,等掌教真人定奪後再做處置。”這一番話,卻是刻意遺下了一旁微微苦笑的展青

    董鋒周維皆無異議,這邊便安排了幾名練氣期弟子留守,順便督促越國百官儘快將那些與沐陽宗勾結之人抓捕。

    他二人卻也是對韓白衣極為不滿。若是平時,解救了一個弱質纖纖的小美人倒也是一件美談。可是剛剛,卻是連命都差點沒了,這險些身殞道消的驚懼,可是任何美人都彌補不了的。心中就對這拎不清輕重的掌教弟子多了幾分冷淡,連帶的,也厭惡起那險些壞事的蘇柔。

    而那展青,卻是心生寒意。

    也不知這墨師妹到底為何,竟是對韓師弟一副厭煩無比的模樣,不多時便將眾人引到自己的一方,對韓師弟咄咄相逼。這般行事,卻不是對韓師弟有情誼的樣子,只怕掌教真人的一番謀劃,卻是要全數落空。

    正待這時,就見遠方一道流光自此方掠來,瞬息便到了眾人眼前。其周身散發著恐怖的威壓,卻是一名元嬰期的修士。眾人皆是一驚,卻帶看清那人面貌時齊齊松了一口氣。卻是淩雲宗的一位元嬰真人。

    那元嬰真人望著下方的恐怖景象,眼中卻是微微一縮,再一看到墨沉舟滿身血漬的樣子,卻是在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和藹問道,“你便是鼎天峰端木首座之徒墨沉舟吧?十幾年不見,你卻是長成了大人的模樣,倒叫我不敢認了。”

    那元嬰真人墨沉舟也算認識,卻是當日沈謙化神大典上,接替沈謙成為觀天峰首座的元嬰期真人薛通。沈謙在觀天峰經營數百年,雖然長年在外,然而在觀天峰的勢力依舊根深蒂固,這位薛真人,就是他的至交好友。

    沈謙並未收徒,卻對墨沉舟另眼相看,極為照顧,因此,薛通的態度也是極為和藹。

    墨沉舟應了一聲是,便聽到薛通含笑點頭後,淡淡的對眾人說道,“今日之事,你們處理的很好。來日宗門必有賞賜與你們。”見到墨沉舟傷勢不輕,又關切道,“你的傷勢可是有礙?”

    墨沉舟搖了搖頭,她的傷看著就極為嚴重,而且卻是傷到了肺腑。除了方才擊殺甯仁金時靈力運轉太快而有些靈氣不濟,就屬硬撼那石磊的紫色小珠時右臂的經脈破碎不少。

    不過她剛剛已經服食了靈丹,也不願在眾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姿態。

    薛通見她與尋常女修完全不同,受傷至此竟也挺直了腰板,一副剛強的模樣,心中便頗為喜愛。目光又劃過看著墨沉舟一臉憂心的韓白衣,心中卻是歎息了一聲,不再多說,大袖一拂,便見一架巨舟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見那巨舟外壁寶光炫目,最前方還嵌著一顆黑色的寶珠,舟體龐大,卻有輕盈之感,墨沉舟就知道這是一件寶物。

    見那薛通對著她微微頷首,便對他施了一禮,接著便招呼了那些被這眼前一幕震撼得無法出聲的越國孩童蹬舟後,在展青歉然,韓白衣留戀的目光中,進入舟中修復傷勢。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09 AM

第64章 嚴卿

    這一次,只有墨沉舟自己知道,傷勢不輕。

    那顆紫色小珠該是一件極品的法寶。在當時甫一與她的右手相碰後,墨沉舟就感覺到一股摧枯拉朽般的靈力帶著隱含雷電的破壞力沖進自己的經脈。

    秘境中十年,又閉關數年,墨沉舟已經將黑龍經修煉到一個很高的高度。血肉筋膜分外強韌,尋常法寶都難以給她造成傷害。然而這一次,那雷電中的狂暴之力竟能將她的血肉炸碎,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不是擔心一旦現出不濟之相,那沐陽宗會再生事端,墨沉舟也不會這般拼命壓制住傷勢,全力將那石磊擊殺。

    而與甯仁金的爭鬥,更是令她的丹田為之一空,而靈力極致運轉的後遺症,卻是在此刻全數爆發。

    輕輕咳了一聲,墨沉舟只覺得口中都全是腥甜之氣。心知這是傷到了肺腑,她慢慢將一顆靈丹塞入嘴中,閉目運轉靈力。

    這靈丹還是當年她受傷後端木錦所賜,本就沒有多少,這些年在秘境中為了保住自己與秦臻的性命用了不少,如今也不過剩下兩枚了。心中有些不舍,墨沉舟卻知曉,若是不好好療傷,此後必有妨礙,一時間也顧不得心疼。

    一股清涼的靈力緩緩在身體中蔓延,墨沉舟只覺得渾身暴烈難耐的灼熱與疼痛感漸漸消融,那些破碎的經脈在這股靈力的修復下漸漸復原,而在胸口翻湧著不能退去的血氣也慢慢消散,雖然還是有些乏力,然而丹田中漸漸恢復的靈力也讓墨沉舟心中微微一松。

    墨沉舟此時暗暗慶倖。

    幸虧薛通來得及時,若是沐陽宗再來一個金丹修士,只怕到時,就是墨沉舟與之同歸於盡之時。心中一冷,卻還有一股隱隱歡騰的血煞之力,墨沉舟便在心裡苦笑一聲。

    她這時方稍稍有些明白,那虛天鐲的上一位主人,只怕也不是善類。那些修煉功法與神通,大多走殺戮之道。那五行混沌訣還好,可是黑龍經的奇詭她卻是嘗試過的。卻是她殺戮愈多,受傷癒重,便會向著更加強悍的方向發展。

    而此刻她看著那隱帶暗澤的右手,吐出了一口氣,翻看起今天的所得。

    那甯仁金的遺物卻是沒有被她得到。那人被她一記雷暴打個正著,被炸得粉碎。她卻是知曉雷暴的破壞力的,只怕那人便是有儲物戒之類,也消散於雷暴的毀滅之力中了。她如今頗為感興趣的,卻是那石磊的儲物袋和嚴卿暗地裡塞給她的那枚戒指。

    墨沉舟先反復把玩了那枚越王的戒指,卻是發現不過是個普通的,僅僅用於裝飾的戒指。想到嚴卿當時的眼神,墨沉舟眉間一皺,便細細查看,果然見到戒指的底托出有些許鬆動的痕跡,她微微用力一擰,卻見得戒指之上,那顆碩大無比的寶石脫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個金屬製成的極為複雜的鑰匙來。

    墨沉舟看了一眼落在身旁的中空的寶石,再看這枚隱藏其中的鑰匙的時候,眼中就多了一份趣味。這並不是很大的一枚鑰匙上,竟然也篆刻著五道高階的混淆符籙,卻是能令得到它的修士,在僅僅神識查看時,將這鑰匙與寶石視為一體。而製成這鑰匙的材質,也是用高階的靈金鑄成。

    這戒指如此普通,誰又能想得到那越王會在身有裝滿了無數寶物的儲物袋之外,還將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就戴在手上呢?

    能這般遮掩,恐怕這鑰匙所能帶來的好處,必定不底。又想到既然嚴卿能知道這個戒指的功用,只怕還會知道這是能夠打開哪裡的鑰匙,他並不是為越王所喜之人,卻能知曉只怕連越王最喜歡的子女都不知道的機密,這般心機,卻令得墨沉舟微微動容。

    上一世知曉嚴卿,卻還是因為此人是淩雲宗的大敵。

    諸宗大戰之時,嚴卿作為沐陽宗修士,以一介金丹修士的身份,名震諸宗。

    此人修為不高,然而心智超群。他在自己駐守之地,布下了一處極品殺陣。任何人都沒有想過,這處看似普通的殺陣,使得無數淩雲宗修士身殞道消,而杜家老祖,也是隕落與此人手上。

    上一世,她卻是和墨引凰遠遠地望過這人一眼,那清俊修士臉上,無數修士隕落與眼前的淡漠和臉上淡然的微笑,使得她印象極為深刻。若不是墨引凰死死壓制,只怕當時她便要衝到那人眼前,與之廝殺一番,看看誰贏誰輸。

    而這一世,卻是此人主動撞到了自己的手中,卻也算是因緣巧合了。

    之所以引他拜入墨九天門下,卻也是墨沉舟對他的性情極為欣賞。

    此人重情,天下皆知。

    當年他的師尊也不過是個金丹修士,隕落于大戰的初期。這人資質優越,聲名漸漸顯于宗門,明明當時他都有更好的去處,卻一一被他推拒。而是守著自己的幾位師兄弟,艱難彼此扶持。也因此才會被心懷怨恨的門內修士扔到正對著淩雲宗的鋒芒之地,卻沒想到竟是成就了此人。

    此人處事,滴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然而一旦有仇,卻是不死不休。這種心性與墨沉舟極為相合,方才不討厭這一世他靠近自己,甚至願意讓他成為自己的師弟。

    她卻是知曉,墨九天門下,沈磊端方,唐天風溫和,皆不是心思複雜之人,行起事來頗多忌憚。而這嚴卿,卻是恰恰彌補了這份不足。以這人的心機手段,卻是能夠保證昭雲峰一脈在宗門內不被壓制。

    更何況如此行事,墨沉舟也算是挖了沐陽宗好大的一個牆角。沐陽宗失了一員大將不算,杜家老祖也不會就此隕落。那位長老對她和善,而杜晨雖然與她吵吵鬧鬧,卻也算是情誼不錯。而杜月杜朗也是杜家之人。她也不願那位和善的老人過早隕落,使杜家失了靠山。

    想到這,墨沉舟就微微松了一口氣。將這枚戒指仔細收起,她卻是想著什麼時候再帶著嚴卿來一次越國,將被越王藏起的東西啟出。這次所得,她可不會再傻乎乎的上繳宗門。

    這可是她的戰利品!

    她如今,還有個妹妹要養,真的以為,是一件很省錢的事情麼!

    帶著一肚子的腹誹,墨沉舟打開了石磊的儲物戒,卻見得儲物戒中寶物無數,甚為富庶,便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也沒有這般富有,心中一陣激動,又變成一陣無法壓抑的懊惱。

    這石磊不過是一介築基期修士,就有如此身家,那麼那甯仁金,豈不是更富!若是早知道,墨沉舟就對不會那般大方地使用雷暴,最起碼,也要在使用之前,將那人的儲物戒搶奪下來。

    然而墨沉舟的心中,卻升起一絲疑惑。

    這石磊所有之物,便是在淩雲宗,也不是每個高階修士都能擁有的。而那年那溫師兄,出手之闊綽猶在眼前。這沐陽宗遠不如淩雲宗勢大,這些東西,卻是從哪裡得到?

    心中沉思,墨沉舟手上不停,將沐陽宗剩下那幾名自己的儲物袋一一攤開,果然也極為富庶,較之其他諸宗的修士的東西不僅在數量上,就連在品階上都遠遠超越,心中就微微一沉。

    這般蹊蹺,只怕這次一定要向掌教真人稟告。

    她本就因上一世對沐陽宗頗多留意,只是卻也不能直直地跑去對賀清平說沐陽宗要挑起宗門之爭,無憑無據,毫無緣由地到處這般說,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而這一次,她卻可以有理有據將沐陽宗的不尋常告知賀清平,請他早做防備,至少不會當沐陽宗逆反之時,措手不及。

    心中思定,感覺到身上的傷勢穩定了許多,卻也知曉剩下的傷勢不是能夠在這一路上能夠完全復原的,墨沉舟也就不再繼續,而是咬著一顆回復靈力的靈丹,就這些戰利品分門別類地收好。

    正待這時,就聽得門外有輕輕的響動,墨沉舟神識一掃,卻見嚴卿站在門前,心中一怔,卻還是揮開房門叫了他進來。見到嚴卿似有話要說,便對著他招了招手,命他做到自己的面前,問道,“你可是有事?”

    見嚴卿面帶遲疑,心中一想,以為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便笑道,“你放心,我今日所說,並不是虛言。那位昭雲峰首座正是我的父親,有我在,必會叫你順利拜入他的門下。”

    嚴卿卻微微搖了搖頭,猶豫片刻,還是輕輕問道,“墨師姐,若是來日處置越王一族,可否帶上弟子?”說罷,屏住呼吸,等著墨沉舟回答。

    墨沉舟卻是微微一怔,想了片刻方才有些漠然道,“那越王與你有仇,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也並未將你放在心上,怎麼,如今見他們遭難,你竟然心中不忍了不成?”

    她怎麼不知道,這嚴卿什麼時候變成了以德報怨的聖人?

    聽得她這般問,嚴卿的神色竟然微微一亮,觀察她片刻,發現她並不是在試探與他,而是真正這般想,心中一松,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意,直言道,“並不是如此,而是,”他的聲音一冷,“我深受越王這麼多年的‘款待’,這回他們有這般結果,若不去好好的送他們一程,豈不是枉費了我這麼多年的生活?”

    早就知道這人極有心機,與同齡孩童不同,墨沉舟卻也將他平等待之,笑著問道,“那你想如何?”

    嚴卿哼了一聲,帶著一絲淡漠的笑意道,“請師姐能將那越國王族交予我的手中,這一次,我要將這越王一族,千刀萬剮,盡數血洗,以告慰我的母族在天之靈。”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的愉悅和寒意,挑眉道,“我要叫他們後悔,這一世,他們加諸於我身上的所有,我都全數奉還!”

    他對著墨沉舟做了一揖,認真道,“這一次,嚴卿也知道自己逾矩,就算是我欠師姐一個人情,他日必將傾力回報。”

    見他如此,墨沉舟卻是一笑,道,“你我來日便是同出一門,怎就如此客套?那越王之事,便是你不求我,我也是要問你的。”

    這二人相視而笑,竟帶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卻突聽門口一聲帶些揾怒的聲音道,“嚴師弟,你怎能這般想?”

    卻見嚴卿忘記關嚴的門口,韓白衣立在那,臉上帶著不快,顯然是將二人的話盡入耳底,他見得嚴卿臉上帶著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心中升起幾分厭惡,只覺得這人心性竟如此惡毒,然而見墨沉舟對他頗為重視,忍了忍,道,“師弟怎麼這般想,那越王畢竟是你生身之父,你不說祭奠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將自己兄弟趕盡殺絕?”

    這人將要拜入昭雲峰首座門下,如今叫他一聲師弟,卻是應當。

    嚴卿見到他,卻是看了墨沉舟一眼,見她身子一斜,雖未看向自己,然而眼中帶著幾縷譏諷,心中便有數,對著韓白衣拱了拱手,“這位師兄嚴卿卻是不認同。”他頓了頓,冷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聲音一寒,目光森然,“以德報德,以直報直!”

    “你!”韓白衣被他堵得一窒,然而他心性溫和,卻也說不出太過分的話來,便將眼睛轉到墨沉舟的身上,想要她呵斥這嚴卿幾句,卻又見到她臉上還未拭去的血跡,一時心疼,卻忘了嚴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探向墨沉舟的面頰,卻被墨沉舟的一雙冰冷的雙眼止在半空。

    他心中一酸,卻見到墨沉舟毫不動容的表情,勉強笑道,“沉舟的傷恢復的如何了?我剛才出去看了看,馬上就要抵達宗門,沉舟你也準備準備吧。”

    墨沉舟冷淡點頭,沉默片刻方才淡淡道,“多謝韓師兄的關心,我已無礙了。只是,”她抬頭冷道,“師兄雖是掌教弟子,然而我諸峰自治,我的師弟如何,自有我爹教導,便不勞煩師兄了。”

    這般說,卻是偏袒嚴卿了,韓白衣天性聰慧,哪裡聽不出來,只覺得心中一盆涼水,潑得他渾身寒涼入骨,心中難過,幾番欲言又止,卻只能胡亂點了點頭,匆匆離去。

    那嚴卿因墨沉舟的維護心中感念,望著韓白衣離去,轉身就對上墨沉舟陰冷的雙眼,心中一動,笑道,“師姐對這位師兄……”

    墨沉舟冷笑一聲,眯著眼道,“且看他日後,識不識相了!”

    她的耐心,向來有限。若是韓白衣繼續糾纏不休,便是拼著墨引凰之術將會重創與她,她也要將這人,徹底斬落!

    嚴卿敏銳地察覺道她的殺意,卻是微微一笑,一揖笑道,“願為師姐解憂!”

    墨沉舟一怔,看了一眼正面帶漠然微笑的嚴卿,將他與上一世的那人聯繫在一起,也是微微一笑。

    笑過之後,墨沉舟卻是臉上一斂,咳了一聲方擺出一副殷殷教誨的模樣,“不是我說師弟,我淩雲宗同門之中最是和睦,你怎能生出這般可怕的想法來?師兄對咱們有教導,那是咱們的榮幸,卻不要心懷怨憤,算計同門。”

    嚴卿一怔,卻見到墨沉舟一副假惺惺的面孔,和這麼些言不由衷的話,不由暗藏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低聲哼笑了一聲,卻是對她的話理都不理。

    還沒拜師就敢這麼囂張,墨沉舟眼睛一豎,正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卻在這時,兩人就感到腳下一震,走到外面一看,卻是已然回到了宗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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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墨姑娘你真虛偽,自己對別人喊打喊殺,還有臉管教師弟?!好吧,大概是這姑娘挖了沐陽宗的牆角,太興奮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15 AM

第65章 稟告

    墨沉舟將身上的衣裳換了一件,又將周身的血跡擦拭乾淨,方與嚴卿一同下了巨舟。

    薛通收了巨舟,卻是對著她略一點頭,就化成一道流光,逕自向著觀天峰的方向而去。剩餘的練氣期弟子招呼著越國的孩童一同離去。那蘇柔淚眼汪汪地看著韓白衣,眼中的怯意和不安令他心中一軟,溫和地單獨撫慰她幾句,才讓身旁面露異色的弟子帶著她離去,而那柔弱女孩兒一步三回頭的樣子,還是令他心中一歎。

    韓白衣的目光落在一旁與嚴卿低聲交待著什麼的墨沉舟的上,心中失落。

    若是,那般依戀自己的人,是身旁這人,那該多好。

    墨沉舟卻是不知他心中想法,她如今卻是在叮囑嚴卿,讓他一會兒在朝陽宮外等候自己。

    這人已經被昭雲峰定下,自然不用和那些前程未定的初入門弟子一樣去他處休息。而見嚴卿微微一笑的樣子,墨沉舟也覺得自家老爹實在是撿了個大便宜。

    知道眾弟子皆退去,五名築基弟子方才一同去朝陽宮繳旨。

    放一踏入朝陽宮,就見大殿之內,一名中年修士正背著手,仰望大殿正中高懸的一幅畫像,其上那人道骨仙風,捋須而笑,正是淩雲宗開宗祖師。

    五人在賀清平身後一揖,卻見賀清平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令幾人起身。

    見墨沉舟臉色發白,賀清平眼中微微一動。

    今日之事,薛通已經飛劍傳書與他。

    他雖知墨沉舟向來強悍,卻也未想到她竟然已經有實力擊殺金丹修士,其後尚有餘力,將諸宗築基修士斬殺乾淨。雖然心中為宗門出了這麼一個弟子心中喜悅,然而卻還是為墨沉舟的這份狠辣微微動容。

    然而又一想到這孩子的淵源,他又覺得大概是天性使然,方才如此。

    心中思量著,他便命幾人落座。卻也不問當時具體情形,只是先溫言道,“這一次,你們卻是受苦了。然而能夠擊退沐陽宗,卻也是為我宗掙得顏面,既然為宗門立功,便不能不獎賞。我已交代掌事殿為你等備下了賞賜,到時自會送至你等洞府。”

    諸人低聲應了一聲,然而周維董鋒卻是目光落在靜聲不言的墨沉舟身上一瞬,目中現出幾分愧色。今日之事,他二人並無作為,實在是借了墨沉舟的光,然而此時見墨沉舟已然面上無波,並不介意的樣子,都有些感念這人心胸寬大。

    卻也不知道墨沉舟心中,絲毫也不覺得如何。這份賞賜又不是從她的份例中分出去的,反正都是宗門出血,她又為何要感到不悅呢?

    賀清平也在留意墨沉舟的表情,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也在為她的心胸微微點頭,對她更加喜愛。然而見自家弟子失神的樣子,又想到薛通的傳書上所說之事,又見到墨沉舟如今,竟是看都不看韓白衣一眼,種種姿態,明顯是告訴賀清平自己對他的安排不滿,心中歎息一聲,命周維董鋒退去,方才也坐在座椅之中,淡淡問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青見韓白衣與墨沉舟都不言語,便上前將墨沉舟吩咐他留下的照影奉到賀清平眼前。賀清平方看了幾眼,眼中就是一縮,已是開始冷笑。

    卻聽得墨沉舟這時開口道,“請問掌教,當日我想先將那幾人擊殺之時,展師兄卻是說我宗曾立下三宗盟誓。若是如此,莫不是從此以後,我宗還要繼續步步退讓不成?”

    她又看了在場之人一眼,方才將她發現的沐陽宗弟子的蹊蹺之處向賀清平複述了一遍,果然見賀清平的眼中透出一份異色,面上陰晴不定。

    一時之間,殿中寂然無聲,賀清平閉目沉思了片刻,方睜開眼,淡淡說道,“今日之事,沐陽宗實在是越界了。這些年我宗對他頗多推讓,竟教他越發沒了分寸。莫非真的以為我宗怕了他不成?!”他目中現出一抹厲色,狠道,“當年三宗盟誓,只是為了使沐陽宗不至被三宗欺淩敗落,可是如今沐陽宗野心勃勃,分明是不將我等放在眼中,既然給臉不要臉,便也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他轉頭看向墨沉舟,贊許道,“今日之事,你卻是處理的不錯。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越國之事,便由你全權處理。至於那幾個小宗門,”他冷道,“既然不願奉我宗為主,若是放過,倒是顯得吾宗軟弱,也令我心中難平,倒不如以他們立威,震懾諸宗!”

    這般一說,墨沉舟卻是心中一喜。她本就想要再回去一趟越國,如今不再需要她再找什麼理由,卻也省了不少麻煩。眼見賀清平閉目不語,心中便知他意,站起身對他一揖之後,便自朝陽宮中退出。卻不知在她的身後,賀清平張開眼睛,盯著她的背影,面露複雜。

    殿中此時盡是他的弟子心腹,他卻是不再留口,怒色上臉,對著韓白衣斥道,“看看你這次做的好事!”今日之事,不說練氣期弟子,便是周維董鋒也是對他不滿,這也是他賞賜豐厚之因。若不能堵上這二人的嘴,只怕日後韓白衣的聲望要跌到穀底。

    去諸國辦事,最是油水豐厚。若不是有些背景的修士,這樣的機會想都不要想。而那董鋒也就罷了,周維的叔祖,卻也是一位元嬰真人。他千方百計將這些人安排與韓白衣同行,就是為了能令他們幾人結下幾分情誼,然而如今,卻令他的萬般謀劃徹底成空!

    展青見韓白衣臉色蒼白,心中這位掌教最是心疼這位師兄,便忙到,“真人莫要生氣,這次師兄雖然有些錯處,然而幸好此事並未鬧大,我宗也無損失,卻也不算太過失誤。”

    賀清平將韓白衣視若親自,此時見他神色極差,果然心疼,想了想,還是按捺住火氣,溫言道,“今日之事既已發生,多說無益。”他遲疑了片刻,狠了狠心道,“只是日後,你且遠離那墨沉舟罷!”

    見韓白衣突然抬頭,滿目不敢置信的樣子,他卻是無可奈何。

    這個丫頭心性太狠,他剛剛在展青的照影之中,卻也看到她面對韓白衣咄咄逼人的樣子,心知這卻是對著自己的安排表示不滿,卻怕將墨沉舟逼急了真的對自家弟子做出什麼來,只能這般告誡。然而又見到韓白衣一副心死的模樣,恨其不爭,卻還是忍不住道。

    “你且放心。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不少。只是此時這孩子正在氣頭上,你總是去找她,倒讓她心中不快。倒不如隔上一段時間,我再為你籌畫,必不叫你的心思落空。”

    韓白衣自然面露喜色。

    然而展青看在眼中,卻是不由一歎,咽下了湧到嘴邊的勸說。

    他與墨沉舟相交不過幾日,卻也有些瞭解這人的為人,最是剛強不馴,此時又對韓白衣心生厭惡,只怕再怎麼謀劃,也是白給。

    而墨沉舟,此時早已攜著嚴卿直奔昭雲峰。

    穿出雲層,她拉著嚴卿就去了九天仙府,卻見得大廳之內倒是人很全,墨九天和沈嵐在上首端坐,沈磊與唐天風坐在一旁,四人都是眼中帶笑地看著中間一個滾滾的紅色團子,正是墨引鳳。

    墨沉舟一入大廳,就見四人抬頭,見是她,墨九天隨意地招呼道,“你回來了?”卻突然微微抽了抽鼻子,皺眉道,“你身上怎麼這麼大的血腥味兒?”竟是對越國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的樣子。

    墨沉舟知曉賀清平還未召集諸峰商議,便笑了笑,輕描淡寫道,“遇上了幾個不開眼的人,順手就宰了。”

    正說著,就見引鳳轉過了小身子,見到是她,眼中亮閃閃地向著她撲來,還未到近前,雙手就大大地張開,一副迫不及待要撲進墨沉舟懷裡的樣子。

    墨沉舟卻是向後遲疑地退了一小步。

    她身上還帶著尚未消去的殺意和血腥氣,引鳳還小,她卻是怕嚇到她。

    然而引鳳看她後退,卻是腳下一頓,含著手指委屈的要哭不哭的樣子。

    墨沉舟心中一軟,卻是見不得妹妹失望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輕將妹妹抱起,果然見引鳳眼中的淚意不見,咧著大大的笑容,也不再墨沉舟的一身冷冽,環住墨沉舟的脖子,將小頭顱埋進墨沉舟的頸窩。

    墨沉舟笑了笑,對著嚴卿使了一個眼色。嚴卿乖覺,見大廳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透著疑惑,幾步上前,跪在墨九天的面前,恭敬道,“弟子嚴卿,見過墨真人!”

    墨沉舟笑著抱著妹妹做到座位裡,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笑道,“爹,這次去越國,我倒是給你尋了個弟子,你看著如何?”

    墨九天不來摸不著頭腦,聽此方恍然大悟。又和其餘幾人細細觀察嚴卿,見他在一眾高階修士的注視下依然落落大方,神色沉穩,便很滿意。又見他卻是資質出眾,又是自家女兒帶回,想必必有出眾之處,便和聲道,“既是弟子,怎地叫的這般生疏,莫不是我還配不上你的一聲師尊?”

    嚴卿心中一喜,忙畢恭畢敬地在墨九天面前拜下,口中恭聲道,“弟子嚴卿,見過師尊!”

    墨九天將他扶起,溫聲道,“既入我的門下,便不需要這般恭謹。我們昭雲峰卻是不在意這些,只要”說完便從手上抹下一個儲物戒道,“拿去玩吧。”

    “第一次還是要的!”嚴卿一笑,又向著沈嵐和沈磊唐天風拜下,果然在這幾人溫和地扶起他後,得到了滿懷的寶物。

    墨沉舟在一旁看了半晌,卻突然感到唇邊被觸碰了一下,她低下頭一看,這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雙嫩嫩的小手捧著一隻青色的小果子,殷勤地遞在她的嘴邊。

    這顆果子樣子奇怪,墨沉舟也未見過,一怔之下,卻聽得沈嵐在一旁笑道,“這是百幽獄的雷青果,很是稀罕。這小丫頭一共得了三枚,卻是一直不見她吃,卻原來是為你留著。”心中,沈嵐卻為了這姐妹二人的深厚感情感到欣慰。

    墨沉舟卻是笑著摸了摸引鳳的髮辮,輕聲道,“引鳳想著姐姐,這就夠了,還是自己留著吃吧?好不好?”

    墨引鳳卻只是執著地舉著,一雙眼睛看著墨沉舟不說話,墨沉舟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那雷青果含入口中,卻見得這果子竟然入口即化,化成一股清泉一般的清甜液體順喉而下,一時間,墨沉舟就感覺心境一醒,血肉之中,也添了幾分勃勃的生機,就知道這是極為難得的靈果。

    她心中感動,和墨引鳳蹭了蹭面頰,二人一起笑了起來。

    嚴卿在一旁笑著,見墨引鳳笑了很久,目光轉到他的身上,疑惑地看著他,便上前溫聲道,“見過小師妹。”

    墨引鳳睜大了眼睛看了他很久,在他幾乎維持不住微笑的時候,慢慢對他伸出一隻小手,其上,一顆雷青果來回滾動。

    嚴卿聽沈嵐方才的話,知曉這果子的珍貴,便不去接,卻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吃,吃……”卻見得墨引鳳用催促的目光看著他,嘴巴一扁一扁,仿佛他若是拒絕,就要馬上哭出來一樣。

    卻聽到沈嵐笑道,“既然這丫頭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卿兒你就不要和她客氣了。”說完就和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這樣溫馨和樂的氛圍,是他嚴卿自出生起從沒有感受過的。他看著面前小女孩兒殷切的眼睛,突然覺得眼睛發酸,冷硬的心破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卻一點兒也不疼。

    他將雷青果收到手中緊緊握住,仿佛是握住此生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看著面前軟軟的小孩子羞澀地埋回自家姐姐的懷裡,卻還在衣縫裡偷偷地瞄著他,不知為何,便在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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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墨小妹,這種淨招BOSS的體制,其實~~你才是金手指罷(⊙o⊙)?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shiuan282 於 2014-9-13 11:21 AM 編輯

第66章 墨祖

    墨沉舟閉關了幾日,將暗傷全部恢復之後,就接到了墨九天的傳書。

    她自房中走出,就見墨九天站在院中,背著手,顯然已經等了一會兒,心中就升起一絲疑惑來。

    她早就算計著日子,三日後就要奔赴越國,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家老爹還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見墨九天轉過身來,墨沉舟就上前笑道,“爹可是有什麼事?”

    墨九天看著平靜至極的墨沉舟,嘴角就是一抽。他這幾天才知道,自家女兒究竟做了些什麼。更讓人無語的事,這丫頭做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是一副如此淡定的表情,而想起一張掐著他的脖子對他噴口水的老臉,更是覺得分外無奈。

    “還不是你幹的好事!”墨九天哼了一聲,酸溜溜地道,“恭喜你,入了咱們老祖宗的法眼,快些和我走罷!莫非還要讓我們老祖等著不成?”

    墨家老祖?

    墨沉舟一怔。

    上一世,她可沒見過什麼墨家老祖。不,或者說,並未見過任何一個墨氏族人。她本以為墨氏已經敗落了,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一位墨家老祖。

    不過也是,墨九天身為元嬰修士,他的家族,怎麼可能就這般衰落了。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一位老祖?”墨沉舟疑惑問道。

    墨九天咳了一聲,道,“我們墨氏,在幾代之前就奉命全族駐守百幽獄,難得會出來一次,你也算是有福了。”

    “那爹怎麼沒在百幽獄中,還在宗門做了一峰首座?”

    墨沉舟這個尖銳的問題刺激的墨九天臉色發黑,不耐煩道,“你這丫頭到底走不走?!”羅裡囉嗦地,真是往他的心上撒鹽哪!

    說罷,也不待墨沉舟再問,卷著她就走。

    這一路,卻是向著宗門內天境彙聚之處而去。墨沉舟頗有些熟悉這裡,卻是因為沈謙的湖都天境也在此處。然而二人飛過湖都天境竟然還向著裡面而去,越往裡飛,墨沉舟就更加感覺到靈氣越加濃郁。到了最後,竟是什麼都不用做,那靈氣就自發地擠壓進經脈之中。

    這般靈氣,竟讓墨沉舟忍不住吃驚于宗門內竟還有這般修煉聖地。

    而墨九天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這一路,他卻是將宗門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墨沉舟。

    自幾日之前,淩雲宗掌教賀清平因越國諸宗所為震怒,那幾個小宗門幾乎是一夜之間被血洗一空,滿門上下沒留一個活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正當淩雲宗準備想沐陽宗問罪之時,這沐陽宗竟然一反常態,率先由掌教親自登門賠罪。不僅奉上無數的賠禮,還將沐陽宗從前佔據的幾條重要的靈脈讓出,之後整個沐陽宗全門龜縮,據說為了請罪,竟是主動封山五十年。

    這般詭異,賀清平雖然笑納,卻還是對這沐陽宗疑惑不已,不知這次沐陽宗又是賣的什麼藥,然而還是安排弟子就進監視,以防有變。

    墨沉舟隨耳聽過,也不以為意。反正她都將沐陽宗的不對勁告知賀清平了,若是這樣賀清平還不以為然,她還能說什麼?她如今只是一個築基期修士罷了,又不是淩雲宗掌教。

    正在這時,就感覺到前方一陣濃霧翻湧,墨九天掌中一道靈光射入濃霧,就見那濃霧一頓之後,竟然現出一條小道,墨沉舟就感覺道一股吸力傳來,與墨九天二人順著這股吸力向著前方激射而去。

    穿過這片濃霧,墨沉舟就見眼前出現一棟高高的閣樓,通體是用一種殷紫色的竹子建成,隔著老遠就感覺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她只覺得渾身心竅俱通,元神舒清,說不上來的舒服。

    墨九天帶著她登上小樓,就見一名白須老者閉目端坐,一身氣息駭人。從那隱隱波動的靈力壓制中,墨沉舟驚訝地發現,眼前這位老者,竟然是一位大乘期修士。

    雖然不知道宗門何時又多了一位大乘修士,然而這應該是宗門秘辛,墨沉舟忍下疑惑,向那老者看去。

    卻見這老者一身麻衣,面上帶了一條貫臉而過的傷疤,分外猙獰。滿頭白髮鋼針一般倒豎,氣息猙獰。感覺到墨九天二人的氣息,老者甫一睜眼,墨沉舟就感覺到一股暴戾之氣向著自己沖來,腳下止不住,竟是向後退了十幾步。她心中一股狠色湧出,卻是開始運轉渾身靈力,與那股戾氣向抗。

    那老者見到墨沉舟如此動作,卻是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又收了自己的氣勢,看著墨沉舟微微喘息,卻還是腰間筆挺,方滿意地對著墨九天笑道,“你這個女兒倒是養的不錯,老祖我很是滿意!”

    說罷也不待墨沉舟向自己問好,便扔給墨沉舟一個儲物戒道,“法寶什麼的,還是自己煉製的最為順手,倒不如給你一些好東西,自己拿去玩吧。”

    墨沉舟這才對著這位老者施禮謝過,然後將儲物戒接到手中,粗劣一看,卻全是妖丹靈鐵之類,品階至少也到了四階。

    卻聽得這老者鼻間突然一抽,又道,“你這孩子,身上怎麼有通幽獅的味道?”說完疑惑的老眼就是一掃。

    這是什麼鼻子啊!墨沉舟嘴角一抽,卻還是放出了自家的通幽獅。這通幽獅甫一出現,就猛往墨沉舟的身上撲著,眼見火鳳站在墨沉舟的肩上對著它橫眉冷目,卻反常地沒有對著自己叫喚,以為它怕了自己,便更加得意地齜牙咧嘴,大腦袋撲棱著往墨沉舟身上蹭著。

    墨沉舟有些尷尬,卻聽得墨家老祖大笑一聲,那通幽獅一頓,一雙獸眼向老者看去,只一眼就渾身寒毛炸起,哀嚎一聲就往門外躥去,卻被一股法力牢牢定住,拖到了老者的眼前。

    墨家老祖拍了拍通幽獅的大腦袋,哈哈笑著,帶著傷疤的老臉更加猙獰,“原來是這個小傢伙!十幾年前,卻是一個小爬蟲溜了進來,偷偷抓走了不少妖獸,卻沒有想到今日還能再見。”

    通幽獅哀嚎一聲,卻是動也不敢動,卻聽得墨家老祖目光炯炯地看向沉默的墨沉舟,問道,“這小傢伙是哪裡來的?”

    墨沉舟低頭一想,便道,“是有人從宗門外一處名叫靈獸閣的地方買來的。”所以若是有什麼不對,老祖您還是去找他們罷!

    墨家老祖卻是一怔,想了想卻是呸了一聲,恨恨罵道,“我就知道!除了越氏那些雞鳴狗盜的傢伙,誰也幹不出來這種事情。”口中罵罵咧咧了片刻,全沒有老祖宗的風範,才又轉頭問道,“那怎麼到了你的手上?”

    墨沉舟抬眼皮看了一眼墨九天,見他正在望天,無奈道,“宰了那人,這通幽獅就歸我了。”

    “不錯!”墨家老祖撫掌大笑,表情滿意了幾分。“我這次回來,也沒有什麼大事。卻碰上了你這麼一個有趣的丫頭。聽說你在越國,斬殺了一名金丹?”

    見墨沉舟低聲應是,便大掌一揮,不在意道,“區區金丹,殺了也就殺了,若是有人不服,就讓他來找我!莫非我墨氏,還怕過什麼人不成?!”

    又目光炯炯道,“我觀你天性冷煞,頗為剛強,若是來日修至金丹,便來百幽獄尋我。那裡,可比你這裡有趣多了。”

    墨沉舟怔了怔,抬眼就想徵詢墨九天的意見。那墨家老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中就帶著不滿道,“你這丫頭看他作甚?你爹是個沒用的,可在老祖我這裡說不上話!”

    墨九天無奈道,“老祖,孫兒只是……”

    “放屁!”卻見墨家老祖突然暴跳如雷,跳腳罵道,“只是個屁!堂堂元嬰,險些被人一刀斬了,你還很有功是不是?!”他在原地快速地轉了幾圈,罵道,“和你說了多少回!咱們全族雖然駐守百幽獄,然而這昭雲峰才是咱們的根基,咱們最後的退路!你只要牢牢的坐穩昭雲峰首座,百幽獄的事一概別管。而你不但管了,還差點丟了命,要不是這次老三說漏了嘴,你們是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都已經過了十多年,這不是沒什麼事麼!”墨九天辯白道,“我又怎知那是個化神妖修!當時八叔的傳訊那麼急,通靈佩都紅透了,我……”

    “小八一介元嬰後期都搞不定,你湊上去做什麼?找死麼?!”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罷!”

    墨沉舟呆呆地看著這兩位已經站在修真界頂端的存在臉紅脖子粗地吵成一團,心中終於對墨家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卻聽到墨家老祖又罵了墨九天幾句,直罵得他灰頭土臉不敢還嘴,方才滿意地轉向自己,道,“就這麼定了!他日你若是進階金丹,就與我一同回族裡!”他滿意地眯著眼睛,“你這般血性,放在這修真界簡直就是浪費!倒不如與我一同去那百幽獄,成天與那些妖修廝殺,卻也極為有趣!”

    又要再說,卻見得身上一枚與墨九天相似的玉佩微微閃光,無奈地翹了翹鬍子道,“這些人,莫非離了我就幹不成活不成!”方才對著墨九天與墨沉舟揮了揮手,道,“你們也回去吧!這些天我也算看出來了,修真界也不怎麼太平。萬一有個什麼,可千萬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上!”

    墨沉舟垂首應是,卻見墨家老祖臉上微微一笑,手中一揮。墨沉舟就感覺眼前一花,身上一股壓力傳來,待得眼前清晰,卻見得自己已經回到了昭雲峰上,心中不得不為大乘修士的神通駭然。

    安撫了一下受驚的通幽獅,拍拍它的腦袋放它自取玩耍,墨沉舟又見到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墨九天,卻聽得墨九天沉聲叮囑道,“咱們家老祖的事情,你不要到處對人說!”

    墨沉舟點頭後方笑道,“卻也沒有想到,咱們老祖還是位大乘修士!”

    “大乘修士又算得上什麼!”墨九天搖頭笑道,“那百幽獄中,光是散仙就不知幾位,大乘修士也有不少,你真當三大宗門就那麼點兒的高階修士,就能壓制天下宗門不成?”見墨沉舟目露詫異,又是一曬,道,“又比如東海之上的十數散仙,北荒靈絕之地的大乘期蠻祖,不過是不想引起諸宗恐慌,方才隱瞞著罷了。”

    又告誡道,“老祖對你很是欣賞,然而也不知是好是壞!那百幽獄兇險無比,不要說你是個金丹,便是元嬰,也不知隕落了多少!你若是想去,就好好的鍛煉實力!”

    墨沉舟卻是對那百幽獄心生嚮往,低頭應是後,方回去自行消化今日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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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沐陽宗低頭了,為什麼呢?以後會說的~~墨家實力的冰山一角,在女主進階後會去見族人的~~

    還有,女主的人生觀又被刷了,原來還有那麼多強人她都不知道呢╮(╯﹏╰)╭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25 AM

第67章 奇葩

    幾日之後,就是前往越國之時。墨沉舟自入定中醒來,想到當日應允嚴卿之事,便向著昭雲峰的峰頂而去。剛剛來到峰頂,就見一名青衣少年微笑著站在一株花樹之下,正抱著一個紅色的小團子,由著她笑著依偎在胸前,伸手去抓低垂到二人頭頂的瓊花。笑著看著她發出開心的笑聲。一陣涼風而起,無數的花瓣吹落在二人的頭上,分外的溫馨美好。

    不知為何,墨沉舟突然心中一跳。

    墨沉舟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童年的時候可沒有和自家師兄抱抱蹭蹭的。忍下心中那種不知名的不舒服,她含笑走到二人面前,低頭盯住嚴卿的眼睛,卻見這少年面上巋然不動,無波無瀾,然而懷抱著墨引鳳的手,卻是微微收緊。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那雙手上許久,方才嘴角一抽,淡淡對他說道,“我馬上就去越國,你不是要跟著去麼?”

    卻見嚴卿眼中一亮,卻還是說了一聲“師姐稍等”,抱著墨引鳳將她送入九天仙府,方才回轉到墨沉舟面前。

    墨沉舟也不說話,攜著他來到朝陽宮外,就見此番與自己同去的眾弟子已經聚集。除了數十名練氣期弟子,還有一位築基弟子,也是熟人,正是那展青。

    眾人也不多說,一路直奔越國而去。

    方一抵達,就被留守此地的淩雲宗弟子接到。眾人站在半空,也不落下,展青對著一名打頭的練氣期弟子微一點頭,就聽到那名弟子笑道,“稟告師兄師姐,這越國的一概罪臣,這幾日皆被統一關押在越王宮中,只等著師兄師姐的吩咐。”

    墨沉舟側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展青,展青卻是對她點頭,請她決斷。賀清平對墨沉舟頗為重視,展青卻是知曉的。墨沉舟見得如此,便笑道,“既然如此,未免諸國效仿越國之為,便將這一干罪人悉數誅絕,以為警戒!”

    這話一出口,眾人就覺得四周都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寒意。雖說早知結果如此,他們也不在意這麼些凡人如何,然而這般血腥味十足的話語卻是被一名美貌無比的女修輕描淡寫地說出,怎麼想都讓眾人心生寒意,對著墨沉舟敬畏不已。

    那弟子早就領命而去,一時間,眾人腳下全是驚天的慘嚎和大火。整個越王宮陷入一片火海。沖天的火光中,墨沉舟卻是對著淡然看著腳下一切的嚴卿問道,“你可是想要去尋那越王一脈?”

    見他微微點頭,便命幾名弟子帶著他離去。

    到了此時,方才對著展青恭喜道,“恭喜師兄,這次事情一過,想必師兄就要帶著這些弟子駐守越國,開採靈石礦了,實在是件好差事。”

    展青面上也露出幾分喜色。能夠全權執掌一處高階靈石礦脈,這在宗門內也算是極好的差事了。若不是此次越國之事他處理的也算是不錯,賀清平就算看中他,也不可能將這油水這麼足的差事交到他的手上。畢竟,宗門內眼饞這靈石礦的高階修士,也是不少的。

    心情大好,展青也有了心思和墨沉舟談笑。過了許久,就見腳下盡是血海火光,而嚴卿也面帶淡然微笑地帶著幾人返回。

    墨沉舟見嚴卿手上還帶著血色,而那淩雲宗跟他前去的弟子看著他的目光中竟然帶著幾分畏懼,就知道嚴卿一定是做了什麼“好事”。然而懶得詢問這些,便向著展青等人告了一聲辭,頭也不回地攜著嚴卿一同離去。

    在嚴卿的指示下兜兜轉轉地擾了幾個圈子,二人才在離越王宮不遠的一處廟宇中落下。嚴卿在墨沉舟疑惑的目光下,笑笑,解釋道,“又一次那越王來時,我藏在他的車底。他對這個地方很是在意,平時來時連個侍衛都不帶,竟然也沒有發現我,這才讓我知道了這個秘密。”

    這也算是膽子很大了。墨沉舟對著嚴卿點了點頭,走入這廟宇,就見一方大殿中,慈眉善目的佛祖拈花而笑,神情悲憫,栩栩如生。四周供奉著無數的鮮花鮮果,案前燃著兒臂粗的佛香,然而卻一個人都沒有,想必是被今日之事嚇跑了。

    嚴卿領著墨沉舟轉到大殿的後方,卻見到一室昏暗,其四面繪滿了金剛佛陀之相,嚴卿走到一處肅穆金剛的畫像之前,招呼著墨沉舟將那枚鑰匙湊向那金剛的眼睛,卻見得那金剛的眼睛突然自行一轉,一聲輕響,卻是一目中露出一個鑰匙孔來。

    嚴卿卻避過那個鑰匙孔,徑直將鑰匙插入那金剛的另一隻完好的眼睛。這一次,那金剛的目中現出一道白光,將嚴卿執著鑰匙的手上劃出一個傷口,卷了幾滴鮮血進了眼中,好一會兒,方才聽得轟然一聲巨響,這整面牆壁便慢慢消融,露出一條石廊來。

    嚴卿這才轉頭笑道,“這越王當初設下的機關,若不是他的血脈引領,一入此間,便要被其後的大陣殺死。”說完便領著墨沉舟踏入石廊。

    石廊的四周,都是小塊的天陽石。雖然和虛天鐲的大殿中的不能比,然而在凡人界也是極為難得的了。能用天陽石作為照明,墨沉舟就對前方充滿了期待。

    走過這條石廊,兩人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石室,其四周都是高階的符籙陣法,頂上一個陣盤,慢慢轉動著,透著一絲危險的殺意。

    而那石室中,到處堆滿了高階的靈石和上品的煉器材料。一個架子上,擺著寥寥的幾件法寶和丹瓶,顯然極為重視。卻是因為材料好得,然而法寶丹藥卻要高手煉製,所以極為稀罕。墨沉舟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法寶丹藥,便先奔向那幾乎堆成小山的寶物中,神識一掃,手中一揮,將這些東西整整齊齊分成兩份,一份收入自己的儲物戒,而另一份,卻是招呼嚴卿上前。

    嚴卿微微一怔,之後卻也毫不客氣,將那另一半收到自己的儲物戒中,方才看著那架子法寶徵詢地看向墨沉舟。

    墨沉舟對那些法寶丹藥看不上眼,況且若不是嚴卿,她也得不到這些東西,便對著嚴卿搖搖頭,示意他自行將那些收起。

    墨沉舟的目光,如今全都落在石室一角的一個小瓶上。

    那小瓶不大,然而卻刻滿了符籙。而且竟是用一種高至八品的寒晶製成。就是這般,墨沉舟離得很遠還是能夠感覺到一股能將四周焚盡般的霸道的熱力透出來。

    將小瓶取到手中把玩一番,墨沉舟將神識稍稍投入,竟感覺到神識發疼,那股熱力竟是暴躁無比,帶著一種激烈的感覺。

    墨沉舟這才倒吸了一口氣,臉上現出無法壓抑的喜色。

    這其中,竟然是一縷大日真炎!

    這卻是正對了墨沉舟的心思。

    當日在秘境中築基,她就想要修煉兩種虛天鐲中的神通。然而卻因為找不到這類靈物而不得已放下。等到離開秘境,她卻是整日閉關、忙碌,這件事便有些忘記。卻沒有想到,在這裡,竟能得到一縷大日真炎,而這,正是她能否修煉成一種名叫太昊神光的神通的基礎。

    墨沉舟小心翼翼地將這玉瓶收起,心中一歎。那太昊神光霸道無比,修煉時需要一種純陽的火焰。她體內的黑焰雖然也很厲害,然而卻偏向陰詭,並不合適。她正在發愁,卻沒有想到這等好事竟然會這般輕巧地落在自己的頭上。

    太昊神光威力極大,修煉至巔峰甚至能使金仙避散,據說在仙界也是凶名赫赫。只是這種神通早已失傳,若不是虛天鐲中有著無數的典籍,墨沉舟也不會知曉。

    而且這大日真炎高達八品,用它來輔助修煉太昊神光,卻是起點很高,只怕練成之後,連雷暴都比不上它。

    滿意地吐出一口氣,墨沉舟微一側頭,就見嚴卿正艱難地爬上一個架子,伸出手去取一朵七色的蓮花。那蓮花共分七瓣,每瓣一種顏色,光彩奪目,自發著光芒,美麗得如在夢中。卻是五品靈花七色蓮。

    這嚴卿倒是很有眼光,知道這是好東西。墨沉舟眉尖一挑,對著那七色蓮彈出一道靈光,使之落在嚴卿的手上,方才笑道,“你眼光不錯,這是五品七色蓮,算是極好的東西了。”

    嚴卿卻是執著蓮花落地,方才一邊將它收起,一邊口中笑道,“小師妹最喜歡花朵兒,想必會很喜歡它。”說著,臉上還透出一份柔和。

    墨沉舟只覺得這話極不是滋味,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道,“阿鳳單純,只適合簡單的生活。”你這傢伙心眼和個篩子似的,真是叫人不放心啊。

    嚴卿這一次,卻是抬頭看著她,認真道,“就是單純,所以才要人守護!”

    墨沉舟只覺得晴天霹靂一般,暗恨自己竟然沒有發現這小子的狼子野心,咬著牙慢慢說道,“她還不到五歲!”

    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不然怎會對一個小孩子生出這般感情來。心中恨不能將這個小子掐死,墨沉舟的面上就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來,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見事情被挑破,嚴卿卻也不再隱瞞,大大方方地一翻手,手間現出一個小小的果子來,神情溫柔道,“這是我第一次得到別人毫無任何心機贈予的東西。”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師姐不必擔心,我會等她長大。”

    墨沉舟卻是哼笑一聲,“你的第一次,不是那位美人送你的毒藥麼?”

    嚴卿卻是一怔之後微微一笑,搖頭道,“那人之事,一時說不清楚。不過我得了她的毒藥,她也得了我嚴家的好處,不過是個交易罷了。”

    “那也是我爹先給你東西的罷?”墨沉舟咬牙道,“莫非我爹是對你另有所圖?”

    這一次,嚴卿竟是詫異地張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墨沉舟,仿佛在看一個怪物一般,驚悚無比,“師姐這話,莫非是要我去愛慕師尊?!”

    墨沉舟一窒,心中為這等白癡似的對話無奈已極,最後忍不住抹了一把臉,挫敗道,“那你還是繼續愛慕阿鳳好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思路啊!饒是墨沉舟此人也是一朵奇葩,卻也只能在這人面前甘拜下風。

    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不過這卻是要看阿鳳的!若是日後阿鳳喜歡他人,你也不可多做糾纏!”

    嚴卿卻是咧嘴一笑,“這是當然!自然是小師妹的想法更加重要!”

    當然,誰敢勾引他的小師妹,就別怪他一刀將他給剁了!

    墨沉舟見他保證,依然將信將疑。這嚴卿與她心性相近,墨沉舟就想若是有人敢和自己搶東西的後果,顯然不應該如嚴卿這般淡定,正要再試探一番,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隱蔽的氣息極快地一閃而過。

    她的眼中厲色一閃,一道劍光向著那處極快斬出,口中厲喝道。

    “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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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嚴師弟,你行的!

    有了寶貝,這女主又要升級了吼吼吼~~打滾求虎摸嗷嗷嗷~~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1:28 AM

第68章 仇怨

    只聽石室內一聲悶哼,一處無人的角落飛濺出無數血水來。墨沉舟就見一道流光乍起,訊若奔雷地奔出石室。墨沉舟眼中現出一絲殺氣,聽得嚴卿高喊一聲“師姐自去”,便不再遲疑,緊追著那人沖了出去。

    那人卻是毫不停留,向著越國境外疾馳。

    墨沉舟緊追在他的身後,見他頭也不回地奔逃,心中冷笑一聲,戮血劍在空中輪出一道暗光,一道鋒利的劍光直直向著那人絞殺而去。那人似是感覺到身後的危險,頭上升起一道五光四散的寶符。那寶符在劍光到時,卻是閃了一閃,便將劍光抵消,然而光芒卻是黯淡了幾分,顯然消耗了不少。

    墨沉舟見到,並不吃驚。

    這人能隱蔽在那處石室中那麼久,身上必定有高階的法寶。然而心中卻更是大怒。

    此人竟然有膽子跟蹤自己,還在一旁窺伺自己那麼久,說沒有什麼心思她都不會相信!這般不將她放在眼中,大搖大擺地進入越國境內,還心有所圖,說什麼她都不能將這人放過!

    這般一想,她的眼中凶色一閃,左手一擊雷暴擊出,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勁力直搗那人的要害,就見那人的寶符在驟然一亮之後,化解了雷暴之力便再無光亮,慢慢地在那人的頭上燃燒殆盡。

    那人見此,卻是猛地一頓,轉身對著已將戮血劍舉到頭頂的墨沉舟飛快地做了一揖後,急急開口,“天州越氏越天海,見過墨道友!”

    見他停下,墨沉舟手中戮血劍一頓,橫眉冷道,“你認得我?”

    越天海勉強一笑,臉色發白道,“如今諸宗,誰人不認得墨道友呢?越階擊殺沐陽宗甯仁金,墨道友的大名,越某還是知道的。”

    這人面容英俊無比,舉手投足都帶著世家風範,若不是臉色不好,竟然也是個翩翩的美男子。然而墨沉舟見到這人的面容,又聽到他自薦名字,胸中升起的駭人的殺意,卻是再也壓抑不住。

    這人前世,卻是那蘇柔的老相好。

    不過墨引凰認得這人時,他已經是修真界最大的商門仙靈閣的掌控者。那蘇柔一開始的資質並不好,又耽擱了修煉的最佳時間,大道渺茫。還是這個人,尋來了無數的奇珍為蘇柔洗髓鍛體,方才令得蘇柔在宗門內一夕成名,成功地拜入柔雲峰的內門。

    若只是如此,墨沉舟也不會這般恨這個人。

    上一世,她的妹妹墨引鳳,卻是死在這人的手中!

    當年之事,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因此,她才能在初見到蘇柔的時候,放了她一馬。只因那個時候,蘇柔雖然討厭,卻並不是個狠得下心殺人之人。她對越天海想要殺死引鳳其實並不知情,只是這事終歸是因她而起,所以這一切卻也被墨沉舟算在了蘇柔的頭上。

    上一世,那女人在爆炸中被她殺死過一次,只要她不再繼續糾纏,墨沉舟真是懶得再搭理那種女人。

    只是眼前這人,身為罪魁禍首,卻因為那日不在淩雲宗而逃過一劫,這一直令墨沉舟耿耿於懷。當日敢將墨引鳳騙出淩雲宗的賤人,她日後自會料理,而這親手殺死引鳳之人,今日不論如何,她絕對不會放過!

    心中殺念一起,墨沉舟面上就露出一個冷笑來,冷道,“既然知道是我,你還敢在一旁窺探,鬼鬼祟祟,莫不是不將我放在眼裡?!”

    她一開始還只是冷笑,及說到最後,竟是突然暴怒,一道劍光在那越天海驚駭的目光中當頭斬下,其勢兇悍暴戾,那越天海驚得臉色蒼白,又是一道寶符飛上頭頂,勉強將劍光接住,然而四散的罡風,還是壓的他忍不住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他的心中,此時也在暗暗叫苦。

    淩雲宗墨沉舟性情兇橫,他也是在這幾日方才聽說。卻並不太過在意,只以為是眾人誇張罷了。不過是個女人,再狠辣又能到什麼程度呢?只怕是淩雲宗蓄意為這女修揚名,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罷了。

    因此,他才敢仗著家中元嬰期長輩賜予的一道隱匿法寶跟著當時明顯是去尋寶的墨沉舟二人,想著要占些便宜。起碼他自信,抓上東西就逃,一般人還是很難追上他的。

    卻沒有想到,在那石室中,此女竟然這般敏銳。他不過不小心洩露了一絲氣息,就被她察覺,二話不說就先挨了一劍。這一劍正劈在他的胸口,傷勢不輕之下使得他逃跑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而這人說翻臉就翻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性情,也讓他心生駭然。再一想到那甯仁金恐怕是真的喪於此女手中,心中就十分後悔。胸中發疼,他便知道不好,忙急急開口道,“墨道友!我乃出身越氏!墨、越兩族相交上千年,關係匪淺,今日之事,是我的錯,我願向道友賠罪!請道友看在兩族情誼上多多寬待!”

    當年你殺死引鳳之時,怎麼沒想過兩族的交情!

    墨沉舟冷笑兩聲,離也不理就又是一道劍光斬來。

    這一次,越天海卻是曉得墨沉舟是一心想要將他擊殺於此,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搏命般地運轉靈力,卻是手中現出一把玉尺,向著墨沉舟的方向劃出一道白色的光影。

    這道光影帶著逼人的氣勢,還未到墨沉舟眼前,就將空間震盪出一輪一輪的靈力波紋。墨沉舟雙眼一眯,肩上火鳳忽地噴出一道火焰,兩廂一擊,竟是雙雙轟然破碎。墨沉舟被震盪的靈力沖的退後一步,卻借著這股靈力一聲厲喝,劍尖一閃,一道匹練般的白光自劍尖脫出,在空中發出一聲尖嘯,直擊向越天海!

    那越天海臉色發青,卻是避之不及,揚手就是一柄如意狀法寶脫手而出,直擊向那道劍光。卻聽得一聲轟然巨響,那劍光自如意之中穿過,去勢不減,勢如破竹地撲面而來,將越天海的胸口一劍洞穿!

    卻聽得越天海大叫一聲,自空中一頭栽下,墨沉舟心中戾氣稍平,手中又是一道劍光閃過,意欲將他斬落,卻沒有想到,被一道白光阻斷,而那越天海,卻是被一人一把抱起。

    那人懷抱越天海飛在墨沉舟的面前,又有一人面露無奈之色站在他的身旁,赫然是兩名金丹修士。

    眼見越天海未死,墨沉舟心中怒火高漲,一轉眼,目光落在那兩人的身上,陰冷道,“你們又是誰?”

    那種陰冷中帶著無比殺意的眼神,令那旁邊的那名金丹修士心中霍然一涼,只覺得一股涼氣穿心而起,見身旁之人只顧著給越天海療傷,全然不理墨沉舟,就忙笑道,“這位是天州散修宋軍,我乃北嶽宗王文,見過墨道友。”

    他的姿態極低,墨沉舟卻是冷笑道,“兩位這是何意?莫非是要插手我與這越天海之間的仇怨?”

    那宋軍此時見越天海氣息稍稍平緩,便抬起頭恨聲說道,“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我這兄弟已經開口道歉,為何你還不依不饒,非要置他於死地?!”

    見這人這般言辭,墨沉舟卻是大怒,冷道,“莫非他道歉,我便要放過他?這是誰家的道理!意圖窺伺我宗,我若輕輕放過,豈不是在說我宗無能!還有你二人,”她慢慢掃過這兩人,冷道,“此時阻我,莫不是不將我宗放在眼裡,一意和我宗最對了?!”說道最後,竟是透出幾分森然。

    一聽這話,宋軍還不覺得如何,那王文卻是臉上一驚,下意識地向遠離宋軍的方向退了幾步,面上露出幾分悔意來。

    若是從前,他也不在意為越天海出一次頭。然而近日淩雲宗正是強勢之時,一夜之間血洗數個不聽話的宗門,正是立威之時。只怕今日他微一插手,來日就要被盛怒的淩雲宗屠殺滿門。他可不是宋軍一介散修,無所顧忌,他的身後,還連著數千人的門派。想到這裡,他便退出三丈,飛一般向外射去,口中喝道,“宋道友!今日之事,實在是你的不對!以大欺小,好生無恥!王某卻是不屑在於你為伍!今日便與你割袍斷義!就此告辭,只望再不相見!”

    這淩雲宗勢大,他王文自認惹不起。而這墨沉舟頗有幾分凶名,就算她敵不過宋軍,然而那淩雲宗高階修士無數,到時只怕天涯海角也要追殺與他,方能震懾天下修士。

    一想到這裡,他腳下更快,一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倒是乖覺!”墨沉舟望了一眼,卻是冷笑一聲,目光就落在宋軍的身上。

    宋軍此時,真是氣得渾身發抖!他與王文相交也有百年,卻未想過今日會這般輕易地被他捨棄。然而看著墨沉舟對著自己目露譏誚,心中更怒,厲聲道,“王文怕了你淩雲宗,我卻不怕!莫非淩雲宗,就能不講道理不成!”

    見他到了如今還這般沒有眼色,墨沉舟心中也升起幾分殺意,冷笑道,“誰說今日之事,是我淩雲宗無理?便是無理,”她突然一拳擊出,雷暴帶著無盡的威勢擊向宋軍,陰沉道,“就算我宗無理,你又能耐我何?!”

    宋軍見墨沉舟這般驕橫,真是目眥欲裂。手中抱著依然昏迷的越天海,只能在身前升起一面古銅色的小盾,卻見得小盾被一擊消散成虛無,目中駭然,正要轉身而逃,卻感到身旁的空間被牢牢鎖住,動也不能動彈一下,胸前被那股奇詭的黑暗靈力直擊到劍上,卻感到肩上劇痛,半邊臂膀被全數炸碎。

    而此時,他就見到那女修的腳下,慢慢浮現出幾點朱紅之色,那本執在手中的黑色長劍,不知何時盤旋在她的身周,其上有淡淡的虛影窺伺過來,宋軍就感覺到身旁傳來無盡的鋒利的寒意,就見這一方社區域中,透出無數的劍尖,他仿佛聽到那黑色長劍上傳來一聲厲嘯,其後,就見得無數的劍光自那劍尖脫出,向著他絞殺而來。

    而宋軍在塵世的最後一眼,卻是見到那美貌無比的女修臉上露出一個腥甜的笑意,朱唇輕啟道,“且叫你試試,我的六絕劍陣!”

    一聲轟鳴之後,墨沉舟冷冷注視著眼前的空空蕩蕩的空白。這六絕劍陣也是虛天鐲的典籍之一,威力巨大,只要陷於此劍陣,就絕難逃生,只是威力太大,那二人竟是屍骨無存,存在完全被劍陣抹去。卻連著二人的儲物戒都失去了。

    這一次,一點便宜都沒有得到,墨沉舟心裡詛咒這這些找死不看日子的蠢貨,往嘴中塞了一顆回復靈力的靈丹,便一甩袖子,憤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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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要堅定地相信,這女主將被嚴師弟氣出的一肚子的毒火都發出來後,就會變得很溫柔很溫柔~~~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22 PM

第69章 沐陽

    斬殺了前世的仇敵,墨沉舟雖然嘴上罵罵咧咧,然而卻實在感覺到心境一松,靈台莫名清明,就連有些停滯的修為都微微地破開了一絲裂隙。墨沉舟心中一喜,就覺得這老天果然是愛惜她這種好人,可想而知,她所做的一切,卻是完全沒有什麼錯誤了。

    這般一想,墨沉舟就眯著眼睛笑了幾聲,使得站在她的身旁被她攜著一同往淩雲宗飛去的嚴卿抬起頭,鄙視地看了她數眼,然後一偏頭,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樣子。墨沉舟見到他這般,卻覺得應該令他知道,什麼態度才是對師姐應該有的樣子,便伸出手在嚴卿的頭上狠狠地敲了幾下,至敲得他抱頭怒目。

    這一路,再也沒有不長眼的傢伙來找野火。

    那宋軍與越天海連絲碎片都沒有留下,這件事早就被事後返回查看的王文證實並且傳揚了出去。一時間淩雲宗墨沉舟的凶名更上了一個臺階,雖然在高階修士眼中不算什麼,然而對於那些低階修士,這位喜怒無常的殺神,卻是令人不敢招惹。

    而墨沉舟本人,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諸宗眼中有著這般“好名兒”,而今的她,卻是站在昭雲峰上,看著自家可愛的妹妹撒著歡兒撲進了自己——身旁嚴卿的懷裡,一雙眼睛開心地笑成了一條縫兒,和嚴卿歡快地互相蹭了很久,才有時間對正酸溜溜地看著二人的墨沉舟甜甜叫了一聲姐姐。

    墨沉舟只覺得心中十分憋氣,狠狠地瞪了一眼得意地笑著的嚴卿,她方對著墨引鳳招了招手,見小傢伙聽話地送嚴卿懷裡出來,搖搖擺擺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對著嚴卿丟了一個挑釁的眼神後,將墨引鳳抱起,笑著問道,“阿鳳想不想姐姐?”

    小傢伙偏著頭,用力地點了點,大聲道,“想!”

    墨沉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一旁的嚴卿,心中冷哼一聲,又問道,“那姐姐和師兄,阿鳳更想誰呢?”不論如何,她有必要讓嚴卿這個傢伙知道,誰才是自家妹妹心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這一次,她卻是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回答。低頭一看,就見小傢伙含著大拇指,看看她,又看看正微笑而立的嚴卿,一副難以選擇,為難得不得了的樣子。墨沉舟就不禁感覺到眼前一黑!

    她可愛的妹妹,什麼時候被這個傢伙給勾走了!

    見她這般悲憤,墨引鳳吸了吸鼻子,遲疑了一下,還是用小手在墨沉舟的臉上摸了摸,安慰道,“想姐姐!”說罷看向站在地上的師兄,見他對著自己翹了翹手指,便開心地笑了。

    她還以為墨沉舟看不見呢,卻不知墨沉舟見到此景,更受刺激,有心想和新來的這位師弟到角落去談一談“人生和理想”,卻沒想到一道劍光傳來,她接到手中,卻發現是端木錦的傳書。

    這位師尊向來不會和自己玩這種傳書,有事基本靠吼的,墨沉舟便有些驚訝,卻也不敢耽擱。狠狠地看了一眼嚴卿,讓他收斂著點兒,方才將頻頻看向自家師兄的妹妹放回他的懷裡,因如今墨引鳳還沒有修煉用不得儲物戒,又將一個十分精緻,裡面放滿了小巧寶物和五顏六色的妖丹的荷包掛在墨引鳳的腰間,換來一個香軟軟的親親,方才滿意地腳下一頓,駕著一道劍光向著湖都天境而去。

    疾行到沈謙的洞府外,墨沉舟落下劍光,步入沈謙的洞府。就見其中沈謙微笑著在飲茶,而自家師尊,卻是全無形象地趴在一堆的軟墊子裡,哪裡有一絲元嬰真人的風範,眼見到墨沉舟出現,還努力仰起了頭抻著脖子怒道,“你這個逆徒!”

    真是的,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改進改進,早就聽膩了。墨沉舟挖了挖耳朵,表示什麼都沒有聽到。

    她不理髮邪風的端木錦,卻是對著沈謙施了一禮,恭聲道,“見過師伯。”

    這等無傷大雅的口角,沈謙實在懶得理會,以免被這兩個貨色拉低了智商。此時便笑笑,不緊不慢地說道,“聽說你這次出門,又斬殺了天州的越天海和宋軍?”

    墨沉舟微一皺眉,只覺得這消息竟傳播的如此之快,沈謙見她一臉陰鬱,以為她在擔憂,便笑道,“那越天海雖然出身越氏,卻是旁系,並不被人重視,殺了也就殺了,誰還敢來找你報仇不成?至於那宋軍,”他冷哼一聲,露出一絲森然道,“不過是一介散修,卻妄圖挑釁我宗的顏面,這般死了,卻也便宜了他!”

    那越天海是旁系?旁系還能成為一閣之主?墨沉舟心有不解,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不是說他是仙靈閣之主嗎?”

    “你聽誰說的?”沈謙也很詫異,問道,“仙靈閣的主人,這一代是越氏嫡系的越滄海!他們越氏對嫡系旁支向來看得極重,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權力流落如旁系之手的。”

    墨沉舟撇了撇嘴,卻是不再理會,然而端木錦見他二人只顧著說話,將自己丟在一旁,怒火上升,向著墨沉舟丟去一個軟墊,“你這個逆徒!”

    靠!

    墨沉舟接住這個墊子,向著端木錦眯眼看去。上一個敢對她這般的傢伙,如今墳頭的草都八丈高了!和端木錦眼神廝殺了片刻,她才抽了抽嘴角問道,“師尊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見你了?”端木錦睜著一雙老眼怒道,“你是昭雲峰弟子還是我鼎天峰弟子,啊?自你回來,你自己算算你在鼎天峰才呆了多久!”

    “那師尊你呢?”墨沉舟反駁道,“你天天呆在湖都天境,不也好久沒回鼎天峰了麼!”

    媽的!半斤對八兩,竟還有臉拿這個來和她說!

    端木錦一窒,老臉發紅,也不知道是被墨沉舟氣的還是被戳穿了惱的,半晌說不出話來。沈謙看了一場這麼有趣的笑話,心中可樂,卻還是咳了一聲,道,“師弟,你忘了用重要的話要對沉舟說了嗎?”

    端木錦得了一個臺階,便哼哼了兩聲,斜著眼看向墨沉舟,道,“此刻尋你,卻是有重要的事情,你的煉丹術到了幾品了?”

    墨沉舟一怔,偏頭想了想,便回道,“六品。”

    端木錦眼中一亮,就露出幾分得意來,“你倒是不錯,能在築基期就煉製出六品靈丹,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來,看來這次進入那處遺跡,應是我們在先了!”

    遺跡?墨沉舟疑惑地看著沈謙,目光詢問。在她的眼中,沈謙可是比端木錦靠譜多了。

    果然,沈謙含笑開口釋疑道,“天極宗在莽山發現了一處遺跡,裡面遍植靈草。只是金丹之上的修士只要進入,就會爆體而亡,那天極宗也因為此折了一名金丹修士。而練氣期弟子實力太弱,那遺跡中也是危險重重,因此你們這種築基期修士最是合適。”

    “既是天極宗發現,怎麼還有我們的份?”

    “天極宗一家吃不下!”沈謙哼了一聲,“天極宗雖也是二等宗門,然而也有幾個對頭。這次將遺跡向諸宗退讓,也是無奈之舉。”

    墨沉舟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和煉丹有什麼關係?”

    沈謙卻是一笑,道,“那處遺跡據說全是靈草,諸宗商議的時候,就決定由諸宗弟子于煉丹上比上一次,第一者所在的宗門,可以提前半日進入秘境。”

    墨沉舟這下是明白了端木錦找她是想幹什麼了,不過這也是好事。一處不知多少年的遺跡,雖然第一個進入會危險重重,然而都說富貴險中求,那得到的好處卻是更多,很是划算,便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謙見她明瞭,也不再多說,而是笑了笑,叮囑道,“這次諸宗前去的都是精英弟子,若是可能……”他向著墨沉舟飛出一張紙條,眼中透著幾分寒意,“掌教符詔,這幾宗暗中有不馴之意,我宗弟子在遺跡內遇上這幾宗弟子,悉數擊殺,一個不留!”

    墨沉舟心頭一凜,結果紙條,匆匆看過後,將其上的幾個宗門名字默默記下,再將紙條燒成一團灰燼,方沉聲應了一聲是。

    而在數萬里的一處大殿,一名面色陰冷的中年人看著一面鏡中一道虛影,就見其中一名紅衣女修將兩名修士一擊絞殺,面上鐵青,冷冷哼了一聲,遲疑了片刻,還是收了鏡子,徑直向著一處隔絕了的秘境而去。

    方一進入秘境,就見一名白衣秀士歪在躺椅上,長髮披散,修長的手指正在悠閒地撥弄著一處花草,雖然看著病弱不已,然而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風雅,令人觀之一眼便心神俱動。那中年人甫一見他,便畢恭畢敬地低下頭,恭聲道,“沐陽宗掌教韓寧,見過上仙!”竟是頭也不敢抬,極為害怕的樣子。

    那白衣秀士卻是微微一笑,俊秀的臉上風華綻放,淡聲道,“你又有何事?”

    韓甯一頓,冷道,“稟上仙,那淩雲宗墨沉舟咄咄逼人,當初我曾觀望過那丫頭的氣運,邪氣逼人,我擔心……”

    還未說完,就聽那白衣秀士撲哧一笑,戲謔道,“自二十多年之前,那人突然出手將天機攪得大亂,到如今都天機晦暗,便連我都看不出旁人的氣運來,你竟然還傻乎乎的相信?”

    “不是,只是那……”韓寧抬頭急急說道,卻還是被那人揮手打斷。

    “好了,不過是個築基期的小丫頭而已。”那白衣秀士搖了搖頭,漠然道,“有時間在這裡糾結一個小丫頭,你倒不如給我好好的尋找那人的本命仙器。”他微微眯起眼,冷道,“敢將本命仙器引爆,只怕那人也是快要支撐不住,要找我拼命了!還有那鎮壓氣運的擎天簡,一定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他看了看韓寧,道,“你也是沒用!那日仙器出世,你那麼多人竟然還空手而回,這樣叫我怎麼為你們請命?什麼靈石礦,你們也忒貪心了。難道這些年我告知你宗的密境寶藏還少了不成?別的事先放下罷,可別誤了我的大事!”

    聽得他這般說,韓寧面上不甘,卻還是低聲應是,又忍不住道,“只是上仙這次為何命我宗退讓這般多,卻是損失不小。”

    那白衣秀士嗤笑一聲,眼帶戲謔,“那三宗盟誓所謂何事,你不是深知麼?你們這次在越國鬧得太過,若是那淩雲宗掌教一怒之下不理那盟誓攻擊沐陽宗,很快就會發現你宗早已率先違誓,到時候天下宗門共同擊之,只怕你沐陽宗頃刻就要道統斷絕!”

    又見那韓寧欲言又止,揮手歎道,“你不要指望我會出手!萬年之前我與那人拼了個兩敗俱傷,到了現在也未完全痊癒,修為退步的厲害!不說那人,就是你這修真界也有不少散仙大乘,若是一同出手,我也要死無葬身之地。”見韓寧一副不甘的樣子,又溫言安撫道,“你且不要想太多。只要找到擎天簡,到時你宗就可以舉派飛升仙界,到時諸宗都在爾等腳下,何須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

    他這般一說,顯然是承諾了。韓寧臉上頓時便露出狂喜之色,猛地一個頭磕下,便急急忙忙地告退,顯然是去吩咐弟子卻尋找那白衣秀士口中的擎天簡。

    那白衣秀士卻是定定地看著韓寧欣喜若狂的背影,面上無波無瀾。突然間咳了幾聲,隨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慢慢靠回躺椅,看著身邊的花草露出一個極淡的嘲諷的笑意來。

    “蠢貨……真以為仙界,是什麼好地方不成?”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24 PM

第70章 火鳳

    墨沉舟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刀尖上走了個來回。此時她端坐在靜室中,手中掐著一個奇怪的手印。

    一團散發著無比暴烈熱力,仿佛要將四周焚盡般的銀白色火焰飄蕩在她的面前,正是她在越王密室裡得到的那一縷大日真炎。

    四周的空間中溫度高得嚇人,僅有的幾件擺設竟然有要消融的趨勢。墨沉舟眉尖也是微微皺起,手中一動,開始按著一種奇妙的軌跡變化手印,就見她的手中一道道的靈光隨著手印的變化顯露出來,隨著指尖的彈動,飛快地射向那團大日真炎,頃刻間便融入進去。

    那團大日真炎一開始還有掙扎之意,妄圖將那些靈光擠出體外。然而隨著墨沉舟的手印越來越快,這團火焰就慢慢地不再掙動,而是緩緩降下熱力,老實起來。

    墨沉舟見到這裡,手印一頓,向著那大日真炎一指,將它攝到自己的面前,遲疑了片刻,一口將它吞了下去。

    頓時,墨沉舟就感覺到一股澎湃的炙熱感在肺腑內升騰而起,她連忙按著太昊神光的運轉功法將這股熱流慢慢引入丹田。當這充斥著充盈熱力的靈氣進入丹田,墨沉舟就感覺到在丹田中那片平靜的液態升起了軒然大波。兩股靈氣對持片刻,大日真炎帶來的熱力仿佛妥協了一般,順從地注入到之前的液態靈力中。

    墨沉舟只覺得丹田中的靈力漸漸升高,然後勢如破竹一般向著從前的瓶頸衝擊而去,竟是輕而易舉地將那層阻隔了她多時的屏障徹底擊碎,然後竟然氣勢不減,直沖到另一層屏障,在反復衝擊不得之後,方憤憤退回她的丹田,安靜了下來。

    墨沉舟心中,輕輕鬆了一口氣。

    她沒有想到,不過吸收了這大日真炎,竟能夠直接突破了築基後期,這倒是意外之喜。也令她對太昊神光這種神通有了一些基本的認識。

    這神通不愧是仙界聞名的神通,才剛剛入門,她就覺得身體中散發著一股無比可怕的毀滅之力。這與那黑焰帶來的完全不同。如果說那黑焰是陰柔的將物體消散,這太昊神光就是霸道的將眼前的一切破壞殆盡,其勢竟是極為剛猛。

    不過幸虧這次的大日真炎並不太多,使它方才衝擊築基大圓滿的境界時並未成功。不然若是一次提升兩個小境界,只怕墨沉舟馬上就要繼續閉關穩固境界,更是要錯過這次的莽山之行。

    墨沉舟用神識內視丹田,就見丹田之中那片更加濃稠的液態靈力竟然恢復了平靜,而在它的周圈,卻是被一道銀白色的火線牢牢環住,那火線吸收著液態的靈氣,又將一絲絲的炙熱靈力吐回她的丹田。

    而那一直在她丹田上方靜靜燃燒的黑焰,卻似乎是對那大日真炎視而不見的樣子,沒有半分排斥。

    墨沉舟此時的心中,卻是漸漸對那煉製出虛天鐲的仙人生出幾分感慨。

    那人只怕,是個絕頂的天才。

    虛天鐲中的功法無數。然而不論是那金仙自行創造出的功法如黑龍經,或是他收集而來的如五行混沌訣、太昊神光,竟也能彼此之間毫無衝突,自行融合,想來在得到這些功法時,這人已經自行將這些功法中的衝突之處一一改過,方才能夠在修煉時如此順遂。若是這樣,這人已經不僅僅能用天才來形容了。自創功法還算是簡單,可是若是改動功法,改動之後這功法還能夠繼續使用,那就是極為困難了。

    她這時方才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

    這虛天鐲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無論她使出什麼手段,都只能勉強將神識透入,然而這也就是極限了。

    那大殿上方的玉片,經過這十多年的靈氣滋養,如今更是光潤靈動,散發出無比明亮的光華。墨沉舟的神識曾經試著接近,卻在還未靠近它的時候,便感覺到一股沉重得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和一種浩浩蕩蕩,仿佛能將萬物沖散的威勢。

    心中暗道一聲這不愧是仙器的碎片,墨沉舟也就由著它在自己的法寶中作威作福,只等著自己的修為再高一些,能夠開啟虛天鐲後,再與這玉片算帳。

    墨沉舟思考著,習慣性地將手撫摸上自己的肩膀,卻在手中落空時臉色一黑。一側頭,就見那習慣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火鳳沒了蹤影,就知曉這吃貨一定是又自己偷偷溜進虛天鐲中偷吃了。果然過不了多久,就見她的手腕上紅光一閃,一隻肥嘟嘟的火紅色麻雀沖了出來,在空中艱難地飛了一圈,卻險些自半空中掉下來。

    墨沉舟只覺得肩膀一沉,就見火鳳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腆著一個圓溜溜的肚皮,一雙鳳眸愜意地眯縫著,渾身又肥了一圈,簡直就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圓球,哪裡還有鳳凰一族華美淩然的高華氣度。那尖尖的嘴中,竟然還掛著一根靈草的草根,要落不落的好生自在。

    墨沉舟眯著眼睛看著這貨,目光落在它身後隱隱有了一些雛形的尾翎上,艱難地忍住動手掐住這火鳳的衝動。這火鳳雖然是涅槃重生,然而骨子裡帶來的直覺卻是極為深刻。在那虛天鐲中就能夠自行找到能夠讓自己進階的靈草,半點兒都不需要墨沉舟操心,如今進階卻是極快,看在這份上,墨沉舟也就對它時不時偷吃些其它與它無效,然而卻是口感極好的靈草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然而每次看到這個傢伙仰面朝天腆著個圓滾滾的胖肚皮,一隻小爪子懸在半空中悠閒抖動的流氓樣,再一想到剛剛在秘境中見到它時那份單純無比的樣子,墨沉舟就無比的抓狂。

    誰能夠告訴她,究竟是誰帶壞了自己的火鳳!

    若是被她發現,她一定要一劍斬了那人!

    見這火鳳仰天打了個飽嗝,噴出一股帶著火星的靈氣後,墨沉舟哼了一聲轉回了自己的目光,輕輕將這個一臉倦意,要睡不睡的小傢伙又輕輕往自己的肩膀上帶了帶,以免它一個軲轆滾到地上,這才將一封書信展開,看了片刻,卻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書信,卻是自廣明峰而來。

    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的表姐表哥,這些年竟然極為忙碌了起來。自墨沉舟回到宗門的這幾年中,竟然一次都沒有和杜月杜朗有時間碰面。

    據有一次她向沈靜請安時聽她所說,自十幾年前開始,自家的表姐表哥竟然如同發了瘋一般瘋狂閉關修煉。杜月還算好的,杜朗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閉關苦修,而且一旦出關,必然回去宗門領取一些艱苦的任務,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後,就帶著滿身在任務中留下的傷痕繼續閉關體悟所行。

    一時間,墨沉舟只覺得無比心疼。

    她家表哥,可以說是在極好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哪裡吃過這些苦頭。雖然知曉這樣才是對他真的好,然而每次想到,都讓墨沉舟熱不住心裡難受。

    而這次,卻是兩姐弟又接到任務,奔赴宗門駐守的一處礦脈了。

    輕聲歎了一口氣,墨沉舟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她這般拼命變強,本是想讓家人能夠平安喜樂,順順遂遂地走完這條修仙路。有她的無數靈丹,就是那兩人不那麼賣命修煉,也能順順當當地進階高階修士,甚至長生。然而她卻是隱隱能夠猜出一些原因,因此才更為難受。

    從一開始,她就想成為能夠給他們遮風擋雨的屏障,卻不知曉,他們也在為自己的安危搏命變強。

    墨沉舟的心中,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可以,她卻不願讓自己的家人再為自己操一點心。

    揉了揉肩上火鳳全是絨毛的小肚皮,換來它輕輕地啄了幾下自己的手指,墨沉舟的眼神漸漸溫和下來。

    又閉關數日,直到自己的境界更加穩固,又煉製了一些靈丹以備不時之需,墨沉舟就接到了端木錦的飛劍傳書。收拾了手頭的東西,墨沉舟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去召喚已經不知道瘋到了哪裡去的通幽獅,只是帶著火鳳向著朝陽宮而去。

    朝陽宮前,此時已經站著不少人。墨沉舟留意了一下,只見這裡面的人大多是築基中後期弟子,而且滿面風霜,一副風塵僕僕匆匆趕回的樣子。再看到那些人面上還未退去的兇悍和血腥之氣,再一想到那賀清平此次的符詔,心中就是微微一動。

    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宗門內見過血的精英弟子,只怕這一次,賀清平是鐵了心要大開殺戒了。築基期弟子是宗門的根基,若是諸宗精英弟子全滅,只怕諸宗會後繼無人從而根基動搖,到時就是再懼怕淩雲宗,也要與淩雲宗不能善罷甘休,賀清平只怕也能想到。然而就算這般也要這麼幹,只怕賀清平還有後招。

    心中為這掌教真人突然發力感到古怪,墨沉舟卻沒有多想。在她想來,淩雲宗本就是天下大宗,就算是行事霸道些,又能如何呢?難道身為大宗,反要去屈身那些小宗門嗎?這也是墨沉舟之前,對賀清平並不是太看得上眼的原因。

    心裡這般一想,墨沉舟就落在朝陽宮前。卻見得眼前出現了數名熟人。

    就見陳天罡站在隊伍的前方,這麼多年不見,周身氣息更加強悍,而且他的境界,竟然也突破至築基後期。以他的天資,只怕是得了什麼機緣,不然也無法在短短十幾年中順利進階。

    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名青年。卻是修為都有提升的魏昭與嶽信等人。這幾人自成一個小團體,站在一旁悠閒地說著什麼。墨沉舟見此就微微一笑,走到幾人的面前,先施禮道,“墨沉舟見過見過師兄。十幾年不見,幾位師兄的修為越加進益了。”

    陳天罡幾人轉過頭來,見到紅衣如火的美貌女修微笑而立,目光都是一亮。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26 PM

第71章 出發

    “你是墨師妹?”陳天罡驚喜道。

    在墨沉舟入秘境前,她與陳天罡來往頗多。就是在她受傷後,也曾經數次探望。此人行事頗為爽朗,又不拘泥於小節,墨沉舟與他交情不錯。至於魏昭與嶽信,也曾有往來。不過是她自秘境歸來之後沒有什麼閒暇,因此在與這幾人久未見面。

    如今相聚,幾人面上都露出幾分笑意。陳天罡哈哈一笑,“早就聽說墨師妹回來,不過我們料想你必定有很多事要忙,便沒有去打攪你。不過聽說前些時候你越階斬殺甯仁金與宋軍,名聲大噪,還未來得及與你賀喜,卻沒想到這次我們又有同行之緣。”

    又仔細看著微笑不語的墨沉舟,陳天罡就是心中一動。

    十幾年不見,這位師妹一身氣息竟然已至築基後期,進階如此之快,可以說是天資絕頂了。心中駭然,然而想到如今這位師妹的凶名,而又想到師尊給自己的掌教符詔,心中歎息一聲,卻還是隱隱有些激動。

    連墨師妹都派了出來,看來這次掌教真人是真的想要做些大事了。

    他掌事殿與其他弟子不同,經常要與那些宗門接觸,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的鳥氣,如今總算可以發洩心中鬱氣,他的面上也透出幾分喜悅。

    “可不是,若是這次同行墨師妹還能幫咱們發上一筆橫財,那就更好了。”魏昭在一旁把玩著一枚精美無比的紅色小環笑嘻嘻地說道。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小環上,微微一笑,卻是心中突然一樂。

    這魏昭卻也算是個悲劇人物。廣明峰上那麼多的金丹期真人,他卻偏偏拜在一位極為愛美的金丹後期女修的門下。這位真人極好奢華裝扮,尤其喜愛首飾。因此手中的法寶大部分都是女性的首飾的樣式。而賜予魏昭的,也大多是一些鳳釵珠環之類。魏昭好不容易才能在其中挑出一些樣式簡單些的指環之類,所幸到底是金丹真人所賜,威力巨大,但有一件就很是頂用。不然以魏昭的性格,打起來的時候卻拔出一件鳳釵來,簡直比殺了他還可怕。

    也因此,魏昭是這幾人中最是愛財的一人,卻是要自己花錢,去買一些陽剛的法寶,以示自己未被師尊同化,還是個純爺們兒。

    聽得魏昭這般說,嶽信也偷笑一聲,方才笑道,“你急什麼,就算是沒有墨師妹,憑著這次的掌教符詔,你還怕發不了財?”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都發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心照不宣地互相使了幾個眼色,墨沉舟就成功地融入到幾人之中。

    這些淩雲宗的弟子都各成小圈子,但是彼此卻頗為熟悉,此刻見到墨沉舟有些陌生,都好奇地看過來。等到有認得墨沉舟的人在一旁指出,就有不少人倒吸出一口涼氣,簡直不能將眼前這個含笑的美貌師妹與那傳聞中斬殺諸宗修士的冷酷女修聯繫在一起。

    反而墨沉舟極為淡定,在陳天罡的介紹下與此次同行的眾人一一認識,態度也頗為自然,沒有半分的兇神惡煞,就讓眾人以為定是傳聞過於誇張。

    就在這時,就見自遠方的天際幾道流光直落而下,眾人就見到朝陽宮的大殿前方,幾名高階修士站在半空中,沈謙站在最前方,身後就是端木錦與薛通,再其後又有數名金丹修士。這般駭人的陣容,加上這台下的築基弟子,簡直可以去單挑一個中等的門派了。

    沈謙面色溫煦地看著下方對著他們一揖的眾弟子,淡淡道,“此次之行,爾等都心中有數。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望爾等各自珍重。”

    眾弟子皆應輕聲應諾,他們在此前都接到過賀清平的符詔,卻都知這不是能在大庭廣眾中能說的。而若不是這些人都是自幼長於淩雲宗門,為淩雲宗立下無數功勞的心腹精英弟子,賀清平也不會輕易告知他們此行的目的。

    沈謙見此,面上就顯出一絲滿意,對著身後默然而立的薛通微微頷首,就見薛通向著天空一拋,那日墨沉舟幾人登上過的巨舟便浮在眾人的上空。

    墨沉舟就覺得幾日這巨舟卻是與當日不同。只見其上有無數的光芒流轉,一道金色的巨大光膜將巨舟罩在其中,自上而下帶著無比的威壓,至令人心生懼意。而巨舟的兩側,驟然展開一雙巨大的光翼,邊緣上的靈光噴吐不停,微一振動,就帶著聲勢巨大的呼嘯之聲。

    沈謙一揮手,眾弟子就被靈力裹住,直飛進巨舟之中。

    墨沉舟見端木錦對著自己抽了一下眼睛,便與陳天罡告了一聲罪,隨著端木錦而去。

    及到進入房間,端木錦才呼地松了一口氣。這半日端著元嬰真人的姿態,直令他累得不行。如今房中只有墨沉舟,他便毫無形象地往座椅中一坐。喝了一口手邊的靈茶,方才懶洋洋開口問道,“你準備的如何?”

    “還好。”墨沉舟謹慎地答道。

    端木錦不以為意地點了一下頭,又呼地抬起頭,詫異道,“你進階了?”這個丫頭,進階築基中期還沒有幾年吧?這也太快了。

    端木錦的面上就是一肅,一股靈力就向著墨沉舟探去。知道他想做些什麼,墨沉舟也不抵擋,任憑那股靈力循著自己的經脈在身體裡遊走一圈後返回端木錦的手中,見他閉目感應了數息,方才見他微微松了一口氣,道,“雖有些虛浮,也不過是剛剛進階之故,倒也無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幾個丹瓶丟進墨沉舟的懷裡,淡淡道,“到莽山還有幾日,趁這個時間,你還是穩定一下境界罷。”

    墨沉舟打開丹瓶,就感覺到其中靈氣四溢,顯然是固本培元的上好靈丹,便不客氣地收了起來,又疑惑地問道,“不是說要先比試煉丹麼,怎麼要直接去莽山?”

    端木錦搖了搖頭,面上譏諷地一笑,“天極宗膽子小的很,擔心我們這麼多人去,聯合在一起把它給一窩端了再去分那莽山的好處,哪裡敢讓我們去他們的宗門?就定了莽山。所幸莽山腳下是一個非常大的修士聚集之地,極為繁華,倒也能安頓下這麼些人。”

    墨沉舟了然點頭,“那師尊可還有什麼吩咐?”

    端木錦沉默了一下,竟然露出頭疼的表情,著實讓墨沉舟驚奇不已。

    就聽端木錦道,“這次煉丹比試,不少煉丹師都趕來湊熱鬧。修真界三名九品煉丹師,除了我,還有簌玉閣的餘寬,這人比我還癡迷煉丹,只收了幾名記名弟子,卻是不足為慮。然而另一個,卻是麻煩。”

    他頓了頓,方道,“那是一名散修,自號毒仙姑,與靈丹相比,這人更擅長煉製丹毒,而且頗有凶名。據說這女人大道未成之事,得罪了一個中等的家族,被追殺數十年,直到銷聲匿跡。然而這人不知從何處得到一卷丹經,竟然悟出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法門。這位再一出世,就已經是元嬰修士,幹的頭一件事,就是將那個家族一把丹毒殺得雞犬不留,可以算是心狠手辣了。”

    “一介散修,跟我們湊什麼熱鬧?”墨沉舟雖然覺得這位元嬰修士很讓人敬佩,卻還是對她想要分一杯羹的想法覺得不可思議。這人再厲害,然而也只是一個人,大咧咧地從諸宗嘴裡搶食,難道真的不怕諸宗翻臉?又見端木錦微微撇嘴,驚訝道,“你們同意了?”

    “賀清平同意的!”端木錦沒好氣地說道,“據說這毒仙姑收了個女弟子,叫什麼羅剎仙的,正好是築基期,因此也想來歷練歷練。不過這人也不算貪心,保證自己的弟子不會大肆採摘靈草,也不會隨意傷及諸宗弟子的性命。不然若是一把丹毒下去,只怕諸宗弟子要全滅了。”

    丹毒的效果,墨沉舟卻是知道的。咳了一聲,卻是不說話了。

    這丹毒雖然方便,殺傷力也大,然而在墨沉舟的心裡,卻遠沒有實刀實槍拼殺的那樣乾脆,因此之後她都沒有再用。然而想到竟還有一位喜用丹毒的女子,卻心裡生出幾分好奇。

    又一想到這二人的稱號,臉上又不禁一黑。

    莫非一旦使毒,就一定要用這般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稱號麼?男修心狠手辣就是理所當然,女修辣手就是羅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心裡腹誹,端木錦卻突然撲哧一樂,戲謔地笑道,“不過你如今和她們的稱號有些共同點,大概會有些共通語言。”

    “什麼?”墨沉舟一怔,摸不著頭腦問道,“我的稱號?”

    端木錦幸災樂禍地嘻嘻一笑,沖她伸出一個大拇指,“血修羅墨沉舟!怎麼樣?這個稱號美不美?”

    一瞬間,墨沉舟看著眼前這張笑得連嘴都合不上的老臉,真的是只想暴躁掀桌!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27 PM

第72章 百里晗

    幾日之後,莽山腳下的一座城池中,在一處正立著無數修士的宏偉廣場的上空,突然駛來了一座聲勢巨大的巨舟。這巨舟在空中停住不久,就顯出一道巨大的光門,就見一位俊朗的中年修士率先飛出,然後大袖一展,攜著眾多的人影慢慢落在廣場的正中。

    那廣場中的修士見到,紛紛向四處避讓。又有幾名一直高坐在上首,頗有身份的修士紛紛站起,一臉笑意地飛了過來,離著老遠就聽到一名修士大笑道,“道友來得好慢,我等還以為今天要落空了呢。”

    墨沉舟在沈謙的身後向那人望去,就發現那正是靖元宗的孫長空。見到是他,她的目光就下意識地一轉,在那些圍攏過來的修士中逡巡,卻意外沒有見到秦臻的身影。

    在此時,沈謙已經與等候在此的諸宗修士客套了一圈,那孫長空百無聊賴,一眼就在淩雲宗弟子中發現了正在四處找人的墨沉舟,想到她此時必定是在找自家的得意弟子,心中歡喜,便笑眯眯道,“這不是沉舟麼!”見墨沉舟對著自己一揖,更覺得滿意,又想到這孩子這幾日的聲名,只覺得自己的眼光不錯,笑道,“可是在找臻兒?他進莽山查看了,明日才回來呢。”

    墨沉舟又施了一禮,以示謝過,卻見得圍攏來的諸宗築基修士聞得她的名字,都是臉色一變,向著後方退了一步,心中就有些怒意。

    她卻不知道,這些弟子也很無奈。墨沉舟這人的皮相太好,當年的一身陰煞如今也只化成了眉間淡淡的冷漠。諸宗弟子只覺得這紅衣女修貌美到了極致,極為有心結交。卻沒有想到,竟是這些日子名動諸宗的墨沉舟!

    傳說此女,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而且一旦出手,就絕不留情。那沐陽宗的一干弟子和那些小宗門的修士就不要說了。之後清算之時,也是此女一聲令下,血洗越國,無數家族滅絕,說一句血流漂杵也不為過。這還不算完,大概是此女覺得還不過癮,又自己外出斬殺了一名金丹期散修和一名同階修士方才滿意而歸。一想這些,這些修士就覺得兩股戰戰。

    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卻在那些修士之中,果然看到有數名修士眼中閃爍,卻是帶著幾分殺意地向著淩雲宗眾人看來,觀其服飾,卻是那賀清平命令剿除的宗門的弟子。向著那遠處茫茫看不到邊界的莽山望了一眼,便合上雙目,眼中自己目中的冰冷殺機。

    這年頭,真是神鬼怕惡人!淩雲宗最初自持大宗,態度溫和之時,縱的這些宗門都膽子大了許多。而賀清平剛剛施展了一番雷霆手段,這些宗門就這般老實起來。只還剩這麼幾個不開眼的宗門還看不清狀況,耀武揚威,還當是以前呢!難怪賀清平要動手收拾他們。

    如今沐陽宗封山,淩雲宗也再無要忍耐的理由。

    淩雲宗是這次來的最遲的宗門。見諸宗俱至,就有一名白髮老者殷勤地將眾人往城中的一處巨大的院落迎去。聽陳天罡說,這人正是天極宗的掌教。

    一如這院落,墨沉舟就見無數的亭臺樓閣林立,這其中被分為不同的小院落,裡面隱隱見到高樹瓊花,還有極高的假山上帶著流水的聲音。諸宗各自挑選了喜愛的院落,而淩雲宗,卻是由沈謙佔據了最大的一處。

    眾人都不以為意,各自定了個出去逛逛的時間便入房中整頓。墨沉舟卻沒有什麼事情,又因端木錦之處不需要自己服侍,看了看天色還早,便從房中出來,往著城中走去。

    這一次進入那處遺跡,卻是還需要那些高階修士準備幾天,因此這幾日便可以由弟子自由活動。墨沉舟這人好生可憐,重生了二十多年,竟然只在淩雲宗外逛過一回集市,卻還險些將命給搭上。如今有了一個機會,她卻是不想錯過。

    果然,這處城鎮卻是比之之前的芙蓉鎮要強上不知多少倍。

    但見這城中熱鬧非凡,到處都是裝潢富麗堂皇,寶氣浮動的商鋪。丹藥、法寶、符籙,竟是應有盡有,還有那些店中的夥計,站在門口大聲招呼著,顯得生機勃勃。

    還有無數的修士在街道上走走停停,似凡人一般與那些賣家討價還價,極為有趣。

    墨沉舟先是在街道兩側的商鋪外看了看,見到竟然還有一些三四品的靈物被隨意地擺放在店鋪門口,心中就對這些店鋪的實力咂舌不已。

    然而剛剛走了幾步,正想進入一家店鋪裡買些東西,她的神識就是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卻突然轉身向後看去。卻見得一名紅衣如火的美貌青年遮遮掩掩地跟在她的身後,見到自己被墨沉舟發現,眼中閃過幾分驚慌,卻在片刻後對著墨沉舟立起了一雙眼睛。

    墨沉舟心中真是無奈。然而這人也算是與自己倒過一樣的黴,同病相憐的情況下,她卻是對著人升起過一絲難友的感覺,此時就不好寒著臉,便對著那青年笑笑,道,“原來是百里道友,今日再次相見,真是有緣。”卻原來這人正是當年險些被擊殺在淩雲宗的百里晗。

    百里晗見墨沉舟招呼他,臉騰地一紅,隔了許久,方才恢復了臉色,走了過來,哼了一聲道,“確是很久不見!這麼多年沒有你的消息,今天看了你一眼,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他頓了頓,偏開頭哼道,“傷勢可大好了吧?”問完話,耳尖就透著一絲紅色。

    百里晗這人心性並不複雜,眼見他是關心自己,墨沉舟就笑了笑,道,“早就好了。百里道友不也無礙了麼。”

    然而心中還是一歎。

    這人當日與墨沉舟相鬥,算是天資絕頂。若是沒有那沐陽宗修士的刺殺,只怕如今也和自己一樣進階築基後期了。那日的攻擊極為可怖,想來這人傷勢極重,又不比墨沉舟修煉的功法奇異,只怕是傷到了根基。若不是簌玉閣勢大,只怕這人也就廢了。然而如今還能進階築基中期,雖然慢過了墨沉舟,卻也算是很難得了。

    想到這裡,她就笑道,“道友若是無事,便與我一同進來看看如何?”

    這話一出,百里晗就看著墨沉舟有些發怔,半晌後哼了一聲,仰著頭越過墨沉舟,嘴裡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是我非要跟著你!”

    若果不是知道端木錦如今對女修十分戒備,墨沉舟一定以為這是端木錦在哪裡留下的子嗣。這種鼻孔朝天,拿眼角看人的樣子,是多麼的眼熟啊!墨沉舟撇了撇嘴,就跟在百里晗的身後進入這件店鋪。

    兩名紅衣如火的美貌男女站在房間的中央,分外引人矚目。墨沉舟只覺得房中吵雜的聲音都是一頓,無數的目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就面上一冷,眼含冷意地看了四周一圈,那目光中的森然使得在場之人都是渾身一涼,心知這二人不好惹,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角落中,卻有一名極為美麗的青年女子饒有興趣地看了墨沉舟一眼,見墨沉舟的目光轉來,也不避讓,而是含笑對著她點了點頭。墨沉舟見是一名女修,便一怔之後,微微頷首。

    之後就有一名掌櫃匆匆趕來,視線隱蔽地在二人的身上掠過,見到竟有淩雲宗和簌玉閣的標記,便面上現出十二分的殷勤來,忙著將二人招呼到二樓的貴賓室中。

    墨沉舟只見這個貴賓室雖然並不很大,然而裝飾的極為精美,四周鑲嵌著上好的靈石,推動著一個靈陣,將房中的靈氣抬到了一個高度,才在此間呆了一會兒,就感到分外舒適。而她面前的碧玉桌上,擺著兩盞三階靈茶,和一盤高階靈果。只這些的價值,就已經極高。

    墨沉舟為著設計這般之人感到驚訝。這般盛情之下,便是不想買東西,卻也不好意思什麼都不買了吧,不然豈不是讓人笑話。她心中也覺得那掌櫃有些魄力。

    淩雲宗與簌玉閣的修士多了去了,可不是每個都有錢的。若是墨沉舟與百里晗真的只是兩個面上光鮮的窮鬼,那這掌櫃就賠的大了去了。

    這般想著,就見那掌櫃去而複返,將兩枚玉瞳簡恭恭敬敬地交在二人的手上。墨沉舟心中微動,將靈力注入手中的玉瞳簡,就見半空浮現出一件如意的虛影,旁邊是幾行小字,將這如意的功用和品階詳細地注明,而在最下方,便標記了一個價格。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那價格上,眼角就是一抽。心道果然這價錢,也是“貴”賓的待遇!這般昂貴,真是想要將她當肥羊宰!然而見到身旁百里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便也勉強控制住眼角的抽搐,心中暗暗想到,怨不得這修真界中的修士喜歡殺人奪寶,卻還是做那無本的買賣,比較划算。

    腹誹了一陣,墨沉舟就繼續看了下去,就見這其中不僅有法寶靈丹,竟然還有些功法之類。墨沉舟心中就是一動,隨意選了幾件材料,便在那掌櫃微微放光的目光中將玉瞳簡放回桌上,笑道,“你們這家倒是很全,我也不耐煩一個一個地看了。”她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問道,“你們這裡可有雷系的法寶材料?”

    她如今正想修煉一種雷系的神通,需要雷系法寶的輔助。然而雷系的寶物十分罕有,她求唐天風幫忙找了很久都沒有,如今見這家店鋪規模極大,就打斷碰碰運氣。

    卻見那掌櫃面上露出幾分為難,“這位前輩,這雷系法寶十分罕見,小店也沒有,不過……”見墨沉舟面露失望之色,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店的主家仙靈閣後日有一場拍賣大會,前輩倒可以前去看看。”說完,將二件二品的靈金製成的請帖分給墨沉舟和端木錦。

    左右無事,墨沉舟便信手接了,準備去開開眼界。卻沒有看到身旁的百里晗,偏著頭看著她失望的神色,好半晌,輕輕地哼了一聲。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29 PM

第73章 羅剎

    得了一個消息,墨沉舟就將那掌櫃的請帖收起。又將自己選中的東西與那掌櫃結了款。見百里晗對這裡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便站起身,準備去別處看看。卻突然聽到樓下一陣嘈雜,還有男子的大罵聲傳來。墨沉舟好奇地走出門,往著樓下看去。

    就見樓下的大廳之中,桌椅被碰得亂七八糟,一名彪形大漢趴在地上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叫駡著。而他的前方,一名持扇的高挑身影正斜靠在櫃檯上。

    墨沉舟看不到那人的臉,卻聽到那人懶洋洋地說道,“怎麼,你還不服?敢在我的店裡調戲女子,膽子也真夠大的。快點滾吧!不然惹急了我,叫你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他的身側,正站著一名極為美麗的女子。正是方才對著墨沉舟和善點頭的女子。此時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美麗笑容,雙眸波光瀲灩地看著那大漢掙扎。

    墨沉舟就見那大漢似乎受傷極重,然而望向那兩人的眼神充滿怨毒,吐出一口血後罵道,“好小子!敢打你大爺我!還有你這小賤人,也給我等著!等我回去稟告我家師尊,叫你這破店再也開不成!至於你們兩個,到時跪在爺爺面前,給爺爺舔鞋!”

    卻聽得那青年嗤笑一聲,手中的摺扇一陣搖動,好半天才抻著聲音道,“既然如此,我便等著你!你不是就長山門的麼!我倒要看看,你們長山門,誰敢來我這裡放肆!”

    然而他身旁的女子聞聽此言,面上卻露出一絲憂容來,對著這青年微微一福,低聲道,“這位道友方才願意出手相救,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如何怎還能牽連他人?”

    說完這話,便疾步行到那大漢的面前,輕聲道,“這位道友,我願意和道友一起走,請道友放過這間店鋪。”

    那大漢正爬不起來,聞聽這話,卻是一時怔住了。再看著這女修美麗的面容發了一會呆,好一會兒露出一個淫/笑來,舔了舔嘴唇喜道,“好!好!好!既然你這樣求我,放過他們也就罷了!”說完握住這女修伸來的纖手勉強站起,大半個身子壓在這女修的身上,嗅了嗅她的長髮,大笑道,“我們這就走罷!”

    我勒個去的!

    墨沉舟背後的戮血劍都拔到一半了,卻是釘在那裡再也抽不出來。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那女修馱著那大漢走了出去,對著自己的方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急忙穩住身旁百里晗的身形,“不用你插手!”

    百里晗卻是大怒,看著墨沉舟的目光透著一股失望,一時聲音變冷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這種見死不救之人!”說罷看也不看墨沉舟一眼,就要越過她追出去。

    墨沉舟一把在百里晗的身後扯住他,無奈地說道,“那人死定了!你若是出去,壞了那女人的好事兒,別怪她拿你開刀!”

    百里晗的身子一頓,轉頭驚訝道,“你說什麼?”又懷疑道,“喂!你不會是害怕了,故意來騙我吧?”

    墨沉舟撇嘴,“在我淩雲宗門前,長山門算老幾!我會怕他?”她哼笑一聲,向著那手持摺扇的青年的方向翹了翹下巴,“你看那人,若不是看出了什麼,怎麼可能就這樣方那兩人離開?”

    百里晗一看,這才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偏頭看她,“你究竟看出什麼來了?”

    墨沉舟望著那女修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又一想到當日端木錦所說,心中就是一動。嘴上仍然開口道,“那女修手指間現出一抹赤紅,我離著這麼遠都聞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八成是一種劇毒。那人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聽到她對百里晗說的話,那持扇的青年霍地轉過身來。墨沉舟就見到一張懶散到極致的臉。這張臉容貌只是普通,然而雙目開合之間隱透精光,竟是一名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

    那男修見到墨沉舟的面容也是一怔,卻還是懶洋洋靠在櫃檯上地對著墨沉舟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今日真是貴客臨門!見過墨道友!”

    “你認得我?”墨沉舟雙眼一眯,心中反復思考這人在什麼地方見過,卻絲毫沒有頭緒。

    那青年卻是哼笑一聲,挑眉道,“在下天州越氏越滄海!我族越天海受到墨道友關照侍候三清道祖去了,怎能不讓我念念不忘道友的大恩大德?”

    這般一聽,墨沉舟就冷笑了一聲,面上微寒,“既然是天州越氏,我還沒有找上門,你倒敢來找我?!當日是非,想必你也應該知道!越天海膽敢窺伺我,心懷不軌,自為其取死之道!怎麼,道友如今,是想為他報仇?”

    那越滄海卻嗤笑了一聲,滿面譏諷,“那越天海雖說不過是個旁系,卻還是我越氏子弟。聽聞當日墨道友明知他自報家門出身越氏,卻還未手下留情,這般不將我越氏放在眼中,若有時間,在下必要向道友請教請教!”

    “那我便等著!我倒要看看,越氏要怎麼向我討教!”墨沉舟從不是膽怯之人,便冷笑一聲,然後也不再與這人多說,而是與百里晗一同離開這間店鋪。

    等到離開老遠,見百里晗欲言又止,墨沉舟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說話。百里晗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喂!你既然得罪了這人,那過幾天的拍賣會還去不去?”

    墨沉舟卻是詫異極了,問道,“為什麼不去?”

    “你不是……”

    “我和越氏有仇,便不能買他家的東西?這是誰家的道理?”墨沉舟滿不在乎地一笑,一邊東張西望,尋看感興趣的店鋪,口中說道,“難道我拿出的不是靈石?再說又是拍賣,大庭廣眾的難道他偏不賣我?瘋了吧!”

    說著就腳下不停往前走。那百里晗腳下頓了頓,嘴裡狠狠地哼了一聲,追了上去。

    卻不知方才的店鋪中也上演了相似的一場對話。

    就見那掌櫃瑟縮地走到那沉思中的青年面前,哆嗦道,“閣主,小人之前並不知道這女修就是淩雲宗的墨沉舟,竟然沒將她轟出去,還給了她兩張拍賣會的請帖,這,這可如何是好?”

    “嗯?”那越滄海被打斷思考,聽了半晌,方痛心疾首道,“老方啊老方,你叫我說你什麼好?”他見掌櫃請罪,繼續道,“我早就對你說過,咱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有錢就行。難道就因為和我們有仇,就不賺他們的靈石了?!那我們怎麼賺錢?不過是個越天海,死了也就死了,你再把肥羊放走,我們豈不虧死!”

    說完越滄海哼笑了兩聲,齜了齜雪白的牙齒,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就是這樣,所以在所有的店裡業績最差!再告訴你一遍,來了咱們的店裡,就要讓他掏出錢來!哪怕他殺了你爹呢!只要還在這個門裡,你就給我當祖宗侍候著!”又偏了偏頭,搖了幾下摺扇,慢吞吞地繼續說道,“至於出了店門,要殺要剮,就且看你的手段了!”

    “那……”那掌櫃遲疑地向墨沉舟的方向看去,就見越滄海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含糊著說道,“旁系這幾年,也有些鬧得過了!我正想法子要收拾收拾他們呢,沒想到他們竟然自己撞上了墨沉舟這塊鐵板!這墨沉舟出身墨氏,你也知道百幽獄中那些墨家的瘋子,若是知道旁系惹了他們的族人,到時可有熱鬧瞧了。”他沖著一臉佩服地看著自己的掌櫃擠了擠眼睛,笑了一聲,“該怎麼幹,這次不用我來教你了吧。”

    見那掌櫃的得了他的話眼睛突然一亮,歡快地跑走,他才咂了咂嘴,歎了一聲,“可惜可惜!這傢伙人倒是忠心,就是腦子不太夠用。”

    又刷地將摺扇攏起,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血修羅、羅剎仙!一天之內,叫我遇上兩個,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這次莽山之行,卻是有趣了!”

    而另一方面,墨沉舟卻是很感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在百里晗微微發白的臉色中感興趣的笑了起來,對著那坐在一具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屍體前的美麗女修微一拱手,道,“淩雲宗墨沉舟,見過道友。”

    而那女修也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埃,溫聲笑道,“散修周婉,見過墨道友。”說完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調皮的笑容,“不過大家,更多的叫我羅剎仙。”

    “你就是羅剎仙?!”百里晗突然跳起,指著周婉叫道,滿眼的不敢相信。

    “這位道友不相信?”周婉溫聲笑道。

    “我,我以為……”百里晗卻是吞吞吐吐,有些不好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周婉卻是釋然一笑,柔聲問道,“誰說羅剎仙,就要滿面猙獰,兇神惡煞呢?”她看了一眼正微微嗅著空中氣味,無暇顧及兩人的墨沉舟一眼,“捂嘴一笑。便是血修羅,不也是貌美無雙,世所罕見麼?”

    “絕靈草,腐心花……”墨沉舟卻在此時突然開口笑道,“道友這丹毒倒是奇妙。不過,”她頓了頓。臉上帶出一絲怪異的笑意,“若是再加上一劑月下露,只怕效果更加好。”

    “咦?”周婉一怔,接著撫著下巴沉思著,“會麼?”

    “當然!”墨沉舟一口答道,“月下露天生帶著陰涼之氣,與腐心花融合,再合適不過!我可是親自試驗過的!”整個鼎天峰都對丹毒毫無興趣,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比較內行之人,當然要討論一番。

    周婉沉思了片刻,便又與墨沉舟就靈草的藥性討論起來。只見一具屍體旁,兩名美麗的女子一臉歡快地討論著如何下毒,下毒後會有什麼效果,竟然透出一份詭異的恐怖感。

    百里晗看著眼前的一幕,卻是臉色慘白,突然跺了跺腳跑開了,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卻不見在他跑走後,那兩名女子全都停了下來,望向他離去的方向臉色冷淡。

    好半天,才聽到周婉微微笑道,“卻是我的不是,一時興起,竟將道友的愛慕者嚇走了。”

    “這算什麼愛慕者。”墨沉舟卻是微微一曬,淡淡道,“不過是當年被我擊敗,就心裡有了些印象罷了。那日若不是我,也會是旁人!而且,”她的臉色有些漠然,“他從來不曾瞭解過我。他所愛慕的,一直以來就只是他腦海中臆想出的完美女子,卻從來都不是我墨沉舟!”

    要她相信只見過幾面就能對她愛慕如斯的人,簡直是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而周婉,卻是看著墨沉舟此時面上的冷漠,突然露出一個婉約到了極致的美麗笑容。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30 PM

第74章 拍賣

    墨沉舟與周婉卻是相遇甚歡,言談之中,竟然覺得彼此興趣極為相投。得知她此時與自家師尊住在一起,而她那位大名鼎鼎的師尊最是厭煩人多,又一想到既然這周婉也會進入莽山遺跡,便和她約定到時再見,便看著周婉將那大漢化成一股血水後,一個人返回了住處。

    百里晗卻是再也沒有來找她,墨沉舟卻也不以為意,反而因第二天秦臻仍然未回而微微皺眉。又想到他如今也是半步金丹,又有冰凰相助,等閒不會有什麼危險,便也不再在意,只在房中閉關,穩定境界。

    這一日,就聽有人拍門,墨沉舟睜眼下床,就見房門之外站著陳天罡一干人等。見她出來,魏昭就笑道,“師妹可真是勤奮,這幾天都沒見你露出頭來過。今天可要和我們一起出來逛逛吧?”

    想到今日那仙靈閣正好有一場拍賣會,墨沉舟就挑眉笑道,“聽說今日有個拍賣會,師妹正好有請帖,幾位師兄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話音一落,幾人俱是笑了起來,陳天罡笑道,“師妹卻是和我們想到一處去了。”他取出幾分請帖來晃了晃,“那仙靈閣給我們淩雲宗送來了不少,沈長老他們沒有什麼興趣,便分給了我們,既然師妹也有,就一起去看看眼界如何?”

    這般說,眾人都有些興奮。雖然平日裡也常有稀罕的寶物,然而卻遠遠不如在拍賣會中有那種熱烈的氣氛。幾人說說笑笑地來到一處占地極大的建築前,就見有不少的修士執著請帖進入其中。

    墨沉舟手中的是普通的散座,然而陳天罡的卻是仙靈閣特意為淩雲宗準備的一個包廂,眾人嘻嘻哈哈地進入包廂,看著那些面容美麗,態度溫順的練氣期女修送上靈茶靈果後退了出去,墨沉舟看著面前一個巴掌大的晶牌頗有興趣。

    這晶牌晶瑩剔透,下方刻著一個小小的數字,顯然是這包廂的序號。而光滑透亮的牌面上,卻是帶著一個微微的凸起。墨沉舟試著用靈力在牌面上劃下幾個數字,然後那凸起就微微地亮了起來,顯然是一旦拍下,就是這個包廂的出價。

    這種東西墨沉舟卻是第一次見,然而卻並不是太感興趣,便站在包廂的前方向下看去,就見下方正做著不少修士,都在看著手中的一個冊子。墨沉舟心中一動,轉頭往桌上看去,果然見到桌上放著幾本精緻的冊子。她翻開粗略一看,就見其上第一頁就是一枚六品妖丹,心中就對這天州越氏的規模心中有數。

    果然再往後看去,就是高階的靈獸之類,卻是大部分都出自百幽獄,墨沉舟有自家老祖的饋贈不以為然,然而其他修士卻對這些百幽獄的珍奇極有興趣。墨沉舟跳過這些東西繼續往下看,就見過了幾樣普通的東西之後,冊中便開始出現一些功法,丹方,雖然功法墨沉舟都沒有什麼興趣,然而那名叫冥靈丹的丹方卻令她目光一頓。

    這冥靈丹是一種七品靈丹,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夠在修士爭鬥中強行逆轉真元,短時間內提升一個小境界。只是這種丹藥有很大的後遺症,會在修士服用之後的一個月內,都動彈不得,而且與壽元有損。因此除非是搏命廝殺,一般人很少會服用這種靈丹。

    又因為冥靈丹品階太高,據說需要的靈草又大多稀少難尋,因此修真界中很少有人能夠煉製。為數不多的幾枚,也是在很久之前流傳下來的。

    只是這種靈丹雖然隱患極大,卻很受修士的歡迎。只因為在生死搏殺中,能夠突然提升境界,幾乎頃刻間就可以分出勝負,便是有些妨礙,然而最重要的命卻是保住了,無論如何都是划算的。

    暗暗將這丹方記下,墨沉舟在繼續往下翻去,見其上竟然還有幾種五六階的靈丹,都是要價不菲,就有些意動。她如今也能夠煉製這些靈丹,只是想要換成靈石卻需要找一個規模大,又信譽好,可以長久合作的商鋪。還有她一直念念不忘,卻沒有來得及煉製的駐顏丹,她還想著將駐顏丹無比要賣進每個愛美的女修的手中呢。

    這仙靈閣倒是挺合適,可惜卻是與自己有仇。墨沉舟可惜地心中一歎,頗為後悔。那日,若是將那越天海暗地裡做掉就好了,不然看那越滄海的樣子,倒是能夠合作一番。

    又在肚子裡詛咒了一遍那倒楣催的越天海,墨沉舟打起精神往下看去,就見下面的那些倒是有些在修真界罕見的東西,然而當日墨家老祖給她的那枚儲物戒中,除了百幽獄中的珍奇,這類東西也有不少。然而看著這些同門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墨沉舟想了想,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正在這時,就聽到那臺上走上來一名築基期的老者,向著四方拱了拱手後,便紅光滿面道,“感謝各位道友前來捧場,時間緊張,在下也不多說了,下面請看第一件拍賣品!”

    說罷一揮手,墨沉舟就見一名練氣期的美貌女修拖著一個圓盤走上前來,一枚翻滾著無法壓抑的靈力的妖丹在其上發出微微的光芒。

    六階妖獸,這相當於金丹後期的修為了,在場的修士初時發出一陣嗡嗡聲,後來就開始爭相競價。墨沉舟眼見這妖丹被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以一千五百枚中品靈石歡天喜地地收走,想到這妖丹在百幽獄到處都能獵到,不僅為越氏這一本萬利的買賣感到心中極為嫉妒。心中又有些好奇。

    墨氏一族也駐守在百幽獄中,按理說這般的東西應該也有不少,而且那百幽獄中,那日聽墨家老祖的話音,卻是還有著其他的家族,卻除了越氏,再也沒有一個家族來做這類的生意,白白放過了這份財源。

    心中思考之時,臺上已經快速地拍賣走了幾份物品,而陳天罡幾人也各有所得。魏昭正抱著一柄銀白色的小斧笑得開心。一轉眼,一名練氣期女修就托著一枚玉簡上前,那老者喊道,“七品靈丹冥靈丹的丹方!低價七百枚中品靈石,現在開始拍賣!”

    一時間,剛剛還有些熱烈的氣氛一下子降了下來,場中半晌無聲,那老者就露出幾分尷尬。

    墨沉舟在心裡一笑。

    這是丹方,又不是靈丹。修真界中會煉丹的修士本來就不多,若是能達到七品煉丹師,更是鳳毛麟角,若是不能煉製,難道買回家供起來當傳家寶不成?還賣七百靈石,誰會買啊,又不是敗家子!

    隔了很長時間,眼見這丹方就要流拍,那老者眼中都帶著幾分失望之色後,墨沉舟方才在那晶牌上劃出了一個數位,這數位甫一在包廂上亮起,就見那老者眼睛霍地亮了,激動地大聲吼道,“七百五!十號包廂出價七百五十枚中品靈石!”終於保住了自己連續百場不流拍的記錄,這老者險些熱淚盈眶!

    下方的無數修士都齊齊地轉頭,往著墨沉舟的包廂看來,目光炯炯。似乎想透過那些屏障,好好地看看那個花大價錢買個廢品的敗家子。

    墨沉舟卻是喜滋滋地聽著那老者一錘定價。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女修將這丹方送入房中,在墨沉舟將一個裝滿了靈石的儲物袋扔給她後,將玉簡奉到她的眼前,在墨沉舟檢查無誤後方才退了出去。

    這幾人是知道墨沉舟煉丹師身份的,也不以為意。

    接下來的物品墨沉舟完全沒有興趣,只是因為眾人看得興致勃勃,便也跟著湊趣。看得要打哈欠的時候,卻突然見到有一名修士跑到台前,對著那老者耳邊竊竊私語了片刻,就見那老者面上露出幾分詫異,有些不敢相信似地回頭看了看那人,見那人對著他點了點頭,便面露喜色地對著在場的修士道,“各位!本次拍賣會特別拍賣一物,希望各位喜歡。”

    說著,就見一人托著一件法寶走上前來。

    墨沉舟霍地站起,眼神微動。

    這件法寶,四周泛著紫色的細微雷電之力,隱隱有毀滅之力,竟然是一件稀罕的雷系法寶。

    卻見得場中修士有不少人都神情激動,望著那法寶的眼神中都帶著炙熱。

    等到那老者開始宣佈競價,一時間場中出價聲絡繹不絕,墨沉舟並不出價,而是繼續等著。果然她身側的幾個包廂也都寂然無聲。等到這樓下的競價提高到四千枚中品靈石,墨沉舟的臉色就有些陰晴不定。

    除了有些稀罕,這法寶的品階並不高,如今的價格已經超出許多。如今下方的價格定在了四千不動,墨沉舟咬了咬牙,還是報了一個四千五百枚。這個價格一處,場中就是一片寂靜。眼見無人繼續,墨沉舟面上露出一個笑意,心裡松了一口氣。

    眼見那老者就要落錘,卻突然一個包廂上方亮了起來,那老者見了,大喝一聲,“五千枚中品靈石!”

    墨沉舟臉色一變,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價格提高到五千一百枚,然而那包廂卻似乎要與她作對一般,將價格提到了五千五百枚。其實更多的靈石墨沉舟不是沒有,然而買這法寶卻並不合算,只因那神通最初的時候,輔助修煉的雷系法寶威力越大越好。她反復猶豫半晌,卻還是放棄了。

    待得拍賣會結束,眾人出來,卻迎面見到百里晗和一眾簌玉閣的弟子從那方才與墨沉舟競價的包廂出來。那百里晗看到墨沉舟所在的位置臉色一變,面色忽青忽白,突然撇下同門在淩雲宗眾弟子戒備的目光中上前幾步,將一件東西狠狠摔進她的懷裡,然後眼眶一紅,轉身就跑。

    及到百里晗跑遠,心中微微詫異的墨沉舟才往自己的懷裡看去。

    就見那件雷系的法寶,正在她的懷裡微微發出光亮。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12:32 PM

第75章 丹比

    莽山此處,連綿數百萬裡。仿佛一條巨龍臥于修真界的南側。其間皆是生長了數千數萬年的茂盛莽林,靈氣充裕,時不時還可以看見各色的靈光沖天而起。可以說是一處令人心生嚮往的寶庫。可以說,比起天目山,不知要強了多少。

    然而就是這樣的寶地,卻很少有修士敢於進入其中。

    傳說在數萬年前的諸仙大戰之中,此處曾經是一處極為重要的戰場。有無數修士、靈獸在此爭鬥,隕落,而屍骨,就落入這莽山之中。

    數萬年過去,曾有想要冒險一試的修士妄圖進入此山,卻在邊緣出就被可怕的,那些戰死修士歷經萬載化成的怨氣與屍氣侵入身體,最後身殞道消。而莽山最令人驚懼的,卻是這裡處處都仿佛帶著天然的迷陣,稍有不慎,就會在此間失落。

    可是也有運氣極好的修士,因緣巧合之下在此撿到過散落的法寶之類,萬載之前的修真界要比如今強盛了許多,那些法寶,雖然歷經萬年,然而在莽山中充沛的靈氣滋養中,竟也有大半的靈氣未失。不說旁的,端木錦與墨沉舟共同參悟過的《巳毋丹經》就是出自莽山一處山谷之中。而墨沉舟能這樣快的進階六品煉丹師,除了她自己本身卻是於煉丹一途頗有天賦,這《巳毋丹經》卻也功不可沒。

    然而就算是淩雲宗,也只敢在莽山的週邊搜尋。

    再往裡行去不遠,眾人的視線就被濃濃的霧氣占滿。便是使用神識,竟也不能如在別的地方那般如臂助使,能夠穿過這片濃霧十裡之外,在高階修士中,都算是神識強大的了。而這片濃霧,竟將莽山的四周團團圍住。

    諸宗修士,如今就是聚攏在一處山谷,望著不遠處的濃霧竊竊私語。

    而天極宗的修士,這次卻是走了大運。

    那位金丹修士被仇人追殺,攜著自己的弟子倉皇而逃,竟是一不小心誤入此間,眼見仇敵將近,懷著必死之心闖入濃霧之中,卻是寧願死在這莽山之中,也不願仇敵快意。然而機緣巧合之下,方行了幾步就眼前景物大變,竟是一處極為廣大的遺址,那位金丹修士瞬間便爆體身殞,然而那些弟子,卻是有幾人安然地存活了下來。並且在那仇敵怏怏離去後,將遺址中的靈草採摘了一些回轉宗門稟告。

    只是這運氣卻讓那天極宗掌教心裡發苦。

    這運道實在太好,然而一旦不慎,恐就是傾門之禍。一旦事情暴露,且不說那些覬覦天極宗的敵對宗門,便是連對天極宗時有庇護的三宗都會有別的想法。

    這人倒也是有決斷之人,立時就向三宗上稟,就這處極大的好處與諸宗分享。

    而此時,卻正是比試煉丹的時候。

    墨沉舟默默站在場中,面前擺放著所要用到的各類靈草。她的身周,還有數人站立,而不遠處的一處臨時建起的高臺上,諸宗此次帶隊的高階修士高坐其上,面帶笑容,然而卻不難從幾名城府不深的修士面上,看出一些緊張之色。

    那天極宗一經發現此處遺址,便是立時封鎖了莽山,再也不許任何人進入。而若是能夠進入此處比之其他宗門提前半日,傻子都知道這其中蘊含的巨大價值。雖說不至於使宗門一夜之間改頭換面,然而卻是于宗門之後的數百年發展都會有益。至少門下弟子的修煉資源,就會大大提升。

    而這其中,除了已然知曉墨沉舟進階六品煉丹師,從而毫無憂心的沈謙與端木錦,就屬靖元宗的孫長空最為輕鬆。靖元宗對煉丹簡直是一竅不通,連個上場的人選都找不著,反正與自己無關,他也一臉的寫意。

    一眼見到墨沉舟站在場上,孫長空眼睛就是一亮。往靖元宗弟子聚集的地方看去,就見連續幾天都沒有回來的自家愛徒仍是不見蹤影,心中惋惜一下,就興致勃勃地湊上前來,問道,“這次比試,咱們沉舟可有把握?”他雖知墨沉舟於煉丹一途頗有建樹,然而場中這些築基弟子無一不是精英,便有些放心不下。

    話說,這可是他家弟子的媳婦兒!

    聽到他這話出口,沈謙眼睛一抽,懶得理會這廝,便只淡淡點了點頭。

    然而端木錦卻是神情不快,在一旁吹鬍子瞪眼,顯然看這自來熟的傢伙極不順眼。

    他的得意弟子,這人在邊上咱們咱們的亂叫什麼?!

    嘴裡哼了一聲,端木錦撇過頭去,卻是不理孫長空。孫長空與沈謙相交數百年,卻是知道他這位“大名鼎鼎”的師弟是什麼德行的,便也不以為意,繼續興沖沖問道,“幾品了?”

    沈謙是實在不願理睬這人了,每次他一看到這廝將墨沉舟劃到自家範圍的樣子就恨不得給他一劍!忍了忍,見四周也有人在豎著耳朵偷聽,他嘴角一抽,還是在孫長空看得見的地方隱蔽地比了一個“六”的字樣。

    見此,孫長空的第一反應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丹道最為深奧,六品煉丹師在修真界,已經能夠橫著走了。便是那些金丹元嬰期修士,能夠達到六品的又有多少?而這墨沉舟才多大,修為也才築基,就能夠達到六品,這簡直都不能按天才來概述了。

    這一刻,孫長空卻是默默地在心中雙手合十,只覺得天道開眼,實在待靖元宗不薄,竟將這般絕頂天才送入他靖元宗的門下。

    看來當初暗地裡出手,將自家弟子送入離那墨沉舟不遠的地方真是作對了!十年的單獨相處,日夜相對,便那墨沉舟的心是石頭做的,也能捂熱了。而這其間結下的情誼,光是想一想,就能讓孫長空笑出聲來。這年頭兒,有什麼都不如有個好弟子!

    一時之間,他竟是神采飛揚不已。

    沈謙閉著眼睛都知道這人在想些什麼,手指在劍柄上彈跳了幾下,還是勉強收了回去,卻見那天極宗的掌教對他投來詢問的視線,便微微頷首,示意可以開始。這諸宗之中,唯有身為化神修士的沈謙與孫長空修為最高,那天極宗掌教見沈謙頷首,孫長空在竊笑,便一點頭,往場中的築基修士們喝道,“比試開始。”

    一瞬間,場中突然升起了十幾個造型各異的丹爐,轟的一聲變大,在眾人上方旋轉。而四周,也驟然溫度升高,各色的火焰在丹爐中升騰而起。

    墨沉舟一手將墨凰鼎拋出,就見其中紫陽真火大作,因其品階很高,竟是將周圍幾簇低階的靈火壓制的一黯。她卻是不理那些向著自己望來的驚異目光,略一思索,就將眼前的靈草往著丹爐中一指,那些靈草便按著次序落入丹爐之中。

    等到這些靈草隱入墨凰鼎,墨沉舟將爐蓋一合,在丹爐突然急速旋轉的同時,盤腿坐下,手中掐著一個個的靈訣,就有數道靈光脫手而出,落入丹爐之中。

    不管其他,就是這手煉丹手訣,就令眾人側目。

    這是墨沉舟在虛天鐲中四百年方才專研出來的手訣,融合了虛天鐲中數種煉丹手訣,頗有新奇獨到之處,而其中蘊含的某種隱合天道軌跡的感覺,竟讓眾人心中都唯有觸動。

    墨沉舟卻是不管這些,感覺到路中的靈草已經慢慢化為一體,靈力開始融合,心中就是一松。煉丹之時就屬這靈草融合的過程最為複雜,一有不慎,就是整爐俱廢,只要過了這個關口,卻是在成丹時把握好出丹的時機,就可大功告成。

    她這一次,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

    這一次墨沉舟煉製的,卻是一種名為羅浮丹的六品靈丹。羅浮丹一經服用,就可以使元嬰之下修士在半個時辰之內靈氣不絕,在鬥法之時,卻是勝敗的關鍵。只是這羅浮丹說是六品,然而卻因為極難煉製,便是連更高階的煉丹師都沒有什麼信心能夠必定煉成。

    當日沈謙,是力主命她煉製羅浮丹的。薛通曾經提出想讓她煉製低階一些的丹藥,只稍稍蓋過那諸宗的弟子便可,以防木摧于林,恐使墨沉舟中途夭折。反而沈謙卻不以為然。

    墨沉舟之名,如今早已名傳諸宗。想要她命的,不是一個兩個,難道再多出些聲名,諸宗對她就不再忌憚了不成?反正已經是這般結果,卻為何還要藏拙?他沈謙反倒是要諸宗瞧瞧,淩雲宗宗門鼎盛,便是一個弟子,也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

    墨沉舟深以為然。

    她踏上仙途,本就圖的一個痛快,不然長生又有何趣?若是要做幾百年的縮頭烏龜才能出頭,也不是令人恥笑?這樣的長生,她卻是寧可不要!

    場中眾人,此時都已經完成了布藥這一步,卻是有數人丹爐炸開,便臉色蒼白地退去。而剩下眾人卻是撇到墨沉舟已經完成了融丹這一步,目中都顯出警惕之色。

    墨沉舟此時,卻見得遠方的莽林之中,幾道流光向著這方而來。打頭的一人一身氣息冰冷寒洌,雖然面容俊美,然而那眼中的冷寂卻讓人心生寒意。正是數年不見的秦臻。墨沉舟就見到他落于孫長空的身側,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站到孫長空的身後向著自己看來,觸碰到墨沉舟的視線,便對著她微微點頭,眼中現出一絲不容察覺的溫和。

    這些年,不是墨沉舟閉關,就是秦臻歷練,自那秘境之後,竟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然而甫一再見,墨沉舟還是能感覺到說不出的默契,便對著秦臻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正待這時,就聽的頭上墨凰鼎發出一道轟鳴,墨沉舟神色一凝,向頭上連掐數道靈訣,渾身靈氣如潮水一般順著她的手往墨凰鼎中湧去,直到墨沉舟臉色發白,方才聞到空氣中傳來一抹沁人心脾的幽香,直令在場眾人精神一振。

    墨沉舟這才收手,又見墨凰鼎又在半空微微輕響數息,之後鼎中的紫陽真火滿滿黯淡下來,丹爐一轉,迅速縮小,隨即落入墨沉舟的掌中。墨沉舟打開爐蓋一看,就見其中滾動著六枚雪白的靈丹,透著一股令人神魂一醒的靈氣。

    墨沉舟手一撫,將這六枚羅浮丹收入丹瓶之中,將其交到高臺之上。眾修士一一驗過之後,就見簌玉閣的一位元嬰修士微微歎了一聲,眼中不無嫉妒地看向面露淡然笑意的沈謙,道,“確是六品靈丹,沈道友,貴宗運道真是極好。這一次,卻是你宗贏了!”

    “都是各位道友謙虛罷了!”沈謙微微一笑,正要謙虛幾句,卻聽得身旁突地傳來一聲大笑。

    而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笑得止不住的孫長空身上,眼神詫異。

    這淩雲宗出了個天才修士,卻是這靖元宗如此興奮作甚?!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46 PM

第76章 劍意

    孫長空紅光滿面地笑了半晌,卻在眼角的余光看到諸宗同坐於高臺之上的人中,頗有不少人將目光頻頻投向場下的墨沉舟,那眼中的覬覦令他分外熟悉,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覺出幾分危機來。心中就對沈謙腹誹了幾句。

    他家的沉舟優秀,自己知道就完了。何必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惹眼?這下好了,竟馬上要引來不知多少的狼,也不知道自家弟子抗不抗的住。

    沈謙這人,竟不知曉悶聲發大財的道理不成?

    心中一忖,孫長空就將在身後默默而立的秦臻一把拉了出來,將之往台下墨沉舟的方向一推,口中笑道,“你這丫頭,真是好生懶惰。莫不是臻兒哪裡惹了你生氣?竟也不來靖元宗看看。若是真有委屈,你就來告訴我,我來給你做主!”言語中帶著含含糊糊的意味,卻令得諸宗之人看向墨沉舟與秦臻的目光都帶了幾分複雜。

    這淩雲宗的墨沉舟,看著不大就有築基後期的修為,而且在築基期便一再斬殺金丹修士,頗有凶名。然而這般卻不能令諸宗側目。諸宗之中,哪一個沒有善於殺伐的修士呢?然而這墨沉舟的煉丹術,卻令得眾人趨之若鶩。

    煉丹一途極為艱難,諸宗雖然也下力氣耗費資源培養有煉丹天賦的弟子,然而真的能又建樹的卻是極少。這一次,卻有一名煉丹奇才橫空出世,小小年紀就是六品煉丹師,如此天賦,焉知他日不是另一位九品煉丹師?

    一想到這,諸人就心思浮動,看向墨沉舟的目光就多了幾分炙熱。

    若是能夠得到這位煉丹奇才,不說能令宗門越過天下三宗,然而在其他宗門之中傲視群倫還是能夠做到的。再說,哪一宗沒有幾個形容出眾的弟子呢?只要能與她結為道侶,就能給宗門帶來幾百年的興盛。哪怕對此女沒有什麼感情呢,成婚之後,大事已成,到時門內弟子再納喜愛的女修做侍妾好了,又全不耽誤。雖說這墨沉舟極為兇橫,卻也還沒到會因為這點小事殺了自己道侶的地步罷?!

    那臺上眾人的目光使得墨沉舟心頭生厭,她頭腦聰慧,哪裡不知那些人在想些什麼,又見到孫長空也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這裡,而秦臻的眼中頗透著隱約的無奈之色,心中就察覺了幾分。心中卻有些好笑。

    她與秦臻,俱是一心向道之人,於情愛一途全沒有半分興趣。這也是這二人能夠相互放心,傾心相交的原因。然而如今這修真界的世事,卻令得二人都有幾分無奈。墨沉舟又想到宗門內賀清平的餿主意,就感到幾分頭疼。

    然而此刻,還是對著行到自己面前的秦臻露出一絲笑意,微笑道,“師兄怎麼才回來,我都等了你幾天了。”

    見這幾日待人並不熱絡的墨沉舟對著秦臻微笑,臺上眾人俱是看向含笑的孫長空,果見他面上幾分得意,心中就暗暗咒駡這人無恥,仗著與沈謙交好,竟是先下手為強。

    而那簌玉閣的元嬰修士卻是微微一怔之後,皺眉看向百里晗的方向。這十幾年,墨沉舟這個名字在百里晗的口中出現過不下百遍,而前幾日,他還見他偷偷與墨沉舟出行。只是這幾日不知為何,這弟子竟是絕口不提墨沉舟,如今見了墨沉舟與秦臻頗為親近,卻是沒有半分怒色。雖有些怔忡,然而雙目清明,氣息沉穩,神色中還透著幾分釋然。

    秦臻卻是從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的,見墨沉舟待他如初,眼中閃過幾許溫和,緩緩搖頭後,將一個儲物袋遞到墨沉舟的面前。

    這一幕卻是太熟悉了。秘境中的十年間經常上演的。墨沉舟信手接過,輕車熟路地將儲物袋打開,果見裡面全是各色的靈草與材料,那些靈草的品階參差不齊,從一階到六階的都有,有的上面還帶著被銳物切割過的痕跡,不顧藥性地堆在一起,而這些靈草採集的時間,也各自不同。

    顯然這是不通此道的人的成果。她雖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為秦臻為她時刻用心至此感到心中一暖。

    墨沉舟毫不客氣地將這儲物袋中的東西全部收入儲物戒中,遲疑了片刻,又將十數個丹瓶裝入儲物袋,又將今日煉成的羅浮丹分了三枚,一股腦地塞回道秦臻的手上。

    這也是兩人之間做慣了的,秦臻也不以為意,將這些價值極高的靈丹收入懷中,就在臺上除了臉都要笑歪了的孫長空之外,俱是看著這一切嘴角抽搐的高階修士的目光之中,視線在墨沉舟身上一頓之後,便往著方才他的來處走去。

    墨沉舟這十幾年來,進益最大的就是面對秦臻時的這份辨色之術,見他眼神,就知曉他心中所想,心中卻是奇怪,便跟著秦臻走去。

    二人行得離那高臺頗有一些距離之後,卻是走到一處極高的岩石之上,墨沉舟就見那遠方滿眼墨綠之色,其間又有一些白色的霧氣,便側頭問道,“師兄想要我看什麼?”

    秦臻並不說話,而是面對著墨沉舟而立,將雙手伸到身前向墨沉舟向上攤開,默默地看著她。墨沉舟眉角一挑,就將雙手放入秦臻的掌中,兩人相互握緊,就感覺這二人之間氣息一變,靈力相互交融數息之後,竟是同時陡然提升了一個階位。

    這卻是淩雲宗的一種秘術,能將氣息互通的兩名修士的神識、修為暫時提升。然而因此術需要彼此之間的靈氣進入對方經脈,極為危險,一旦對方心懷叵測,輕則因那對方作祟的靈力經脈大亂成為廢人,重著有身殞道消之危。因此若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是絕對不會放心將自身生死交付與對方手中,安然施展此術的。

    這種秘術二人常在秘境中施展,以便探查敵情。如今墨沉舟就感覺到一抹神識升騰而起,附在秦臻的神識之上,在他的指引之下瞬間在空間中穿梭萬里,卻見得眼下墨綠之色急急向後退去,時而竄入雲層,又時而向下方俯衝,卻是極為痛快,竟將數日裡的一絲鬱氣盡皆消散。

    正待心中暢快之時,墨沉舟就見得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卻見那綿延不絕的山脈,竟在此處被攔腰截斷,那鬱鬱蔥蔥的莽林在兩側生長,卻在這斷口處的一裡之內,沒有半點綠意。而那帶著黑色的山石的斷口處,卻是平滑無比。

    一時之間,墨沉舟就感覺到一股浩浩蕩蕩,帶著無盡威勢與殺意的恐怖氣息直直地沖入她的神魂,頃刻之間竟令她感覺到神魂激蕩,有崩潰之兆。正待心中駭然之時,卻感覺到一股靈力傳來,正是關鍵時刻,身旁的秦臻向她渡了一些靈氣。

    神識微穩之後,墨沉舟方才往哪斷口處看去,就見那斷處不僅平滑無比,而且竟是將這整個山體都整齊的分成兩半。竟然是被劍意劈出的斷口。

    眼前的一劍之威,直令墨沉舟看得心神動搖。然而那凜然不絕的意念之力,卻讓墨沉舟捨不得離開此處,繼續參悟著這份帶著一股霸絕意念的劍意,過了許久,就感覺到靈台清明無比,有一絲頓悟在她的心中緩緩升起。

    這突如其來的頓悟她墨沉舟心中氣血翻滾,只覺得心胸之中更添一股豪情堅毅,那一瞬間湧動的霸道之氣,竟然令得她想將這天地都斬斷一般。而若不是如今只是神識在此,只怕她還要催動渾身靈力,試一試此時她參悟出的這一種憾世劍意!

    過了許久,墨沉舟方才平定下心情,繼續看著那道劍痕。

    這時她方才知曉,為何秦臻今日才出來,恐怕是見到這道劍痕,見獵心喜捨不得離開。又想到就算是這樣,這人都沒有忘記自己,心中就帶著一絲感念。

    此時她參悟出這劍意中的一小部分,氣息竟微微與那道驚天劍意融合了一些,卻是不再擔心為那劍意所傷,再細細觀察,卻陡然一驚,與秦臻在心裡交流了一瞬,卻得之秦臻此時,也有與自己一樣的疑惑。

    這股劍意,卻是與當日在秘境那處天元宗的空間中,那死去的天元宗修士背後的那處劍傷極為相似!

    想到這裡,墨沉舟就悚然動容。

    若是這劍意是同一人所出,那麼眼前的這道劍痕,豈不是萬載之前就被斬出。在修真界,再可怕的劍修斬出的劍意,也會在時光消逝的時間中慢慢消散。而眼前的劍意,若是歷經萬載還存有如此威勢,那麼當年的這一劍,又是多麼的可怕!

    說一句有滅世之威,也不為過!

    那麼當年的諸仙之戰,又會是如何的恢弘,因這一劍,墨沉舟就對萬年之前心生嚮往,只恨不能也有機緣參與其中。

    心中感歎一聲,見這道將山體斬斷的劍痕竟延伸盡十裡,心中微動,便順著這道劍勢的去意緩緩參悟,果然覺得心中那股悍然的意念更加堅韌,竟是有將這股劍意完全參透的趨勢。她的心中更是激動,更是捨不得放棄一寸地慢慢感悟著,卻在這劍痕最尾端的地方,感覺出一種奇異。

    她心中一動,便集中全部心神往著那一點專注而去,卻在自己的神識侵入那處之時,變故突生!

    在一旁為墨沉舟留意四周狀況的秦臻只覺得一股駭人的衝擊直入他的神魂,竟頃刻將他的神識擊散!他胸中一痛,再睜看眼,便已經回到巨石之上。而他對面的美貌女修,竟是身形顫抖,額角冷汗密集,然後陡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濺了秦臻一身。

    墨沉舟吐出一口血之後,卻是猛地捂住了雙眼,秦臻卻依舊看到有血液從她的眼角湧出,心中擔憂無比,試著去觸碰墨沉舟的面頰,卻被墨沉舟瞬間避開。

    臉色蒼白地讓開秦臻的手退到一旁,墨沉舟將幾顆靈丹塞入口中,心中卻還帶著莫名的驚懼。她所受的傷勢看著駭然,卻並不嚴重,也沒有傷到根基。因此感覺到情況好轉,將滿面的血水擦拭看見,她便對著憂慮地看著自己的秦臻微微一笑道,“師兄不要擔心,方才是我貪心,急於求成,太過急進方被那劍意所傷,並無大礙。”

    那劍意的厲害秦臻也是知道的,聞聽此言便眼神一松,施法將身上的血液消去,見此地已無它事,便用眼神向墨沉舟微微詢問。

    墨沉舟卻是淡淡一笑,道,“過不久就是淩雲宗進入遺跡的時候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秦臻微微頷首,與墨沉舟並肩往回走去,卻不見墨沉舟不著痕跡地回望了那道劍痕所在的方向一眼,心中帶著一絲不知從何說起的不安。

    或許,是錯覺吧……

    那一雙,她所看到的,巨大的眼睛……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48 PM

第77章 家賊

    二人馬上就要走回到人群之中時,就聽得遠處傳來一聲悅耳的鳴叫,一道冰藍色的流光迅捷無比地滑過空中,筆直地飛到了秦臻的身邊,落在他的肩上之後,親昵地蹭了蹭秦臻的面頰,偏頭看了看墨沉舟,似乎認出了她,對著她發出一聲清鳴。

    墨沉舟就見這冰凰長大了一些,渾身充斥著一股淩然的寒意。身形雖還很小,然而卻已經非常的優雅流暢,站在秦臻的肩上氣息靈動敏捷,遠遠不是自己肩上那癡肥呆傻的火鳳能比。

    真是凡事不能對比,看了看面前已經開始展現出鳳凰一族氣度風姿的冰凰,再看看肩頭那正眯縫著鳳眼打了個哈欠的火鳳,再看看那對面的冰凰的優美線條,返回來看這火鳳那肥了一圈的圓圓身體,墨沉舟就眼前發黑。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是她將這吃貨養成這個樣子的!

    一時間,墨沉舟只覺得心中那不知名的陰霾都被自己的怒火壓下,心中咬牙切齒,只暗暗下定決心,將這火鳳好好操練,不然一旦出門,竟叫人見到這般貨色,豈不是給她墨沉舟丟人?

    唯一能夠感覺到安慰的,卻只有這火鳳大概靈草吃的比那冰凰多了不少,卻是連身後都開始長出火紅的尾翎來,顯然是要進一步的進階。而冰凰還是遠遠不及了。

    而那火鳳此時卻是砸了砸嘴,一眼見到冰凰,卻是眼中一亮,叫了一聲,艱難地撲扇著翅膀,飛到了秦臻的肩頭,卻也不理睬秦臻,而是將屁/股面對著冰凰撅了撅,炫耀地顯了顯身後微微長出了一些的尾翎,顯然極為得意。

    那冰凰卻是極為羨慕地叫了一聲,又在火鳳那油光水滑的背羽上親昵地蹭了蹭,又叫了數聲,顯然在交流著什麼,似在稱讚火鳳的修煉速度。

    那火鳳卻是微微一怔,之後用一雙小眼偷偷摸摸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見她正對著正向此處走來的幾名修士微微頷首,並沒有注意自己這個地方,目中閃過一抹狡黠,尖尖的利嘴往著空中一處一叼,竟然憑空被它叼出幾株靈氣四溢的靈草來,二話不說就往那冰凰的嘴裡塞去。

    冰凰似乎有些羞澀,還要推拒,卻被火鳳一爪踏住,鳳眸怒睜,拼了命地塞進它的嘴裡,這才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將靈草服下。

    這幾根靈草一下肚,冰凰的氣息就是一變,一股帶著勃勃生機的靈力透體而出,那本就鮮豔的冰藍色,此時卻似乎有靈光閃過,顯然進益極大。

    它顯然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對著火鳳感激地鳴了幾聲,卻聽得兩個小傢伙相互交流了一陣,那火鳳似乎行事特別強硬地威脅地叫了幾聲,冰凰縮了一下,害羞地點了點鳳頭,顯然是被火鳳說服了什麼。

    卻見火鳳又向著墨沉舟探頭探腦了一陣,見她已向著那幾名修士迎去,便縮回了頭,又向著空中一叼,這一次,卻是叼出了一個不小的靈玉匣子,那匣子半透明,還能模糊地看到其中盛著滿滿一盒的靈丹。這一次,它對著冰凰一陣擠眉弄眼,後者只能在它催促的眼神中接過,往空中匆匆一塞,那玉匣就消失不見,卻是不知被冰凰藏到了哪裡。

    這兩隻還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卻不知不止秦臻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那遠遠的背對著得墨沉舟也是滿臉猙獰。

    火鳳!墨沉舟心中恨極!這個吃裡扒外的貨色,竟敢拿了她虛天鐲中的東西去貼補別的靈獸!

    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著,只恨不得返回去將這個傢伙渾身的羽毛全都扒光方才解恨!她是那種吝嗇的人麼?在來莽山之前,她早就煉好了兩個這般大的玉匣的靈丹,卻是專門餵食靈獸的靈丹。因火鳳能夠自行進入虛天鐲,她便沒有給它預備。一匣子給了通幽獅,一匣子卻是準備在離開的時候交給秦臻的。

    不然以靖元宗的修士在丹道和靈草上的能耐,這冰凰進階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然而如今,想要交給秦臻的玉匣卻還在墨沉舟的儲物戒中。眯著眼想到不久之前,自家那通幽獅涕淚橫流地巴在自己身邊告狀,控訴火鳳搶了它的靈丹,想到當時這個傢伙無辜的眼神,和墨沉舟並不知道這個傢伙竟然已經可以自行開闢一個芥子空間儲物,她還罵了通幽獅幾句,又想到這貨既然有了芥子空間,也不知道偷偷秘下了虛天鐲中多少的靈草,墨沉舟只將後槽牙死死地咬著,暗暗記下了這個傢伙一筆。

    而墨沉舟對面的幾名修士,此刻已經被她忽青忽白,變幻莫測的臉色驚得不行,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才聽到陳天罡抽著嘴角問道,“師妹,你有沒有聽到方才我說的話?”

    墨沉舟一回神,見到陳天罡等人都在看著自己,又向著幾人身後掃去,見遠處那分了幾隊的淩雲宗弟子都在向著此方看來,對上自己的視線俱微微頷首,面上就露出一絲笑容道,“師兄說的極是。這遺跡之內,我宗弟子當然要守望互助。”

    聽到這裡,陳天罡就露出一份笑意,將一枚簡陋的指環遞到她的手上,笑道,“這是引靈環,一旦又危險,只需向裡面注入靈力,方圓一裡之內的我宗弟子都能夠感覺到,倒是只需順著手中的引靈環指引,就可以找到遭受危險的同門。”

    這卻是極為有用的東西,墨沉舟含笑點頭,毫不猶豫地將引靈環套在自己的手指上,陳天罡見此,眼中更添笑意,又道,“此次遺跡內的全部行動,承蒙各位師弟看得起,便由我來負責決斷,若是師妹對我的想法有什麼異議,便提出來大家一起商討如何?”

    墨沉舟心中了然。

    陳天罡在諸弟子中年紀最長,經歷的事情又多,不僅行事公允,又爽朗大器,宗門內弟子對他都無有不服。雖也有人的修為高過他,卻也願意被他領導,便是墨沉舟,對他也是有幾分福氣的。

    因此她就笑道,“到時沉舟必會任由師兄差遣,無有不從。”

    墨沉舟性子高傲,宗門皆知。因此聽她這般一說,陳天罡也放下心來,又笑著和她說了幾句,以示對她的重視,方才離開。

    此時還未到淩雲宗弟子進入遺跡之時,眾人俱都散開,看似無意,然而卻都默默地將那掌教真人符詔中的那幾宗的弟子的樣貌記在心中,又見那些弟子看著淩雲宗眾人的目光中也頗帶著些奇異的味道,都心中一醒,暗暗戒備。

    而離這些宗門弟子很遠的地方,卻有兩名修士遠遠低望著,眼神莫測。

    其中一人面色慵懶,正是天州越氏的越滄海,他此刻正背對著站在一名面容剛猛的青年眼前,嘴中哼笑了一聲,道,“越敞你看,淩雲宗墨沉舟、陳天罡,”他又在那淩雲宗眾弟子中指出數人,輕笑道,“這幾人這幾年,在外都頗有一些凶名。難為那位淩雲宗的掌教真人,這小小的一個遺跡,竟然將這些人聚集得這般全!”

    他的目中現出一道冷光,冷聲道,“看著淩雲宗的架勢,只怕這回遺跡之行,要精彩許多。只怕那淩雲宗賀掌教已下決斷,這修真界又要變天!你馬上傳信給族裡,馬上將……”他一連說出數個宗門的名字,竟與賀清平符詔之上的極為吻合,“這幾個宗門的生意給我斷了!以免到時淩雲宗清算,把這把火燒到我們越家的頭上!”

    那名叫越敞的青年默默聽著,到了這裡,面上露出幾分遲疑,道,“公子,這幾宗這幾年可是我們越家的大主顧,又是分家那些人介紹而來,若是如今突然沒有理由地和他們斷了,只怕分家又有了和我們叫板的藉口。”

    “命都要沒了,還在乎這麼點兒事兒。”越滄海一曬,“這分家越來越不像話了!為了這麼點權力,如今竟是無所不用其極。還好那越天海叫那墨沉舟給斬了,不然若是之後分家以他為首向我發難,卻也是一樁麻煩!當初也是怨我爹……”他說道這裡卻是突然住了嘴,將餘下的話吞到了肚子裡。

    “那您還對那墨沉舟……”越敞只當做沒有聽到,岔開話題問道。

    “樣子總還是要裝一裝的。”越滄海拖著聲音說道,“我倒是想跟那墨沉舟說你殺得好,殺得妙。可是若是我這麼說,明天分家就又要吵到我的面前,就算我爹也要罵我。反正墨家勢大,還是讓她抗著吧。時間久了,分家也不會為了個死鬼和她糾纏不休。”

    見越敞默默取出一個陣盤,他又皺眉道,“這些日子,叫那些蠢貨放明白點!若是真的因為他們惹惱了淩雲宗,我是絕對不會保全他們的!”

    越敞點頭,掌中升起幾道靈光,又向著一塊玉簡一指,將這些靈光注入玉簡。又將玉簡放入那陣盤的中央,就見那陣盤上各色光芒一陣亂閃,下一刻,那玉簡便消失在陣盤之中。

    而越滄海眼見消息已經送去,卻是望著墨沉舟的方向皺了皺眉頭,心中歎了一聲。

    而此時,就見得高臺上諸宗修士站起,沈謙的手中,更是升起一道靈光。淩雲宗眾人見到這道靈光,便都聚攏在高臺之前,微微一揖。

    那天極宗的掌教這時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注入靈力後往著空中一拋,就見空蕩蕩的天空之中,一幅巨大的地圖出現在眾人面前,其中貫穿著一道蜿蜒變換的細線,極為清晰。

    卻聽得沈謙溫聲對著台下束手而立的眾弟子道,“你等眼前的,便是進入遺跡的路線圖。卻是一定要記好,不然偏離了這條線的軌跡,那裡可到處都是空間裂縫,不怕身殞道消的,只管一試!”

    眾人聽在耳中,俱是心中一凜。卻是因為這遺跡還未進入便如此危險生出幾分警惕來。

    墨沉舟也不敢怠慢,抬著頭將那路線記在識海之中,這才與身旁的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由陳天罡越眾而出,對著沈謙深深一禮道,“稟長老,我等已經記下了。”

    沈謙這才與眾人點頭,就見孫長空站起,拔劍,然後已到將眾人壓制得心中恐懼的駭人劍氣斬出,直直沖進那白霧之中,無比的威勢和壓力竟將那如死水般的白霧分開了一道縫隙,眾人就覺得眼前一寬,竟有數十丈的白霧被逼退。

    眾人不敢怠慢,忙紛紛按著路線望著那白霧中走去。

    墨沉舟落在最後,將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火鳳攝到手中,又對著眼含關切的端木錦、秦臻等人微微頷首,便來到那白霧之前,試探著向著裡面伸出一隻手。

    墨沉舟就感覺到看似清薄的白霧其實極為的濃郁,或者說是粘稠。在她踏入白霧後的一瞬間,便感覺到身周傳來一股沉沉的壓力,而前方,便是用起全部的神識,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前方半米之內。這般奇異,難怪連孫長空化神修為,也只能逼開這白霧一點。

    前方已經不見人影,墨沉舟正要舉步,卻陡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傳音在耳邊迴響。她一驚,卻是往回看去,就見模糊的高臺之上,沈謙正對著她,微微頷首。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0 PM

第78章 藥園

    墨沉舟的眼神動了動,還是轉過身向著白霧中走去。才這麼一點功夫,前方竟然已經沒有了淩雲宗眾人的影子,心中一凜,墨沉舟就按著腦海中的路線慢慢往前方走去,竟是越走越心驚。

    也不知道當時那天極宗的弟子是怎麼全須全尾地從這裡走出來的,如今想來,簡直就像是開了外掛一般。這一路驚險,便是兇悍如墨沉舟都生出一身的冷汗。

    心驚肉跳地和一道丈許長的空間裂縫擦肩而過,墨沉舟就感覺到越往這白霧的深處走去,身上的壓力就越大了起來,不僅如此,就連靈氣都開始運轉不暢。胸中透著一股憋悶的感覺,她還是堅持地向著前方行去,終於在走了幾乎一個時辰之後,身周的白霧漸漸轉薄,墨沉舟就感覺到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眼前突然就豁然開朗。

    墨沉舟只覺得眼前的景色竟是生平僅見的宏偉。

    淩雲宗身為天下三宗之一,內門就有七峰四境,再加上外門數峰,何其龐大。而那些壯闊無比的宮殿仙府,更是數不勝數。然而直到如今,她方才直到,那般在她的眼中已經輝煌到了極致的景色,竟然遠遠不如眼前。

    她站在此地,竟是覺得自己這般的渺小。

    不提自己眼前的一座巨大無比的藥園,那遠處聳天直入青雲的無數山峰,還有那無數的大殿樓閣坐落其中,更有無數的宮殿就那樣陷落進遠處那無數屍骨之中,靈氣盡失,卻還帶著肅穆的感覺,更有一處數萬丈的山峰拔地而起,立于群峰之間,那隱隱的雲海之上,現出模模糊糊的一座恢弘宮殿,而其上,正有一股令人心生駭然的恐怖靈氣沖天而起,直破蒼穹。

    不知為何,墨沉舟肩上的火鳳突然鳴叫了一聲,其聲哀涼。對著那山峰的方向,鳳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悲涼,然而下一刻,卻是仿佛連自己都摸不著頭腦一樣扇了扇翅膀,又沒心沒肺地將頭縮進了翅膀的地下。

    卻不知墨沉舟也是心中微動,然而也知曉那山峰極遠,如今卻是無法前去,只是在心中暗暗記下火鳳的反常。

    這火鳳卻是沒有了從前的記憶,然而方才的景色,只怕是觸碰到了它的記憶的深處,或許此地,是它極為熟悉的地方。想到火鳳的出身,又想到方才沈謙的隱隱叮囑,墨沉舟咬著嘴唇向著眼前這處方圓盡十裡的巨大藥園。

    只見這藥園廣闊無比,其上一道碗狀的金色光幕倒扣而下。其間分著品階種植了無數的靈草。墨沉舟就見那靈草的上方,還有一個巨大的聚靈陣盤在慢慢轉動,抽取了周圍幾十裡的靈氣後,將靈氣噴撒在下方的靈草上。而那金色的光膜,或許是因為時間過得太久,竟然出現了破損,無數的一人來高的空洞出現在光膜上。

    墨沉舟拔出戮血劍,向著藥園而來。

    穿過一個空洞,卻是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生。墨沉舟就見眼前不計其數的靈草鬱鬱蔥蔥,年份至少也要在萬年左右,一時間,竟是覺得天上無數靈石打轉,只晃得她滿眼都是金光。

    這次遺跡之行,賀清平竟然難得地大方了一回。與眾人許諾,此行眾人的所有收穫,宗門只要七成,而另三成卻是可以由眾弟子自己留下。

    雖然知曉進入此刻定然收穫不小,然而剛剛進來就發此橫財,一時之間,墨沉舟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幸福。

    這般財富,足夠她煉製幾十年的靈丹了!

    將神識放開細細搜尋,雖然此處不知為何對神識壓制的厲害,墨沉舟然而如今進入築基後期,神識法力比之金丹也不差什麼,也是猶有餘力的。感覺到沒有什麼危險,墨沉舟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大袖連揮,就見幾道靈光之下,靈光所過之處無數靈草被連根拔起,紛紛捲入她手中一個空的儲物戒中。

    而那火鳳,見墨沉舟全神貫注地採集靈草,眼見那些靈氣四溢極為美味的靈草,目中垂涎無比。眼珠子一轉,偷偷自墨沉舟的肩頭飛下,鬼鬼祟祟往著另一邊而去。飛了幾十丈之後,便向著前方的靈草猛地吐出一道火紅的靈光,靈光所到之處,靈草盡皆消失的無影無蹤。

    將這一片靈草席捲一空,火鳳依依呀呀地輕叫了幾聲,扭頭看到墨沉舟似乎沒有留意到自己這邊,更加得意,卻是意猶未盡地拍著翅膀向著另一處飛去。

    卻不知墨沉舟的神識掃過,在心中暗暗陰笑。

    這火鳳如今,卻是有些忘形,竟然將自己的秘密這麼簡單地就擺到了她的眼前。這處藥園太大,若只是她一個人收集,只怕要浪費不少時間。她可是還沒有忘記,半日之後,那些其他宗門的弟子就要進來了。不在此之前多多的搜尋幾處,豈不是賠了?如今這火鳳願意幫她勞動,這一部分收在它的芥子空間裡還不算自己的所得,不知有多划算。

    至於回到宗門,她心裡哼哼了兩聲,不叫這個傢伙把這些東西給她吐出來,她就不是墨沉舟!

    因此,墨沉舟對火鳳的小動作卻是視若無睹,只顧著自己的一面。

    一人一鳳凰一同動手,速度果然過的極快。不過半個時辰,整個藥園竟然變得空蕩蕩的,就連草根都沒有留下。恨不得將此處刮地三尺的兩個傢伙又反復地用神識搜索了一遍,見果然一根靈草都沒有剩下,這才滿意地準備離開。

    墨沉舟正要離開,向著那處高峰的方向而去,卻在突然感覺到一股流動著的靈力在此刻光禿禿的地上滾過,心中一怔,便立時停了下來,運轉靈氣具於雙目之中,往著那地下看去,卻見得雙目之中,竟然隱隱地現出了一條細細的,蜿蜒遊動的物體,一時之間,心中竟然大喜!

    方才她便有些奇怪,此處靈氣並不濃郁,雖然有那聚靈陣盤,然而所聚集的靈氣,卻並不足以供養整個藥園的靈草所需。然而這些靈草聚在一起靈氣逼人,卻是沒有被她發現其中的古怪。而此時藥園中靈草一空,卻是被她發現了比之靈草,更為珍貴的東西。

    這藥園之中,竟然有一條靈脈!

    這一次,墨沉舟卻是吩咐飛回自己肩頭的火鳳為自己戒備,全部神識俱於一點,全神貫注地向著地面上搜索,終於在掃過一點之後,眼中一凝。

    墨沉舟手中掐出幾個靈訣,向著那處得地下射出,卻在不多時之後,就見得一道細微的靈光自地下飛快地竄了出來,在空中慢慢張開,卻是一道靈氣濃郁無比,筷子粗細的一道光線。那靈光卻是帶著幾分靈性,似乎是感覺到墨沉舟的不懷好意,竟是毫不停頓地往著遠處的天邊激射而去。

    墨沉舟哪裡肯放它逃走,空中冷冷一哼,丹田中急速運轉,右手化成龍爪聚集了全身的靈力隔空抓向那道靈光。就見空中一道龍爪的虛影顯現,向著那靈光一把抓去。

    一時之間,墨沉舟就感覺到抓住了什麼,一股不聽掙動的巨力在她的手中扭動,竟然讓她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心中不禁駭然。

    她如今的黑龍經,已然進階到了一個很高的階段,便是金丹修士,挨了她一拳也要夠嗆,卻沒有想到,竟然壓制不住這麼一條已經消耗了數萬年的靈脈。心中就對那將此靈脈攝入此地的修士的實力驚訝無比。

    若不是她知曉這靈脈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絕對不會這般輕易地出手。然而就這麼點兒靈脈,便令她艱難至此!心中冷哼了一聲,她抬起左手,向著那右手一指,一道火靈之力瞬間融入到那龍爪虛影中,就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陡然升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那道靈光在這股炙熱之力中瘋狂掙動,卻在無法脫困之後,似是發出了一聲哀鳴,順服了下來。

    墨沉舟這才吐出口氣,拭去額角的汗水,將那道靈脈攝到眼前,見它雖然有些萎靡,然而卻依舊散發著可怕的靈氣,想到它這麼一點兒便可以給養這般大的藥園,心中一喜,手上不敢怠慢,連掐了無數的靈訣,將這靈脈牢牢束縛住,方才喜滋滋地將它收在一個特製的黑色石瓶之中。

    這條靈脈散發的靈氣,較之沈謙的湖都天境還要高了許多。有了這條靈脈在身邊,日後她修煉的時候,靈氣如此豐盈,卻是會事半功倍,速度快了許多。

    一想到這裡,墨沉舟就對著這遺跡中的其它地方興趣更深。她的那些同門此刻還是不見蹤影,只怕是雖然走了同一路線,卻被這白霧中暗藏的術法傳到了別的地方。到時可能也會有什麼奇遇,也就不在此地停留等待會和,穿過藥園,拋出飛劍就要駕光往著那處高峰而去,卻突然變故突生。

    在墨沉舟剛剛駕著劍光升到三丈的高處之時,就見得半空之中突然出現一道巴掌大小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拍向墨沉舟。以墨沉舟的神識,竟然全沒有發現,而那火鳳竟然看到了那白光也不吭聲,鳳目中閃過一絲興奮地看著那白光向著墨沉舟直直拍下,墨沉舟一個躲閃不及被拍了個正著,卻是感覺到腦後一陣劇痛,渾身法力一滯,慘叫一聲直直地被從半空拍進了泥土裡!

    就見得地上一陣塵土飛揚,那火鳳早在墨沉舟跌下劍光的時候就自顧自地飛了起來,此時見到這樣的情景,竟然發出了一聲聲快活的鳴叫,在墨沉舟的上方飛個不停,顯然看到主人吃癟讓它極為開心。

    面朝下被拍進地裡的墨沉舟慢慢地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呸呸兩聲吐出了嘴中的泥沙,只覺得面上一陣疼痛。心中暗暗慶倖如今她的肉身已經堅韌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不然只憑這方才的一下,一般的修士只怕要摔破了相。

    狠狠地望了眼正幸災樂禍地沖著自己啾啾直叫的火鳳,心中默默地給它在自己的小黑帳上再記了一筆,等著和它算總帳,墨沉舟這才望著半空中那道白光出現的地方若有所思。

    連自己築基期修士的修為都沒有察覺,又抵禦不了,只怕是一種極高階的禁制。又只是仿佛懲戒,並未下殺手,這樣的禁制,反倒更像是惡作劇一般,想到這裡,她就在心中為了那設計此禁制之人對宗門弟子的拳拳心意心中一歎。

    然而,又想到此處不能飛行,竟是要靠走的走到那目測就不知道要多遠的高峰上,墨沉舟趴在地上,嘴角一陣抽搐,只恨不得再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砸進眼前的這片地裡。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2 PM

第79章 空等

    一處略有些幽暗的深谷之中,生長著無數的奇花異草,不遠之處還有成片成片的高大樹林,將穀中遮蔽得更加昏暗。

    而墨沉舟此時,正夾著一株奇異的小樹,執劍的右手毫不停頓地連連揮動,一道道的劍光在空中交錯,然而她的目光,依舊充滿了緊張。

    只見這株小樹告不過半米,卻通體都是白玉之色,流動著令人側目的寶光。其上數十片葉片微微蜷曲著,最頂上卻是生著五顆拳頭大小的白玉一般的果子,香氣撲鼻,還未到近前就更夠感覺到一股靈氣逼人而來,其中的生機令人動容。

    這顆小樹卻是墨沉舟連根拔起夾在胳膊底下,那火鳳飛舞在空中,垂涎無比地盯了那果子好一會兒,方才一聲清鳴,向著墨沉舟劍光而去的地方噴出一道炙熱的火線。

    卻見得著無數攻擊之中,終於一道極快的黑色細影被逼了出來,被墨沉舟的劍光一阻,卻是在空中一頓之後落於地上,之後沖著墨沉舟的方向發出嘶嘶的聲音。

    墨沉舟眼中冷凝,死死盯著眼前的這條詭異無比的漆黑小蛇。但見它雙目之中透著陰冷的猩紅之色,鱗片細密光滑,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又想到方才自己的劍光卻是沒有在這條小蛇的身上斬出一絲傷口,就對它更加警惕了幾分,不由暗暗調動靈力,彙聚於劍鋒之上。

    那小蛇盯著墨沉舟也是紋絲不動,目中卻帶著憤怒的感覺。好半天,它卻是猛地向前一彈,化成一道極快的黑線向著墨沉舟撲來。

    墨沉舟手中一揮,一道夾雜這暴戾熱力的劍光散發著紅色向著那小蛇當頭斬去。那小蛇卻是極為靈動,在空中立時轉了一個方向,又向著墨沉舟撲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卻是瞬間又向著那小蛇斬出數次,將眼前交錯出一張散發著可怕殺機的劍光之網。

    那小蛇來勢太快,卻是避之不及,被這劍網當頭罩住。就聽得山谷中傳來一陣牙酸的切割金屬的聲音,墨沉舟的劍光與那小蛇對持了數息之後,方才將那小蛇斬成數段。

    那蛇屍落於地上,卻還各自地扭動著,墨沉舟不敢耽擱,手指向著那小蛇一指,就見數道暗紅的光線自她的手中脫出,散發著仿佛能梵盡一切的恐怖熱力,落在那蛇屍之上,瞬間將那些蛇屍燒成了灰燼。

    墨沉舟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有時間將目光落在了白玉小樹上。眼見危險解除,那火鳳也急急地飛落了下來,落在墨沉舟的肩頭,看著那小樹目光炯炯。

    墨沉舟心中一歎。若不是為了這棵小樹,她也不會招惹到那條小蛇。這株白玉一般的小樹,極為罕異,然而最為珍貴的,卻是其上的白玉果子。那果子被稱為精元果,最是洗髓煉體的極品天材。不單是對低階修士有效,便是金丹之上服下一枚,也可以凝練精血骨髓,使肉身精血向上提前拔高一個大境界,極為稀罕。

    然而這般服下,卻是有些浪費。以精元果為主藥,輔以其它數十種靈草,卻是可以煉成一種名為赤精丹的八品靈丹,修士服下,獲益更大。

    當時她欣喜之下將這小樹拔出,卻並未想到,竟還有妖獸守在它的一旁,猝不及防之下,險些為這詭異小蛇所傷。心中卻是對這遺跡之內更加戒備了起來。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墨沉舟將幾道束靈符貼在這小樹上,以免這小樹靈氣散失太快,又將火鳳湊到眼前的小腦袋一指點開,換來一聲聲委屈的鳴叫,卻也不多加理睬,而是將目光落在山谷之中,一座已然倒塌了一半的宮殿之上。

    這一路,她使用神行符走得極快,那遠方的山峰更是慢慢清晰。她本並沒有想要進入這山谷,然而將要走過這山谷的時候,卻是心神頻頻動盪,無法安定。而甫一進入此地,那宮殿便呈現在眼前。

    那宮殿外表精緻美觀,然而卻死氣沉沉。殿外似乎因為缺乏靈氣的滋養而顯得灰敗,還有無數的腐爛枝葉落在四周,分外淒涼。

    墨沉舟遲疑了片刻,舉步向著那宮殿走近。

    走進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間極為雅致的大廳。其間修飾華美中帶著一種典雅,四周皆是雕琢精巧的飾品,無一不透著精心。在正中一張朱紅的長桌上,架著一具瑤琴,其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靈氣。而其它的東西,也是成雙成對。

    而那大廳的正前方,架著一道玉匾,玉匾上提著“不羨仙”三個字。顯然這是一對道侶的居所。

    墨沉舟神識放開,卻見得這大殿之中空空蕩蕩,漠無人氣。遲疑了片刻,便向著一側的通道而去。一進入其中,便見是一間書房。其中散亂著無數的東西,正粗略地掃了一眼,沒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墨沉舟正要離開,卻在轉身的時候,突然眼角出閃過一道靈光,她手中一道靈光閃過,卻是將一枚破碎了半邊的玉簡攝入手中。

    心中一動,將靈力注入這殘破的玉簡之中,卻見得眼前閃過一道一道的字跡,轉瞬即逝,然後這玉簡便再也支援不住轟然而碎。

    雖然那字跡已然模糊,墨沉舟並未看清全部,然而其中“天元宗,小無相域,夫君,撤離”等還是看清了的。心中便知曉這大概是那對道侶中的女修所留,而她的夫君,只怕是當年派駐到小無相域中的一位修士。

    想到當年小無相域之行,墨沉舟心中歎了一聲,退出書房之後,又向著另外的房間搜索,卻見得一件件的房中都極為淩亂,其中有幾間大概是弟子的房間,更是帶著一股慌亂之感,大部分的東西丟在地上,卻似乎是在離開的時候過於匆忙。

    這一座宮殿之中,卻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墨沉舟倒是翻出了幾件法寶來,卻是早已靈氣盡失,完全不能再用。

    走到最後,眼前卻是出現了最後的一個房間。這房間較之其他的更加華美,是其他房間的幾倍之大。門口處全是已然失了靈氣的四品靈紗作為遮蔽之物,雖然依然灰敗,但是墨沉舟依舊能想像出當年的那種奢華。

    揮開靈紗一腳踏入其中,正前方座椅之中的一道人影就驚得墨沉舟幾乎要劈出一劍來。

    墨沉舟心驚肉跳地向著前方看去,就見那座椅之中,卻是端坐著一具修士的屍首。

    那屍首不知過了多少年,早已成為一具乾屍的模樣。然而墨沉舟通過那屍首的纖細和身上的頭飾服飾,還是能夠看出那是一名女修。那屍首就那樣靜靜坐著,一雙空洞漆黑的眼眶筆直地看向門口的方向,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一般。

    就算只剩下一具屍首,然而墨沉舟此時,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等候了萬年的執著。想到方才那玉簡之中的字跡,她心中一動,慢慢走到那屍首的面前,心中歎息,口中還是輕道,“他死了。”

    若是駐守小無相域的修士,只怕早已經隕落,或是化成靈屍,永遠地留在了那片土地之上。而這女修,這萬年來,只怕是空等了。

    因她的這句話,那女修的屍首卻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墨沉舟就感覺到這房間中似乎劃過什麼,只覺得此處空間之中充滿了亙古的哀傷與淒涼。然後面前的這具屍首仿佛失去了最後支持下去的意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最後在她的眼前化成一堆慘白的灰燼。那一堆的灰燼之中,墨沉舟就見得現出一枚青銅小牌,她心中一跳,將那小牌取出,卻見得果然和小無相域中得到的小牌一模一樣。

    心中微微詫異了片刻,墨沉舟只想到當日在那秘境之中,被兩塊與之相同的小牌幾乎坑死的情景。心中暗暗罵咧了一句,沉思了片刻,卻還是將這小牌收入懷中。

    這遺跡,卻是如沈謙所料,是天元宗的一處道場。而這種象徵著身份地位的小牌,只怕還會有些用處。將小牌收起,又見這房中沒有了什麼值得注意之物,墨沉舟便退出了這座宮殿,準備繼續向著那高峰前去。而離開前,竟是心潮湧動,鬼使神差地將大廳中那具瑤琴收到了儲物戒中。

    而在淩雲宗眾人已經進入這遺跡半日之後,遺跡之外,諸宗弟子卻是已經集合完畢,等著臺上那些高階修士一聲令下,便要進入此地。

    沈謙此時,卻是含著笑意向著遠方看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眾人方要詢問他,卻見得遠方的天際,一道紅光向著此處破空而來,那遁光極快,不多時便到了眼前。

    就見得高臺之上,卻是立著兩名女修。一名年近中年,嘴角冷厲陰毒,顯得極為刻薄,然而周身氣息卻昭示著這人正是一名元嬰期修士。而另一名面帶輕柔笑意,姿態溫婉恬靜,靜若淑女。卻正是那日與墨沉舟交談甚歡的女修周婉。

    那臺上眾人,看到那中年女修卻都是微微一縮,之後天極宗的掌教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勉強笑道,“道友卻是來得晚了,若是錯過了進入遺跡之時,豈不是可惜。”

    見那眾人有些忌憚地看著自己,那女修面上冷笑,口中說道,“我們可不是那等貪心的貨色,這次前來,只為了那遺跡中的一些靈草,拿到了就出來。你們放心,我說到做到,絕對不會貪圖你們的那些東西。”

    眾人皆是一滯,卻是無人反駁。這等無門無派又行事迥與常人的散修是各大宗門最為頭疼的人物。本身毫無牽連,因此行事無所忌憚。一旦將之惹怒,卻是千方百計地暗下陰手,一旦宗門想要清剿,卻是什麼都不帶就逃的無影無蹤,找都找不到。一旦宗門停下清剿,卻是又冒出頭來。而這類修士,卻是最喜歡對諸宗內的低階修士下手,著實令人無可奈何。

    這般難纏,這人又是一名元嬰期修士,又擅長煉製丹毒,危險指數刷刷地上了好幾個臺階,因此眾人雖然臉色發青,卻還是勉強地笑了幾聲,唯恐這人一把丹毒下來,自身倒是無懼,這台下弟子只怕要十不存一。

    那天極宗的掌教見場中氣氛僵硬,生怕再出個意外累及自己的宗門。眼見眾人聚集,連忙請示了眾人,開始命那些弟子一個接一個地進入遺跡。

    而當最後一個弟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白霧之中後,眾人卻聽得沈謙突然輕笑了一聲,面向一處聚集了數名元嬰金丹修士的地方面帶溫煦地笑問道,“三名金丹修士,諸位道友倒是好氣魄,莫非是不擔心這三人在這遺跡之中,身殞道消?”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3 PM

第80章 巨舟

    這話一出,那處的修士面上俱是一變,好半天方有一名元嬰期的修士面上勉強一笑,疑惑問道,“沈長老這是何意?為何我等卻是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麼?”沈謙卻是微微一曬,“諸位真當我沈謙,是那等廢物之人?以為將丹田中的金丹以秘法封住,我便看不出來了不成?這倒也罷了,”他對於敵對宗門之中混進了三名高階修士竟是一臉的不以為意,輕描淡寫道,“我卻是不願再與諸位道友計較這等小事,卻還是有一事相求各位,王各位協助一二。”

    那眾人的目中透出一份警惕,相視一眼後,問道,“不知沈長老有何差遣?我等不才,願效犬馬之力。”

    “這事對於諸位卻是極為簡單。”沈謙和顏悅色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宗掌教卻是聽說諸位的宗門頗有不馴之意,似乎妄想掀翻我宗意圖取而代之。掌教真人卻是頭疼的緊,竟是夜不能寐!沈某忝為宗門長老,見不得掌教憂慮,極想為其分憂,因此想借諸位人頭一用,以解掌教之難,不知可否?”說完之後,卻是毫無預兆地手中寒芒閃過,幾道威勢壓的在場眾人都是身形一顫的劍光當空斬向那些修士!

    在他的話說到“不馴”的時候,那些修士就已經臉色驟變,就要跳起拼命,卻不知為何,被一股駭然壓力壓制的動彈不得。眼見那劍光撲面而來,掙動數下,卻是半點都不能動,電光火石之下,卻是俱是面色恐懼地被那劍光連同元神盡皆斬碎!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眾人竟是還未反應過來。那簌玉閣的元嬰修士倒是反應極快,在沈謙幾劍劈出之時便跳了起來,祭出一個靈光四溢的小鼎後拋向那些修士的方向,妄圖為那些修士抵擋沈謙的劍芒,卻在半空,那小鼎便被另一道恐怖劍光攔腰劈下,哀鳴一聲重重砸進一側的泥土裡。他駭然轉頭,就見身旁的孫長空執著長劍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然而眼中,卻有不容錯辨的森然殺意。

    那簌玉閣的修士在那雙殺意四溢的目光中一凜,眼見那些修士被沈謙斬殺殆盡,心中卻是充滿了怒意,怒道,“諸位道友這是何意?如此毫無理由地擊殺他宗修士,莫不是想要挑起宗門大戰不成?”

    沈謙笑而不語,他身後的薛通卻是冷笑一聲,道,“道友還沒聽明白不成?這幾宗瞞著我等將金丹修士送入此間,其心懷叵測,人人得而誅之!道友此時為他等張目,莫非此事,道友也有一份?!”

    這話一說,淩雲宗與靖元宗的眾人盡皆看了過來,目光閃動,刀兵出鞘。那簌玉閣修士的心中狠狠一縮,知曉淩雲宗這是在諸宗面前有意立威,專門要收拾出頭鳥。今日若是一個不慎,只怕自己也要折在此間。忙向後退了一步,面上清白交替過後,勉強笑道,“原來如此!此事我卻是不知!若是道友及早提醒,我也不會護持此等狼子野心之人!我天下三宗向來同氣連枝,哪有為了這等小事便失了和氣的道理?方才卻是誤會,還望諸位道友不要見怪。”

    “既是誤會就好!”薛通冷哼一聲,對著身旁見到如此變故噤若寒蟬的諸宗修士說道,“諸位道友卻是無須擔心。宗淩雲宗向來行事公允,若非這幾宗包藏禍心,意欲對我宗不利,我宗也不會在此斬殺這等忤逆之人!今日之事,卻是與諸位無關,但且放下心來,與我等一起在此等候。”

    那天極宗掌教此時幾乎要暈了過去,在他主持的地界,竟然出了這等大事,若是日後被人報仇,淩雲宗卻是不怕,可是他天極宗卻是要倒個大黴。心中急轉,他竟也是有決斷之人,立時對著沈謙一揖,口中恭敬道,“長老容稟,這幾宗既然膽敢逆反,枉顧各位多年的庇護,實在是罪大惡極,我天極宗極為不齒!今日之後,我宗願為淩雲宗先鋒,請旨剿滅此等宗門!”

    這話一出,沈謙眼中一閃,淡淡而笑,卻是極為滿意的神情。那其他宗門見此,便知這天極宗掌教說中了他的心思。紛紛心中一寒,在心底俱罵了那天極宗掌教一聲無恥,卻不敢在此時耽擱,以免被沈謙扣上個心存異心的罪名當眾斬殺立威,俱是躬身拜下,徹底地與那些宗門撇開了關係。

    一時之間,場中竟是寒風蕭瑟,眾人膽顫。卻在此時,聽得孫長空在此時笑了一聲,問道,“你這人倒是心狠,就這麼將那金丹修士放入其中,莫不是不擔心你宗弟子折損過大?”靖元宗向來與淩雲宗共進退,因此此時,也只有靖元宗的修士才有心情笑得出來。

    卻見得沈謙笑了一聲,悠然答道,“此中弟子,皆是我宗的精英之人,我宗的根基所在。若是連區區金丹都毫無辦法,日後只怕也是有限。若是葬身於此,亦是命中該絕,有何可惜?”

    “可憐那金丹,卻是被你當做了磨刀之石。”孫長空搖頭歎道,面上卻已經帶著笑意,竟似完全未將那三名金丹修士放在心上。

    而此時,微微得意的沈謙卻感覺到身上一寒,眼角餘光就看到自家師弟正面帶怒火地看著自己,又想到這師弟的寶貝弟子也在其中,心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對薛通道,“還要勞煩師弟回轉宗門,輔助掌教真人絞殺這幾宗的宗門所在,此地有我和這幾名金丹修士照看就已然足夠,便不需要師弟在此耽擱了。”

    又轉向端木錦一臉肅然地開口道,“師弟這次,切莫任性!大戰開啟,必然需要鼎天峰的丹藥供給,師弟速速回去,聽候掌教真人的調遣!”

    沈謙是頭一次對著自己用這般嚴肅的口氣說話,端木錦一時為他的氣勢所攝,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見他如此,沈謙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氣,對著薛通肅道,“事不宜遲,師弟快快帶人回去!免得遲則生事!”

    薛通卻是點頭,將巨舟放出,與端木錦等人一同登上之後,一陣空間波動之後,巨舟便消失不見。

    眼見那巨舟消失,沈謙方才松了一口氣,心想過了這一段時間,以自家師弟的記性,卻是要忘了才好。卻不知巨舟甫一開動的瞬間,舟內一名老年修士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跳腳罵道,“沈謙!上了你的當了!你敢騙我,我與你這廝不共戴天!”而後轉身撲進了一旁的床上,嚎啕道,“我的弟子!我的沉舟!沈謙你個王八蛋!我徒弟還在裡面呢啊!”

    白霧之外的事情,諸宗弟子卻是全不知情,白霧將眾人各自分散,卻在一處光禿禿的藥園之處,一名面色慵懶的青年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景色,被那份恨不得連一根草葉都卷走的兇殘之情震撼的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卻是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嘀咕道,“這就是那所謂的,天高三尺,雁過拔毛不成?卻是想不到,除了我越氏以愛財聞名,竟然還有如此貪婪之人,直叫我越滄海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而另一處,卻是有三名修士先後聚集在一處,對視一眼,面上閃過一抹猙獰,向著前方看去。

    而墨沉舟此時,卻是站在一處巨舟的殘骸處,看著那巨舟周圍散落的無數破碎的屍骨和那舟體上一道幾乎將巨舟斬為兩段的巨大的劍痕,心中冰涼。

    就見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骨,卻是共同被一道劍氣斬殺。這一劍之兇橫,絕不是一般人所能發出。而那劍痕上還殘留不多的劍意,卻是與她當時參悟的那道霸道劍意極為相似。

    此地這無數的屍骨,卻是透著一股悲憤與怨憎,看著這些修士的屍骨所朝的方向,卻應該正是當這些人想要登上巨舟撤離之時,被人一劍斬落。那種生路就在眼前卻無可奈何的絕望,歷經不知多久的時間,竟然化成一股可怕的怨煞之力,筆直地沖進墨沉舟的神魂。

    墨沉舟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暗道了一聲不好,將一枚清氣凝神的丹藥塞入嘴中,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體內擴散開來,心中一醒,遲疑地望瞭望那巨舟,卻還是沿著那階梯踏上了舟體。

    墨沉舟就見得方圓盡三十裡的甲板之上,竟是屍骨如海。那些屍骨的四周散落著無數的破碎法寶,顯然是在反抗的時候被悉數轟殺。那股死氣連墨沉舟都有些發怵,便避開那些屍骨,沿著舟舷向著裡面走去,走進船艙,墨沉舟就見得一名修士的骨骸端坐在其中,腦後被破開了一個大洞,半個身體都消失不見。

    她的心中微微一動,湊上前去,就見那修士的腳下,落著一個儲物戒。墨沉舟將那儲物戒攝到手中,卻發現這枚戒指靈氣未散,竟然還能夠使用。往著裡面注入一道靈氣,墨沉舟就見一個內中遼闊無際的空間呈現在眼前。其中無數的各階天材地寶,法寶材料堆積,寶光四散,靈氣逼人。墨沉舟只看得眼花繚亂,心中卻是知曉,這般多的寶物,都等同于一個大宗門百年來的積累了,攜著這麼多寶物的修士,只怕身份極高。

    按捺著心中的激動將這儲物戒收起,墨沉舟越過這修士的屍骸,向著裡面走去,卻見得走在半途之時,她的眼前便出現了一面石碑,石碑上卻是提著“天元宗府天境”幾個字,心中便知曉這便是這遺跡的名稱了。眼見這石碑竟然通體是一種極為稀罕的,更夠隔絕靈氣,隱蔽氣息的潮音石,墨沉舟拭去了嘴邊的一絲涎水,毫不猶豫地將這石碑收進了儲物戒。

    這潮音石在修真界已經非常少見了。在煉製法寶的時候,只要放入一小片潮音石,便可以使法寶的隱僻性能上一個臺階。一般的修士,都將這石頭融入到針狀法寶之中,卻是能夠隱藏靈氣波動,在敵人毫無察覺的瞬間進行攻擊。

    然而墨沉舟卻是在虛天鐲中的典籍中知曉,這潮音石更大的功用,卻是在於隔絕靈氣。將這潮音石製成一種石符置於身上,卻是可以隔絕他人的神識,卻可以在數息之間,瞞過他人的探查術法。就算那人是比自己高出幾個境界,也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生死關頭用來躲避,最是有用。

    將這石碑收走之後,墨沉舟又在船艙之中搜索了很長的時間。這巨舟被施展過萬里庭戶的術法,內中極為廣大,甚至能夠裝下一座山峰。墨沉舟又隱隱猜到這大概是當年天元宗遇到危機,從而全數撤離時的工具,又想到既然如此,那些天元宗的撤離修士必然會將此處的所有珍寶悉數帶到船上,更是不願放過一個角落,便是連火鳳都在她的吩咐下向著另一面飛去。

    果然不知道過了多久,墨沉舟的手中便多了幾枚儲物戒,而火鳳再飛回來的時候,尖嘴裡也銜著幾個儲物戒。它除了貪食靈草,對這些儲物戒與其中的其他寶物不感興趣,因此統統扔到墨沉舟的手中,然後偏著腦袋看著那些船艙內的修士屍骸,目中閃過什麼,情緒低落不已,竟莫名地安靜下來。

    眼見得此處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取走的,又想到自己在此處耽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那些同門也不知如今如何,還有那掌教真人的命令,墨沉舟猶豫了片刻,便對著這巨舟內的眾多修士屍骸施了一禮,作為自己取走這些東西的謝意,這才走下了巨舟,分辨了方向準備繼續上路。

    才要邁步,就聽得肩頭火鳳一聲清鳴,忽地騰空而起,紅色的翅膀呼扇了一下,一道熾烈的火線噴到了巨舟之上,墨沉舟就感覺到那堅固無比的巨舟竟似通靈一般發出一道靈光將那火焰激發得滿舟皆是,在那火焰中漸漸燃燒起來,最後蔓延成獵獵的火海,在墨沉舟駭然的目光中,那巨舟之上逼人的火焰沖天而起,連著那其上無數的屍骨與陰煞之力,徹底地燒成了虛無。

    而離著不遠處,正有三名腿上貼著疾行符的修士,感受到此處的靈氣波動,對視了一眼,面上升起幾分意味深長的冷笑,向著此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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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沈師伯,你說話不看場合,要悲劇了~~~還有這女主被人敬仰了,鼓掌慶祝~~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5 PM

第81章 遭遇戰

    墨沉舟此時,卻是感覺到有些疲憊。那遠處的山峰依舊頗為遙遠,而那山峰之上的宮殿上方依舊靈氣沖天,分外醒目,墨沉舟沉思了片刻,還是在此處設下一個防禦法陣,席地而坐恢復元氣。

    閉目打坐之前,她擔憂地看了一眼已經落在自己的肩上的火鳳,見她望著那巨舟從前所在的方向,鳳眸之中透著一股疑惑的味道,顯然是連它自己都想不通,為何剛剛會為那些屍骸傷感,進而放出火來,為那些殘骸送葬。

    瞥了一眼,墨沉舟心中這是火鳳從前的記憶使然,並不多加理會。雖然這火鳳之前威震四方,然而墨沉舟的本心卻並不願意它想起從前的事情。記得越多,就意味著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她雖然面上恨這火鳳咬牙切齒,其實心中對它極為疼愛。那些萬年之前的糾葛,她更希望火鳳就此忘記,這一生快快樂樂地在她的身邊成長。

    服下一枚恢復靈氣的靈丹,墨沉舟才合眼了片刻,就感覺到空間中自遠方傳來隱隱的靈氣波動,她心中警覺,往著那處看去,就見得三道人影由遠及近,那身影漸漸清晰之時,眼見到那三人身上所穿的道袍,她的心中就冷冷一哼,暗道了一聲得來全不費工夫。

    墨沉舟得了這麼多的寶貝,此時對於搜索此地便有些興趣寥寥。她心知或許別處還有不少遺留的寶物,但是大部分,卻還是因這天元宗弟子悉數撤離的關係,俱在這巨舟之上。她已經得了這樣的好處,便不在意那些仨瓜倆棗的。總不能她吃了肉,還不讓別人喝口湯罷。這樣子,可是會引起公憤的!

    倒不如依著賀清平的符詔,去尋那幾宗的弟子,若是能夠儘早將這些人除去,接下來這遺跡之中,門內弟子行動也會自如許多。

    心中忖思,眼見那三人已經到了前方不遠出停住。墨沉舟就心中冷哼一聲。她卻是沒有想到,竟然遇上了這三人。當時還未進入此地時,這三人就被她和秦臻留意到了。她二人都對靈氣氣息極為敏感,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這三人的古怪之處,她甚至還傳音給陳天罡請他告知眾人戒備。

    這三人,卻是三名金丹修士。

    墨沉舟卻也能夠明白一些沈謙沒有戳穿這三人的真意,大抵是以這三人作為門內弟子的磨刀之石。然而於她自己,卻是並不在意。不過是三個金丹,而且還將修為壓制到了築基期,或許較之其他築基修士強了那麼一點兒,然而對於已經斬殺了兩名金丹的墨沉舟,卻是毫不放在心上。特別是這三人,只要敢在此處洩露出一絲金丹期修士氣息,只怕就要爆體而亡,因此顧慮要比墨沉舟要多了許多。

    面上冷笑,墨沉舟將戮血劍持在手中,向著那三人看去,目光冷冽,淡淡說道,“你三人來此處何事?”

    那三人見是墨沉舟,面色微動,卻還是想到這人提前半日進入,手上必然已經尋得不少寶物,目光中閃過一絲貪婪,就有一名修士站了出來,拱手笑道,“兵海宗曹樂、婁廣、沃有,見過墨道友。”面上還現出一絲志在必得的把握之情,看向墨沉舟如同一個死人。

    然而還未等他再次說話,卻只見一道淩厲的劍光毫無預兆地撲面而來,還未等他有任何動作,就被那劍光斬斷了頭顱。就見沖天的血光之中,一顆還帶著志得意滿笑容的頭顱淩空飛起,在空中轟然炸成了一團血霧,噴了那剩下二人一頭一臉,而此時,那曹樂的無頭身軀方才緩緩倒下。

    剩下二人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起就被同伴的鮮血驚得僵死在嘴角,卻見得對面那紅衣女修這時才慢騰騰地起身,又是一道劍光,將自那曹樂殘屍上突然飛出的一道金光攪得粉碎,這才慢條斯理地對著這二人說道,“羅裡囉嗦的好生討厭,反正都是死,誰理會你們叫什麼!要打便打,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你們的金丹是廢話吹大的?”

    這般漫不經心的樣子,全然未將那曹樂的生死放在心上,見她如此,那婁廣、沃有只覺得此時平靜的女修竟仿佛在身體中隱藏了一隻凶獸一般,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然而這二人還是自持金丹身份,雖然也聽聞眼前這人擊殺過金丹修士,卻還是有些不信。金丹與築基天差地別,哪裡是那麼容易越過的。那曹樂也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殺,這二人心中緩緩將防禦法寶放出,那婁廣方對著墨沉舟勉強喝道,“墨道友!你這是在做什麼!不過是普通的問候,你竟然將我宗弟子殺死!就算你是淩雲宗弟子,這樣做也未免太過分了!”

    “少跟我說這些沒有的!”墨沉舟目光森冷地望著面前這二人,冷笑道,“你們三個金丹,混到築基修士之中是想要做什麼?!當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主意不成?既然對我淩雲宗心懷叵測,其罪當誅!還想留命不成?!”

    那二人見墨沉舟揭破身份,眼中也是一片冷寒,那沃有冷笑道,“既然被你發現,我二人也無話可說!道友如今自找死路,又殺我同門,罪孽深重。今日我二人便替淩雲宗清理門戶,也算是功德一件!”

    這話說完,就見得他手中一翻,現出一個黑色的小幡來,在空中一揮,這小幡瞬間迎風就長,化成一幅二人多高的幡旗來,其上透著一股陰煞之力,無數的模糊人臉在幡旗的四處透出,想要找到能夠掙脫出來,陰風之中,還帶著一聲聲淒厲的尖嘯。

    但見那沃有將幡旗一揮,向著墨沉舟瞬間揮出幾下,卻見得幾道黑影緩緩自幡旗上出現,凝聚成模糊的人形,雙目之中透著嗜血的貪婪之意。那沃有壓制了修為,便似乎有些克制不住這些陰魂,那幾道陰魂先是往他的方向一撲,顯然比起墨沉舟,身為主人的沃有對於他們來說更感興趣。

    沃有臉色一白,猛然喝了一聲,向著幡旗又是一股靈力注入,那幾道陰魂這才戀戀不捨地望了他一眼,轉頭髮出厲嘯向著墨沉舟撲來。

    那沃有見墨沉舟還是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心中就是一陣冷笑。這面幡旗是他成名的依仗,本身實力極強,便是壓制了他自身的修為,憑著這面幡旗,他也可以在金丹修士中有一席之地。不然宗門掌教也不會命他進入此間。這幡旗中的陰魂,只要沾上一點便會勾魂奪魄,絕不是眼前這築基期女修可以匹敵,又見她不甚在意的樣子,竟似不將這陰魂放在心上,就在心中暗道了一聲找死。

    而那婁廣,心知同伴的實力,便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

    這二人正在得意,卻冷不丁望見墨沉舟看著那幾道陰魂撲面而來,,面上笑意更深,沖著那陰魂當頭就甩出一道黑色的火焰。那火焰速度極快,竟是頃刻間便將那陰魂悉數吞下,在空中一頓之後,便閃電般向著沃有手中的幡旗射來。

    這黑焰落在幡旗之上片刻,沃有就感覺到一股可怕的森冷之力直沖進丹田,那幡旗中的亡魂盡皆哀嚎,卻慢慢地被那黑焰一一吞下。心神劇痛之間,沃有就見到一道黑色的火線順著這幡旗向著他燃燒而來,還未等他將幡旗甩脫,那黑焰已經燒到了他的手上。

    一旁的婁廣只聽得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在他的駭然目光中,沃有瞬間便化成了一個火人!他正要使用水系道術助同伴脫困,卻沒有想到,他的靈力甫一接觸到同伴,那詭異的黑焰便順著靈力向著他直直地燒了過來!駭然至極,他卻是再也不敢動作,便在這麼一小會兒裡,沃有就被燒成了虛無,什麼都沒有留下。

    婁廣驚駭的看著這團黑焰在空中停了片刻,返回到那墨沉舟的身體中,就見那墨沉舟此時,竟然雙目微眯,顯然是極為愜意。再下一刻,竟然慢慢地打了一個飽嗝!

    這般邪異,只看得婁廣目眥欲裂!只覺得眼前這人,哪裡還有人族的模樣?眼見那張美豔無比的臉上閃過一絲絲黑氣,他的心頭突然傳來一絲恐懼,二話不說,竟然也忘了此處不能飛行,駕起一道寶光就要逃離,卻頃刻之間便被一道白光拍在地上。

    他轉頭向後看去,就見那墨沉舟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殺意,向著自己的方向劈出一道淒厲的劍光。婁廣大駭,向著那劍光發出數道白光阻攔,卻被那劍光勢如破竹地擊成碎片,下一刻,便當頭被劍光絞成一團血肉。而他的神魂,也被劍光上一道微微抬頭的獸狀一口吞下。

    將這三人擊殺,墨沉舟這才將那曹樂與婁廣的儲物戒取下,往裡面檢查了一番,卻見得除了一些從這遺跡之中得到的寶物,這二人竟是只有眾多的靈石,法寶等物卻是極少,暗暗撇了撇嘴,鄙視了一下這三人的身家,然而又想到聊勝於無,便收入懷中,感覺到丹田中的黑焰散發著一股股的靈氣吐入自己的丹田,心中暗暗一歎。

    方才若不是這黑焰突然一跳,她早就將那沃有一劍斬了。卻不想,果然遇到了這黑焰又能消化的東西。卻原來,這黑焰竟然還對陰魂有這般大的興趣。

    心中暗暗記下,又將神識在此地細細掃過,見此地再無他人,墨沉舟這才對著這幾個死鬼冷哼一聲,向著遠處走去。

    而等她離開這裡許久,就見得一名面容冷冽的青年修士緩緩而來,走到這兩名修士的屍體旁,細細看了片刻,目中閃過一絲光亮,劈手將這兩具屍體絞成碎片看不出模樣,這才閉目感覺了片刻,向著墨沉舟離開的方向走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7 PM

第82章 剿滅

    墨沉舟一次所行,卻是收穫頗為,便是要將大部分上繳宗門,然而留下的東西,也能讓她富得找不著北。心中開心,那三名金丹期修士也盡喪與她的手中,因此此時也無需同門擔憂,微微一忖思,她便將此地其他的宮殿等處掠過,直直地向著那高峰而去。

    一路疾行,四周的景物迅速地倒退。墨沉舟就見四周無數的斷壁殘垣,還有隱隱的屍骨撲在其中,更有的地方,屍骨如海,在一座座的大殿之前隔出了一道道的防線。那些屍骨之上的傷痕竟似乎出自一人之手,只這麼一想,墨沉舟就心生寒意。

    看這樣子,這裡應該是當年的天元宗一處極大的道場,其中的門人弟子數不勝數。而只憑一人之力將這些天元宗修士盡數斬落於此,這般戰力,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般想著,墨沉舟腳下不停。轉眼間便將那些屍骨殘骸甩在身後。眼見那眾峰越來越近,而自方才起,已經開始有其他修士停留過的痕跡,墨沉舟方緩了腳步,將幾枚靈丹塞入口中,將有些枯竭的靈力恢復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行到一處草地的時候,墨沉舟就感覺肩上的火鳳叫了一聲,向著一處看去。她心中一動,便也聽到有微微的對話聲從草地一側的樹林處傳來,她的眉頭一皺,遲疑了片刻,還是向著那一處走去,方進入這樹林不到十丈,就見到數名他宗弟子聚在一起正在說著什麼。墨沉舟就見這幾人服飾不同,然而卻全都是賀清平命她剿滅的宗門之中的弟子,心中一動,慢慢探出一絲神識,卻陡然見到那些人的正中赫然被一件繩狀法寶捆著一名美麗的女修,竟然是那周婉。

    墨沉舟見此,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並未急著出來。那周婉一身帶毒,一般人都招惹不起,便是如今被這般捆著,也還是面帶微笑,不以為然的樣子。而她身邊的一棵樹下,還有一根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細細的靈草。

    墨沉舟凝下心神來聽那些修士對話,卻聽得一人說道,“師兄這是做什麼,將這人這般對待,日後若是因此惹怒了那毒仙姑,豈不是給我等宗門取禍?!還是將她放了吧。”

    “怕什麼?”就見一人滿不在乎地說道,“等一會兒曹前輩三人趕來,咱們還怕些什麼?你別忘了,只要咱們出了此地,就是我等幾宗向那淩雲宗發難之時。連淩雲宗我們都不懼,更何況是一介散修。只怕她不來找我的麻煩,若是來了,必叫她有來無回!”

    先頭那人面上還是有些憂慮道,“就是要和那淩雲宗對上,所以我們才更要小心,在此大戰之時,別為宗門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你好生囉嗦,”又有一人不耐煩道,“這女人的本事你也看到的,這麼點兒功夫就采到了這麼多的靈草,你不眼饞?若真的擔心惹麻煩,便在此處結果了她。到時誰知道是我們做的?咱們的大敵是淩雲宗眾人,你卻非要在此處耽擱。萬一誤了大事,你可擔待的起麼?”

    這幫蠢貨還想結果了周婉?真是無知者無所畏懼。墨沉舟暗地裡撇了撇嘴,就仿佛一群兔子向著猛虎發起了攻擊一般。就在此時,那周婉卻是感覺到她的神識,望著她的藏身之處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更加溫婉。眼見她這般笑容,墨沉舟嘴角都開始抽了。又見周婉隱蔽地對著自己搖了搖頭,索性也不出來,就看著那群找死不看日子的蠢貨商量著怎麼殺人越貨。

    等了不久,就聽得一人又開口道,“師兄,說來卻也奇怪。從前我宗向來是對淩雲宗恭敬有加的,怎地如今竟然敢聯合起來反抗淩雲宗?”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一人說道,口中也有幾分困惑。“這件事,除了金丹期之上的真人知曉原因,在我們之中,也只有田辰田師兄知道一些。如今他早就趕去那高峰之上了,你若是真想知道,到時候倒也可以問問看。”

    “不過這淩雲宗壓在我等頭上萬年,憑什麼我們不能反抗?那靖元宗與簌玉閣也就罷了,不過我倒是聽說了那麼一點兒,似乎這淩雲宗有些問題,本來不應列在三宗之中,只是我知道的太少,卻也不知道這是何意。”

    聽到此處,墨沉舟心中一凜。

    這麼多年來,她眼見賀清平對諸宗退讓,沐陽宗咄咄逼人卻惟獨針對淩雲宗,諸宗之中,也常有不馴之輩,她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其中,竟然也有極大的秘密。

    想到這裡,墨沉舟的眼中就閃過一份熾烈殺機,再也隱忍不住,提著戮血劍向前閃出,面對那幾人冷笑道,“原來我淩雲宗,竟還有這般秘辛,墨沉舟在此謝過眾位道友解惑!若是日後查訪確定,墨沉舟必會感謝諸位的在天之靈!”

    那諸人皆驚!眼見一名紅衣女修自林後走出,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森然的笑意,還未等出聲,當面就是一道隱含冰冷殺機,其中夾雜這一股令人心中駭然的霸道之力的淒厲劍光,訊若火石一般橫斬而過,這一道劍光,竟最前面的三名弟子攔腰斬斷,鋪天蓋地的血光之中,眾人就見得那遠方的女修更加森冷地一笑,手中不停,迅速地斬出數劍,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劍網,當頭而來。

    那剩下的弟子中的幾名,還未因那同門的鮮血反應過來,就被那劍網罩住,被斬成了碎片,卻有身處最後的一人,眼見這女修這般兇橫,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向著樹林中奔去。

    墨沉舟一眼見到,嘴上便顯出冷笑來。左手掐了一道靈訣,就見她身前紅光一閃,一道仿佛能將天地燒化的火線顯現出來,筆直地撲向那修士,就聽得一聲慘叫過後,那修士的頭顱便被破開了一個大洞,之後全無聲息地倒在地上。

    眼見這些人俱滅,墨沉舟心中冷笑了一聲。卻是來不及理睬還被捆著的周婉,便如一個辛勞的老農民一般,哈著腰在這些死去修士的屍首中,忙不迭地拽下這些人的儲物戒等物,又想了想,面上露出一絲遲疑,還是取出一個空白的儲物袋,將這些人身上的各種法寶,例如玉佩,道觀,飛劍等物都在儲物袋中,這些東西雖然還看不到她的眼內,然而蚊子再小也是一塊肉,能拿出去換些靈石出來,也是叫她滿意的。

    心中滿足,墨沉舟的神識就感覺到身後的周婉微笑著將那失了主人而不再有效力的繩狀法寶掙開,走到自己的身邊,也一雙素手在一堆血肉中摸索,將幾件法寶取出,擦拭乾淨微笑著遞給墨沉舟。墨沉舟謝了一聲,將那幾件法寶收起,又面不改色地順手將那繩狀法寶收到懷中,這才拍了拍方才因她的命令去取那逃跑修士的儲物戒而剛剛飛回來的火鳳的頭,側頭上下打量了周婉片刻,方笑道,“道友方才倒是鎮定。”

    周婉一笑,卻是輕輕言道,“這幾人倒也有趣,若不是道友方才動手太快,我本來還想要試試師尊剛剛教我煉製的新藥呢。”又見墨沉舟聞聽此言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便側頭掩口一笑,手中一翻,一個紅色的水晶瓶現在手上,分外好看,“道友方才救了周婉,無以為報,便將此丹毒贈給道友一份,以聊表謝意。”言罷,而將如何使用這丹毒一一囑咐給墨沉舟聽,只聽得墨沉舟目光更亮,只歎術業有專攻,若是單論毒道,端木錦竟是八匹馬也追不上周婉的師尊。

    一想到這裡,墨沉舟卻是搖頭一笑,道,“道友這般客氣。就算沒有我,這些蠢貨也不是道友的對手。況且方才我這般做,卻也是我宗掌教的吩咐,並不與道友想幹。”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自儲物戒中取出幾株高階的靈草,“聽說道友此行是為了靈草?這丹毒我卻是極有興趣,然而無功不受祿,便用這幾株靈草來換如何?”

    這般直言的修士,周婉也是頭一回見到,卻也覺得有幾分有趣,又見這幾株靈草中確實有自己想要的,便含笑點頭,同意了這場交換。

    兩人俱覺得十分滿意,墨沉舟就笑道,“道友是也準備去那高峰之上看看麼?”

    周婉面上,卻現出一絲遲疑。她因師尊之故,能夠如此遺跡來採摘靈草,然而到底師徒二人只是散修,並不願意因這些事情結怨于諸宗,因此這一路,她只是在這些地界裡採摘靈草,那些沿途的大殿從不靠近。而那高峰之上的宮殿,一眼看去就知道那裡定然有極大的好處,她卻是不想趟這渾水的。

    然而墨沉舟卻也有思量。這周婉丹毒之精,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若是交好,百無害處。更何況那寶殿之內,便是有好處,又怎麼可能是一人兩人分的完的,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與周婉結個善緣。

    因此便笑道,“我與道友雖然不過幾面,然而卻已視你為友,便請道友當做陪陪我,與我一同前去如何?”

    那周婉眼中一動,見墨沉舟果然目光真誠,不是隨口說說,目中便帶著溫和地點了點頭。二人收拾了一番,墨沉舟等周婉將那銀光的靈草采下,正準備一同離開,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涼的鳴叫,落入此間,就見得火鳳方才還蔫頭八腦的樣子,此時卻是亮眼放光,在墨沉舟的肩頭跳了幾下,口中也是鳴叫一聲,便丟下墨沉舟,迫不及待地飛了出去。

    墨沉舟嘴角一抽,就見得遠處,紅光與藍光在空中飛舞交錯之下,秦臻一路行了過來,見到墨沉舟,對著她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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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墨姑娘,你都摳的沒邊兒了嚶嚶嚶~~這就是傳說中的摸屍不成?~~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1:59 PM

第83章 越滄海

    秦臻天性冷淡,而那周婉,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冷漠。三人一同前行,周婉竟是對俊美的秦臻視若無睹的樣子,便是偶有說話,也是面上疏離。然而周婉卻似乎對墨沉舟極感興趣,這一路,墨沉舟但有與丹毒一道上不解的地方,她卻是傾囊教導,半分都不藏私。因她這般,墨沉舟便消去之前的那幾分功利目的,真正與她傾心相交。

    墨沉舟若是想對一個人好,那是一般人都趕不上的。得知周婉此來採集靈草是為了為自己療傷,便將自己手上的最好的靈丹各自給了周婉一瓶,又按著周婉所說,將她所需而自己有的靈草全都給了周婉幾株。周婉見墨沉舟對自己確實全心全意,眼中更加溫和,待墨沉舟也是全心全意。

    秦臻在一旁見到如此,想到之前與她在密境中的十年歲月也是如同現在這般,看向墨沉舟的目光更加溫和。

    行了幾日,卻見得那高峰就在眼前,巍巍峨峨,令人心生震撼。三人自一側的一條小路向上攀爬,這一路上但有林間的靈草,就算品階不高,墨沉舟與周婉卻還都是眼中微微放著光地將之采下收入囊中,因此行動很慢。方才這般地走到半山腰,墨沉舟正將一株萬年份的二階靈草採摘下來,就見得不遠處也有一人,剛剛將手中的一株三階靈草放入儲物戒中。

    二人對了個正臉,那人呆呆地注視著墨沉舟手中的二階靈草,墨沉舟也看著那人的儲物戒說不出話來。卻是都沒有想到,以對方的身份,竟然還會連這等低階的靈草都不放過,怎麼是一個“吝嗇”二字所能形容!

    卻是墨沉舟率先反應過來,先將靈草收起,方才冷笑道,“越氏一族以豪富聞名修真界,卻不想道友身為繼承人還是如此的……”她頓了頓,在那人微微變色的時候吐出一個字,“鏗吝!”

    越滄海嘴角一抽,看著墨沉舟一臉的道貌岸然,只覺得之前竟然沒有發現,這人竟然這般無恥!又被她惡人先告狀,被堵個正著,饒他素來智計百出,也覺得心中無限憋悶。

    墨沉舟還記得這廝當日的嘴臉,心中嗤笑一聲,便喚了周婉與秦臻一同越過他向著峰頂走去,連個眼色都沒有再給他。而越滄海此時,卻是氣得哆裡哆嗦,他的身邊突現出一個青年,正是那越敞。越敞卻是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少爺?”看這樣子,可別是被那女修氣出毛病來了罷?

    “好生無恥,好生無恥!”越滄海這般說了幾句,方才喘回一口氣來,停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這般動作,只怕之前我們看到的那藥園皆是這人的傑作了!那墨氏一族以暴戾聞名,卻何時多了這麼一個雁過拔毛的奇葩來!”停了一會兒方才對著越敞問道,“法寶準備好了沒有?”

    見越敞點頭,他這才理了理衣裳,面容一肅,向著前方大聲喚了一聲,“墨沉舟!”

    墨沉舟聽得此人如此不客氣地稱呼自己,面上也是一冷,轉過身來,就見得眼前的青年面露厲色,手中長劍出鞘,向著自己遙遙指來,口中喝道,“墨沉舟!你殺我越氏弟子,罪大惡極!今日與你遇見,若是不將你碎屍萬段,我越滄海妄為越氏子弟!”

    正一說完,便一道劍光斬出,殺機四溢地劈到了墨沉舟的眼前。

    墨沉舟卻是心中大怒,眼見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卻也激出心中戾氣,見他竟然膽敢與自己動手,卻是毫不遲疑,一劍將眼前的劍光斬碎,四散的靈氣碎片之中,她的眼中一狠,瞬間斬出幾劍,一股駭人的殺意在空中彌散,越滄海就見到幾道殺氣逼人的劍光迎面而來,還未到眼前就令他渾身寒毛炸起,心中駭然,他心中暗暗叫苦,後悔不迭,卻還是取出一件明亮的小環往空中一拋,將自己罩在中間。

    那幾道劍光淩空而下,盡數劈在那小環之上,卻聽得幾聲巨大的轟鳴之聲,越滄海卻是被那幾道劍光砸得丹田中一陣震盪,渾身法力有崩裂之勢。心中駭然,然而卻也知曉,此刻便是他想停下,對面那面色暴戾一臉殺意的女修也不會答應。這才明白在那百幽獄中,越氏在諸族之中也算是橫著走了,卻惟獨不願招惹墨氏。卻原來這墨氏一族,竟是這般一言不合,便要動手殺人,竟連個求饒的機會都不給人!

    瘋子!這全都是瘋子!

    越滄海面色一苦,卻是對著那還忙著給自己留影的越敞拼命試著眼色,見他還是有閒情與自己眨了眨眼睛,就在心中哀歎一聲。自己的身邊,怎麼都是這般貨色,這個時候,不說什麼解救少主,還顧著在那裡留影。若不是知曉這越敞心性簡單,他都要懷疑這個傢伙是有意看他送死,以便卻而代之了!

    越敞心中,本還在心中感歎自家少爺演技精湛。這般在劍光之中雖然不敵卻執著不屈,誓要為同族報仇雪恨的留影,只要一發出去,那些旁支還能說出什麼來呢?誰不挑著大拇指說上一聲,少爺愛惜同族呢?卻原來,這就是少爺和侍衛的差別!

    這二人各自感慨,墨沉舟見劍光被那小環所阻,心中登時一股怒意湧出,哪裡還管這人是誰,眼中現出一道血色,左手化成一隻龍爪,向著那小環就是一拳擊出,雷暴之力在越滄海駭然的目光中頃刻砸在小環之上,那小環在他心疼的目光中發出一聲哀鳴,光芒閃過無數次之後,便炸裂開來,落在泥土裡。而靈氣震盪之下,越滄海卻是一口鮮血吐出,口中喝了一聲“越敞!”自身卻是往著一旁一滾,口中急道,“墨道友且慢,我有話說!”

    生死關頭,誰跟你有什麼話說?多少本來佔據上風的修士是因為這“有話要說”被對手翻盤的!墨沉舟卻是理都不理,向著越滄海的方向一劍斬出,劍光之上,卻是一道淡淡的獸型虛影浮現出來。

    越敞這才發現不對,忙將手中的法寶往旁邊一拋,瞬間移到越滄海的面前,掄起長劍對著墨沉舟的劍光一劍劈下,卻還是被銳利無比的劍光斬到眼前,卻見得他的身上,浮現出一具花紋古樸的黑色戰甲,在那劍光斬到身上時,那戰甲黑光一閃,他竟然身上安然無恙。然而人卻被勢大無比的巨力淩空擊出數丈,仰面噴出一股血來。

    墨沉舟臉色一冷,卻也沒有想到,這世間還有同階修士的戰甲能夠接住自己方才的一劍,眼中殺意瞬起,正要再給那人一劍,卻聽得身後的秦臻突然喚了她一聲“沉舟”。

    墨沉舟疑惑地轉頭看向秦臻。她這位摯友,卻是從來不管她這些閒事的,因此聽得秦臻喚她,心中更添詫異。而秦臻的目光,卻是落在此時連滾帶爬地來到越敞身邊的越滄海身上,見他不顧自己臉色蒼白,反倒是將一把靈丹塞進了越敞的嘴裡,皺了皺眉頭,還是對著墨沉舟言道,“沒有殺氣!”

    墨沉舟一頓,此時冷靜下來回想,方才感覺到此事的違和感。這越滄海方才對她喊打喊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殺氣。心中感到有什麼不對,便向著越滄海冷道,“你方才,卻是什麼意思?”

    見她停了下來,越滄海終於能松了一口氣,面露苦笑道,“道友不愧是墨氏一脈,我越滄海卻是服了!”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對道友心懷善意,為何道友還如此對我?”

    墨沉舟只覺得眼前這人分外好笑,冷哼道,“你的善意,就是給我一劍?”若是這般也算心懷善意,那她墨沉舟豈不是要被那些仇敵亂刃分屍?

    越滄海突然皺眉,“道友這話卻是有些過了!當日拍賣會,我特意將一件雷系法寶送上,莫不是道友全不領情?”

    墨沉舟卻是嗤笑一聲,戲謔道,“那也算你送的?送上拍賣會的東西,你怎知會落到我的手上?”眼神中卻微微緩和。

    “我不是知道道友需要,我也不會臨時換上雷系法寶。”越滄海搖首道,“這類法寶稀缺,若不是誠心贈予道友,這卻是不會出現在拍賣會上。若是真的被他人所得,卻也是因為此物並不合道友的心意。我倒是極想直接相贈,只是道友剛剛殺了越氏族人,若是我與道友交好,卻不知有多少麻煩!”

    墨沉舟卻不聽他這些,反而將越敞方才丟開的法寶攝了過來,卻見得這是一件留影之用的法寶,這等東西她也是用過的,再一看其中專門攝入了越滄海那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突然心中一樂,對他笑道,“你這留影倒是有趣。”

    “叫道友見笑了!”越滄海卻有些赧然道,“本就是想要應付族裡的,卻沒有想到……”

    “其實我還有個辦法!”墨沉舟卻是一口打斷越滄海的話,在他的詫異的眼神中笑了笑,“若是這樣留影,我倒是可以陪你做場戲。不過你若是贏了我,只怕你的族人又要計較你為何不殺我報仇。倒不如……”

    “倒不如什麼?”越滄海只覺得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匆匆開口問道,卻見得那上首的美貌女修,對著他緩緩地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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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有時候,找對合作夥伴和下屬是很重要的,滄海兄,認識了這女主,還有個這麼呆的侍衛,你真是前途無亮呀╮(╯﹏╰)╭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0 PM

第84章 峰頂

    越滄海此時,一瘸一拐地捂著臉走在墨沉舟的身後,撫摸著眼角的青紫,他的心中破口大駡,第一萬遍地詛咒著墨家這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如果時間能夠重來,見到這群瘋子,他一定繞道百里,一生一世都不和他們遇上!

    好嘛,擔心留影之中自己勝了,只怕分家更要糾纏此事。卻原來這墨沉舟想說的,竟是將自己痛揍一頓,以自己大敗作為留影才好結識。家族的少主為了族人寧死不屈,多麼令人感動!可是!那拳拳到肉的一通亂砸,和那墨沉舟臉上愉快的笑容告訴越滄海,這人,是真的在享受痛揍自己的樂趣!

    而那腦子缺根弦的越敞,卻是還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著!還用那種崇拜地目光看著自己和那墨沉舟!一想到這,越滄海就忍不住怒視走在一旁的越敞。那人顯然摸不著頭腦,卻還是走在越滄海的身旁,贊了他一句,“少爺,剛才你叫的真像!分家絕對看不出來那是假的。這位墨姑娘真的很厲害!”說完之後,還沖他翹了翹大拇指!

    那本來就不是假的!越滄海在心中怒吼,卻生生地忍下心頭的老血,一臉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身為上位者,就要有這種打落牙齒混血吞的氣魄!不然,怎麼領導手底下這群王八羔子!

    眼見就要到了峰頂,心中流淚,這越滄海的臉上又露出慣常的一副慵懶至極的表情。而墨沉舟如今,也很滿意。她早就覬覦這越氏在修真界的銷售管道。如今這般的“幫”了越滄海一個大忙,二人卻是在事後指著各自的心魔發下了一個極為惡毒的心魔誓。卻是由墨沉舟提供駐顏丹,而越滄海負責銷售以及提供煉丹材料,所得的利潤七三分賬,墨沉舟自然是占七成,然而獨家供貨的越氏也不虧,還可以帶動店鋪的其他物品的銷售。

    這般雙贏的結果,兩人都能接受,然而這兩個都是一肚子壞水兒的傢伙卻是對對方的人品都不是很信服,因此在心魔誓之外,又簽了兩份相同的可以束縛神魂的契約,各自收好,這才放心地對著對方露出一分假惺惺的笑容。

    而此時,越往峰頂走去,墨沉舟幾人就都聽到了迷糊的爭鬥之聲。墨沉舟臉色一變,向著峰頂疾行而去,卻在抵達峰頂的時候臉路怒色。卻見得陳天罡等人正與諸宗的弟子打得熱鬧。那些他宗的弟子雖然人多勢眾,然而實力卻遠遠不及陳天罡等人,只見地面上無數的屍首,卻是沒有一個淩雲宗弟子,墨沉舟見此方松了一口氣,卻在看到在一旁圍觀卻並不參與的宗門之中,此時沖出幾名弟子,妄圖加入攻擊此時已有些疲色的陳天罡等人的戰團。

    墨沉舟只覺得一股戾氣在心中無法壓抑,眼見那新沖出的修士被靖元宗眾修士阻在一旁,對著身邊已然長劍出鞘的秦臻微微點了點頭,一手化成龍爪,淩空向著一名正妄圖偷襲陳天罡的修士一拳擊出,一股駭人的淩厲勁力飛速而去,一擊便將那修士淩空擊得粉碎!漫天的血霧之下,眾人都是一頓,就見一名滿眼血腥氣的女修慢慢走來,快要行到眾人眼前之時,又將一名見到她的面容而轉身就逃的修士一劍斬成碎片!

    紛飛的血肉碎片之中,這舉手投足尤帶狠厲之氣的女修卻是對著陳天罡一揖,淡聲說道,“在峰下收拾了幾個不長眼的,來的晚了,還請師兄不要見怪!”

    陳天罡卻是大笑一聲,朗聲說道,“師妹此言差矣!能夠在峰下斬殺過這些東西,師妹已經是為了我宗立了一功,還有什麼好見怪的!”

    四周的淩雲宗眾人也是這般開口。墨沉舟見眾人臉色蒼白,一副靈力耗盡的模樣,心中一忖,便將手中的靈丹分到眾人的手上。又在眾人謝過靖元宗眾人的援手時將幾瓶靈丹贈予靖元宗,得到那些修士的善意眼神之後,方回頭看向那些蠢蠢欲動的諸宗修士,一開口,聲音就陰冷入骨。“誰是田辰?!”

    那幾宗修士之中,卻是微微騷動了一下,目光都聚在一名築基後期的男修身上。那男修臉上變了數遍,方才越眾而出,勉強笑道,“在下田辰,請問道友有何指教?”面上鎮定,目光卻頻頻看向那兩堆破碎的血肉。

    墨沉舟冷笑著看著這人,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森然道,“聽聞道友頗是曉得一些秘辛,墨沉舟極為好奇,卻是要勞煩道友過來,與我等解惑!”

    這話開口,不僅淩雲宗眾人驚疑不定,那田辰卻是臉色大變,後退了一步,卻還是色厲內荏道,“諸位同道!這淩雲宗勢大又如何!別忘了,此景之內,我等還有三位前輩援手,怕她作甚!”

    那幾宗聽到,目中都閃過幾分希冀之色,方要向眾人逼來,卻聽得那滿眼戾氣的女修突然發出一聲令人寒入骨髓的冷笑,寒聲道,“你所說的,可是兵海宗曹樂、婁廣、沃有三人?不用找了!這三位道友嫌這一世人生太過無趣,卻是已然入了輪回,以求解脫了!”

    這話一出,不單是這幾宗,便是一直冷眼旁觀兩不相幫的諸宗修士的心裡,都感覺到心頭竄起一絲涼意。又見墨沉舟滿眼冷煞的狠厲之氣,只覺得傳言不虛,這淩雲宗墨沉舟,卻是行事狠辣果決,不輸男修。

    陳天罡聽到此處,卻是縱聲大笑,“師妹做的好!這幾宗膽敢忤逆我宗,合該滿門誅絕!既然師妹已除後患,我等卻也不能讓師妹專美于前,這幾人,便交給師兄處理可好?”

    那幾宗修士滿眼的恐懼之中,墨沉舟卻聽得陳天罡身後眾人皆是大聲應是,面上都帶著興奮的嗜殺之意,心知賀清平這次聚集的,本就都是兇橫之人,又見眾人方才只是靈力消耗過多,並沒有受傷,便微微頷首,退在一旁,口中笑道,“諸位師兄請留下那田辰,師妹還有話要問他!”

    眾人應諾,紛紛殺入這群因失去靠山而沒了鬥志的修士之中,在場諸宗只聽得生生的慘嚎之聲,滿眼橫飛的鮮血,這麼一個青山綠水,優雅清淨之所,竟生生被這淩雲宗眾殺神變成了修羅場。當下就有目中不忍的修士想要站出來勸阻,卻見得那一身紅衣如血,眼中殺機凜凜的女修一步踏在眾人的眼前,手中一把黑光凜然的長劍橫於胸前,冷煞地看了過來,冷道,“既然諸位方才便袖手旁觀,還請諸位道友將這好習慣繼續保持下去!”

    見墨沉舟如此張狂,卻是有幾人面上怒色一閃,正要上前與她爭論,卻見得一開始便沉默地立在墨沉舟身邊的秦臻也是上前立在墨沉舟的身側,一雙冰雪般冷冽的眼神看了過來,長劍之上冷光凝聚,卻是下一刻便可以脫劍而出。而那一直溫婉笑著的周婉,卻是在墨沉舟的身後,纖長的手指之間,翻動著一個血紅色的瓶子,其中流動的血色,化成一股不祥。

    靖元宗秦臻,早就以戰力強橫名傳修真界,然而此人天性冷絕,從不與人接觸過深。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和淩雲宗墨沉舟勾結到了一處,而且看著,便是交情頗深。而那周婉,卻是毒仙姑的弟子,一手毒術不知深淺,然而換了誰都不敢去試一試。

    這廂墨沉舟三人一力抗住了諸宗修士,那方面,一面倒的殺戮也告一段落。渾身爽快了許多的陳天罡將那田辰提著扔到了墨沉舟的面前,口中笑道,“師妹有什麼想問這人得,儘管問!”

    那田辰滿眼驚駭地看著墨沉舟一雙陰厲的雙眼落在他的身上,只覺得心中恐懼無比,卻見得墨沉舟對著他微微一笑,冷道,“我想要問些什麼,道友這般聰明,想必應該知道,卻是無須我多費口舌了罷?”

    那田辰口中打結,哆嗦地道,“道友想問的,我卻是知道一點,只是詳情,卻是不知的。”

    見墨沉舟眼中冰冷,忙開口道,“我也只知道,有一日有人來尋我宗掌教真人,言道淩雲宗行事不敢張揚,叫我們只管一試,果然這些年淩雲宗對我宗頗為退讓,之後那人又來,說淩雲宗此時外強中乾,只要我宗起事,必然能夠成功,這才……”

    “你們是傻瓜?這麼說就信?”墨沉舟寒聲道,“還是你以為,我是個傻瓜,聽了你這麼說,便會放過你?!”

    墨沉舟此時一身的血腥氣壓得田辰喘不上氣來,胸中憋悶,這人忙叫道,“是有其他原因,只是我只是築基修士,確實不知!”

    “看看,竟然嚇成這個樣子!這諸宗這般弟子,竟然還妄圖逆反!”墨沉舟卻是與淩雲宗眾人一起大笑了片刻,方才面色一沉,冷笑道,“你這般說,我們這麼知道真假,且讓我一試,如何?”一邊說,一邊右手一把扣上了那田辰的頭顱。

    眾人只覺得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那田辰身形顫抖,七竅流血,顯然已經不活。而那墨沉舟的五指,卻是深深地抓進了他的頭顱之中,雙目微合,似在查閱什麼。在場的諸宗修士只覺得心中陰寒入骨,齊齊在心中湧起一個念頭。

    這個女修,竟然是在搜魂!

    這搜魂,卻是一種極為凶陰毒道術,因被搜魂者勢必會魂飛魄散不得輪回,因此此術卻是極傷陰鶩,很少有修士會使用這術。而這女修不但用了,而且竟然面不改色,毫不動容,就令得眾人心中都是一寒。

    過了許久,方見墨沉舟張開眼睛,目中閃過一絲遺憾,對著淩雲宗眾人微微搖了搖頭,又將田辰的屍首甩到一旁,便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此時場中,再也沒有需要絞殺之人。淩雲宗眾人將那些死去修士的儲物袋一一撿起合在一處,分成相等的幾份,各自取了一份之後,又將最後一份交到墨沉舟的手上。雖然東西不多,可是卻代表了自己已經被這些同門徹底認同,墨沉舟也不推讓,將這一份收起。眾人見她並不扭捏,眼中都更見親善。

    眾人商議之後,又與諸宗修士一同共同向著峰頂的那處散發著靈氣的大殿而去。走到近前,墨沉舟就見的沖天的靈氣之中,一道大匾橫在眼前。其上“大夢迷天”四個大字鐵畫銀鉤,帶著一股極為玄妙的韻律,只看了一眼,便心神舉動,有迷眩之感。

    眾人相顧駭然,然而人數眾多,卻都升起了一絲膽氣,紛紛走入此殿。

    而墨沉舟,遲疑了片刻,還是與眾人點了點頭,一腳邁入了此殿的大門。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2 PM

第85章 曹真(上)

    她終於能夠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方才做了一場黑甜的大夢,疲憊無比,然而那夢境,卻始終都想不起來。

    這個昏暗的房間中,充斥著一股幽幽的暖香,她的身下,是繡著金線的柔軟絲薄。她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奢華裝飾,卻覺得有些陌生。耳邊傳來一聲含著悲戚的呼喚,她側著頭,看著床邊一位頭髮有些花白的女人,聽著她含淚喚了自己一聲。

    “殿下,您終於醒了。”

    她偏著頭看著這人好久,方才慢慢地想起來。這個初看不知為何有些陌生的女人,是她的奶娘。而她,是這大鄭國最新被冊封的長公主曹真。她有些愣愣地看著窗幔上的垂下的金線,腦海中翻湧著無數的畫面。那些清晰的記憶在她的眼前一一呈現,就讓她再次落下淚來。

    見到她落淚,她的奶娘帶著一絲心疼地伸出手,想要給她拭去,卻被她一下子揮開。兩個人都有些怔忡。她心裡莫名地奇怪,為什麼會在奶娘想要觸碰自己的時候,會有一種極為森冷的情緒在心中一散而過。明明自己,從小最習慣奶娘的服侍了。

    曹真想了想,還是忍著心頭奇怪的情緒將手遞給奶娘,輕聲說,“扶我起來。”

    這一次,她的行為動作與從前一樣,奶娘臉上露出喜色,應了一聲是,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半靠在床上。見她臉色蒼白,忍不住泣道,“可憐的殿下,若不是大皇子一場急病去了,如今怎麼會是三皇子登位。您又怎麼會受這等委屈?”

    曹真微微地苦笑。大鄭國先帝只有三子,二皇子早夭,大皇子與自己是同胞兄妹,感情極好。他身為長子,又驍勇善戰,曾經自請去東部邊關十年,在與別國的防線前,鑄造起了一座雄城。返回國都後被先皇任命為戶部尚書,政令清明,為百官稱讚。是先皇眼中的太子人選。卻沒有想到先前的一場大病,就這樣去了。而先皇得知此事之後,悲痛過度,竟然也薨了。

    就這樣得了皇位的三皇子,向來與自己兄妹不睦,如今剛剛登基兩個月,就迫不及待地削減自己的份例,又在朝中屢次申斥自己失德,不足以為皇家表率。

    什麼失德呢?曹真苦笑。她不過是深愛駙馬,不願駙馬納妾罷了。哪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況她還是皇族血脈。

    方才的那一點點陌生的維和感漸漸消去,曹真心中的疑惑也慢慢退去。大概是她這一次,昏迷的時間太長了,不然怎麼會覺得,這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會讓自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第一次見到。

    想到這裡,她的手死死地壓住身下的床板。那裡的下方,有她的兄長給她留下的最後的保障,也是因為這個,新皇對她心生忌憚,雖然羞辱她,卻始終都不敢對她下殺手。

    耳邊傳來奶娘絮絮叨叨的聲音,“殿下您這次昏迷了三天了!雖然皇上沒有遣人探望,然而您還是得進宮請個安的。還有,”她遲疑地看了看臉色微白的曹真,“若是這次皇上再提給駙馬納妾,您就應了吧。駙馬與您夫妻情深,那些人來了也是個擺設,何苦為這點小事和皇上頂著呢?”

    “你說什麼?!”床前,被這突如其來的陰冷中的殺意驚得睜大了眼睛的兩個人對視著。曹真從奶娘驚恐的眼神中方才反應過來,那可怕的聲音竟然出自自己的口中。慌亂地掩蓋住心頭那股突然而來的暴戾情緒,她顫微微地對著奶娘笑了笑,“我,我只是太累了。”說完捂住了頭。

    見到曹真有些失魂落魄,奶娘的眼中滾下淚來,卻怕她看到傷心,連忙掩飾住,看了看房外,笑著對曹真說道,“殿下,今兒的天氣不錯,奴婢陪您出去曬曬太陽可好?”

    見曹真點頭,便服侍她穿衣,又攙著她緩緩地走到房外。屋外的陽光正好,曹真嗅著空氣中的花香,心中的陰霾逐漸褪去,忍不住微微笑著問,“駙馬呢?”

    不管從此以後還會有多少的屈辱與責難,可是只要有這樣美好悠閒的日子,還有她深愛的男子在她的身邊,曹真就已經感覺到這是極致的幸福了。

    奶娘看著她臉上露出的發自真心的笑容,面上的緊繃也緩和了起來,安撫著說道,“駙馬如今卻是極受皇上賞識,這些日子都忙著差事呢。”

    還好新皇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厭棄駙馬。

    曹真為自己的夫君松了一口氣,卻在此時,聽到門外傳來喧嘩的聲音。她探著頭向那處看去,便見到最前方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大步往著自己的方向走來,那般的熟悉的臉,正是她深愛了多年的駙馬。

    曹真心中一喜,卻遺漏了駙馬面上的冷淡以及他身後簇擁的眾多人影,歡歡喜喜地迎了上去。然而卻見她的夫君看了她一眼之後,便沖著身後的一人點了點頭,無聲地站到一旁。

    曹真一怔,卻見得那人正是新皇身邊的太監總管。那人目露譏諷地看了她一眼,曹真突然覺得不安,慌忙去尋自己的夫君,卻看到往日憐惜自己的夫君此時卻偏開了頭去,然後滿目柔情地自那群人的後面,牽出了一名弱質纖纖的柔婉女子,與她站在一處,冷淡地看向自己。

    那樣冷漠的眼神,是她從來都沒有在他的眼中見到過的。曹真愣愣地看著,卻在此時,聽到那太監總管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殿下,這位姑娘可是皇上的心意。您與駙馬成親多年卻未有孕,又不許他納妾生子,莫非是想讓駙馬斷了香煙不成?幸虧皇上明理,不忍駙馬被妒婦所累,特地賜下這位阮姑娘。如今阮姑娘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您可得好好的照看著,不然皇上和駙馬,都會生氣的!”

    這一席話,只令得曹真心神俱喪,不敢置信地看著駙馬,卻見得他用一種冰冷入骨的眼神望著自己,哪裡還有半分昔日的情分。兩個月,那不就是父皇駕崩之時麼?父皇還未入土,這人就和別人好上了,莫非素日裡的那些柔情蜜意,卻都不過是一場虛假?

    曹真有些顫抖地看著面前全都用一種嘲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人,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條最為狼狽的落水狗一般。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的面容卻被她下意識地牢牢記在心底,她死死地壓制住心頭的那升騰而起的殺意,淚眼朦朧地扯住那總管的衣袖,泣道,“這不是真的!公公!求您帶我入宮!我去與皇上說!”

    這般哀求,可是她卻覺得,心中還有另一個人在冷眼旁觀,那心中不斷升起的殺意,卻似乎是想要將眼前所有的人都斬成碎片!這陌生中卻帶著熟悉的感覺,突然令曹真感覺到無比的害怕,仿佛如果自己不能壓抑住這可怕的情緒,總有一天,她會被這股情緒吞噬,變成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認的人。

    那總管一把揮開了她的手,嘲諷道,“殿下,皇上現在,可是沒有心情看你!皇上命我給你帶個話!既然你喜歡收著大皇子的虎符,便滾去邊關待著去吧!這一生一世,沒有皇上發話,永遠不准你再回國都!”

    這是,被流放了麼?曹真失魂落魄地看著眼前面容猙獰的人群,又慌忙去看自己的夫君。卻見得那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看自己,反而是一臉深情地與懷中的女子說著什麼,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竟是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無著無靠。

    面上哀絕,然而心中,卻慢慢地升起一種可怕的殺意,仿佛有什麼在徹底破碎,再也不能恢復。然而這一次,被這嗜血的殺意充斥,她卻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曹真,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大鄭皇族。而那個只知道哭泣哀求,毫無尊嚴地求一個奴才的曹真,慢慢地在她的心裡,碎成了無數片。

    在她呆立,面色變了數變的時候,那些人悉數離開了,仿佛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曹真被淚流滿面的奶娘攙扶著,心中陰冷的她看到只有這個人不曾離棄自己,眼神微暖,卻又在看到面前的一對男女的時候,化成一股擇人而嗜的殺意。

    膽敢背叛她,欺騙她的人,膽敢踐踏她的尊嚴的人,她曹真,都絕對不會放過!

    想到這裡,曹真突然眯著眼睛,愉悅地笑了起來。更是覺得,之前那個懦弱的女子,從來就不是她——大鄭國最為尊貴的長公主應該有的樣子!

    她偏著頭看著那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調情,嘴上卻對著奶娘笑道,“去,將我的私軍全都調過來!”

    那嘴角隱含血腥的笑容讓奶娘感到害怕,然而在曹真側頭冷冷看過來時,卻還是瑟縮了一下邊領命而去。不多時,這院子之中,就站滿了殺氣滿滿的鐵甲兵士。而曹真的笑容,更加陰冷。

    她悠然想到,她應該感謝自己的兄長,將軍隊中最為精銳的兵士交給自己做了私軍。從前她竟然會因為害怕,將這些兵士丟到看不見的地方,多麼可笑!而從此以後,她會讓這些百戰之師,重新在她的手上,找回自己的價值。

    想到那枚虎符,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法壓抑的凶厲。

    而如今,她卻笑著看著眼前的男女,聲音陰冷如冰。

    “將這兩個賤人,給我綁起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3 PM

第86章 曹真(下)

    “真是給臉不要臉!”曹真坐在僕人為自己搬來的黃金椅上,愜意地飲著香茶,對著腳下掙動不已的兩人發出一絲冷笑,眯了眯眼,一腳踢飛了那個叫自己噁心的男人,森然道,“我這人,什麼都好說,卻最恨別人試圖踐踏我的尊嚴!賤人!既然有膽子挑戰我的底線,你就給我去死罷!”

    見那男子目中驚駭地看著自己,她的心中,只覺得往日對這人的愛戀仿佛是一場大戲一般,心中再也無法生出半分情誼。見兩名兵士又將他按住,方慢悠悠地看著腳下被嚇得痛哭流涕的女人,冷笑一聲,“不過是個男人,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不過聽說你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我父皇兄長的喪期未過,你就敢有孕?好大的膽子!”她的牙間蹦出冰雪碴子一般吩咐兩側的兵士道,“給我打!膽敢蔑視皇族,就把她打死算完!”

    聽著女子的慘叫聲,看著那女子在一下下的重板之下慢慢被血水染紅,沒有了聲息,曹真心中,這才發出了剛才那一口憋悶之氣。又側著頭看著男人,心中無限的暢快,嘲諷一笑,“至於你,也配有子孫?”她的眼神一冷,“既然駙馬不願意和本公主過這無趣的日子,且陪著你的心上人,到地府去做比翼鴛鴦罷!”那些虛情假意,她曹真無福消受!

    見她眼中再無情誼,顯然沒有開玩笑。男子恐懼不已,爬到她的腳下哀求。這般萎靡不堪的東西,竟然是她從前傾心愛戀過的人?曹真只覺得想一想,都厭煩不已,一把將身側兵士的劍抽出,毫不猶豫地將男子的頭顱斬下,眼見著那顆頭顱滾落在一旁,而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裙,曹真這才哈哈一笑,將長劍丟到地上,望瞭望這公主府美麗的景色,眼中一冷。

    “既然皇上命我等遷居邊關,怎好耽擱?便今日就起程罷!”四周的兵士皆跪于地上,發誓追隨,而在眾人之中,曹真突然發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冷笑,她的手,在陽光下握緊成拳,“既然敢放我離開,便不要後悔!終有一日,我曹真,會再次回到這國都,而那人從我兄長手中奪走的東西,我也一定會悉數討回!”

    一晃三年而過。

    獵獵的狂風之中,曹真手執長刀端坐戰馬之上,身上的軟甲被血水浸透,滴滴答答地落下血水來。她的身後,是無數的精銳鐵騎,帶著一股肅殺之意。她的腳下,是無數的屍骨,她的眼前,那對面的無數大軍正對著她,然而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的膽怯,而是無法壓抑的興奮。

    她在這邊關,駐守三年。曾經轟動國都的長公主斬殺駙馬一案早在她連日逃離國都之後,便再無人提起一句。那位新皇,倒是一路追擊於她不肯甘休,直到她逃入邊關後方才作罷。然而又下旨申斥了她幾番,不過於她來說,卻不疼不癢。她的兄長的一塊虎符給了她一個機會,這三年之中,她與這些將領士兵同吃同住,便是在沙場衝鋒,也會沖在最前,終於收服了這些桀驁不馴的兵士。

    而眼前的敵軍,是她最後的敵人了。只要掃平這些人,這邊關,便從此太平,再無敵人。

    而那時,便是她揮軍西進,直指國都之時。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一陣冰寒。手中長刀向前一揮,口中爆出一聲厲喝!“殺!”

    一時間,她的身旁傳來無數應和她的暴戾殺聲,與身旁的鐵騎如同一道鋼鐵的洪流一般一頭紮進敵軍之中,耳邊傳來的,全是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不遠處向著此方奔來的鐵騎的馬蹄腳下,帶著滾滾的悶雷之聲。連地面都在震動,血色與塵土之間,曹真揮舞著戰刀,竟然心胸之中,發出令她興奮的戰慄!

    一刀將眼前的一員敵將一刀斬成兩段,她甩了甩刀鋒之上的血跡,竟然不感到疲憊,而是氣血更加旺盛,將這份仿佛天助一般的怪異甩在一旁,曹真的眼中血色一閃,掄起戰刀,將另一名悲號一聲撲上來的敵將一道將頭顱斬下,這才大笑一聲,向著敵軍的更深處廝殺。

    一時之間,她的腳下化成了一條血肉鑄成的血路。她作於戰馬之上,戰刀一揮,就有無數人身首異處,而她渾身浴血,便是一張秀麗雪白的臉上,此時也被那些人噴出的血水染成了鮮紅之色,應和著她一雙眼中的無盡血光,直令人心生戰慄,竟覺得眼前的女子,竟不似人類,而更像是自地獄之中爬出的修羅 。

    這一路血肉破碎,再也無人敢阻。她身後的無數鐵騎見她一人的氣勢便壓制住戰場,心神激蕩之下,竟是隨著她將前方的敵軍斬成碎塊之後,馬蹄數踏,轉了個方向隨著曹真如一把尖刀一把刺入敵軍的戰陣。

    而曹真並不管身後,一路猛衝,直到眼前現出一名目露驚駭的敵將,見他被人團團護在最中央,心知這人便是這敵軍的主將。卻不理身後一人一刀斬到自己的肩上,血光飛濺之中,回身將那人斬落,身上的劇痛更是激得她渾身殺意縱橫,厲嘯了一聲,躍馬到那眾人面前,數刀將那主將前方的人悉數斬成兩段,這才如魔神下界一般衝鋒到那主將的眼前,用盡全力,戰刀一刀斜劈而下,將那人連同他迎擊而上的戰刀一起劈成兩段,將那顆至死驚駭的頭顱一刀挑起,厲聲道,“敵軍主將已死!我鄭國將士聽令!護我邊境,犯我大鄭者,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那顆頭顱在眾軍的目光之中,被曹真一刀挑起,在空中被她斬成了碎片。她身後的鐵騎眼中的血色更濃,雷鳴一般的合聲在這片血染的大地上空震盪不休,“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曹真只覺的被這應和之聲震得渾身氣血翻湧,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嗜血的暴烈之情,戰刀一揮,將沖到眼前的數人一刀挑飛,任身後的鐵騎將之踏成肉醬,這時方望著那因主將死去鬥志喪失的敵軍將士,面上冷笑了一聲,一刀劈斷了敵軍的大旗,眼見那大旗緩緩落進腳下的血海之中,那種無法壓抑的暢快,竟開始讓她懷疑之前的那二十幾年的人生。

    她曹真,天生適合爭鬥,怎麼會有那般懦弱之時,又為什麼,要讓自己那等卑微,匍匐在他人的腳下俯首稱臣!她寧可,在這戰場之中血流而死,也不願再在他人面前,留下懦弱的眼淚!

    憑什麼,要讓她跪拜他人?!憑什麼,這天下,不能被她曹真,踏在腳下?!

    曹真只覺得心中無限的殺意爆發,厲喝一聲,轉身再一次沖進敵軍之中,合身後鐵騎之力,將這眼前的數萬大軍斬殺殆盡。這才看著自己身下戰馬馬蹄下那無數的血肉,縱聲大笑。而那身後的將士,也發出威勢赫赫的呼喝之聲。

    在這連山河都動搖的厲喝之中,曹真望著那國都的方向,殺意滔天,一刀向那方向一指,喝道,“眾將聽我一言!新皇無道,嫉賢妒能,昏聵無能,欺壓我等一脈!今日我曹真勢要揮師東進,護我大鄭國祚,重塑朝綱!汝等為我親信,可願隨我起兵,斬昏君,立新朝?!”

    這般野心勃勃的女子,在血海之上,發出謀逆直言。那些將士卻覺得心中激情洶湧,那人竟然讓人無法直視。然而從心底無法壓抑的追殺與臣服之感,卻令得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對著一個女人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皆翻身下馬,單膝跪於她的腳下,口中雷鳴一般的呼喝震盪百里。“願!願!願!”

    這一場席捲了整個鄭國的兵事歷時只不到一年。自曹真親率邊關鐵騎如洪水一般捲入鄭國,那些素日裡連血都沒有見過的防軍哪裡敵得過這等歷經廝殺的勇悍之師,一時之間竟似摧枯拉朽一般被曹真沖得粉碎。那些剩下的官員與將士心神俱喪之下,竟是拜在曹真的腳下,反過身成為她進逼國都的前鋒。

    而此時,謀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被這些官員吹噓為正義的靖難之師,整個大鄭百姓,竟都知曉,新皇無道,長公主不忍百姓受苦,不得已起兵相向。

    這一路,甚至這些百姓,還為她打開城門,引著她的軍隊佔據這片大好河山。

    而在攻破國都,帶著一身血氣地領著一群渾身嗜血殺氣的將領踏入那恢弘的金鑾大殿之後,望著那眼神或瑟縮或憤怒或討好的百官,又見到那縮在龍椅之中驚嚇的縮成一團的皇袍青年,曹真只覺得心中突然再無一絲陰鶩,幾步踏上臺階,將那青年一刀斬成兩片,血光之中又反手一挑,將那數年之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太監總管亂刃分屍,這才雙目冰冷地望著腳下的群臣,森然道,“新皇無道,已然伏誅!爾等若無異議,便在此處另擇新君,勿使我大鄭國本動搖!”

    此時新皇尚無子嗣,整個皇族,只剩曹真一人,便有一名見機得快的官員匍匐于地,恭聲道,“新皇無道,長公主為我大鄭除此大惡,實為皇族典範。臣等不才,願奉公主為新主!”

    曹真聽到這裡,方要露出笑意,卻見得一人站出,一手指向自己,破口大駡,“曹真,你身為女子,卻野心勃勃。牝雞司晨,殺我人皇,人人得而誅之!你敢竊取我大鄭皇位,謀朝篡位,不得好死!”

    曹真聽聞,只覺得心中殺意彌漫,手中戰刀脫手咂出,劈頭將那人斬成兩段!這才在百官畏懼的視線中森然道,“既然不願順從於我,留你何用?!這人!”她手中一指,雙目猩紅,“既然情系廢帝,本公主便送他前去侍奉!另,此人如此膽大,當庭不馴,”她一頓,突然心頭一動,不知為何湧起一個陌生的詞彙,森然道。“夷十族!爾等但有不服,與之同例!”

    這是百官頭一次,聽說過還有第十族之事,一時間肝膽俱裂,連望那龍椅之前滿眼血腥的女子的膽子都沒有,悉數拜下,口稱“萬歲”。

    而曹真,看著腳下對著自己山呼萬歲的人群,心中仿佛有什麼被破開,無限暢快。而面上,終於露出一個肆無忌憚的笑容。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5 PM

第87章 暴怒

    而此時的一處空蕩蕩的寶殿之上,卻有數人望著高高懸在半空之中的一個血繭,目中透著一絲憂慮。

    那血繭的上方,正有一道盈盈的流光牽引,而那流光的另一側,卻是系在寶殿高高的上方,一面一丈來長的玉匾之上,那玉匾晶瑩剔透,內有寶光流轉,顯然是一件極品的法寶。而那玉匾的表面,卻是提著與方才眾人見到的一樣的字跡——大夢迷天。

    這數人也是墨沉舟的熟人,除了秦臻、周婉、越滄海之外,也只有百里晗在側。這幾人看了一眼那血繭之上血色越來越重,竟似要滴出血來一般,都帶了一絲憂慮。

    越滄海此時,臉上的憂慮無法遮掩,道,“墨道友的夢境,究竟是什麼,怎麼血光這般重!”

    他們幾人,都是最早從這玉匾創造的夢境之中率先清醒過來的人。之後便見到這玉匾之前,存在著無數的光繭,每一個光繭中都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顯然是進入此殿的諸宗修士。這些光繭有的飛快地破碎,其間的修士在一陣隱晦的空間波動之後消失無蹤。而另一些帶著些許血色的光繭,卻是能夠堅持得就一些。這幾人從光繭之中脫出的時候,光繭上的血色已經非常濃郁,卻遠遠都沒有墨沉舟的這個光繭這般,竟似在血海之中被浸透了一般。

    然而眾人的心頭,卻都有一股凜然。這玉匾,仿佛是在選擇光繭上血色最濃郁的幾人留了下來,而光繭帶血,便是修士在夢境之中有過殺戮之事。挑選這樣的修士留下,這玉匾,卻是怎麼看都覺得邪異。

    此時聽得越滄海這般問,眾人都憂慮地搖了搖頭,目光不理那血繭。

    卻突然之間,大殿之中,開始充斥一股腥甜的血腥之氣。眾人一驚,不由自主地抬頭,就看到那方才寂靜無聲的血繭光滑的表面,開始現出一道道的裂紋,就聽得細微的卡擦聲之後,就見那血繭慢慢龜裂,然後突然炸裂開來,一道紅色的身影刷地墜落在了地上,好半天,方才緩緩撐著頭半坐而起。

    墨沉舟的思緒,還停留在曹真的那一刻。

    她執政大鄭國四十年,誅殺過無數的逆臣,手段酷烈,然而就是因為這,她的皇朝,卻成為最為安定富庶的一代。而對外,她一心擴展大鄭的版圖,四十年之中,吞併了周圍的數個國家,使大鄭成為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直到她逝去,又在這大殿之中清醒,才發現,那四十年中經歷過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浮生大夢。

    而就在此時,一旁剛剛露出笑容,想要湊到墨沉舟面前的幾人,卻愕然地發現,那墨沉舟上空,破碎的血繭並沒有和以往的那樣消失,而是發出一陣光芒之後漸漸融合,最後,化成一名青年修士,緩緩地落在墨沉舟的面前。

    眾人見到這名青年,都為那風采一窒。

    那般清雅絕倫的眉眼,面上是淡淡的笑意,他站在那裡,就仿佛有絕塵離世的風姿。然而最令人感到羞愧的,卻是那一身不染塵埃的風骨,和那雙清透眼瞳中,仿佛包容了一切的溫和。在眾人皆失聲的時間,他對著那甫一抬頭便瞬間停頓住的紅衣女修微微一笑,喚道,“沉舟。”

    那是眾人,第一次發現,張揚霸道的墨沉舟的臉上,也會有那樣複雜的表情。那種似哭非哭的扭曲,和那雙鳳眸中,痛苦、疑慮、怨恨、陰冷,最後化成一聲歎息。

    她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忍不住向這個人伸出雙手,似乎想去撫摸他的臉,嘴中喚道,“蕭清。”

    那青年的目中,閃過無數的溫柔,慢慢地對著墨沉舟彎下腰,含笑將面頰送到墨沉舟冰冷的手中,而墨沉舟,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一手撫摸上他的面頰,而另一隻手,卻在眾人驚駭之中,電光火石一般刺入這青年的胸口,用力一絞。

    她的面上,此時化為一片冷寒,滿眼的陰鶩,在這青年受了這致命一擊後依舊微笑的面頰邊陰冷輕道,“你忘了,蕭清,你早就死了!能殺你第一次,這第二次,我墨沉舟也絕對不會留手!”插入他胸前的手,退了出來,一拳重重地擊在這青年的頭上,直將這人又擊成了一團碎片這才徹底消散。

    眼見這青年消失,墨沉舟的臉色前所未有的猙獰,帶著一股仿佛要擇人而嗜的可怕威壓,緩緩起身,冷冷地望向那空中的玉匾。仿佛感覺到墨沉舟的怒意,那玉匾竟極有靈氣地退了一下,又頓在半空之中。

    大殿之中,響起了墨沉舟冰冷的聲音,“你此番多次計算與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這人!你是真的惹怒我了!你竟然敢窺伺我的元神?!”

    她手中一拔,將戮血劍一掄,數道暗紅色的劍光當頭劈在這玉匾上,口中厲聲喝道,“竟敢如此下作,你給我滾!滾!滾!”

    三個“滾”字在空曠的寶殿中迴響震盪,眾人只見暴怒的墨沉舟一劍一劍地劈到那玉匾之上,直砸得那玉匾靈光四射,身形在半空一陣動作之後,突然發出一道白光,化成巴掌大小的一塊之後,就地一滾,滾到墨沉舟的腳邊,屈服了一般收斂了光芒不動彈了。

    “我的三清道尊!”越滄海哪裡見過這般兇悍之人,眼見墨沉舟毫不動容地將一名明顯與她淵源頗深的青年的虛像擊碎,又將那明顯通靈了的法寶砸得順服無比,這才明白,之前這人對待自己。卻是算是溫柔了。咽了口口水,這才喃喃道,“這樣的女修,我可真為她之後的道侶感到擔憂!”

    話說,誰做了這人的道侶,不會一言不合,就被這人給一劍給斬了吧!

    想到有這個可能,饒是越滄海再淡定,都不覺心神一寒。

    而墨沉舟,卻是冷冷地注視著腳下這看上去溫順無比的小小的玉牌,半晌之後冷哼一聲,方才拾在手中,細細查看。就見這玉牌還是玉匾縮小的模樣,其上“大夢迷天”四個字隱帶流光,靈性非凡。而一段這法寶的功用與使用口訣也浮現在墨沉舟的腦海之中。

    這名為“迷天佩”的法寶卻是一種釋放幻像的法寶,而在這寶殿中已然歷經萬年。在天元宗鼎盛之時,卻是作為通過瞭解天元宗弟子的心性為其挑選合適的法寶的工具。而一旦某個弟子不符合條件,就會被他送出這寶殿。

    而如今的諸宗弟子,也已然被它送出了遺跡。

    略一思索,墨沉舟就迎向神情各異地看著自己的眾人。寒暄了幾句,謝過幾人對自己的擔憂之情。眾人見她臉色依舊陰森,卻也識趣地不去問她方才出現的那名青年是誰,交談了幾句,墨沉舟方執著這迷天佩對著眾人將其功用大概地解釋了一遍,方才問道,“諸位道友,這裡便是這遺跡的最後所在了。一旦取走迷天佩所為我等挑出的法寶,卻是要被立刻傳送出去。諸位道友若是還想在這遺跡中搜索幾天,就再等一等如何?”

    周婉便搖首輕笑,溫聲道,“我能夠再得到一件法寶,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這遺跡中的東西再好,可是也不是我的。墨道友還是請這迷天佩先為我挑選吧。”

    秦臻不言,只看著墨沉舟。墨沉舟知曉他素與自己共進退,便看越滄海與百里晗二人。

    百里晗自拍賣會之後,對墨沉舟態度變了許多。仿佛在他的心中,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消失不見,眉宇間又是一派的神采飛揚,而此時,便哼笑一聲道,“我宗師兄弟都在外面,我一個人在這裡有什麼趣?喂!你還不快給我選法寶?耽擱了我與同門的時間,你可賠不起!”

    若不是經受了端木錦多年的“考驗”,墨沉舟一定會忍不住將這人給斬成碎片!壓制著蠢蠢欲動的手指,她面容扭曲地對著百里晗點了點頭,這才將詢問的目光落在越滄海的身上。

    這遺跡一行,經歷種種,越滄海是真的有些怵墨沉舟這個瘋子了。下手狠辣又無所顧忌,便是與之關聯不淺還能說斬殺便斬殺眉頭都不皺一下,便是如他也得在心裡掂量掂量。然而又想到與這人的生意還未完全敲定,一時之間,還是靈石的魅力佔據了上風,便笑道,“我與墨道友一樣便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自這裡每人取走一件法寶便離開吧。”墨沉舟卻是不想再在這裡久留。不知道為什麼,自方才起,她便感覺到虛空之上,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窺視此處一般,竟令她有些心驚肉跳。急著離開,她也不含糊,立時將靈力注入道迷天佩之中。

    眾人就見迷天佩在墨沉舟的手上越來越亮,最後發出一道耀目的白光。眾人自那白光之中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每個人的身側,都出現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光門。

    對視了一眼,眾人一起踏入這光門。而墨沉舟卻在步入光門之後,被那眼前那間雷光閃動,發出暴烈之聲的高大戰衣,驚得目瞪口呆。

    卻見得這戰衣之上,到處都是帶著狂暴力量的雷漿滾過,四散著無數的細小電弧。而那戰衣之上隱隱傳來的壓制感,卻是令墨沉舟駭然發現,這件戰衣的品階,竟然直逼仙器!而那渾身散發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的戰衣,卻是在墨沉舟駭然之時,突然如電光一般撲上了墨沉舟的身體。

    卻聽得這狹小的空間之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到了極致的慘叫。而那一團雷光滾滾的人形之中,卻是再也不再動彈一下。其上一道火紅的流影,發出陣陣哀鳴。

    與此同時,神色緊張地端坐在一盞油燈前的老年修士,望著那油燈中突然一黯,最後僅剩一絲火星的燈芯,駭然變色。

    而那萬里荒蕪的一處絕地,在向著下方石層延伸了數萬米之下,現出了一個小小的石室。

    空曠得石室中,一具僵硬的身體筆直地躺在石床之上,在看到墨沉舟被那戰衣覆蓋上之後,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疲憊地合上雙目。而石室中,傳來一聲虛弱的歎息。

    “快點……變強吧,虛天鐲的主人……”

    “請來尋找我……然後,幫助我……”

    一時之間,石室內再無聲響。而這人的眼角,兩道明亮的淚光,順著眼角,蜿蜒而下。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7 PM

第88章 收拾

    疼!

    這是墨沉舟此時唯一的感覺。這股雷霆之力霸道如此,一瞬間就盡數沖進了她丹田之中,將丹田的靈力激得洶湧翻滾,而她渾身的經脈與血肉,在這股雷電之中,盡數被摧毀得七零八落,血肉中發出一股股被灼燒成黑炭的味道。

    墨沉舟趴在地上,只覺得連神智都開始模糊。這一次,竟然她覺得死亡就在眼前。然而就在雙眼將要合上的時候,她的心中,不知何突然湧起一陣的不甘。

    憑什麼,她要死在此處?!她好不容易,才能夠重頭來過!憑什麼就這樣被輕易拿去?!她不服!不服!

    胸中仿佛突然燃起了一把烈火,竟讓墨沉舟突然睜大了已然化成一雙獸瞳的雙目,忍著這股可怕的摧毀之力,發了瘋一般轉動丹田中僅剩的靈力,將黑龍經催動到了極致。就見得焦黑的血肉中慢慢生長出新的血肉,而墨沉舟的眼中突然現出一絲瘋狂,拼了命地束縛住這股雷霆之力,將之完全推入到了丹田之中。

    墨沉舟一時之間,只覺得連神魂都被摧毀了一般。丹田之中,竟然開始碎裂開來,竟然有了崩塌之勢。她死死壓制住心中的恐懼,慢慢回想著一道靈訣,然後忍著劇痛,一遍一遍地推動著這狂暴之力,就算丹田開始破碎也不在乎,憑著這些電流在四處破壞,不知道過了多久,卻終於有一半的電流被她死死地壓制住。

    墨沉舟的心中發狠,按著記憶中的經脈流動方向將這些電流引入微微痊癒的血肉之中,頓時又是一股壓抑不住的劇痛。這一次,她的經脈被這雷電之力撐得更加粗大,卻終於沒有再破碎。忍著渾身的顫抖,墨沉舟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掙扎著將數枚不同的靈丹塞入口中,一時之間,渾身上下一股可怕的靈氣直直地沖進她的丹田,她忍著丹田中的劇痛,將這股靈力轉而壓抑起那剩下的電流。兩廂甫一接觸,墨沉舟的丹田就又是一陣動盪,激得她瞬間噴出幾口血來。

    然而令墨沉舟心中發喜的是,這一次,她竟然將這電流完全地壓制住。感覺到此處,她往著口中塞了幾顆恢復的靈丹,就覺得經脈之中,開始緩緩地流動起一股清涼的舒適感,竟然將那些電流破壞了的經脈漸漸癒合。

    這個時候,墨沉舟方才松了一口氣,按著功法緩緩推動這雷電之力在經脈中流動幾個周天之後,在丹田在丹藥之力的輔助下稍稍癒合後,又將這股已然微微銘刻上自己印記的雷電之力推回了丹田。卻見得這股巨大的電流與自己的靈氣開始融合,那液態的靈力表面,竟然開始跳動起活躍的紫色電弧,啪啪作響。

    而她的丹田上空,黑焰之下,一個紫色的雷電圓球的虛影浮現出來,其上閃爍著無數的符文,按著一種玄妙的軌跡形成一個穩固的圓形。

    等到這是,墨沉舟方有了一絲力氣,顫抖著坐起,她忍不住苦笑。

    她的確是在尋一件雷系法寶,想要練成一門名為“百萬雷霆”的神通。可是卻也沒有想過,為了這神通,會把命都搭進去。

    這次也算是因緣巧合,情急之下,竟然她將這神通修到到了第一層,而她的修為,也隱隱將要突破。然而不知為什麼,還是讓她感覺到哪裡有些違和。

    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件她急需的雷系法寶?莫非真是巧合?剛要靜下來想想,墨沉舟就被一道火紅的流光撲進了懷裡,看著懷中嚇得鳳眸之中晶瑩點點的火鳳,墨沉舟心中一暖,將方才的疑惑方才一旁,一手慢慢地撫摸著火鳳顫抖的小身子,安撫著。

    直到火鳳親昵地拱進墨沉舟的衣襟裡不肯出來,墨沉舟知曉這次自己瀕死之狀是將這個小傢伙嚇壞了。也不去將它拎出來,反而看著右手無名指上一枚碩大的紫色戒指歎了一聲。這枚戒指,卻是那戰衣的中樞,這件戰衣,平時都不會出現,只有在墨沉舟需要的時候,將靈力注入戒指,她的皮膚之上,就會覆蓋一張電網,防禦驚人。

    雖然因墨沉舟如今的修為不高,不然催發出這戰衣的極致形態,然而同階之中,這件戰衣的防禦,卻已是最好的了。這卻是墨沉舟如今最需要的。她走的,是攻擊一途,雖然也有黑龍經的防禦,然而卻並不完全保險,如今這戰衣,卻是彌補了自身的不足,讓她在日後與人廝殺的時候,更可以心無旁騖。

    閉目了一會兒,直到感覺到渾身的靈力稍稍恢復,墨沉舟方才整理了一下,把血跡擦掉。這才踏出身後的光門。

    墨沉舟就感覺到身週一股壓力傳來,眼前再一亮的時候,她的面前,就已經是之前進入時的地方。但見高臺之上,此時僅有沈謙一人端坐。而那孫長空正與秦臻低聲說著什麼,顯然是得知自家弟子在其中得了什麼好處,一張嘴笑得都合不攏。

    而在此之外,就只有那越敞站在她的不遠處,望著前方正在糾纏不休的一對青年男女皺緊了眉頭,一副極為苦惱的樣子。墨沉舟定睛看去,卻是越滄海和一名陌生的美貌女修。

    但見那女修挽著越滄海的整條胳膊,扭股糖一般將整個身體纏在越滄海的身上,不顧越滄海如今已經臉色發青,抱住他就是不撒手。這個豪邁的姑娘,真讓墨沉舟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墨沉舟看得興致勃勃之際,越滄海卻見到她之後眼睛一亮,眼珠連連轉動,卻是拼了命地甩開那姑娘,向著墨沉舟撲了過來。下一刻,墨沉舟就感覺到肩膀之上,一條胳膊搭了上來,她微一挑眉,就見越滄海站在她的身邊,一雙深情款款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令得她渾身寒毛直豎。

    卻聽得越滄海沖著隨之而來的那位女修說道,“曉月,咱們倆是有婚約,然而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誠心愛慕這位墨姑娘,為了她,我什麼事兒都願意做。至於我們的婚約,我只能說聲抱歉了!”

    那女修聽了這話,面上竟是哀傷至極,然而對著越滄海淚流滿面,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頗為無辜的墨沉舟一眼,卻是咬了咬唇,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便走。

    墨沉舟此生,什麼都願意做,卻最不願做這等小三!又眼見那女修雖然眼中憤恨,卻並沒有對自己心存怨毒,心中也可憐她。又分外鄙視越滄海這種不拿人家感情當回事兒的男子,若不是如今體力不繼,她都想一個耳光將這個東西扇到天邊兒去!眼中一轉,便一把將越滄海的手拂開,走了幾步,喚道,“姑娘留步!”

    那名為曉月的女修站住,轉身向她看來,怒道,“我都已經要成全你和海哥了,你還想做什麼?!”說罷眼中,透出無限委屈。

    墨沉舟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面色緊張的越滄海,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和顏悅色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墨沉舟,才不忍姑娘不知曉真相而去。”

    “真相?”曉月一怔,疑惑地問道。

    墨沉舟歎了一口氣,面色無奈地說道,“莫非姑娘,是真的以為越道友心系與我?若不是我一看姑娘便覺得頗有眼緣,卻也是認了。不過我觀姑娘卻也行事光明磊落,卻不忍姑娘敗於何人之手都不知道!”這樣的好姑娘,配給越滄海真是白瞎了,她雖然看不上越滄海方才拿她當擋箭牌,然而他的態度墨沉舟還是有幾分認同的。

    若是不愛,當然要說清楚,不要讓那個愛著他的女子再有幻想,將歲月都蹉跎了。就為了這,她也不忍叫這個行事有幾分乾脆的女修日後更加難過。然而越滄海這廝,她卻是非要教訓一下的。莫非他以為,辜負了一個女孩兒的情意,是那麼好了結的不成?

    想到這裡,她就面上微笑道,“我這位越道友心儀之人,卻也是大大的有名。姑娘可知我淩雲宗掌教弟子韓白衣?當真是風采偏偏,俊美無雙。越道友第一眼見到,便魂牽夢縈,不敢或忘!”

    那曉月一怔,喝道,“你騙人!”然而轉頭卻看到越滄海一副被戳穿之後的震驚樣子,心中不知為何,便信了幾分。

    墨沉舟幽幽地歎道,“事到如今,騙姑娘有什麼用呢?就是因為這感情太過驚世駭俗,所以越道友從不敢對別人洩露半分,卻是誰都不知道呢。”

    “那為何你卻知道?!”曉月跺腳道,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二人之間逡巡,透著幾分懷疑。

    墨沉舟再歎了一聲,“也是機緣巧合,姑娘與越道友有婚約在身,卻也應該知道,越氏之中,有位英俊無比,名為越天海的族中子弟吧?”見曉月點頭,她隱蔽地冷笑一聲,方才道,“那越天海,卻是之前就與越道友感情深厚,沒想到越道友竟然移情別戀!一時忍不得,去尋我那還被蒙在鼓裡的師兄尋仇,卻不小心為我所殺,也是這件事情時候我這才知曉這件秘事!”

    墨沉舟擊殺越天海之事,天下皆知。曉月雖然早就知道,卻沒有料到此間還有這等“秘辛”!又想到素日裡越滄海的確是將那越天海經常掛在嘴邊,一時之間,那當時談起那人時臉上的厭惡也變成了為了遮掩這段不倫感情的偽裝!又想到自己幾次三番地竟敗在男子的手上,一時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墨沉舟面色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歎道,“還好姑娘如今便知道了此事。不然若是成親之後再知曉,豈不是誤了姑娘的一聲?越道友卻也是不願害了姑娘一生,方出此下策。這份心意,卻也是一片真心了。今日將真相告知姑娘,可是能否請姑娘不要再告訴他人,以免越道友聲名有損?”

    那曉月點了點頭,見墨沉舟目露關切地看著自己,心中一暖,抽噎了一下後對她說了一句“你真是個好人!”後,轉頭看向被震驚的說不出話的越滄海,含淚道,“海哥待我之心,我已盡知。婚約之事,此後不必再提!也請海哥放心,今日之事,入得我耳,我必不將此事令第二人知道!”說罷一個抱拳,再一跺腳,瞬間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墨沉舟這番花言巧語下來,就連越滄海自己,都開始以為自己與越天海那死鬼之間,有著無限情誼了。一時之間,只覺得眼前無限眩暈天旋地轉,搖搖晃晃地就要離開之時,卻被一道火紅的身影攔住,卻見得墨沉舟站在他的身前挑眉道,“我幫了道友這麼大的忙,道友竟什麼表示都沒有?”

    越滄海看向墨沉舟,只覺得眼前之人面容猙獰,喘了口氣方有力氣道,“道友的‘大忙’,越某在此謝過了。”媽的,等到明天,這修真界中,會不會已經傳遍了他堂堂越氏少主,卻喜好男風之事了?!

    “只謝一聲就完了?”墨沉舟驚訝不已,一副完全都沒有想到的樣子。

    “那你還想怎樣?”莫不是還想要本少主一個承諾什麼的?這胃口是不是大了點兒?越滄海皺著眉頭想到,卻見到眼前的女修似乎思考了片刻,便向著自己,慢吞吞地伸出來一隻潔白的秀手,攤在越滄海的眼前停了一會兒,見他還有些迷惑,便飛快地將幾根手指湊在一起撚了撚,不耐煩道,“幫你辦事的手續費!你當擋箭牌是白當的不成?”

    這女人毀了自己的名譽還敢問自己要錢?越滄海只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了!才要翻臉,又想到方才,本就是自己理虧,又擔心這瘋子發飆,一團火氣在心中忍了又忍,方才面容扭曲地自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放在墨沉舟的手上,咬著牙根憋出一句話來,“五千中品靈石,夠不夠?!”

    “夠了夠了。”一把接過,墨沉舟便喜笑顏開地打開了儲物袋,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越滄海這才忍著一肚子的鬱悶,連個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卻在走了幾步之後,就感到身後一陣寒意,才一轉身,就被一道劍光劈在身上,身上的防禦法寶一陣亂閃之後,他的整個人卻是被淩空劈飛,落在地上滾了好幾下這才停住。

    這一劍雖然未令他受傷,然而真的好疼!他忍不住對著那執劍的女修怒道,“不是給你靈石了麼!為什麼還要劈我!”

    墨沉舟卻是冷笑一聲,“那靈石,是我為你解除婚約的費用。然而這一劍,卻是為了告訴你,以後,別隨隨便便地把手搭在別人的身上!還有!”她頓了頓,又是一聲冷笑,“以後可別再辜負女子的心意了!”

    瘋子!墨家的瘋子!

    越滄海一時只想無語問蒼天!然而這人,他卻實在是惹不起。在地上捶胸頓足了一會,這才攜著被眼前驚得言語不能的越敞倉皇而走,心中暗暗發誓,日後除了生意,絕不與這墨家的瘋子過多的交往!

    不然,他越家大少,恐怕是要英年早逝!

    而此時,卻見得高臺之上的沈謙伸手接住一道靈光,目中寒光一閃,轉瞬來到墨沉舟的身邊,淡淡地看著心情大好的墨沉舟,問道,“事情辦完了沒有?”見墨沉舟一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點頭,方微微頷首,眼中殺意凜然,“辦完了,就和我去收拾幾條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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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副本結束~~接下來要料理一些漏網之魚,然後會宗門~~啊呀呀小鳳你姐姐真的好想你!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09 PM

第89章 追擊

    墨沉舟自認得沈謙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的臉上,露出這一種肅殺嚴肅的神情。她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不管從前自己在這個人面前是多麼的恣意,然而這人的本質,還是那一位一劍便能斬斷山峰的化神大能。而那些隨和寬容,都不過是這人的假像。

    沉重到恐怖的威壓壓得墨沉舟胸中血氣翻湧,一股腥甜的血氣沖到了嘴邊,被她死死壓制住,而僅僅是發出了一聲悶哼。雖然明知道沈謙此時散發出的化神期的氣勢不是沖著自己,墨沉舟的還是覺得自身的氣息被壓的一頓。心中為自己與化神大修士之間的差距駭然不已。

    眼見到墨沉舟臉色發白,隨著沈謙而來的孫長空眉頭一皺,不贊同地看了一眼沈謙,便大袖一揮,墨沉舟就感覺到身上壓力一輕,便感激地望了那人一眼。卻愕然發現,從前一向態度可親的這位靖元宗長老,此時的臉上森寒入骨。孫長空與沈謙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瞬間趕到墨沉舟的身邊扶住她的秦臻與墨沉舟都是一臉迷惑,遲疑了片刻,還是雙雙大袖一卷,將二人攝上,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墨沉舟被沈謙攜著急速飛行在萬里之外的雲層之上,四周冰冷得能切開皮膚的罡風刮在墨沉舟的臉上。她側頭看著沈謙殺氣凜然的臉,忍了又忍,突然大聲問道,“師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要去做什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殺氣騰騰的樣子。

    眼見四周的景物倒退,直到前方慢慢出現了一團也在急速移動的人影,沈謙的臉上方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意,冷道,“做什麼?當然是要去殺人!”

    說罷卻是將墨沉舟往著身後淩空一甩,將她甩到孫長空的手邊被他一把抓住,這才一把抓向身後的長劍,拔出,一股浩大靈力的劍意直直地被他斬出,向著那群人影處淩厲地劈去。暈頭轉向中,墨沉舟就見到前方突然爆發了一團刺眼的白光,巨大的靈氣衝擊聲中,墨沉舟就見到那白光被劍光斬成了虛無。而在一聲心痛無比的慘嚎中,就見得至少半數的人影被沈謙一劍抹去。

    但見那群人突然停下,直到這時,沈謙方才向著孫長空使了一個眼色,二人攜著墨沉舟與秦臻一個閃爍,便出現在那群人影的數十丈開外。

    卻見得那群人中,突然爆發了一道駭人至極的威壓,墨沉舟驚愕地發現,那道威壓的主人,竟赫然又是一位化神期修士。但聽得一聲痛苦的悲呼後,那人瞬間出現在人群的最前方,淩空而立,心痛無比地吼道,“沈謙!你敢殺我冰嵐宗弟子,我與你勢不兩立!”

    墨沉舟就見那自稱冰嵐宗的化神修士看似中年模樣,一張臉青白無比,極為陌生。又見他身後護著近百人面露恐懼的青年修士,大多是築基期,然而觀那些弟子的年紀,卻大多氣血強盛,顯然還是壯年。暗忖應該是這冰嵐宗全部的精英弟子。

    卻聽得沈謙冷笑,森然道,“道友倒是極能容忍!我觀道友境界,只怕已然進階化神近百年,我淩雲宗竟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若不是這次機緣巧合逼出了道友,只怕你來日身登大乘,我諸宗都被蒙在鼓裡!小小的冰嵐宗,卻暗藏化神修士,其心可誅!”語氣冰冷地在牙縫中蹦出最後這四個字,他卻是不再廢話,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將空間都斬出裂痕的劍光劈出,直直向著那化神修士而去。

    卻聽得那修士一聲怒吼,手中突然現出一尊巨大的寶鼎,迎著那劍光而去。墨沉舟就感到一時間整個高空之中盡是可怕的巨響,兩道駭人的靈力衝擊之下,四周的雲層全數被沖散,眾人腳下的一小座山峰,竟被憑空抹去。

    墨沉舟就覺得一股殺意筆直地擊進自己的胸腔之中,饒是有孫長空在一旁全力護持,卻還是猛地噴出一股血來。耳間迴響著巨大的轟鳴之聲。

    令人詫異的是,那冰嵐宗的眾弟子,竟然並未在這場靈力衝擊之中又任何的殞亡。但見又是一道靈光沖天而起,將那些駭然變色的弟子護住,擋住了那些罡風的侵襲。而孫長空一眼看見,一貫笑眯眯的臉上,突然爆出無限的殺意。將墨沉舟與秦臻留在身後,向前幾丈之後,突然脫手就是一道劍光斬出,直將那靈光斬碎,方才冷笑道,“好個冰嵐宗!卻原來除了一個化神,竟然還有個元嬰後期!鬼鬼祟祟地藏在暗處做什麼?!”他突然暴喝道,“給我滾出來!”

    那冰嵐宗的化神修士在高空沈謙一劍擊出數裡,口中噴出幾口精血,胸前被斬出一道巨大的傷口,見到孫長空如此,竟是目眥欲裂,口中厲喝道,“孫長空,你靖元宗與淩雲宗狼狽為奸,今日意欲絕我道統,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孫長空卻是仰天大笑,“承你吉言!我孫長空倒是要看看,這天下,又有誰敢絕我靖元宗的道統!道友如今,不若擔心自己!可笑爾冰嵐宗小小宗門,不過一二化神,便想要顛覆我三大宗門?簡直癡心妄想!”

    “不遜又如何!”卻突然見那冰嵐宗弟子之中,一人突然沖出,淩空飛起,面容扭曲地對著孫長空喝道,“三大宗門,不過是占了那萬載之前的便宜!為何我等不能逆反?!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享有各種資源不成?!”他瘋狂咆哮道,“那淩雲宗,也不過是當初的天元餘孽!若不是我天下道門心懷仁善,留了爾等一線生機,哪有你淩雲宗如今耀武揚威之時!不對我諸宗心懷感恩,卻一再咄咄相逼,這般殘暴,合該天下共擊,滿門屠絕!”

    這一席話,冰嵐宗諸人卻是面露迷茫,而墨沉舟與秦臻面上,卻是聯想起那兩處秘境,相顧駭然。而沈謙與孫長空,卻在那人“天元餘孽”四個字脫口而出之時,便面露殺機,兩道淒厲至極的劍光同時斬出,卻見得高空之上,現出無數的血色,那冰嵐宗兩名修士的身上,同時鮮血崩飛,竟在這二人手下,全無抵擋之力。

    那二人目中現出駭然之色,相顧一眼,又望了幾眼腳下這露出恐懼之色的一眾冰嵐宗弟子,現出幾分憂鬱之後,卻是一咬牙,往著那冰嵐宗弟子所在的方向彈出一道靈光將眾人護住,瞬間各自斬落一臂,卻見得空中接連爆出兩團血霧之後,這二人竟化成兩道血光,聯手頭也不回地飛遁而去,眨眼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眼見那二人意欲逃脫,沈謙卻是冷哼一聲,與孫長空同時追了過去。靈力動盪之中,墨沉舟就聽到沈謙厲喝了一聲“沉舟!”,便消失在天際。她心中凜然,卻見得自己面前,那冰嵐宗修士見到高階修士俱都不見,再看向自己與秦臻的眼神,便透出幾分不善,當時對面便有數名金丹修士飛出,向著二人眼露殺機。

    墨沉舟心中將那不幹人事兒的沈謙詛咒了無數遍,心中哀歎了一聲,只怕今日過後,她墨沉舟的“大名”,卻是更要在諸宗聲名遠揚。心中哀歎,面上卻生出幾分冷煞,與秦臻對視一眼,各自服下一枚恢復靈氣的羅浮丹,這才一同拔劍,向著那數名金丹冷道,“爾冰嵐宗對我淩雲宗心懷反意,其罪不赦!然我墨沉舟今日,不願多做殺孽。爾等便在此處自裁,我二人許爾等全屍!”

    卻見得那金丹修士之中,一人冷笑道,“小小築基修士,口氣卻大!既然你二人阻我等去路,便先送你二人上路,也叫那淩雲宗與靖元宗明白,門下弟子隕落的痛苦!”說罷卻是揚手現出一條長鞭,淩空將其揮舞出了漫天的鞭影,向著墨沉舟二人抽來!

    找死!

    墨沉舟眼中一冷!她自那遺跡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然而卻因那最後的雷系戰衣而使得丹田幾乎碎裂,如今暗傷不輕,本想將這些人逼殺於此也就完了,卻沒有想到這些人倒也可惡,竟是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非要逼著自己動手!既然如此,便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叫他們死無全屍!

    心中殺意一起,她卻是望著那鞭影呼嘯而來,手中隨手揮出一刀劍光,將那漫天鞭影擊得粉碎,又嘲諷地望了那滿臉不可置信之人,感受到丹田中源源不斷的靈氣升起,又是一道匹煉般的赤色劍光直絞而去,連連衝破那人慌亂間布下的數道防禦,將那人淩空絞成了無數的血肉碎片,卻見的那赤影上的獸型虛影將那人的神魂一口吞下之後,竟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再次返回戮血劍上,墨沉舟就敏銳地發現,這獸頭上,竟張開了一雙血紅色的細微獸目。

    這戮血劍邪意如斯,墨沉舟卻感覺到這劍此時竟隱隱對自己傳來一陣親近之意。而隨著這雙獸目的張開,她卻是感覺得到,一股更強大的力量,自戮血劍升騰而起。

    而就在墨沉舟一頓之時,秦臻卻是突然一道淩厲冰寒的劍光極快地斬出,一時之間,高空之中寒氣大作,竟有無數的冰霜在空中凝結而出,無限的寒意之中,那道劍光一劍切至正站在一處的兩名金丹修士之前,還未等那二人動作,卻將那二人的頭顱悉數斬斷,而後迅速在空中凍成冰塊,突然炸成兩團血色的冰塵。

    而此時,那僅剩的三名金丹卻是駭然地看著對面輕易便連斬三人的墨沉舟與秦臻,臉色蒼白無比。而那些冰嵐宗的築基修士,此時卻都龜縮在那元嬰修士臨走時布下的靈光之中,感到墨沉舟與秦臻的殺意,連頭也不敢探出,唯恐被這兩個殺神一劍斬了。

    眼見這冰嵐宗修士如今,竟是毫無一絲鬥志,墨沉舟也覺得頗為無趣。

    若是這冰嵐宗眾修士在她與秦臻面前死戰不退,她還能升起幾分敬意。然而她見如今這些修士俱是目光閃爍,頻頻掃視四周,竟然看都不敢看自己二人一眼,如此毫無血性之人,卻令得她心生鄙夷。

    她這時才瞭解大宗與小宗之間的差別。淩雲宗內諸峰不和,內鬥不休。然而一旦遇到這種事,卻大多死戰不退,彼此扶持。哪裡是這般但有危險便只想著自己先逃命的貨色可比!

    這等貨色,真是活著都是恥辱!

    卻見得那三名金丹修士此時,卻是同時怒吼了一聲,各自發出了一道劍光向著墨沉舟二人劈來,在二人抵擋之時,卻是化成三道流光,向著不同的方向飛射而去。

    事到如今,哪裡還容得他們逃跑?墨沉舟自認丟不起這個臉!面上血色一閃,手中一掐靈訣向著一個速度最快的修士一指,就見她身前浮現幾道霸道的光點,一頓之後,化成極快的射線向著那修士激射而去,將那修士瞬間便射成了篩子後,一團火光將那屍體燒成了灰燼!

    而秦臻與墨沉舟相處十年,卻是心意相通,數道冰寒的劍光向著另一個方向飛速斬去,在墨沉舟手中一轉,一劍將第二名修士淩空斬成兩段的同時,將那第三名金丹修士斬成碎片,而之後手中不停,眼神中漠然一片,又是一道淩寒入骨的極寒劍氣,重重地劈上了那冰嵐宗修士頭頂上的那道靈光!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3 02:11 PM

第90章 劍陣

    一時間,高空之上罡氣四散,寒洌的劍光在擊至那靈光之上後突然炸裂,化成無數細微的靈力消散殆盡。而那道籠罩在冰嵐宗中修士之上的靈光,竟然只是微微一暗,頃刻間便恢復原狀。卻見得那眼見墨沉舟與秦臻眨眼之間斬殺了宗門內所有的金丹修士,恐懼不已的冰嵐宗修士,眼見秦臻一劍竟然無法擊破這靈光,卻是俱都面上變得輕鬆,甚至還有人向著二人的方向指指點點,面露嘲笑。

    這一下,是真的激怒了本就脾氣不好的墨沉舟。口中冷哼了一聲,感受著羅浮丹在丹田之中源源不斷地提供著得靈力,墨沉舟丹田急速運轉,一道隱含霸道淩厲氣息的劍光沖天而起,瞬間斬至那道靈光之上!

    這一次,卻是真正的空間震盪,一時間四周的雲層被擊得消散,被這股暴戾意念衝擊的臉色蒼白只閉目等死的冰嵐宗修士卻發現,那靈光卻是一閃之後,黯淡了一下,之後一股靈氣將墨沉舟的劍光迎面擊散,這道屏障卻是完好無損。

    那眾修士皆是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竟是越加的輕鬆起來,再望向二人的眼神,卻是不屑至極,竟是吃定了這二人無法拿他們怎麼樣。

    墨沉舟的臉騰地漲的通紅,心中一股無法壓抑的怒氣在心頭無法消散!雖然明知道這靈光是元嬰期修士所留,她與秦臻確實是力有不殆,然而這卻不能成為她如今失敗的理由!莫非收拾這麼幾個貨色,還要她等著沈謙回來不成?這般無用,只怕日後連沈謙與孫長空都要對自己與秦臻大失所望!

    面上閃過一絲冷煞之氣,墨沉舟向著秦臻望去一眼,這二人心意相通,秦臻都不用開口,便在墨沉舟將戮血劍拋向高空之時,也將手中散發著凜冽寒意的長劍向著那戮血劍的方向一拋,轉而兩人的雙手交相握住,各自運轉靈力,進入到彼此的經脈之中,卻是再一次施用了那淩雲宗的秘法。

    一瞬間,那冰嵐宗眾修士就感覺到樣貌出眾的一雙男女的氣息皆是一變,修為竟然直線攀升,而那雙在二人頭上盤旋不休的長劍,卻是在劍尖之上,凝聚出刺目的光亮。

    在遺跡之中,墨沉舟得了天大的好處,一身修為已然將要突破築基後期。如今卻是在死死壓制修為,唯恐進程過快而使得根基不穩。而秦臻,卻已然是半步金丹,似乎在遺跡之中也有奇遇,一身寒洌較之從前更甚。

    羅浮丹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這二人一身的氣息便一陣陣地拔高,卻是數息之後,便躍至金丹之上。感受到這,墨沉舟目中血色一閃,劃過冰冷的殺機,卻是張口兩道靈光射直二人頭頂的兩把長劍,口中喝了一聲,“去!”。與之同時,二人的身上,就有無數的尖銳靈光乍現,靈活地遊動片刻後引入到空間之中。

    被這二人搞不清楚狀況的冰嵐宗修士只覺得自身所在的空間在那紅衣女修的一聲厲喝之後,竟是突然凝固一般,身周的氣息竟然被牢牢鎖住,身形動彈不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在身周浮現,眾人之間的靈光之外,突然開始出現無數的冰冷劍鋒,劍鋒之上殺意凜然,突然劃出無數交錯的劍光,在空中結成一張細密的光網,向著這道靈光直直地絞過來。

    而那一雙男女的腳下,卻是浮動著無數的朱紅色光點,妖異非常。卻聽得空中傳來一聲長劍的清鳴後,又是一道獸類的嘶吼,那盤旋在二人身周的長劍卻是靈光一起,靈光之上的劍網便更見冰冷,冰嵐宗修士卻見到劍網絞殺之中,這靈光慢慢地掙扎,初時還能應付,靈光薄紗之中到處都是刺耳的消磨聲,眾人身周的劍鋒開始紛紛炸碎。

    然而這靈光雖然強悍,卻也不過是元嬰修士倉促之間所設,數息之後,雖然那劍鋒被毀壞大半,然而那靈光卻也被消磨的只剩一層黯淡的光膜。而這時,卻聽得那女修身旁妖異無比的黑色長劍發出一聲低吼,眾人就見的仿佛有一顆獸頭出現在劍鋒之上,一雙令人心中發寒的紅色獸瞳垂涎地向著自己的方向望了過來。

    又是一聲嘶吼之後,墨沉舟就感到戮血劍之中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情緒,卻是直接搜刮了她與秦臻融合後的靈力,甩開秦臻的長劍,在空中閃過一道淩厲的暗芒,筆直地擊向那道光膜。

    墨沉舟卻聽得一聲轟然巨響之後,那光膜轟然炸碎。在那些措手不及的冰嵐宗修士恐懼的目光之中,戮血劍卻在淩空一點,那餘下的劍鋒之上又是劍光閃動交錯,紛紛發出一道道劍芒罩向那些修士,卻見得空中一陣的血肉橫飛,在這些交錯的劍芒之中,這些修士竟是眨眼之間被交成了血肉碎片!

    而這個時候,戮血劍方才一聲得意的嘶吼,將那無數的神魂悉數吞下,這才滿意地飛回到墨沉舟的身邊,上下盤旋飛舞。

    而那劍芒之中的血肉,卻是在又一陣的劍光之後,被徹底抹去。二人的眼前卻是乾乾淨淨,再也沒有一絲的痕跡。

    眼見這些冰嵐宗修士被悉數抹殺,自認已然完成了沈謙的託付的墨沉舟方才松了一口氣,面色微緩,對著自己面前的秦臻微微一笑。

    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六絕劍陣!

    在與秦臻初遇的秘境之中,她二人就是用這套劍陣斬殺了無數的高階怪獸,早就得心應手。然而此時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高空連朵雲彩都沒有剩下,出了心頭一口惡氣的墨沉舟,卻見到那遠處冰嵐宗修士所在之處,那無數的飛劍在空中顯露出來,大部分碎裂破損,便是完好的,也是靈光大失,顯然是在方才的硬碰硬的衝擊之中損壞了。

    雖然這些飛劍的品階並不高,然而這麼多飛劍的損失也令得墨沉舟眼前一黑。哀歎了一聲衝動是魔鬼,墨沉舟只覺得無數的靈石呼扇著小翅膀飛走。若不是她在這遺跡之行中發了一筆橫財,墨沉舟都想一口老血噴出來表達一下內心的憂傷。

    而一直對眼前的一切淡然處之的秦臻,卻見得墨沉舟美豔的臉上一陣扭曲心疼之色,早就知曉這位好友的性格最是一毛不拔,目中便閃過一絲笑意。

    而墨沉舟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如今與秦臻的靈力交融無法分開,卻是可惜地望了一眼那處空白的區域之後,便驅使著火鳳和冰凰一同卻尋找那幾名金丹修士遺落的儲物戒。

    眼見得兩個小傢伙拍著翅膀飛走,墨沉舟這才幽幽一歎,望著那遠處說道,“真是妄造殺孽!師兄你看,這短短的半日裡,光我們這裡就有一個宗門道統斷絕,其他地方,此次喪于我淩雲宗之手的宗門更是無數。我如今真是無法想像,到底有多少修士就此身殞道消。哦!謝謝!”

    見得火鳳飛回落於她的肩頭,將幾枚儲物戒親昵地送到她的面頰邊,她的眼中金光閃閃,頗為垂涎地看了一眼臉邊的收穫,這才又咳了一聲,繼續感歎道,“師兄你說,這些修士做錯了什麼?!跟著宗門掌教老老實實待著不好麼?總是想著造反什麼的,還不是被這些野心勃勃的掌教拖累!辛苦修煉幾百年,眨眼進了閻王殿!可悲可歎啊!”

    那冰凰似乎極為單純,眼見得眼前這位它兄弟的主人有些悲憫的樣子,便扇著小翅膀飛到墨沉舟的另一側肩頭,清亮地沖著她一叫,似乎是在安慰她似的。然而那火鳳,卻是見慣了墨沉舟那一副虛情假意的臉孔,目中閃過鄙夷,撇著頭不屑地叫了一聲,換來它主人狠狠地一瞪,無數羽毛炸起,卻是忙猛地撲到墨沉舟的臉上,拼著命蹭了自家主人一臉的羽毛作為賠罪。

    而眼見得面前三個傢伙鬧成一團,秦臻淡漠的眼中閃過幾分溫和,卻是心中微暖。

    秦臻在乎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師尊,也只剩下這麼一個心意相通的好友,再加上這個天賦出眾,並未因自己無法給它帶來好處而離棄自己的冰凰。而眼間她們在一起和樂融融,雖然不過是因為一些小事,可是還是令得他的心境一陣清明。

    就在此時,卻聽的一聲輕笑聲傳來,墨沉舟與秦臻心中都是一凜,相顧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驚詫。她二人如今依舊氣息相同,而且就算是在方才笑鬧之時,也沒有忘記神識戒備四周,卻始終沒有發現有人。若不是這人突然笑了一聲,竟是被他瞞過了。

    墨沉舟眼中一冷,厲喝道,“是誰?”

    卻見得她話音剛落,二人不遠處的虛空之中,便緩緩地現出兩名修士的身影。一名面白無須,形如俊朗,面上帶笑,正是方才發生之人。而另一人白髮飄飄,腰間系著一個魚籃,身披蓑衣,腰間還圍著一張大大的漁網,卻看似一名漁農。這二人氣息驟然發出,驚訝的墨沉舟二人靈氣一滯,只覺得一股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巨力當頭壓下,令人無法掙扎。竟然是兩名元嬰期修士。

    墨沉舟面色一冷,急速運轉自己與秦臻之間的靈氣,拼著暫時升至金丹期的修為勉強抗住了這股壓力,冷笑道,“二位前輩這是何意?這般對待低階修士,莫非不怕被人說成以大欺小麼!”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見得這兩名築基修士竟然聯手抗住了自己的氣勢,那俊朗修士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之色後,方又笑道,“你這個小丫頭,方才聽到你如此悲天憫人之言,若不是全程看了你斬殺那些修士時的乾淨俐落,我還真以為自己遇上了這修真界萬年不見的純良之人呢!”

    墨沉舟卻是一聲冷笑,“前輩這次說錯了!晚輩斬殺這些人等,自有他們的取死之道!卻並不代表晚輩是個狠心之輩。宗門之令不可違,然而事後,便是自己感慨幾句,卻也並未礙了別人的事!況且晚輩怎知,還有高人隱於身側,專聽這些!”這人一副高高在上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心生怒火。饒是墨沉舟心中本就認為這些修士該死,可是為了和這人唱反調,也還是這般說了。

    而那俊朗修士眼中一閃,笑問道,“照你這般說,若是我此刻將你擊殺於此,再感歎幾句,就不算是壞人了麼?”說罷與同伴相視而笑,顯然未將眼前的墨沉舟與秦臻放在心上。

    眼見於此,墨沉舟心中卻是冷笑,答道,“前輩若是這般想法,大可一試,晚輩二人雖然比不上前輩修為精深,卻必會奉陪到底!”

    這二人隱於一側不知多久,誰知曉是好人還是壞人!如今沈謙與孫長空追敵未歸,這二人是自己與秦臻完全抵擋不住的。然而若是這樣便對這二人俯首低頭,卻絕不是她墨沉舟的行事作風。

    她寧可力戰而死,也不會對任何人垂首認輸!

    這般想時,她的目中就閃爍起幾分血光,而秦臻卻是一聲不吭,周身靈力急轉,一時間二人的靈力竟是再度拔高了一節,竟有了幾分玉石俱焚之意。

    這本是不以為然笑著的二人感受到空間中靈力的震盪,都是臉色微變。卻見得那並未被二人放在眼中的有些古怪的築基修士,卻是在一股突然升起的靈力中向著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一人眼中漠然一片,無波無瀾,而另一人眼中,血色洶湧,分外陰厲!

    而這二人的頭頂,冰藍與赤紅交相飛舞,在空中發出淒厲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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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沈師伯你死去哪兒了?!這女主HOLD不住啦!~~還有孫長老,你這個傢伙就管好基友,不管親親徒弟了是吧,啊?!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16 PM

第91章 東海

    緊接著,兩道靈光沖天而起,在高空之上彙聚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劍光,卻是瞬息而至,一聲厲嘯當頭斬向那二人。其上絞纏的暴戾與冰寒令得這二人面色微微一變,卻是肅了臉色,那漁農裝扮的老者脫手將腰間的魚籃取下,拋到二人眼前,卻聽得空中一聲駭人巨響,這魚籃上不斷地翻湧著粼粼的水光,在與那劍光像接觸的瞬間凝起了一層冰霜。

    然而不過一息之後,這層冰霜便轟然炸裂。那水光依舊繼續侵襲墨沉舟二人發出的劍光,不過數息之後,二人用盡全力發出的劍光便在魚籃前徹底消散。

    此時墨沉舟的丹田之中,卻是已然負荷不了這接二連三的靈力急速運轉,開始有了崩潰之兆。然而她的心中,卻越發的冷厲。心中一狠,墨沉舟就要脫開秦臻的手。她的儲物戒之中,如今還有幾枚快速增長靈力的靈丹,雖然隱患極大,然而如今的情況之下,卻也管不了這麼多。

    墨沉舟卻是知曉,這二人行蹤鬼祟,與自己二人交談之時雖然看似和善,然而目中卻隱有光芒閃爍不定。如今未對她與秦臻下殺手,無非是因為他二人與自己的修為相差太多,有些貓抓耗子一般的有趣和篤定。一旦出手,自己與秦臻,卻是還不夠這二人一擊之力。

    倒不如此刻拼上一次,趁著這二人還未反應過來,她便先下手為強,至少將這二人拖上一拖,能讓秦臻有逃走之機。若是他們的運氣好,能讓秦臻碰上那沈謙與孫長空,只要能夠及時返回,她墨沉舟還有一線生機。

    卻沒有想到秦臻望見墨沉舟眼中的一絲決然,竟仿佛是猜到了墨沉舟心中所想,反手就扣住了墨沉舟的雙手,望進墨沉舟眼中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決絕。

    知曉這人要與自己生死不離之意,墨沉舟卻是在心中大罵這人腦子不會轉彎!

    她與秦臻,本就不分彼此。她之所以願意要秦臻逃脫而自己留下,卻是因為自身還有著數門神通可以施展,再加上黑龍經與那件雷系戰衣帶來的防禦之力,在短時間之內還能夠拖延。若是此時秦臻也能如她一般,她倒是也想逃走。

    然而心中大罵,卻還是因為秦臻的不離不棄而心生暖意。之後又破口大駡那不著調的沈謙與孫長空。好麼,光顧著殺人,卻是連個神識什麼的都不放在他們身上一個。此番被兩個元嬰盯上,竟是連個呼救的方法都沒有。

    心念急轉,墨沉舟卻是眼中一眯,毫不猶豫地厲喝了一聲,那兩名元嬰就見得她的身上,慢慢浮現出一件極為古樸的戰衣,其上雷電翻滾不休,帶著刺耳的刺啦聲響。之後一個紫色的雷球現在墨沉舟與秦臻之間,其上帶著恐怖的雷電之力。突然之間漲大,將他二人籠罩在其中。

    這般的電流攢動的情形,令那兩名元嬰修士臉色再次一邊。這一次,竟是完全沒有了半點輕鬆之色,互看了一眼,那俊朗修士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卻還是看似無意地笑道,“你這兩個小傢伙,卻是太緊張了一些。我二人只是想與你們打個招呼,何苦這般防備?”

    “前輩可是在說笑?”見他這般說,知曉這時若是自己與秦臻流露出一絲想逃的意思,只怕要被這二人瞬間斬殺,墨沉舟卻也願意和這二人多說幾句拖延時間,用以等待沈謙二人,便冷笑道,“非是我等戒備,而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前輩這般突兀地出現,晚輩二人的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行蹤詭秘,卻還要在這裡扮友善,當她看不出這兩人眼中的殺意不成?!

    “這話說的!”那俊朗修士一笑,感興趣地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樣才能讓你二人放心呢?”這般說著,卻慢慢將身後的長劍拔出,放在手中慢條斯理地翻看。

    這般蠢貨!墨沉舟此時,卻是感覺到心中一動,一道細微的靈力在這雷球之外逡巡了一下,那熟悉的感覺令她的心神突然一松,便越發地冷笑起來,對著那兩個磨磨蹭蹭的傢伙傲然道,“前輩不必哄我!可否將二位前輩的來歷告知晚輩,我二人,卻是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那人臉色一動,眼含異色地看著墨沉舟,嗤笑了一聲,“你倒是聰明,知曉我二人並不準備放你離開。也是!淩雲宗與靖元宗雖然不在我等眼中,然而卻也是麻煩的很。若是被人發現我二人的行蹤,你等本就對我東海戒備,只怕又要與我東海糾纏不休!”他的面上突然現出冷厲的殺機,手中長劍一劃,就有一道駭人的劍鋒訊若奔雷一般向著墨沉舟與秦臻的頸間橫切而去,轉眼就到了二人的眼前。

    眼見這墨沉舟二人必死,這二人臉上便露出譏諷的笑意。卻是再也不看墨沉舟二人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得身後一聲巨響之後,靈力激烈的動盪之後,他二人的身後,卻浮現出三道殺意凜然的靈力。這二人微訝轉頭,就見得那劍光卻是並未斬下那對築基期修士的頭顱,而僅僅是使得他二人嘴角溢血。而那道雷電遊走不定的雷球之外,三枚雷電組成的光梭,卻是在眨眼之間向著他二人電射而去!

    不過是築基修士的攻擊,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不過是這二人的困獸之鬥,那俊朗修士不甚在意地運劍一挑,試圖將這三隻雷梭擊散,卻在劍鋒甫一接觸到雷梭之後情勢大變。他只覺得一股淩厲之氣順著劍鋒直沖入他的丹田,記得他瞬間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那漁農老者剛剛上前扶住他,就見得遠方的天際一道匹煉般的淩厲劍氣貫空而至,將這二人匆忙間發出的數道防禦徹底擊碎,直直地斬進這二人的胸口。

    兩道血光之後,這二人卻是面露駭然之色,眼見遠方兩道人影急速而來,卻是顧不上那雷球之中的墨沉舟與秦臻,轉身化成兩道極亮的遁光消失在天邊。

    墨沉舟此時方才松了一口氣,卻是望著那二人心生感慨。

    果然這年頭,若是已然佔據上方,便不要再囉嗦廢話,卻是先將那敵人斬了方好。不然卻是極有可能被對手翻了盤。如今不就是如此麼,這二人仗著修為高深,半點未將她與秦臻放在眼中,逗弄了這麼長的時間,連自己的出身都說了出來,卻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候,沈謙趕回,將自己的靈力融入到墨沉舟的那三隻雷梭之中,重創了那人。

    成事之前,竟是所有的失敗者都要如此這般一回。眼前又見了這般活生生的例子,墨沉舟自此之後,竟是深以此為戒,一旦出手,絕對的乾淨俐落,絕不說半句廢話。

    話說便是那對手成了一個糊塗鬼,又和她墨沉舟有什麼相干呢?

    遠目那二人逃竄,墨沉舟就見得沈謙與孫長空瞬間落于自己與秦臻的身前,這才心神一松,將身周的雷光收起,鬆開秦臻的手扔給他幾枚靈丹,自己也將數枚各色的靈丹吞了下去,方才抑制住咽喉間的血腥氣。

    但見沈謙與孫長空都是一臉凝然地望著那二人逃離的方向,身上還帶著未散的血腥氣,再看著墨沉舟與秦臻的目光,都帶著一絲讚賞。

    揚手將兩枚儲物戒分別扔給墨沉舟與秦臻,沈謙這才問道,“冰嵐宗的修士呢?”

    接住一個儲物戒,墨沉舟就見其中空間極大,各種靈草材料多不勝數,還有無數的靈石,險些耀花了自己的眼睛,心情就好了許多,見秦臻默然,便答道,“解決完了。”

    “全都死了?”沈謙有些意外,卻還是放過這個問題,望向遠方冷道,“那二人是誰?!”

    “據他們自己說是什麼東海修士。”墨沉舟歎道,“師伯,不是我挑剔。而是我觀這二人藏於此間也有不短的時間,您身為化神修士,莫非一點都沒有發現不成?”

    “就是這樣才古怪!”孫長空冷哼了一聲道,“我觀這二人不過是元嬰初期,卻能夠同時瞞過我與沈道友的神識,這份隱蔽的能耐,竟是我生平僅見!若是我沒有猜錯,這二人身上必有大乘之上修士煉製的隱藏氣息的法寶!”

    “東海修士,到我們這裡做什麼!”沈謙卻是眯著眼睛冷道,“自二百年前東海數位散仙不知因何突然隕落,這東海便與我等諸宗之間再無往來,便是連那唯一的通道都被封閉。這個時候,怎麼還有東海修士出世?”

    又對著正撫摸自家火鳳的羽毛,獎賞它在這段時間的表現的墨沉舟說道,“這二人,可還說了什麼?”

    見得沈謙對這二人似乎頗為在意,墨沉舟有些疑惑,卻還是將方才的一切複述給沈謙二人,聞得此言,沈謙沉思片刻,便冷笑一聲,道,“我等卻也不用想太多!這二人不管想做什麼,然而如今行蹤已然敗露,若是不想被諸宗警覺,勢必要堵上我兩宗的嘴!到時他們想要做什麼,只怕他不說也不行!”

    說罷就對著孫長空一拱手,道,“這幾日之事,多謝道友與靖元宗的援手!他日若有需要,淩雲宗必將竭盡所能!”

    孫長空哈哈大笑,“你我二人數百年的交情,說這些豈不生疏?不過道友也要記得今日這話,若是來日……”他突然一斷,意味深長地掃了墨沉舟低頭與火鳳親昵的身影一眼,曖昧笑道,“請道友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一聽這話,沈謙臉色一青,哼笑了一聲,卻是再也不理睬得意洋洋的孫長空。又拱了拱手,也不待墨沉舟與秦臻告別,大袖一卷,便袖上墨沉舟與火鳳就走,轉眼便將孫長空二人甩在身後。

    眼見他如此急切地回去交差,墨沉舟也安安分分地搭順風車。她如今丹田之中離崩潰只差一線,必須立刻閉關。不然會發生什麼,連她自己都說不準。

    這趟出來,墨沉舟雖然傷到丹田,然而收穫卻極大。有了那遺跡之中的無數資源,雖然大部分要上繳宗門,留在手中的也使得她再也不為資源發愁。自從虛天鐲封閉,她卻終於能夠真正地松一口出來。

    而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卻是已然與沈謙抵達宗門。眼見她面色疲憊蒼白,沈謙神識一掃便知曉她受創極深,也有些擔心,便將她送回昭雲峰之上,這才一甩大袖,直奔賀清平的朝陽宮而去,神色緊繃,顯然是要將冰嵐宗與那東海修士之事告知賀清平。

    而墨沉舟,卻是緩和了一下緊繃的神經,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然而卻在剛剛走到峰頂,就看著眼前的場景發起呆來,滿眼的不可置信。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17 PM

第92章 黑鍋

    綠茵茵的大樹之下,一頭黑色的巨獅仰面朝天地躺在茂盛的草地上,四肢攤開,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大肚皮。而那肚皮的上面,一個圓滾滾的紅色小身影趴在那長長的絨毛之中,開心地笑著,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墨沉舟就看到一顆小頭顱在這巨獅的肚皮的毛中鑽來鑽去,快活無比。時不時地抓起這巨獅的一簇毛揪一揪,然後又整個小小的身子滾進長毛之中,顯然玩的特別開心。

    這般和諧的一幕,墨沉舟只看得心中的陰冷悉數散去。眼中的冷厲也慢慢地軟化,只看著這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希望永遠都能夠停留在這一刻,她的小妹妹永遠都不要長大。長大有什麼好的,長大之後,就要離開她的身邊了。

    曾何幾時,也有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青年,仿佛永遠都長不大一樣圍在她的身邊,雖然比她年長許多,然而卻會對著自己放賴討好,滿心的相信與依賴。曾經連自己的姨母沈靜都看不過去,以為墨沉舟總有一天會因杜朗的行事心生厭煩。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杜朗所做的一切,正是墨沉舟可以放縱的結果。

    墨沉舟對親情的渴慕遠超想像。而當年杜朗對她的依賴讓她無比的滿足。那種被至親需要的感覺,墨沉舟到現在想來都幸福無比。而在墨沉舟心中,杜月和杜朗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杜月爽快,卻不如杜朗在自己面前那樣的隨意自在,總是表現出一個做姐姐的樣子來照顧她,卻不知杜朗那樣全心的依賴,才是墨沉舟最想要的。所以她刻意地接管了杜朗的一切,將他放縱得連自己的姨母姨丈都比不了,放縱得她墨沉舟終於在杜朗的心中,成為最重要的人。

    所以墨沉舟一直以來都不是好人。

    一個人太寂寞了。那被困在虛天鐲中的四百年,還是讓墨沉舟對感情無比的貪婪。她想被家人需要,被家人信賴,甚至成為能夠支撐起這個家的支柱。

    她曾經為了杜朗對自己的依賴滿足無比。可是當那一年,杜朗仿佛一夜改變,她的心裡,就仿佛失去了什麼東西。

    就那樣不好麼?她什麼都可以給他,為什麼還要那麼拼命呢?修為、地位,這一切不都是修真界中的修士最想要得到的麼?明明她都可以給他們的啊。杜月和杜朗,只要站在墨沉舟能看得到得地方,一直地幸福地成長就好了。為什麼要改變,即使這樣的改變,是為了她墨沉舟!

    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啊!

    而眼前這個孩子,會不會也有一天,突然地長大,不再需要她?會不會有一天,丟下她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去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還不如……

    墨沉舟望著自己的妹妹的眼神一厲,氣息就開始變得不穩。然而突然之間便清醒過來,心中重重地一跳,來不及多想,立刻往自己的嘴中塞進了幾枚寧心安神的靈丹,心中升起了無比的恐懼與後怕。

    她竟然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傷勢竟然這樣重,連她的心境都開始不穩。那些陰暗的,她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的想法,竟仿佛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竟然激起了她的殺心。

    閉上眼睛穩定了心神,墨沉舟方敢繼續看向自己的妹妹。這一次,卻是準備再看一眼引鳳便馬上回去閉關,卻沒有想到再一睜開眼,眼前的一幕令得她心中一怒。

    就見自己可愛的妹妹的身邊,此時正蹲著一名桃花眼的青年。臉上帶著幾分猥瑣的笑容,兩隻爪子慢慢地探向引鳳那張白嫩圓潤的小臉兒,一張嘴向前嘟著,看上去是想要湊上去親上一口。

    這般邪惡之徒,竟然將罪惡的爪子伸到她墨沉舟的妹妹的身上來了,不收拾了這貨,她墨沉舟簡直妄為人姐!嘴角一抽,墨沉舟努力收斂著丹田的傷勢,手中翻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狠狠地向那妄圖對自家妹妹圖謀不軌的傢伙咂去,就見一道光影在空中急速地閃過,再接著,便是一聲嗷嗷的叫喚聲響起。那青年揉著腦後的一個滾圓的大包憤怒地轉頭看了過來,見到墨沉舟雙眼冒火地看著自己,身形陡然一僵,慢慢將頭扭回,繼而在心中淚流滿面。

    究竟是哪個該千刀萬剮的傢伙告訴的他,這個小魔頭出門為宗門辦事,短時間之內都回不來的?!如果不是這樣,他杜晨怎麼可能這般大咧咧地就上了這昭雲峰!

    杜晨的心中,真是明媚地憂傷著。

    他自小長於杜家,周圍所見的,不是提刀掄劍的糙爺們,就是如墨沉舟這般的母夜叉。美則美矣,然而遇事從不用嘴,直接都是大打出手,怎麼一個淒涼可以形容!而不久前,他卻是在替杜家給杜笙送東西的時候,因緣巧合地碰上了墨家的這個小團子。那樣的可愛活潑,抱在手中還軟綿綿的,乖巧聽話得叫杜晨的心都快化了。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惹人喜歡的小東西,哪裡是他家裡那些討厭的只知道作亂發瘋的小崽子能比的了的?因此他趁著小引鳳在沈靜處做客的幾天,頗是在她那個臉上笑容陰測測的,看上一眼他就覺得寒毛莫名直豎的三師兄外出不在的時候,偷偷和她玩耍了幾天。食髓知味後,卻是在打聽了那個自己碰上就倒楣的小魔頭不在之後,放心地遛上了昭雲峰。

    他卻是也有幾分自知之明。知曉自己在宗門內的風評並不怎麼樣,擔心自己與引鳳的相處引來墨九天等人的反對,卻是天天帶著個老祖賜下的高階避息符,賄賂了每天陪伴保護引鳳的通幽獅,便在每日的這個時候,那個小子修煉的時候和引鳳玩耍一陣,直到看到有人再一溜煙地遁走。

    卻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撞上了鐵板。眼見墨沉舟的視線越來越危險,杜晨只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如今整個宗門,都在流傳這墨沉舟殺人不眨眼,他雖然於墨沉舟也算是自幼相識,知曉這人行事其實並不任意妄為,頗有底線。而且對自己卻是有幾分善意,卻還是想到之前的幾番痛揍而縮了縮脖子。

    卻見得眼前的小魔頭看著自己,冷冷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我我……”一連串的我字之後,本想撒個謊的杜晨還是在墨沉舟銳利的目光中軟了下來,低下腦袋垂頭喪氣道,“和引鳳玩兒。”

    “你都多大了,還和個孩子玩?”端木錦賜下的靈丹頗為有效,暫時心神清明,墨沉舟就放下心來。鄙視地看著眼前的青年道,“不過幾年沒見,你智商退化得這麼快?還有,剛才你在做什麼?賊爪子和你那張豬嘴不想要了是吧?”

    杜晨瞬間就心虛了。

    他沒有想到,第一次“作案”就被抓個正著!內心流淚地想到,若不是那天看到那個每天一抱上小引鳳就不撒手的臭小子把嘴湊到引鳳那張嫩嫩的小臉上後連眼睛都眯起來的幸福樣兒,他也不會想要試試究竟那感覺是不是真的那麼好。

    有心分辯一句自己僅僅是“作案未遂”,請求從輕發落,杜晨卻見得身邊一個紅色的小團子從自己的身邊滾過,急切地撲進了墨沉舟張開的懷抱裡。

    墨沉舟見杜晨吱吱嗚嗚,也不去理他,抱著引鳳軟綿綿暖呼呼的小身子,一顆心化成了水。笑著問道,“阿鳳想不想姐姐?”

    “想!”墨引鳳撅著小嘴答了一聲,兩條小胳膊環住墨沉舟的脖子,小臉在墨沉舟的面頰邊蹭著,委屈無比,“想極了。”

    “真乖。”側頭在小團子的臉上親了一下,墨沉舟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又開口問道,“阿鳳剛才和那個哥哥在玩什麼?”

    在杜晨嘴角的抽搐中,小小的孩子偏頭想了想,大聲地答道,“玩親親。”

    這一句一出,杜晨只覺得在墨沉舟恐怖的眼神中,自己竟然還能夠堅持站在原地沒有逃跑,真是奇跡了,努力開口道,“那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還沒……”

    還未說完,就是一道火光噴到自己面前的地上,射出一個極深的坑洞。一時間,杜晨就看著這憑空蒸發了的土層發起呆來。又想到這噴出火光的紅色麻雀之前還往自己的腦袋上噴過火,就渾身抖得像是犯了病一般。

    我勒個去的!原來小爺當時,是在閻王殿前走了一個來回啊!

    就在杜晨額頭冒汗之時,卻聽得墨沉舟語氣淡淡,可是卻隱含一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般地問道,“玩親親麼?多久了?”

    自家阿姐這麼問,墨引鳳又偏著頭想了想,想到雖然這個哥哥是第一次,可是三師兄每天都要和自己親親的,反正親親都是甜甜的,小團子很喜歡呢,就喜滋滋地對著手指乖乖答道,“一直都有親親。”

    察覺到墨沉舟身上的氣息一變,仿佛如同猛虎出閘一般恐怖無比,覺得冤枉至極的杜晨都要給眼前這坑人的兩姐妹跪下!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什麼都沒幹!不帶這麼冤枉好人的!

    莫非這墨氏,不但是姐姐,就連這個妹妹,也是自己的剋星不成?!

    墨沉舟一聽這話,就是臉色一變,望向杜晨的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善。而又想到,上一世自己妹妹就和這杜晨交好,莫不是那個時候,這個傢伙就對引鳳的心思極不單純了麼!想到當年引鳳死後這人的悲痛,墨沉舟越發覺得自己想得極有道理。

    又想到自己可愛的寶貝妹妹還這麼小,就有接二連三的狼崽子妄圖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那嚴卿也就罷了,年紀和引鳳相差不多,又是自己引入門下,她多少也就認了,然而也沒想過就這麼簡簡單單就將自家妹妹拱手出讓。可這杜晨老大不小的了還想老牛啃嫩草,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想到這裡,墨沉舟就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對面悲痛欲絕的杜晨,扯出了一個寒意森森的笑容來,輕聲問道,“姓杜的,你想怎麼死?”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0 PM

第93章 得福

    墨沉舟的笑容太恐怖了。想到從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慘遭遇,杜晨連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心中暗暗感歎自己的倒楣,哆哆嗦嗦地站在墨沉舟的面前,閉目等死,以求早死早超生。

    就在墨沉舟扯了扯嘴角,想先將懷中的妹妹放下來再收拾收拾眼前這個亂伸爪子的貨色的時候,卻聽得一聲呼喚在身後響起,“沉舟,且慢動手!”

    墨沉舟一轉眼,便見得一名清雋至極的男修自遠方走來,看似悠然,卻幾步便到了自己的面前,正是唐天風。

    唐天風來到墨沉舟的身前,並不看向露出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的杜晨,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墨沉舟一番,當即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氣息虛浮,隱有崩潰之兆,這是傷到了根基的表現,出去一趟就成了這副樣子,唐天風語氣就嚴肅了起來,“傷這麼重你還不回去閉關,還有時間在這裡糾纏些許小事?”

    “這是小事麼?”墨沉舟和唐天風的關係極為親近,在她的眼中就如同同胞兄長一般,撇著嘴哼道,“這小子對咱們妹妹心懷不軌,不教訓教訓他,他就不知道什麼事兒能幹,什麼事兒不能幹!”

    “行了!”清楚自家師妹的脾氣,唐天風頗為無奈。眼見墨引鳳眨著一雙眼睛好奇地在兩個人之間看來看去,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這才對著墨沉舟說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杜晨每天來昭雲峰做什麼不成?打從第一天開始我們就發現了,也是我們讓通幽獅不要阻礙他的。”

    一聽這話,墨沉舟眼睛都氣得立了起來,抖著嘴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咱們的阿鳳,竟叫別人占了便宜也不吭聲不成?”

    “師母不讓攔著的。”想到當初沈嵐笑眯眯的樣子,唐天風也很無奈,總也覺得自家的這位師娘,行事有時很不靠譜。“師母覺得挺有趣的,反正阿鳳也沒什麼損失,天天看戲也很有趣。”

    這二人說話並未想著瞞著旁人,剛說到這裡,就聽到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插了進來,“看戲?看什麼戲?”

    二人轉頭,就見杜晨一臉崩潰表情地看著這裡,要多淒涼有多淒涼。墨沉舟一眨眼就瞭解了自家老娘的惡趣味,此時就滿是鄙視地看著這個呆貨。而唐天風性情溫和,多少有些可憐這人,便咳了一聲,偏過頭去沒有說話。

    就是這樣,杜晨還是從唐天風一閃而過的目光中看到了諸如“當然是看你的戲每天看你鬼鬼祟祟溜進來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的傻樣多好玩還免費幫我們帶小孩哈哈哈”這類的情緒,一時間心靈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又見不遠處墨沉舟一雙鳳眸眯著眼睛鄙視地看了過來,而她話中的小團子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可是眼見自己的姐姐一臉鄙夷,便在圓圓的小臉兒上也努力地表現出和自家姐姐一樣的表情,同仇敵愾地覷著眼睛望了過來。

    一時間連著墨沉舟肩頭的火鳳,三雙相似的鳳眸帶著鄙視地看了過來,杜晨的心都要碎了。熱淚盈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抽泣了一下,然後突然一頓腳,腳下流光一閃,嗷嗷嚎啕著消失在遠方。

    太欺負人了!嗷嗷嗷!老祖,這昭雲峰就沒有一個好人!這樣欺負他一個老實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眼看杜晨悲憤地消失,墨沉舟收回目光,再落在唐天風身上時,就有忍不住的心虛。

    就見眼前的青年皺起了眉頭,輕聲責備道,“便是掌教真人的法旨,可是你也無需這般聽命。你才多大,輕重緩急都不清楚麼?出了什麼事,不是叫師尊師母傷心?”

    墨沉舟眼見這次自家二師兄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便將懷中的引鳳放到唐天風的懷裡,扯著他的袖子討好道,“二師兄,別生沉舟的氣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掌教法旨什麼的,並不是重要的原因,只是我自己看那些人不過眼,不願意服軟罷了。以後我一定會謹慎的,絕對不會再叫你們擔心。”說完還咳了咳,一副虛弱的樣子,果然惹得唐天風軟下表情,心疼地看著她。

    “好了。”心知對這個小師妹沒有辦法,唐天風憐惜地摸了摸墨沉舟的長髮,柔聲道,“既然受了傷,便回去閉關罷!師尊那裡,我待你和他們說。”

    而他懷中的引鳳,見墨沉舟臉色蒼白的樣子,沒有從前自己見到時的鮮活,也擔憂地伸出小手,在墨沉舟的臉上摸了幾下,小聲說著,“疼疼飛飛,疼疼飛飛……”

    感覺到二人的心情,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暖,便點了點頭,回轉自己的房間。方一進房間,就咳地咳出一口血來。感受到丹田中的隱隱作痛,她忍不住苦笑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她的丹田之中,到處都是裂縫,隨時都會碎裂開來。而丹田之所以還未完全崩潰,卻是那黑焰,大日真炎與雷電之力共同作用的結果。無數的靈力在裂縫之中纏繞,勉強將丹田勾連在一起。而經脈之中的靈力,也隱有躁動,頗不安穩。

    暗地裡咒駡那突然竄出來搗亂,害得自己當時試圖引爆丹田的兩個傢伙,墨沉舟取出幾枚端木錦賜下的高階靈丹塞入口中,在感受到那一股溫和的靈力在經脈中流動,修復這經脈中的破碎後,她努力運轉功法,將這股靈力引導入丹田之中,一時間墨沉舟就清楚地感覺到那些細微的裂縫在瞬間便開始復原,已然開始破碎的地方也慢慢整合成一塊。

    運轉著心訣,墨沉舟就感覺到丹田之中復原得極快,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一個月,自己的暗傷就會恢復大半,而到時,她就可以在穩定境界之後,試著在整合這段時間修煉過的幾種神通,將種種的隱患徹底消去。

    又將幾枚凝神靜氣的靈丹服下,墨沉舟感覺到心境慢慢清明起來,松了一口氣。這一次若不是她發覺的快,一旦心境產生裂痕,就很容易出現心魔。她的情況自己清楚,走的是暴烈的殺伐之道,本就是很容易走偏,只是仗著她生性剛強,這才一直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卻沒有想到這一次丹田重創,竟然使得她心境不穩,怎麼不令她心中驚懼。

    不過墨沉舟也暗自慶倖,這一切出現的很早。若是這心境的裂痕在她衝擊高階境界之時被心魔乘虛而入,說一句走火入魔都是輕的。到時不是身殞道消,就是心性大變變成個只知殺戮的怪物,便是連死都成了奢望。

    端木錦不愧是九品煉丹師,凝神的靈丹一入丹田,她心中隱隱的躁動便被徹底化解。而此時靈台清明,神清氣爽,神魂之間被一股暖融融的靈力反復沖蕩洗練,那些陰暗的思緒完全不見,連墨沉舟一貫冷厲的表情也在這股靈力的沖蕩下緩和下來。

    這幾股靈力和在一處在墨沉舟的經脈中到處遊走,她閉著眼睛沒有發現,那睜著眼睛好奇地偏頭看著這一切的火鳳卻見到,一股股令它感到不安的陰暗之力在墨沉舟的身周湧了出來,上下翻滾片刻,還想著返回墨沉舟的身體,卻還未成功,就被她身上戮血劍上一顆突然伸出的獸頭一口吞下,滿意地打了個飽嗝,這才返回到戮血劍中安分下來。

    隱患竟然完全消除,這倒是意外之喜。墨沉舟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還是感覺的出來,以往仿佛籠罩在心中的一層迷障似乎被掀去了一般。而在之後,她丹田中的雷球突然發力,將一股股電弧護在經脈之中,竟然將一些陰暗之力隔絕在自己的身體之外。

    這卻似乎是因禍得福了。想到之前有句不破不立的舊話,墨沉舟的心中也感到幾分興奮。而將這經脈之中的雷電之力收束住,她方才放下心來,全力將幾門心訣同時運轉。一時間房間之中靈氣大聲,她又看準時機將手中的那條靈脈拋了出來。在濃烈的靈氣之中一點一點地引起入體,修復丹田的同時,增強著經脈中靈力的強度。

    這一修煉,卻是連墨沉舟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修煉了整整一年。這個期間,似乎是因她受傷閉關的關係,竟然沒有人來打攪,能夠讓墨沉舟安心修煉。心無旁騖的情況之下,墨沉舟竟然在短短的半年之中便修復了丹田中的一切傷勢,之後又安分地療養了幾個月之後,感覺到差不多便全力衝擊起瓶頸來。

    築基大圓滿的境界,又稱半步金丹,是以丹田之中的靈液已然向著金丹轉化而得名。而能夠修煉至築基大圓滿境界的,大多已經在築基期累積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不是如同墨沉舟一般,在連續的幾年之中連番升階,其速度之快,竟令人心中不安。

    然而這一次對於墨沉舟來說,竟然極為順利。那道屏障在幾股靈力交匯在一起衝擊的時候,被輕而易舉地擊散,之後墨沉舟的丹田之中形態大變,如今那靈液極為粘稠,靈氣充盈不已。而那靈液之上的雷球,如今紫光爍爍,竟然有與黑焰並肩的趨勢。

    而這一切,卻都虧了這一次自己得到的這條靈脈。若不是這條靈脈將龐大的靈氣源源不斷地送入墨沉舟的身體,連墨沉舟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這般順利。而這純淨的靈氣一進入身體,竟仿佛是早就在墨沉舟經脈中停留過很長時間了一樣,溫順無比。

    終於將這境界穩定在築基大圓滿再無隱患之後,墨沉舟這才喜滋滋地收起了靈脈,攜著在這個靈氣之中也進步極大的火鳳,走出了房間,準備將之前的收穫。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2 PM

第94章 師徒

    墨沉舟第一個拜見的,卻是自己的師尊端木錦。這一次她在秘境中得到不少的高階靈草,自己的那一份之中留了不少,有很多是她這個境界無法煉製的。就比如那稀罕的精元果,高達八品。墨沉舟沖上六品煉丹師已然極為勉強,丹道一途可不是按著順序就能進階的,六品之上容易,再往後,卻是升上一階都難於上青天。而在升階之中耗費的無數靈草資源,若不是如今墨沉舟發了一注大財,便是只是想一想,都讓她忍不住一臉血。

    而就算這樣,若是等她能夠煉製八品靈丹,也不只要到猴年馬月。她如今正需要那赤精丹為自家的幾個孩子和吃貨洗髓。有了赤精丹的幫助,等到墨引鳳能夠修煉之時,必然會事半功倍。還有那嚴卿,雖然人是礙眼了一點,不過墨沉舟還沒有想過要苛待。那赤精丹對金丹之下的修士效果最好,那嚴卿上一世在沐陽宗不受重視的時候,都能以一己之力百年之內結丹。如今拜在自家父親門下,無論什麼都是最好的,怎麼想,幾十年內也是金丹有望。

    到時候昭雲峰墨九天一脈一元嬰四金丹,任誰都要掂量一下分量。

    然而墨沉舟在端木錦的面前,卻被嚇得連動都動不了了。她本來還在為自家師尊竟然在鼎天峰而不是沈謙的湖都天境奇怪,卻沒有想到才一在端木錦的面前露頭,就被這老年修士一把抓住,然後死死地抱著她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嚎啕大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墨沉舟如何了呢。

    墨沉舟才想張嘴,就被端木錦一連串的罵聲堵了回去。她木著臉看著眼前的老年修士將沈謙詛咒了上萬遍,這才在端木錦的咒駡中柔聲安慰道,“師尊別太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弟子這不是沒什麼事兒了麼,師伯也不是有意的,還是算了吧。”

    不是她心懷大度。沈謙幹的那點兒破事兒,關鍵時刻竟然連有人窺伺都沒有發現,她也很怒。如今有個不怕沈謙的人將她心裡的詛咒全都吐出來,她也很高興不是。可是她卻是知曉那人對端木錦這個唯一的師弟的重視。罵罵也就罷了,可是若真是因為她墨沉舟而使得兩人好不容易和好了的關係再次破裂,只怕沈謙嘴上不說,心裡要把這筆賬記到她墨沉舟的頭上來。

    就是這般一想,墨沉舟就一頭的冷汗,如今也只能苦哈哈地勸道,“一年前的事情,和師伯有什麼相干呢?是弟子我自己太過激進,將一件高階法寶貿然引入丹田,才險些發生意外,師伯卻是全不知情的。”

    媽的!若不是墨沉舟真心對端木錦好,不願端木錦失了沈謙這麼一個大靠山,她一定要將之後發生的那些一股腦兒的講給端木錦聽。那沈謙光顧著自己宰人宰的爽了,竟然險些害自己與秦臻被人幹掉,這樣的事兒一旦被端木錦知道,非和沈謙翻臉不可。而墨沉舟看端木錦的表情,果然那沈謙有許多事沒有說。不願讓二人之間生分,墨沉舟就再次笑著道,“多虧師伯這次帶弟子前往那遺跡,弟子卻是收穫良多。”

    言罷將周身的氣息一放,築基大圓滿的境界果然令腦筋並不複雜的端木錦臉上一松,卻是立刻就忘了之前的事情,轉而喜滋滋地繞著墨沉舟轉了幾圈,繼而插著腰站在大殿之中吹著鬍子仰天大笑,“不錯不錯,這才是我鼎天峰的弟子!還是我端木錦厲害,就教了一個弟子,可是比那些沒用的傢伙教出的廢物強多了!”

    墨沉舟聽得一頭汗,心說幸虧這大殿有隔絕神識的作用,不然這話若是被諸峰聽到,連她墨沉舟都得不到好去。再次默默地決定一定要將這善於招仇恨的師尊扔給那個不怕麻煩的沈謙,她便端著笑問道,“那沈師伯?”

    “暫且原諒他這一次!”端木錦大袖一揮,心情大好地說道,之後看到墨沉舟默默地將一顆白玉小樹取了出來放在他的面前,眼珠子都險些蹦出來,大聲道,“精元果!”

    說罷一把奪過去反復地看了幾遍,一把將小樹摟在懷中,瞪著眼睛看向墨沉舟,狠狠地說道,“歸我了!”

    眼見他這般守財奴的樣子,墨沉舟簡直哭笑不得。她如今虛天鐲封閉,如這般高階之物卻是沒有地方可放,而時間久了,只怕這小樹就要枯死,本來就要奉給端木錦,由他種到合適的地方,卻沒有想到自家師尊竟然這般急切,忍了忍便說道,“這小樹本就是給您的。弟子只是想向您求幾枚赤精丹。”

    “為了你的那個小妹妹?”端木錦卻是毫不意外的樣子,想了想便說道,“你的一片孝心我也知道,這小樹是特意給我的罷?這精元果每二十年結一次果,卻也是好東西了。罷了罷了,你且等幾天,這次所有的精元果練成的赤精丹我一枚都不要,就當是我給你的獎勵了。”

    煉製赤精丹的副藥也大多極為昂貴,墨沉舟見得端木錦一副要大出血的樣子,也知曉他身後站著沈謙,身家比自己富得多了,也不推辭,便低聲謝過,又與端木錦交換了一些煉丹時的見解,這才準備告退,卻被端木錦皺著眉頭喚住問道,“你我師徒許久未見,你這般急著想去哪裡?”

    “去給掌教真人繳旨。”墨沉舟隨意笑道,“之前在遺跡之中弟子頗有收穫,因此想先交予宗門,以免夜長夢多。”這一次光是那巨舟之上的收穫,墨沉舟就能以一人之力維繫一個大宗門近百年,她雖然生性貪婪,卻也知道好壞。若不是背靠淩雲宗,她也沒有機會進入這等遺跡之中,因此對於賀清平要求將絕大部分的收穫上繳宗門,卻是毫無異議。

    然而端木錦見墨沉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卻是哼笑了一聲,道,“若是為了這個,你也不必特意前去。賀清平說了,這次你們幾人做的卻是不錯,又在之後的剿殺諸宗之事頗有功勞,因此這一次的收穫,只需將其中的一半交予你們的師尊的手中,到時我們自會交給賀清平。”說罷一攤手說道,“拿來吧。”

    竟然能夠留下一半?!這等好事令得墨沉舟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次賀清平竟然如此大方起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便忙不迭地將一半的東西劃到一個空的儲物戒中,忍著發了大財的狂喜之情將儲物戒交給了端木錦,然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見她這般喜悅,端木錦好奇地打開儲物戒,就見得那仿佛能裝下幾座山峰的絕大的儲物戒竟然被各種法寶寶物裝得滿滿登登,一時之間竟差點昏了過去,再一看墨沉舟的表情,竟然開始對那賀清平幸災樂禍起來,心說這次,這討厭的掌教可是要心疼了。

    他卻是猜得極准。當墨沉舟的物質一上繳,賀清平就覺得眼前一黑,真想一口血吐出來。當日之所以這般大方,卻是因為陸陸續續的幾名弟子的收穫並不豐富。賀清平卻也知道原因。這一次他派到遺跡的眾人,殺人放火卻都是一把好手,然而若是論到尋寶之類,這幫只知道提刀掄劍的傢伙就差了許多,再加上這次眾人在離開遺跡之後又馬不停蹄各自奔赴諸宗的戰場,功勞有目共睹,他也就難得爽快一次,也避免讓宗門弟子寒心。

    卻沒有想到,卻便宜了這墨沉舟!賀清平雖然對墨沉舟也很喜愛,卻還沒有喜愛到這個份兒上。若不是墨沉舟也是他淩雲宗的弟子,他蒙塊黑布打劫墨沉舟的心都有了!

    卻不提賀清平的悲憤欲絕,三番五次為自家這不省心的弟子提心吊膽的端木錦這一次,卻是說什麼都不讓墨沉舟回昭雲峰了。一連幾日,每當墨沉舟想要回昭雲峰看看自家妹妹和老爹老娘的時候,這白鬍子都老長了的老年修士都會翻著白眼趴在軟榻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墨沉舟雖然知道這貨是在裝病,卻也知曉那一次本命元神燈險些熄滅將端木錦嚇得不輕。

    不說端木錦,就連那日見到她險些喪命的火鳳,經歷一年之久,如今還是很黏她,一刻都不願離開。

    心中為端木錦的心意微微動容,墨沉舟也不計較他的這點小小的算計,便整天伴在端木錦的左右,或是與他一同給鼎天峰門下的眾弟子講解丹經,或是與他一同處理一些高階靈草,一連幾個月,都安安分分,不再出門。

    而在這個期間,端木錦便特意開爐,煉製赤精丹。五枚精元果連同無數的其他靈草,卻是煉製成了整整十八枚半透明狀的靈丹,其上靈氣氤氳,看一眼便知曉這是好東西。墨沉舟聞了一下,就覺得經脈之中的靈氣都為之一動,有飄然欲仙之感。

    這一次端木錦超常發揮,竟然沒有廢丹,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卻還是一枚靈丹都沒有留,任由墨沉舟大袖一卷,將這些赤精丹受入懷中。

    而接下來二人也沒有閑著。這麼多年下來,唐天風一直都在陸陸續續為墨沉舟收集破月草。到了如今已然是非常大的一個數量了。將那駐顏丹的功用與端木錦一說,又含含糊糊地解釋那丹方的來歷,便讓端木錦以為那丹方也是遺跡之中的收穫,兩人研究了幾天,便一同開爐,輕輕鬆松地將駐顏丹煉製了出來。

    而捧著這仿佛散發著盈盈光彩,一看就頗為不凡的駐顏丹,二人又想到將要與仙靈閣合作賺錢,想到到時的巨大商機,以及那必然可見的天下女修為之瘋狂的樣子,都忍不住奸笑了起來。這一次賺錢,墨沉舟並沒有吃獨食,卻是拉上了端木錦一起發財,就讓他極為滿意,也讓他對墨沉舟對自己的心意非常欣慰。

    誰說元嬰修士就不貪財呢?他端木錦想要的東西多了去了,沒有靈石上哪兒買去!真以為高階修士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呢!而這一次為了獨家賺錢,不讓任何人破解了這靈丹的構成,他老人家還親自出手,將幾種容易使人混淆又不影響藥性的草藥填了進去,可以算是竭盡全力了。

    二人又雙眼放光地日夜不停,直將墨沉舟手頭所有的破月草都消耗乾淨,這才由墨沉舟將面前的近百瓶駐顏丹收起,準備過幾天便與越滄海聯繫,開始兩人的合作大業。

    而就在兩師徒偷笑不已之時,便有兩道劍光直直地射入湖都天境之中,過了許久,就是一道傳書的劍光自湖都天境而出,向著鼎天峰的方向直奔而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3 PM

第95章 求助

    就說端木錦與墨沉舟接到沈謙的飛劍傳書,都有些奇怪。這幾個月沈謙卻是非常的安穩,並未與端木錦與墨沉舟聯繫。雖然也有幾分端木錦前些日子遷怒於他,而不願意理睬他的緣故,可還是銷聲匿跡很久了。

    卻沒有想到今日倒是有些突然。墨沉舟見端木錦雖然意動,卻還嘴硬著的樣子,便笑道,“我與師伯好久未見,早就想著要拜見師伯了。師尊可要與我同去?”

    “那人有什麼好看的。”嘴裡哼哼著,端木錦卻並沒有阻止墨沉舟將他一同拉上飛劍,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便一同向著湖都天境而去。而剛剛落進湖都天境,端木錦便理了理衣裳,哼了一聲,仰著頭走進了沈謙的洞府。

    墨沉舟跟在端木錦的身後,饒是端木錦的弟子,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樣子可真是欠揍。那沈謙也真算是朵奇葩了,這是什麼審美啊!竟然對這樣的師弟還能數百年如一日地關照。這樣喜歡用眼角看人的傢伙,就該套上麻袋暴打一百次啊!

    方才進入洞府,墨沉舟就見除了見到端木錦前來而面帶笑容的沈謙,竟然還有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孫長空與其身後站著的秦臻。她微微一怔,便反應過來給沈謙與孫長空施了一禮,卻被孫長空親手扶起,看著他親切地對自己說道,“我聽沈道友說了,前些日子你丹田受了重傷,如今可好了?”

    見墨沉舟點頭,他就一副頗為感慨的表情說道,“那日之事,臻兒回去都與我說了。你這孩子也是個傻的,且不說就算你拼著丹田崩潰拼命臻兒能夠脫險,就是能夠逃生,日後又怎能心安呢!還是我和沈道友對不住你們兩個,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攪局之人!”

    眼見孫長空還要再說,墨沉舟就暗道了一聲不好。將視線望著沈謙與端木錦的方向投去,果然見端木錦此時雖然背對著她,然而一雙耳朵卻支楞了起來,顯然是在聽孫長空開口。而沈謙嘴角抽搐,看樣子極想堵住孫長空的一張嘴,卻只是不好擅動罷了。

    這若是孫長空將她丹田重傷的真正原因一說,只怕自家師尊不翻臉才怪!墨沉舟連忙止住孫長空的話音,笑道,“這點小傷如今也不妨事了。弟子如今因此閉關,卻能夠再次進階,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一說到這裡,連孫長空也是心生感歎道,“這倒也是誤打誤撞。不但是你,連臻兒如今也已然是半步金丹。這才今年,你二人的修為竟然長得這般快!”說罷拉起墨沉舟的手拍了拍,和藹道,“若不是你這幾年不間斷的給他煉製靈丹,臻兒也不會這樣快就進階。好孩子,我記得你的情,若是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和我說!”

    這算是化神修士的承諾了。墨沉舟心知這承諾的分量,卻也不推辭,低聲謝過。而孫長空見她不見外的樣子,臉上更添笑意,這才和沈謙對了一眼之後,笑道,“不過你二人這次功勞不小。當日那二人身份暴露,果然是親自登門請求我們為之保密。為了這,還願意將東海的一件天大的好處分給我淩雲宗與靖元宗。”他頓了頓,見沈謙正在與端木錦含笑交談,便知曉沈謙並不禁止他吐露這件機密,心中暗暗為了墨沉舟的受寵而驚,卻還是笑道,“你可知二百年前東海巨變,折損了數位散仙之事?”

    他見墨沉舟默默點頭,便又諷刺道,“這東海卻是將我等都當成傻子呢!這般的大事,竟然被瞞得密不透風!哼!那些散仙之所以隕落,卻是因為那東海之上,竟然發現了一處仙人的遺跡。那些蠢貨仗著自己也算是個仙,竟然還想進入其中得點兒好處,那散仙與仙人能比麼,剛進去一丈遠,就被劈得元嬰消散,萬年苦攻一朝喪盡!”

    見墨沉舟聽得入神,孫長空也有幾分得意,又想到她與自家弟子如今小小年紀就是半步金丹,心思越發活泛起來,眉飛色舞道,“這也是你二人的機緣了。那處仙址之中,據說有能讓人順利飛升的寶物。你也知道,自從萬年開始,能夠飛升仙界的修士越來越少了,大多是在渡那仙累劫之時被劈碎了肉身,不得已轉修散仙。雖然也能夠長生,卻終究與那大道無緣,而且每千年還要渡那散仙雷劫,整日家提心吊膽,能有什麼趣!”

    他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二人,笑道,“再過百年,那東海便要舉全力開啟那仙址,那日的兩名元嬰,就是秘密前來搜集幾種到時需要的秘寶。如今為了求我們保密,便同意到時我二宗的元嬰以上修士一同進入。我觀你們兩個境界穩固,百年內進階元嬰也不是不可能,到時若是能在那仙址中得些好處,便也是好事了!”

    孫長空卻是對墨沉舟與秦臻極有信心。這兩個孩子天賦出眾,又有墨沉舟身為煉丹師為輔助,這百年之間會走到哪一步連他都說不好,至於元嬰之境,憑著他與沈謙合力,便是生拉硬拽,也能將這二人拔到元嬰期。

    想到這裡,他看向眼前的一雙氣質容貌都極為出眾的青年男女微微而笑。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喜愛墨沉舟的天資,那麼如今與沈謙一同關注了這個孩子十幾年,他卻是真正將墨沉舟放在與秦臻同樣的地位,當成自己的弟子一樣看待。更不要說他一手帶大的弟子,回想起那曾經小小的就已然不苟言笑的男孩,他心中多少有些悵然。

    這一個個的孩子,都已然長大,能夠獨當一面了。雖然不舍,他卻還是不能因為這份疼愛就束縛了這兩個孩子。

    當下,孫長空便笑道,“你們兩個這次閉關時間太久,還是一同出去歷練歷練。須知道,在這修真界之中,光有修為可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是要有遇事隨機應變的本領。”

    墨沉舟與秦臻低聲應了一聲是,便素手站在一旁。他們卻是知曉,這一次孫長空前來,又請沈謙請來了端木錦,可不是為了他們這點兒小事兒。而那一面,就見沈謙又與端木錦說了什麼,端木錦臉色猶豫,卻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孫長空雖然與墨沉舟二人說話,但還是一直密切關注著端木錦那裡。眼見端木錦點頭,面上就露出幾分真實的喜色。

    墨沉舟就見端木錦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往著孫長空的方向一翻手,眼白向上道,“拿來吧!”

    而孫長空就趕忙上前幾步,將一枚靈光四溢的儲物戒放入端木錦的掌中,笑著一揖道,“今日道友之情,我靖元宗記下了!他日若有差遣,必傾全宗之力以報。”孫長空雖然是靖元宗的化神長老,可是也不可能會隨意說出這話,可見這意思,八成是那位靖元宗掌教之意了。墨沉舟就有些好奇,端木錦究竟答應了什麼,可又看到那儲物戒,心中卻還是明白了幾分。

    端木錦卻是沉默了片刻,臉上嚴肅了起來,道,“不瞞道友,我雖然是九品煉丹師,然而也並不是那一次都能煉製成功的。你要的通天丹是九品之中的頂階靈丹,我也沒有幾分把握,也只能說傾力而為。”

    “這樣便夠了!”孫長空笑道,“若是端木道友不行,那別人更是不可能了。”他頓了頓,方道,“這儲物戒中共有三份靈草,若是都不成,便只能說是我宗那位太上長老命中該有此劫,卻是與人無尤。”

    然而這樣說時,孫長空的心中還是暗暗發苦。天下三宗之中,只有他靖元劍宗沒有高階煉丹師坐鎮,因此行事便有些顧慮。就比如這一次,宗門中一位大乘期的太上長老在探索一處險地之時,竟然被一種可怕的攻擊擊成了重傷,而且那傷口竟然極為詭異地不能痊癒,甚至還在向著肺腑延伸而去,全宗上下束手無策,如今只能吊著那位太上長老的命罷了。

    那通天丹是療傷的靈丹中最為高階的一種,號稱但有傷勢,無不能痊癒。然而靖元宗向來與簌玉閣不對路,如今也只能寄希望與端木錦的身上了。

    若是那位太上長老真的隕落,靖元宗的損失就大了。

    想到這裡,他便神情凝重地再次一揖,道,“端木道友這次願意為我宗出手,孫長空感激不盡!不管如何,道友的情誼孫長空是記下了!”

    而沈謙卻是在低頭沉思,見孫長空與端木錦談妥,這才看向墨沉舟與秦臻,冷然道,“今日靖元宗之事,你們聽到了也就罷了,卻要管住你們的嘴,不然別怪我沒將這話說在前面!”

    靖元宗大乘修士受傷,對於靖元宗是個極大的打擊。若是被諸宗知曉,少不得又是一場風波。須知天下三宗鎮壓諸宗,就是以大乘、化神修士作為震懾。若是有個意外,只怕這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修真界又要動盪不休。

    墨沉舟心中一沉,知曉沈謙雖是對她二人說話,卻實際重點在於她。秦臻是靖元宗弟子,怎麼也不可能透露給別人,心中一凜,便鄭重地應了一聲。

    沈謙見到墨沉舟如此識趣,也很滿意。他曉得墨沉舟性格不是個多話的,然而卻是要在孫長空面前做做樣子,以免他不放心。畢竟這件事茲事體大,容不得半點馬虎。如今這般,他也就將此事丟在一旁,眼見墨沉舟與秦臻在三人面前沉默,便含笑道,“這裡沒什麼事,你們便出去逛逛罷!沉舟你回去見見墨首座,之後便和你師兄下山去吧!”

    知曉這次竟然能和秦臻一同遊歷,墨沉舟也很高興,見端木錦無事,便與秦臻對著三人一揖之後,默默地退出了湖都天境。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5 PM

第96章 毒舌

    卻說這一日日頭高照,昭雲峰的峰腰處的一條林間小路上,一隊穿著簡單的宗門道袍的少年男女在小路上艱難地走著。有人肩上抗著巨大的包裹,有人挑著滿滿的兩桶水。都是極重的東西,累得這些少年滿頭大汗,卻偷偷看著不遠處一臉傲慢的一名美豔女修不敢叫苦。

    他們這些人,都是淩雲宗這幾年收入門下的外門弟子。那些資質好的已然拜入內門諸峰諸殿,而他們這些人,卻是要努力修煉,直到成為築基期修士之後,才有可能被內門相中,拜入諸峰。然而對他們來說,成為築基期修士,卻是個極飄渺的目標。

    這修真界之中,能夠成為築基期修士的都少得可憐,在外都能夠自己創立一個小家族了。至於這淩雲宗的外門,這麼多年能夠進階築基的弟子,也是少得可憐。

    而如今他們所作的,卻是淩雲宗鍛煉外門弟子的一種方法。外門弟子修煉不易,平時要比內門弟子多吃不少苦頭。因此為了磨礪他們的意志,拜入淩雲宗前五年的弟子,每天都要和凡人一般做一些艱苦的工作,用以堅定信念。

    而這其中,就有一名身姿柔弱的少女,艱難地提著一桶水在路上走著,累得連步子都虛浮了起來。見她虛弱成這個樣子,便有一名少年眼中露出一份不忍,走上前幾步輕聲道,“蘇師妹,我幫你提吧。”這位蘇師妹美貌冠絕外門,雖然資質只是普通,然而個性溫順,還是在外門很受歡迎的。

    這少女正是那年韓白衣在越國帶回的蘇柔。那年韓白衣因她而犯下大錯,雖然此時被賀清平強行壓制了下去,然而賀清平卻遷怒與她,又見她資質一般,便將她扔到了外門不聞不問。而她一直以來極為感激的那位韓師兄,卻在幫了她幾次之後被賀清平差遣到了宗門外,如今還沒有音訊。而當日的那些因她險些喪命的內門修士,雖然懶得對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動手,然而行事之時,卻對她頗為苛刻。

    果然,在兩人為這桶水推讓了幾次之後,一條鞭影破空而來,啪地抽在蘇柔的手上,那只纖細的小手的手背上頓時腫起老高,而疼痛之下,蘇柔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滿滿的一桶水便砸在她的身上。她臉色一白,想到半日的辛苦就這樣沒了,一時間忍不住淚水漣漣。

    卻聽得一聲冷嘲在身後響起,那名豔麗的女修走了過來,道,“好好的,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了呢!”她轉目一看,就見圍攏過來的少年之中,女孩子們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而男孩子卻是憐惜地看著垂著頭的蘇柔,看向她的目中都帶著憤怒。

    這女修卻是不理。她身為內門弟子,自然不懼這些外門弟子。更何況她今日所作之事,卻是有人特意叮囑,要讓這蘇柔不得安生。心中也有幾分嫉恨。這丫頭看著就是一副妖精樣,剛來淩雲宗,就勾得連同掌教弟子在內的幾名弟子常來看望,雖然後來全都銷聲匿跡,卻令人嫉妒不已。當然也是這樣,卻是惹怒了那柔雲峰上早就將韓師兄視若禁臠的戚然戚師姐,那位師姐可是個有手段的,只叫自己等人在這樣的小事兒上為難蘇柔,卻是讓人說不出什麼來。

    想到這裡,這女修嘴角翹起說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去再挑一桶水來?”又看向圍攏過來的眾人,厲聲道,“還有你們!還不去幹活?!”女孩子們都呼啦一聲散了,卻還是有幾名男孩子圍在蘇柔的身邊,低聲和她說著什麼,然後就聽得蘇柔小聲回答了幾句,目中露出幾分不甘,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這女修也不理那些人,只是站在蘇柔的身邊,冷笑地監視著她。蘇柔搖了搖嘴唇,方要去拎那空桶,二人就聽到那不遠處的樹立之中,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蘇柔為那無憂無慮的笑聲吸引,見那女修也向那處看去,遲疑了一下,便向那處走了幾步,就見到綠蔭之下,一個一身紅衣,白嫩可愛的小娃娃趴在一頭猙獰恐怖的黑色巨獅的肚子上,正和巨獅旁一名俊秀優雅的少年玩得歡快。

    那樣的快樂,讓蘇柔心中升起幾分羨慕,然而卻聽得身旁一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轉頭,就見方才對自己兇神惡煞的女修此時收斂了全部的盛氣淩人,神色之中變得小心翼翼,竟是連發出聲音都不敢的樣子,然而看向那個小孩子的眼睛爍爍生輝,全是異樣的神采。眼見那兩人無比的和諧歡樂,蘇柔就想起了自己從前姨娘還沒死的時候,也曾經這樣玩耍的,還是姨娘死去之後被嫡母苛待,方才境遇每況愈下。如今見到這個場面,便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加入到其中。

    卻沒有想到才走了幾步,肩膀就被身旁的女修死死扣住,她轉頭,就見那豔麗無比的臉正對著自己譏諷地一笑,輕聲冷道,“你要去做什麼?”

    蘇柔咬著嘴唇半晌,方才小聲道,“那個孩子蠻可愛的,我,我很喜歡她,想和她……”

    話音未落,就被一聲冷笑打斷,蘇柔就見得那女修的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聲音尖銳了許多。“可愛?喜歡?這也是你配說的?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誰?你臉皮可真夠厚的!不過是個小小的外門弟子,你也配說喜歡?”

    “不管她是誰,我怎麼就不能說呢?”這人三番兩次地欺負自己,蘇柔也有些忍不住了,鼓起勇氣反駁道,“都是一樣的宗門弟子,她又只是一個孩子,說一句可愛有什麼配不配的?”

    “只是一個小孩子?”那女修冷哼一聲,道,“就憑你,還比不得那孩子的一根頭髮絲兒金貴!”她冷嘲道,“別以為掌教弟子對你另眼相看,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那孩子的面前,掌教弟子都不敢對她大聲說話!”那女修眼中透出幾分羨慕地說道,“她父親是昭雲峰首座真人,母親是金丹修士,姨丈也是位金丹修士,還有兩位金丹期的師兄!還有她的長姐是鼎天峰首座真人唯一的親傳弟子,據說日後是要接掌鼎天峰的,如今只是築基期就已經威名赫赫,又極受幾位化神長老的青睞,滿門的榮耀!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所能評說的?還好今日是我聽到這話,不然就是給你兩個耳光你也得受著!”

    正說著,卻見得那處的兩人聽到這邊的喧嘩停了下來,向著她們看了過來。蘇柔就見到那個小孩子對著自己好奇地偏了偏頭,極為可愛。然而她身旁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雖然帶著笑意,然而一雙眼睛看過來時,其中暗潮湧動,讓她看一眼就覺得心中莫名地發涼,然而卻見得這少年有幾分面熟,再細細地一想,竟是當年一同從越國來到這裡的同伴,一時驚喜莫名,便忘了方才那女修對自己說過的話,上前幾步道,“是你!你還記得我嗎?那時候的越國!”

    見她這樣驚喜親近的表情,懵懵懂懂的墨引鳳卻突然有些不開心,覺得一直只和自己玩耍的師兄有被別人引開注意的感覺,下意識地挽住了嚴卿的一條手臂,小小的身子整個貼在嚴卿的身上,撅著嘴看著蘇柔。

    她這般親近,正是嚴卿求之不得。雖然享受,然而想到卻是因為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弟子心裡難受才這樣的,就令得嚴卿心中心疼無比。他的小師妹,便是平時碰下了一根寒毛都讓他心疼呢,更何況現在這樣的情況?在他的眼中,本就沒有什麼是非對錯,如今便露出一個寒意四射的冰冷笑容,斥道,“走開!”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墨引鳳的後背上一遍一遍地撫摸著,安撫小孩子那顆敏感的心。

    能遇到同伴,又是當年一同從越國來的,蘇柔本是很高興的,只覺得眼前少年有幾分親近。卻沒有當頭便被這少年潑了一頭冷水,一時釘在原地,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然而見得那少年一雙幽深冷漠的眼睛望了過來,不知為什麼竟然說不出話來,心中委屈,便有水光在眼底浮現。

    嚴卿對她這副樣子卻是視而不見,這副樣子,他在那越王的後宮見得多了,簡直不要太熟悉!眼見身邊的小孩子興致低落,便低下頭和她軟語輕聲地說話,直到哄得這孩子又開心了起來,方才也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卻沒有想到這個時間,便聽到一聲責備想起,他一抬頭,卻見得那韓白衣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蘇柔的身旁,憐惜地將一條手帕遞給她,方又轉向嚴卿不快地說道,“嚴師弟方才是什麼態度?都是同門,莫非你就尊貴了不成,那副樣子真是難看!”

    見到這人,在嚴卿心中真是什麼都不是,他卻是淡淡一笑道,“我倒不覺得自己尊貴,不過我的教導自有我師門長輩。若是韓師兄不滿,大可以去尋我師尊師母師兄,若是都沒空見你,你倒可以拿這個做藉口去尋我墨師姐,不過只怕,”他嘴角勾起,諷刺一笑道,“只怕我師姐如今,實在懶得見你!”

    這嚴卿說話,一向最能戳人傷疤。果然韓白衣一聽墨沉舟之名,臉色就有些蒼白。心中也有些怒意。當年他就覺得這個少年生性陰厲,行事偏激,如今看來,竟是開始仗著拜了個好師尊更加任意妄為了起來。這般下去,遲早要為宗門惹禍!

    方要開口,卻見得對面的少年又是一笑,慢悠悠道,“師兄可是處理完宗門任務剛剛回來?我勸師兄馬上回掌教真人出繳旨。不然若是再有個疏漏,或是一不小心害死個師兄什麼的,掌教真人不知情,怕是沒辦法為您收尾。”這個時候,方才想起這個哭哭啼啼,讓人心情陰鬱的女修是誰,便譏諷道,“不過師兄這次,沒有再帶回一位師妹罷?!”

    這番一說,韓白衣只覺得渾身都被氣得發抖,只說不出話來。他被賀清平如親子一般養大,素日裡交往的都是性情穩重的有禮修士,哪裡見過這樣嘴毒的弟子,一時間,饒是他心性溫和,也忍不住生出幾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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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各色人物登場一下~~蘇妹子這一世是得不到好機緣了,就在外門混吧~不用這女主動手就有人收拾她了~各位親,乃們還記得那吃了這女主一顆種子的戚師姐麼?~~~

    好吧,小嚴子就是有恃無恐呀~~有人罩著,他怕韓師兄什麼呢╮(╯﹏╰)╭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6 PM

第97章 傾心

    嚴卿卻是旁人越生氣自己越開心的性子。眼見這討人厭的掌教弟子被自己氣得渾身哆嗦,又添了一句火上澆油,“韓師兄今日來得還是不巧,我師姐這幾日回鼎天峰了,便是您將這昭雲峰的花花草草給踏平了,您也見不著!”靠!這人在宗門的時候,恨不得天天來,直煩的他家二師兄如今一見到白色的衣裳就有些暴躁。能將自己溫文的師兄逼到這個份兒上,這位掌教弟子也是強人了!

    想到這裡,他見韓白衣臉色蒼白一片,眼睛一轉又恢復了一貫的優雅,微笑道,“韓師兄,念在當年越國的一段淵源,師弟還是要勸您一句,別忙了!”他咳了一聲,面不改色地掰道,“如今我師姐和杜晨師兄好著呢!您這是何苦呢?天下女修多的是,不過您若是真的舍不下我師姐,師弟勸你還是去和杜師兄多談談,沒准他就將師姐讓給您了!”該死的杜晨!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廝趁著他修煉的時候勾引小師妹的事情,這次將這禍水引過去,看他還有沒有時間跑來挖自己的牆角!

    臉上淡淡地微笑,心中卻頗為自己一箭雙雕的“計謀”得意,還未等他繼續打擊這心理脆弱的韓師兄,卻感到貼著自己的溫熱遠離了自己,一雙手將小團子抱起,然後一聲淡淡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哦,我倒也是今日才知,我和杜晨的關係好著呢!究竟好到什麼程度,回去之後,師弟一定要為我解惑!”嚴卿笑容微微一僵,卻還是在墨沉舟一副“我記住你了”的表情中巋然不動,頗有幾分大將風範。

    墨沉舟見他如此,哼笑了一聲,將一個裝了兩枚赤精丹的丹瓶往他的懷中一拋,這才將看到是她而開心地笑起來的小團子抱在懷中一陣摩挲,“我的小仙女,想死姐姐了!”

    小團子咯咯笑著和自家好久沒見的姐姐大人玩親親,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才發現姐姐的身邊站著一個好嚴肅好嚴肅的大哥哥,墨引鳳偏著頭,含著大拇指看了他一會兒,就又轉向自己的姐姐,眼睛一眨一眨的。

    墨沉舟卻是最見不得自家妹妹這副可愛的小模樣的,將她往著自己的懷裡收了收,這才對著身旁的秦臻笑道,“這是我的妹妹墨引鳳!師兄看看,是不是很可愛?”

    秦臻對小孩子沒有什麼興趣,然而見到墨沉舟一副罕見的柔軟表情,眼神中也透出幾分柔和,又覺得墨沉舟這個樣子也有幾分可愛,想到當年那處秘境之中,她算計自己時也是這樣說不說的狡黠靈動,便忍不住在她的頭頂摸了摸,慢慢點了點頭。

    這幾人的氣氛分外溫馨,站在一旁的蘇柔看得心中羨慕不已。

    那個紅衣的美貌師姐她還記得很清楚。當日一臉的兇神惡煞,還敢當眾對著韓師兄疾言厲色,半分面子都不給,特別的傲慢不好說話。那個時候她就猜測這位師姐的身份應該極高,所以才連掌教弟子都不看在眼裡。今日結合這邊這位師姐所說,卻是身份極高,卻也難怪。然而心中卻對著那快樂地拍手笑著的小孩子更加羨慕。

    有的人,天生就是命好。爹娘寵溺,姐姐疼愛,連爹娘收下的弟子都圍著她團團轉,唯恐她磕了碰了。這樣無憂無慮地長大,半點兒都不用自己操心。而她卻這麼難,本以為跳出凡人界就能夠不再受苦,卻沒有想到修真界中,竟然比從前還要殘酷。而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身旁這位好心的韓師兄了。

    想到那日被賣後她本就已經絕望,是這個人如神明一般地降臨在她的面前,帶她離開。她的心中,就升起一份柔情,將這位師兄的名字牢牢地刻在心底。雖然如今她也和外門兩位經常照顧她,馬上就要築基的師兄心意相通,然而這個人,她卻是知道,還是不同的。

    一想到這裡,蘇柔就紅了臉怯怯地拉住了韓白衣的袖子,卻發現沒有引來這位溫和師兄的關注。有些奇怪地仰頭,蘇柔就見到那張俊美的臉上,如今竟全是痛苦之色。她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就見到那位紅衣師姐在和她身邊那個一身可怕寒洌的俊美男修說著什麼,那樣的眉飛色舞,是她從面見過的暢快。在蘇柔的心中,這位師姐,卻應該總是一臉冷厲的樣子,而不該是如今這副眉目疏闊的模樣。

    然而感覺到身旁師兄身上無法壓抑的悲傷與痛苦的情緒,蘇柔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白,心中也開始發疼,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而就在這時,墨沉舟的視線卻投了過來,一眼見到那站在後面的豔麗女修,卻是眉尖一挑,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來,眯著眼睛道,“你是……陳碧?”

    那女修簡直是受寵若驚,見時隔十幾年墨沉舟還記得她,忙不迭地俯首道,“柔雲峰陳碧,見過墨師姐!”

    “行了,這麼多禮倒顯得生疏了。”墨沉舟垂著眼睛,掩住目中的一抹流光道,“當年我就說,你倒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不過這幾年也不見你來我這裡走動,倒讓我有些可惜呢。”

    這話一出,陳碧更加興奮。當初她還以為墨沉舟是隨口一說,卻沒有想到竟是真心的,便恭敬答道,“叫師姐上心,是陳碧的福氣!師姐但有差遣,陳碧無有不從。”

    “只是喜歡你的性情罷了,你能為我做些什麼!”墨沉舟一曬,又沉思了片刻,扔給她幾個丹瓶,淡淡道,“這靈丹如今我用不著,若是你以後用完了,便來我這裡取。”

    墨沉舟如今名揚宗門,哪裡還要用心算計一個小小的練氣期弟子,因此陳碧也沒有什麼疑心,將墨沉舟的丹瓶畢恭畢敬地收起,臉上就帶了幾分得意之色。如今她傍上了墨沉舟這個大靠山,這宗門之內,豈不是她橫著走,便是那將她差遣得像條狗一般的戚然,只怕也不敢再在她的面前充大。想到這裡,陳碧就更加得意起來。

    墨沉舟見到她這副樣子,嘴角微微勾起,卻是再也不說什麼,對著正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的韓白衣冷淡地點了點頭,喚了一聲通幽獅便轉身就走,將那幾個叫她厭煩不已的傢伙統統甩在身後。而這麼長的時間中,秦臻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除墨沉舟以外的他人身上。

    而嚴卿,卻在隨著墨沉舟離去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陳碧,仿佛在看什麼古怪的東西。

    這幾人一路走回到墨沉舟休息的院落,嚴卿正要抱著玩了一早上,如今有些瞌睡的墨引鳳回去休息,就見一名桃花眼的青年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卻是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反而不似從前的懼怕,一把扯住了墨沉舟的衣袖,一連聲地說道,“你總算回來了,有人找你呢!”

    “誰找我?”一甩袖子將杜晨的手甩開,墨沉舟用眼神示意正滿眼含笑看著杜晨的嚴卿抱引鳳離開後,方疑惑問道,“找我的人怎麼卻找到了你的頭上?”太奇怪了罷。

    杜晨目視那笑容陰測測的小子消失,搓了搓因他的笑而激起的滿身的雞皮疙瘩,突然咳了一聲臉上微紅的說道,“那什麼,我在外面閒逛,正碰上一位姑娘正在跟一個弟子詢問你住在哪裡,反正沒什麼事兒,我就帶她來找你了。”

    正說著,墨沉舟就見到門口緩緩邁入一名美麗的女修,對著她溫婉一笑,“墨道友,好久不見。”竟然是自遺跡一行之後再無聯繫的周婉。

    周婉也是和自己頗有交情了,墨沉舟就是一笑,道,“道友今日怎麼有空?”

    “有些事想找道友幫忙,就來了。”周婉微微一笑,看著墨沉舟的眼神突然幽深了一下,換了稱呼道,“我們是朋友吧……沉舟?”

    墨沉舟一怔,然而看著周婉,卻也突然笑了起來,目中耀耀生輝,“當然,阿婉!”

    “我與師尊修煉的是毒經。”一處房間裡,墨沉舟與周婉相對而坐,周婉沉默了片刻,方淡淡地說道,“我二十三歲才開始修煉,若是按普通的修煉方式,到我死都不可能會築基。可是有了師尊傳下的毒經,沉舟你看,不過五十年,我已經要結丹了。”

    見墨沉舟點頭,她卻露出幾分苦笑,“這樣的修煉方法,怎麼可能沒有隱患呢?”她一歎道,“依照毒經修煉,卻是每次衝擊瓶頸之時,都要服用一種丹毒,我們就是用那猛烈的毒系靈力衝擊瓶頸。小境界還好說,可是一旦遇到大境界,一旦衝擊失敗,就只剩身死一途。”

    “我不怕死!可是我還有心願未了,若是這次進階失敗,我不想留著這個遺憾死不瞑目。”周婉見墨沉舟凝神聽著,抿了抿嘴角,方道,“我還是太軟弱了,沉舟。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去做這件事。我從沒有什麼朋友,只有你是不同的。所以……”

    “所以就一起去吧。”墨沉舟抬起眼看著微微詫異的周婉,笑道,“阿婉別擔心,我會陪你去的。”

    周婉的目光一柔,偏著頭輕笑了兩聲,方才轉過頭來問道,“你不問問我要去做什麼嗎?若是有危險,你也不後悔?”

    “我們不是朋友麼。”墨沉舟點著桌面突然一笑,在周婉的眼中卻覺得耀眼得連天地都失色,“我墨沉舟為朋友做事,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後悔!”她是有各種缺點,然而這其中,卻沒有貪生怕死。

    將放下心來的周婉安頓好,墨沉舟就見杜晨站在角落裡,探頭探腦,奇怪道,“你還沒走?”這麼大人了,還等人送不成?

    就見杜晨突然輕咳了一聲,討好地笑了起來,“等你呢,小……那個,墨師妹。”

    這貨這般有禮,墨沉舟真覺得不是吃錯藥了罷!實在摸不清這傢伙的路數,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卻見得杜晨的臉突然爆紅,扭捏了許久方才在墨沉舟不耐煩的表情裡目光遊弋道,“墨師妹,方才那位姑娘是誰啊?”

    “我朋友。”這副樣子分明有鬼!墨沉舟哼了一聲,“你想做什麼?”

    杜晨又鬼鬼祟祟地四處看了一眼,硬著頭皮湊到墨沉舟的眼前,期期艾艾地小聲道,“那個什麼,我,我對這位姑娘一見鍾情!師妹幫幫我成麼?”

    話說,這可是他頭一回遇上這般溫婉有禮,個性溫和的好姑娘呀。這樣的姑娘,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和這樣的小魔頭交情莫逆,可是一看就是個心地善良,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好姑娘,怎能不叫他杜晨心生愛慕呢?

    他可真是受夠門內那幫不是矯揉造作,就是如墨沉舟一般出手就要見血的女修了!

    然而一聽杜晨這話,墨沉舟就滿臉木然,只恨不能一口老血噴到這個傢伙的臉上。

    她能夠提醒這個命運悲催的傢伙一句,珍愛生命,遠離毒修麼?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28 PM

第98章 悲摧

    墨沉舟覺得人生真是一場夢。

    如今她坐在一個巨大的葫蘆形飛行法器上,穿梭在雲層之間,冷風吹打在身上,可是她卻看著前方熱火朝天地對周婉獻殷勤的杜晨覺得暴躁得難受。

    這個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啊。

    墨沉舟撫額,頭疼萬分。若不是這個傢伙與杜月杜朗有理不清的聯繫,杜家那位老祖也一直待她極為和藹,在宗門行事之時也一直有幾分照顧,她真的懶得管這傢伙去死。

    只見不遠處,周婉盤膝坐在葫蘆上,一臉溫柔的笑意,可是墨沉舟還是能夠從她的臉上,看出幾分不耐。還有那雙半隱在袖中的雙手,也在不停地彈動,墨沉舟就知道這一路本就心情不太好的周婉,如今已經是在爆發的臨界點上,只是看在墨沉舟的面子上沒有發作而已。

    默默地看了許久,墨沉舟終於喚了一聲,將圍在周婉身邊喋喋不休,各種殷勤小意的杜晨叫到了身邊。見到他一臉不清不願地走了過來,墨沉舟抽了抽嘴角,問道,“你究竟夠了沒有?”

    這個傢伙死乞白賴地非要與他們同行,這點兒賊心真是路人皆知,真是給她墨沉舟丟人。

    “什麼夠了?”杜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

    墨沉舟已經對這貨的智商絕望了,忍了又忍才沒將這個傢伙一腳踹下法器,道,“你能少給她獻殷勤麼?你想死麼?!”這個傢伙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得叫周婉一把丹毒下去給毒死不可。

    “咦”了一聲,杜晨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了一臉薄怒的墨沉舟很久,之後方恍然大悟一般叫道,“莫非你在嫉妒?!”見墨沉舟陡然一怔,他就覺得猜到了真相,又想到從前一直以來雖然墨沉舟一直對他不是打就是罵,可是他是真的沒有實際受到過傷害,反倒是從她的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如今想來,可不就是那種喜歡你就使勁兒欺負你的劇情麼。

    杜晨扼腕!他其實早就應該想到的!他如此的英俊瀟灑,器宇不凡,可不就是人見人愛麼。墨沉舟這丫頭從小和他相交,這麼多年迷失在他的舉手投足之中也不是不可能麼,不怪別的,也只能怪他杜小爺實在是魅力不凡!

    想到這裡,杜晨就有些不敢看墨沉舟的臉,生怕在那上面看到對自己的幽怨與傷心。雖然他一直以來對她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感覺,可到底是一起長大的,還是很有感情的。想了想,他就偏著眼睛小聲說道,“我,我明白你對我的心意了!可是我只是把你當妹妹的!對,對不起!”說完就轉身,仿佛後面有猛獸攆著他一樣竄回了周婉的身邊,可是這次,卻還是收斂了許多,以免墨沉舟看到這樣的情景更加傷心。

    直到杜晨竄走,墨沉舟緩了半天才消化了杜晨剛剛的話中的意思,一時之間就感覺五臟六腑無一不在燃燒,一股熊熊的火焰自她的心中竄起,直欲將那個還偷偷看過來的杜晨斬成碎片!

    渾身氣得直哆嗦,墨沉舟咬著後槽牙盯著杜晨半晌,方恨恨地轉過頭去,忍住了收拾他的欲/望。

    這個傢伙,就去死好了!她再也不管了!

    這二人卻不見,同樣坐在法器上的周婉與秦臻的眼中,見到這兩人的互動,都閃過幾分笑意來。

    這一次,四人卻是前往平洲的一個名為陳國的小國。平洲離淩雲宗極遠,然而周婉卻似乎非常急切,因此中間的路程四人竟是毫不休息,輪番操縱著法器往著陳國疾馳。虧得這一路有墨沉舟的靈丹供給,不然這般幾天幾夜不休,饒是四人皆是築基期後期以上的修士,也有些吃不消。

    而這一路上,杜晨真是經歷了一場由暗戀到明戀到失戀的人生悲喜劇。

    初時周婉還有耐心,可是後面的幾天,大概是覺得這位實在是挑戰了自身的忍耐底線,她卻是用了最美麗溫婉的笑容,說出了一番刻薄無比的話出來,直將杜晨打擊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接下來的幾天,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墨沉舟卻覺得周婉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一把丹毒下來,只怕這個傢伙無精打采的機會都沒有了。

    然而杜晨卻有些接受不能,只覺得心目中這位如仙子般的美麗女子有些幻滅。嚶嚶嚶,這樣笑起來可和氣的美人兒,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莫不是和那個小魔頭相處久了,被同化了不成?

    莫非他杜小爺的情路就這樣坎坷不成?就不能有一位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溫暖一下他破碎的小心肝麼?

    正當這杜晨有些傷心不已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正在急速飛馳的飛行法器突地一停,他一個沒有注意,險些掉下去,心中本就因周婉的事情有些怒氣,如今這一下,真是令得他肝火上升。一抬頭,就見到法器前方幾名身影在雲層之中顯現了出來,手中提著長劍法寶,對著四人冷笑著。

    媽的!這年頭,還有人敢攔他杜大爺的路!不想活了吧!杜晨大怒,騰地跳了起來,指著前方叫駡道,“喂!嚇了你們的狗眼了!敢攔爺爺的路!知道我是誰麼!知道我家老祖是誰麼!識相的快點滾蛋!不然爺爺叫你們有來無回!”他堂堂淩雲宗杜家大少,若是還喝不退這麼幾個傢伙,豈不是在自己的愛慕者和自己愛慕的人面前丟人麼!這般一想,杜晨就挺著胸脯擋在了默然不語的墨沉舟三人之前,毅然承擔起了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大任”!

    那幾人卻是一怔,顯然是被杜晨的大口氣嚇了一跳,然而再仔細一看,卻見得只有四名小小的築基期修士,一時間就覺得這傢伙真是口氣大得很,相顧哈哈大笑道,“老子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傢伙,原來就是個築基!小子誒,今天爺爺也教你一個乖!管你有什麼後臺,在平洲這地界兒,死了就是個白死!誰找得找誰啊!”

    這話就讓杜晨大怒,他不是沒來過平洲,當年宗門與簌玉閣為了一條礦脈在此地相爭數載,他也是經歷過的。然而卻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地方竟然這麼亂,這才幾年,就有了連他淩雲宗弟子都不放在眼中的狂徒!他怒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麼?!莫非還真無法無天了?!”

    “嘿!一看就是個少爺!”那當前的一名壯漢抗著一把長刀狀法寶舔了舔嘴唇哈哈大笑,說道,“當然是打劫!看你小子也是個肥羊!把身上的法寶儲物戒還有你身後那兩個美人兒留下,爺爺我今日開恩,方你們一條生路!”

    一聽這話,有見到那些修士不懷好意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後逡巡,杜晨就下意思地動了動,將墨沉舟與周婉的身影掩在自己的身後,然而看著眼前的十多人,心中突然一冷。他這時方才發現,這群修士之中,竟然有兩名金丹期修士,剩下的,也大多是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面容彪悍,一看就是經歷過無數爭鬥的修士。他的身上,雖有幾件老祖賜下的法寶,然而不是防禦性法寶,就是激發需要時間,只怕還未發動法寶,就被這些人一擁而上圍攻而死了。

    想到這裡,他的面上就顯出一絲決然來,嘴唇動了動,傳音墨沉舟與周婉二人趕快逃命,他就取出一件法寶來準備拼命,用來拖延時間叫她二人能夠逃走。

    就在他心中感覺此次必死,正要激發法寶之時,卻突然感覺到身後出現一道暴戾無比的靈力,只見一道刺目的劍光自他身後竄出,去勢極快,當頭將那站在最前方嘲笑他的那名金丹期大漢劈成了兩半!只見瞬間高空之上血光乍現,還未等杜晨與那些攔路之人反應過來,又是一道透著一股雷芒的劍光乍起,淩空一絞,便將那剩下的一名金丹絞成了碎片!漫天的血肉碎片之中,卻見得一道紅影一陣穿梭,卻是一隻火紅色的麻雀將兩枚儲物戒拾起,得意地回轉到杜晨的身後。

    這場異變使得在場眾人都是一個怔忡,好半天杜晨這才木然地轉身,就見墨沉舟滿意地摸著手中的儲物戒,翻看了裡面的東西許久,方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耐說道,“羅裡囉嗦什麼!敢打劫咱們,一劍斬了就是!你這人真是忒不乾脆!”

    眼見這個小魔頭面不改色地瞬間就宰了兩個金丹,心狠手辣的模樣,杜晨這才明白自己從前有多幸運!自己如今,還能幸運地全手全腳地站在這裡,真是祖宗保佑!一時之間,杜晨就決定,等一回轉宗門,他一定要再虔誠地給自己的列祖列宗再燒幾柱香,以謝庇佑!

    就在他打愣之時,那些攔路的人卻是反映了過來,只覺得那紅衣女修臉上的笑容分外可怖,大叫了一聲,就四散奔逃,作鳥獸散!

    眼見這些傢伙要逃,杜晨大急,卻是忘記了哆嗦,對墨沉舟叫道,“不能放他們走!”想搶劫他杜小爺,還想著逃跑,真是做夢。不好好收拾收拾這些傢伙,他杜小爺的名頭豈不是被砸了牌子!眼見墨沉舟只是把玩著儲物戒,冷笑著眯著眼看那些修士逃竄,他就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快點兒呀!”

    他卻不見,墨沉舟雖然未動,周婉卻是柔然起身,對著那些修士的背影微微一笑,手中起了一個手訣,向著前方優美地揮出了一條弧線,這時轉過身來的杜晨就發現一道瑩瑩的綠線向著那些修士卷去,瞬間沾到那些修士的身上之後,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的,杜晨就見那些修士俱是瞬間僵在原地,然後突然之間,全都炸成了一團血霧!

    而那依舊溫婉笑著的美麗女修卻是輕輕一甩袖,將幾枚儲物戒自那遠方攝了過來,竟是對著那可怖的血雨視而不見,面上笑意更加柔和。

    就在此時,杜晨就感覺到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僵硬地轉過頭去,就見到墨沉舟一臉憐憫地看著自己,歎了一口氣方道,“可憐的師兄,你竟不知道麼?你愛慕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羅剎仙呀!”

    什麼時候,彪悍的女修,都開始長了一張能夠矇騙世人的臉了!

    杜晨只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被眼前這兩個貌美心狠的女子,徹底地刷新了!
作者: shiuan282    時間: 2014-9-14 09:33 PM

第99章 舊怨

    剩下的一路,飛行法器上安靜了許多。除了要受到一路上神情恍恍惚惚,卻是不是用泫然欲滴的眼神望著墨沉舟與周婉,一副你們傷害了我純真美好的心靈和感情模樣的杜晨,周婉的臉色卻是因為離陳國越來越近而有些陰鬱了起來。而墨沉舟卻是惦著那兩枚打劫不成反被她打劫了的金丹修士的儲物戒,側坐在秦臻的身邊一臉地喜氣洋洋。

    她如今雖然身家不菲,可是誰還嫌靈石少麼?這般送上門來的大財,真是不要白不要!這一次,她可是努力收斂了攻擊,方能剩下了這兩個儲物戒,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了。哼著一首自己改編了的“靈石歌”,墨沉舟打開了兩枚儲物戒,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幫傢伙,也不知道在這裡打劫了多少年多少修士,真是身家豐富得連她墨沉舟都有些咋舌。只見巨大的儲物空間之中,整整齊齊地各自碼放著小山一般的中品靈石,旁邊各種煉丹煉器材料數不勝數,只看得墨沉舟雙眼放光,一時間恨不得折回去再清剿一番這些劫道者,將他們的儲物戒全都搜刮到自己的手中!

    話說,自己若是這般的做了,不也是替天行道,為這平洲的安定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麼!

    拭了拭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墨沉舟繼續查看,卻見得這兩枚儲物戒之中,竟各有兩塊白玉小牌,其上蜿蜿蜒蜒地雕刻出一個圖案。

    這幾塊白玉小牌都被孤零零地放在儲物戒的一角,仿佛那主人生怕小牌會被別的東西壓到一般。這般小心翼翼地存放,墨沉舟卻是心中一動,取出一塊放在手中反復把玩,就見得這圖案的樣子,竟然是一副什麼地方的地圖。而玉牌的背面,卻是有“飛花穀”三個字。見到這,墨沉舟就忍不住心中一動,側頭問身旁的秦臻道,“師兄可知道飛花穀是什麼地方?”

    秦臻正在閉目打坐,聞聽墨沉舟的問話,張開眼看了一下這白玉小牌,卻是細細想了片刻,默默地搖頭。

    墨沉舟正要失望,卻見到周婉轉過頭來疑惑問道,“你問飛花穀做什麼?”

    墨沉舟也不含糊,將小牌扔給周婉,就見周婉細細地研究了那小牌上的圖案許久,方交還給她,皺眉道,“也難怪你們不知道。這飛花谷是在陳國境內,不過只是一處普通至極的小山谷。當年還未修仙時我也去過,裡面平常的很,又都是些凡花俗草,沒有一點價值。可是,”她又是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上面的所繪出的圖案,卻是前一段與我進去過的地方吻合。至於剩下的一段,我也沒有去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倒是有些蹊蹺。”墨沉舟也有些遲疑,見杜晨還是一副雲裡霧裡的恍惚樣子,便照著他的後腦勺一拍,不客氣地問道,“師兄可知道這幾年平洲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麼?”她雖然在宗門待的時間不短,然而對這些宗門庶務並不如何上心,遠遠沒有杜晨知道的多。

    被墨沉舟打得一個激靈,杜晨一怒,正要拍地而起,卻見得將他吃得死死的小魔頭正對著他齜起了一口的白齒,哆嗦了一下方委屈地說道,“你方才問我什麼?”小爺他正在失戀中呢,這個小魔頭還是不肯放過他,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又偷瞥了一眼周婉,杜晨更加傷心。

    他只是想找個溫柔的女修,成個親,生兩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這有錯麼?!為什麼老天就是不能賜給他一個這樣的好姑娘呢?莫非是他杜晨太過優秀,因此天妒藍顏,要他孤獨終老不成?

    而且其實,如果這周姑娘願意接受他的話,他也不會對她這般行事有什麼反感的。他杜小爺能在墨沉舟這小魔頭手底下討了這麼久的生活,這點兒抵抗力還是有的。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拒絕他呢?

    墨沉舟見他一副倍受打擊的傷心模樣,也莫名地擠出了一分同情心給他,竟然耐心地又問了他一遍。而這一次,杜晨皺著眉頭細細想了一段時間,方皺眉道,“並沒有什麼,這幾年管理平洲的淩雲宗弟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稟告。”說道這裡,卻又是輕咦了一聲,道,“卻是有些古怪。這幾年淩雲宗得到的報告,卻是平洲一直風平浪靜。可是你也看到了,才進這平洲的地界,咱們就差點兒叫人給劫了。看那些人的張狂樣子,顯然是常態了。可是為何我宗在此處的管事弟子並未清剿?”

    杜晨雖然紈絝,然而能夠深受杜家老祖的喜愛,還在上一世的時候,能夠在杜家幾乎分崩離析的情況下一肩挑起整個家族,並不白給。若不是和墨沉舟之間太過熟稔不拘小節,在旁人面前也是精英修士。因此墨沉舟並不對他這般精細的思考感到詫異,卻也是因這平洲的異常而沉思了片刻。

    許久她才淡淡地說道,“既然情況不對,你我就馬上上稟師尊吧。”上稟宗門的態度過於嚴肅,若此處只是虛驚一場,到時少不得要被人責難大驚小怪。還要與那管理平洲的弟子結怨。可是告知各自的師尊卻是無須擔憂,到時各自師尊都派出門下弟子暗暗探查,無事倒好,若是有事,也有人支應,或是解決,或是稟告宗門,人多勢眾,也不會有什麼疏漏。

    杜晨也微微點頭,卻是與墨沉舟同時用各自特殊的傳訊手段,將這平洲之事寄出,這才神情一頓,又恢復了方才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縮到一旁裝死去了。

    而就在墨沉舟繼續研究這白玉小牌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到法器突然一頓,她抬起頭,便看到周婉站起了身形,透過雲層向著腳下望去,臉上神情變化莫測,看不出喜怒。她心中一動,便走到周婉的身邊跟著向下看去,就見得腳下出現了一座不小的城池,無數的凡人在城門前出入,熱鬧非凡。而那城池之中人聲鼎沸,人流熙熙攘攘,生意盎然。

    周婉心中如今在想些什麼,墨沉舟並不準備多嘴相問。而為何周婉要帶她來到此處,周婉也一直都沒有對她透露。但墨沉舟卻知曉,這周婉的心中定然有無數的話語想要對她傾訴,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果然,隔了一會兒,就聽到周婉淡淡地開口問道,“沉舟,你覺得這陳國的都城如何?”

    墨沉舟雖然不知道她是何意,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道,“很熱鬧。”

    “還很繁華。”周婉補充道,然後臉上,露出一個悲哀的表情,“那個時候,我還是太傻了。我怎麼就那麼相信,那個男人,會願意一輩子與我隱居在山野間,而不是在這俗世之中享盡榮華富貴呢?”

    周婉向著墨沉舟微微一笑,方才又看向腳下的都城,淡淡說道,“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二十三歲才開始修煉。那是因為二十三歲之前的周婉,還只是一個傻傻的和一個她深愛的男子私奔,隱居在山上幻想男耕女織的傻姑娘而已。”

    墨沉舟訝然地看著周婉,實在看不出這淡然的,便是面對秦臻這般俊美都毫不動容的女子,竟然還有那般感情熾烈的時候。

    周婉也是一笑,道,“不說你,便是我如今,都有些驚訝呢。”她沉默了片刻,聲音澀然道,“可是又如何呢?那個時候,我也只剩下方克士這個人了。沉舟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的父親是陳國的宰相,可是我的母親早逝,父親又續了弦。我雖說是大小姐,可是誰能為我打算呢?繼母又給父親生下了弟弟妹妹,父親的眼中,哪裡還有我的存在。就如方克士,明明是當年母親為我選擇的夫婿,就因為他年紀輕輕便高中狀元,前程光明,繼母就要越過我,將他改配給我的妹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腳下一座威嚴奢華的府宅,眯著眼睛說道,“那個時候我是多麼害怕啊。生怕父親將他許給妹妹。我連女兒家的矜持都不顧了,去向他表白,請他一定不要放棄我。他很驚訝,可是當他對我說他心裡也有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開心。於是當父親真的決定要他和我的妹妹成親的時候,我們在夜裡逃出了都城,躲在了山上,除了必要的採買,就在山林之間琴瑟和鳴。那段時間,真的很幸福啊,”她似乎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微笑著說道,“可是我卻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厭煩了。”

    周婉哽咽了一聲,微笑道,“他志在廟堂之上,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卻總想著,他已經有我了,總會填補這份缺憾。沉舟,你知道嗎?我和他在山上隱居八年,那是一個凡人女子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可是我卻沒有想到,男子的心,竟會那麼狠。愛你的時候,甜言蜜語,可是當你不再新鮮,他就換了模樣。我二十三歲那年,還躺在床上一場大病不知生死的時候,這個人,卻丟下我,回了宰相府對我的父親繼母磕頭認錯,心安理得地再娶了我的妹妹,然後在我父親的支持下,一路扶搖直上,位極人臣。

    周婉的表情突然冷淡了下來,墨沉舟突然覺出了幾分冷意,她說道,“你知道嗎?當我拖著還沒有痊癒的身子來找他的時候,卻只見到他牽著我妹妹的手走進洞房時的感受嗎?什麼都沒有了!我撲上去求他,可是他那麼冷淡地把我推開,還有我的好妹妹,站在他的身邊,對我冷嘲熱諷,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辱駡我。還有我的父親,在那個時候親口將我逐出了家門。”她喃喃道,“那個時候,若是沒有師尊偶然出現,我會是什麼樣子呢?只怕已經一根繩子吊死了,又何來如今風光無限的羅剎仙呢?”

    “那你想如何呢?”這天下可憐的女子太多了,周婉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墨沉舟心中歎了一聲,便淡淡問道,“殺了他嗎?”這樣的男人,若是她,只怕剛剛有能力動手的時候,就將這傢伙給宰了,周婉還能讓他香車寶馬地風光活了這麼多年,真是匪夷所思。

    “殺了他?”周婉偏著頭微微一笑,“當然不!今日之事,我只需要一個好友在一旁陪我而已。沉舟,今日,我便請你看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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